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兆飞飞挺直挂着数道伤痕的素颈,问:“倘若飞飞不想呢?”
她扬唇:“这个丫头势必不肯放人。”
兆飞飞哑然失笑:“南连王那样的人竟然娶了如此一个妻子,飞飞先前高看了。”
“就是这个表情,这副口声。”她黛眉闲挑,“兆姑娘对围绕在身边的所有男人们的正妻,皆抱这份轻蔑么?”
“什么意思?”
“样貌、才情、见识、谈吐,兆姑娘自诩不输世上任何女子罢?惟独出身无法改变。无论身边的那些男子给予多少的倾倒与爱慕,惟独不能给予一个正室夫人的名分。故而,你用自己的青春和美丽,聪敏和机慧,令那些在深宅大院枯萎老去的夫人们黯淡无芒,嘲笑她们无法赢得夫婿痴狂的目光。她们拥有的,你永远得不到,便让她们也永远得不到你所拥有的。久而久之,你便当真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于她们之上。”
“你——”兆飞飞丽容青白交错,“南连王妃凭什么这么说?”
冉晴暖莞尔:“没有什么依凭,有感而发罢了。”
“恕我失礼,南连王妃并不熟悉也不了解飞飞,请不要凭着几分揣测定义他人。”
她颔首:“有道理。”
顺良嬷嬷皱眉:“兆姑娘前时登临南连王府求见我家王妃,意欲何为?”
兆飞飞料得必有此问,早已备案在胸:“那日,飞飞禁不住危、洛等几位公子的托请,要开新婚的南连王一个玩笑。但飞飞看到南连王妃后,便晓得王妃是位极重礼教与规矩的中原女子,不想引发南连王夫妻失和,因而打消了主意。不想还是令王妃心生不快,若为此,飞飞愿意道歉。”
顺良嬷嬷犹不肯罢休:“兆姑娘的丫鬟方才为何提到找我家王爷为你出头?”
兆飞飞稍顿,道:“丫头们无知,看主子受了欺辱,只想找嘉岩城最大的官做主而已。”
“如此,兆姑娘还须教导清楚,我家王爷并不是主持这等事情的大官,如若有心诉讼,可击打知州衙门前的陈情鼓鸣冤,平日也一定向丫头们叮嘱明白:姑娘与南连王毫无干系,王爷不是兆姑娘的靠山。”顺良嬷嬷冷道。
卿心冉冉 第182章 嬷嬷威武(2)
跟随在兆飞飞身后的两个丫鬟面生纵是不忿。只是,毕竟才吃过一场大亏,领会纵是自家主子高在云端,也抵不过那些权势如天,不敢贸然生事。
飞飞姑娘冷若冰霜,道:“请王妃放心,飞飞从不敢奢望自己与王爷有任何牵连,也从来没有认为王爷是飞飞的靠山。”
“如此自然最好。”冉晴暖言笑宴宴,“青妍,送兆姑娘离开。”
“飞飞告退。”
兆飞飞隐忍而去。
青妍眉儿紧锁:“嬷嬷,您何必和她说那些话?”
顺良一哼:“你听到她的丫鬟们提到王爷时的语气了么?”
“听到了。”青妍撇嘴,“就像王爷随时可供她家主子差遣一般的理所当然,听着就令人生气。”
“还记得兆姑娘是如何作答的?”
“她说……”青妍目中火光一跃,“我怎忘了这茬?她说‘这等小事不可烦扰王爷’,怎么听着王爷真像她家的一般?”
顺良嬷嬷嗤声:“那种理所当然,一个丫头如何做得出来?如若不是主子的灌输,使得她们认为南连王已然是她们家主子的入幕之宾,她们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青妍连连点头:“可就算如此,我仍看不透嬷嬷与她说这番话的必要之处。”
“你这笨丫头!”顺良敲了敲这丫头的脑门,“通过方才,你认为兆飞飞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青妍思忖着道:“心气高,眼光高,痛恨自己的出身并力求改变,撇开其性情上的尖锐刻薄,倒值得同情。”
冉晴暖勾来茶盏,慢慢吹拂着其上的浮叶,任这二人热烈探讨。
“她们谈论王爷的那种口声,我们听得到,旁人自也听得到,三人成虎,口笔如刀,长此下去,定然有人认定王爷与这位花魁存有瓜葛。王爷的清誉,他可以不在乎,我们要替他在乎。”顺良嬷嬷声辞咄咄。
青妍心发同感:“依方才看来,那三主仆似乎没有心生畏惧,要不要再加一点力道?”
“不必了。”冉晴暖道。
青妍一怔:“莫非王妃早有安排?”
她轻摇螓首:“我没有安排,嬷嬷已然算到了。”
“算到什么?”青妍她是茫然。
她粲然一笑:“你与那两个丫鬟大抵同龄,如果我在外受了委屈,你会如何?”
“当然是告诉王爷替您出气。”
“你确定你家王爷一定会替本王妃出头?”
“那还用说?谁敢动王妃一根指头,王爷一定废了他!”
她忍俊不禁:“说便说,如此血腥作甚?”
“还不明白么?”顺良嬷嬷道,“那两个丫头方才与几个人撕打也不胆怯,一看就知不是善茬。如今眼见主子受了恁大的委屈之后还遭南连王府奴婢的挤兑,纵使有主子的话在前,也一定会替她讨回公道。平日里,兆姑娘向身边每一个人不遗余力地散发着自己乃南连王所属的气息,两个丫鬟对主子深信不疑,自然……”
“啊~”青妍了然,“但是,如果她们的行迹被主子发现,兆姑娘未必敢走那样的一步。”
顺良嬷嬷四平八稳。
“为我解惑呀,嬷嬷。”青妍催促央求。
“笨丫头,之前因为王妃的容貌与气度,或许令她心生怯意,但经过今天的事后,她必定重拾信心。”
卿心冉冉 第183章 赤胆忠婢(1)
“为什么?”青妍不明就里。
冉晴暖悠然道:“经过今日一事,飞飞姑娘将我认定为一个呆板无趣、爱猜善妒的肤浅妇人,配不上天神般伟岸的南连王。”
“因此纵然发现,也不会真正阻拦。”顺良嬷嬷扬唇,“这样一来,剩下的事就交给王爷罢。”
冉晴暖笑而不语。
她本不认为有必要多此一举,但顺良嬷嬷苦心安排,不好断其兴致,惟有静观其变。何况,这等依靠揣度人心而行的计划,只须对方什么未按预料行进,便自行告破。但愿那位飞飞姑娘什么也不做,大家各行其道,相安无事。
如此平静过了几日。
八月初一,是嘉岩城建城之日,因非五、十大庆之年,只有小小欢会。知州牵首,召集大小官员,跟随南连王视察城中各处,考察民生、民居、民情,而后来到凌霄园,与城中士、农、工、商各界同宴,展望嘉岩城未来新景。
遂岸端坐当央,与每一个上前来敬酒者推杯换盏,直到在座诸人皆是酒酣耳热,方暂歇酒势,传上歌舞娱兴。
遂岸又想回府了。今日出门前,冉冉助他穿衣系带,散发皂香的发丝撩着他的唇前颌下,好不享受。今日回府后还要她为自己换衣更服,再受温存。
“遂洪,去把马牵到东门。”他吩咐。
遂洪颔首退身。
他站了起来,径自向厅外行去。
这个时节炎热退却,寒冷未至,清爽宜人,正是嘉岩城最舒适的时候。他沿着花墙行走,微风拂面,醺意渐消,端的是心旷神怡。
“奴婢拜见王爷!”猝然间,两道人影从花墙内冲出,跪倒在石子路上。
他早已听到了枝叶窸窣之声,因感觉不到任何杀气,以为是园子里的花工花匠便不曾经意,冷不丁这么一出,可不是醒酒的良方。
“你们是哪一家的丫头?”
“奴婢香儿。”
“奴婢环儿。”
“奴婢们是飞飞姑娘的丫鬟。”
被顺良料中了,飞飞姑娘的两婢果然不能忍受主子白白受得奇耻大辱。
她们商议之下,认为与其找上甘公子申诉,不如直接找最能替主子扬眉吐气的那位,索性趁机让全城的人看看,谁才是嘉岩城的第一夫人。
而后,她们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
“哪个飞飞姑娘?”虽然有点耳熟,但原谅他贪杯多饮神智昏,脑力一时不济。
两婢愣了愣,一婢道:“就是妥儿楼的飞飞姑娘。”
“妥儿楼的飞飞姑娘?”他恍然,“就是那个受危峰他们怂恿进本王的府中戏弄王妃反被王妃的高贵吓得落荒而逃的飞飞姑娘么?”
两婢更加困惑:此处没有闲杂人,南连王何必还蒙混其辞?
“两位姑娘最好赶紧把跪在本王面前的理由说出来,不然本王没时间陪你们在此长跪不语。”
“王、王爷!”香儿疾声,“您不能不管小姐,她被洛家的夫人率人殴打,至今伤势不曾痊愈,实在是冤枉啊。”
前两日是听坊间说起过洛夫人怒打花魁之类,那些人当成趣味笑谈,他也全未经心,原来是真的么?他蹙眉:“你们找错了人了罢?倘若地方官不敢受理,还有知州衙门,知州就在宴厅之内,你们想喊冤,找他才对。”
卿心冉冉 第184章 赤胆忠婢(2)
两婢一窒。
环儿丕地叩首:“王爷,小姐对您情深意重,纵使您迎取正妃,小姐只是人后垂泪,没有说过您半个不是,请您看在小姐如此痴心的份上,为她主持公道罢。”
遂岸感觉自己此刻非常不好,被两个泪涟涟的小婢跪着也就罢了,这一个云山雾罩不知所云才最令人失去耐心。
“你们的主子此刻在哪里?”
两婢大喜:“小姐今日应邀前来,正在宴厅抚琴。”
“把她叫到荔香居,本王有话问她。”他不喜欢这一团乱麻莫名其妙的状况,与其费神猜想,不若挥刀而下,利落干净的料理干净。
“是!”两婢欢天喜地,转眼便跑得不见。
他浓眉攒起,思想个中究竟。
“属下把马牵到东门……”遂洪迎来,见主子一脸不快,怔问,“怎么了,王爷?”
他怏怏道:“本王想冉冉了。”
遂洪默然:王爷,恕属下难以答话。
他忽然抬头,满脸凝重,“遂洪,本王还须叮嘱你一件事。”
遂洪重重颔首:“请王爷吩咐。”
“作为本王府内的侍卫统领与本王的随身侍卫,稍后你一定要保护好本王的贞操。”
遂洪哑口:王爷,您与属下如此畅所欲言真的好么?
他抬脚:“走罢,咱们去荔香居。”
“荔香居?”
荔香居凌霄园内的一处景致,因遍植荔枝而得名。因其视野开阔,遂岸来此待客赏心时,多选此处。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南连王的专属客房。上一次冉晴暖为落难美人提供敷药更衣之所,也是这里。
今日,飞飞姑娘再度莅临。
“平身罢。”遂岸坐于正厅正位,打量来者,“是你让你的丫鬟们到本王面前告状申冤?”
此时的兆飞飞心绪复杂莫名。一则,有几分气恼两个丫头自作主张,陷自己至如此窘迫之状;二则,有几分欣喜因此事与南连王得这般近身相处。
“禀王爷。”她丽颜力持镇定,明眸秋水盈盈,“飞飞并未指使她们惊扰王爷。”
“是真的,王爷!”两婢迫不及待地为主子申明,“是我们不想看小姐委屈,擅自违抗小姐命令,惊扰了王爷大驾。”
“罢了。”他摆手,“这是你们主仆间的问题,与本王无关。本王只想知道,你们为何不去该去的衙门,反找到本王面前?难道是知州大人平素有什么不好的名声?”
兆飞飞当然晓得两个丫头为何找上南连王,两位忠婢却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一刻南连王仍不假辞色,对小姐这般平淡疏离。
主仆竞相默然。
遂岸蹙眉:“如果你们不打算对本王畅所欲言,何必将官司打到本王面前?”
“王爷息怒。”兆飞飞声线明媚柔软,“丫头多事,飞飞惭愧之至,王爷若是治罪,飞飞愿代她们领受。”
“小姐……”两婢泪眼汪汪。
遂岸啼笑皆非:“你们这是唱哪出?”
兆飞飞凛然跪地:“请王爷责罚飞飞。”
他真心感觉不耐起来:“为什么告状?要不要告状?告什么样的状?本王现在只关心这些,如果没有话说,就不要在此耽搁本王的时间。这些话,你们可听得懂?”
“王爷!”两婢为主子大感不平,泣声控诉,“您为什么这么对待小姐?”
卿心冉冉 第185章 水月长天(1)
他倒奇怪了:“本王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待你们小姐?”
“小姐对您的一片痴情,世上任何女子也比不上!”香儿声泪俱下,“整个嘉岩城的男人都为小姐倾倒,可小姐独钟情王爷一人。一个月前,一位来自国都的富商要为小姐赎身,并用大轿迎娶小姐为正房夫人,小姐恋着王爷,硬是拒绝了。请王爷看在小姐的这腔痴情的份上,善待小姐罢……呜呜呜……”
遂岸看向遂洪:“本王有听错什么么?”
遂洪看着主子:“禀王爷,属下认为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
“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有人说一位花魁痴恋王爷,可纵算如此,难道世上每一个女人对王爷爱慕成狂,王爷都要来者不拒么?属下糊涂了。”
要不然说心腹不是那么轻易造就的,除了一颗无可置疑的忠心,还要具备随时可以和主子心有灵犀展开配合的潜力。
“可是我家小姐不是其他女人!”环儿喊道。
“不是其他女人,却也不是是我家王爷心仪的女人。”遂洪实在不想委屈主子应付这对逻辑扭曲的怪婢,开口道,“你是不是认为凭着你家小姐的姿色,只要她看上的,所有男人都该欣喜若狂?”
两婢面色俱变:一个底下人怎么敢如此妄议她们天仙下凡般的小姐?
环儿怒喊:“你不过是个下人,知道什么?”
遂洪嗤声:“本大爷是下人,难道你不是?”
环儿结舌。
香儿当即替补:“我家小姐对你家王爷有情,难道你家王爷对小姐就没有么?
遂岸扬眉:“本王都不知道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环儿泪花崩溅:“王爷为什么不能为小姐勇敢一次?您是嘉岩城最大的王,就算您迎娶小姐进门,谁敢说个不字?您这么惧怕那些世俗的眼光还有小人在背后的口舌,当初为什么要和小姐亲近?”
“本王听明白了。”遂岸瞬间了悟,“遂洪你明白了么?”
遂洪点头:“她们居然以为王爷已经和她们的小姐相亲相爱?如果不是她们喜欢妄想,那就是有人给她们造成了这种假象。”
“兆姑娘。”遂岸笑得和蔼可亲,“请问你没什么话想说么?”
后者面容凄楚:“事已至此,飞飞还有什么话可说?”
“不,不,不。”他大摇其头,“事到如今,你想如此含混其辞,因情造势制就一种模棱两可的情景,本王可不答应。你这一套,本王小时便玩得不想再玩。”
兆飞飞抬眸直视:“王爷的话,飞飞不明白。”
他淡哂:“那本王就说得明白点。本王若爱上一个女人,无论她出自何处,只须她愿意抓住本王的手,本王便不会有任何顾忌。意思就是如果本王当真看上你,便没有世俗目光和风言风语,而事实是本王和兆姑娘毫无干系。”
兆飞飞眉心收颦,嫣唇紧抿:“我从未向丫头们说过任何不实之词。”
“那是你的事,和本王无关。”他挥手,“若还想申冤,可向知州递状,他是个不错的官。”
而后,他命遂洪送客。
“王爷自认为目高过顶,看不上世间寻常女子,但王爷娶回来的那位王妃,除了出身,何处胜过飞飞?”兆飞飞忽道。
卿心冉冉 第186章 水月长天(2)
他一顿,本来准备站起来的身躯缓缓回座,薄蓝色的瞳眸熠熠生辉:“兆姑娘,本王没有听清楚你方才的话,可以再说一遍么?”
兆飞飞高昂螓首:“那位南连王妃,除了出身,何处胜过飞飞?”
还真敢再说一遍呢。遂洪忽然有点佩服这位花魁娘子的胆色。
遂岸一笑:“你从头发到鞋尖,有哪一点配与本王的王妃相比?”
秒杀。遂洪拍额,早料到王爷不会口下留情。
猝然,兆飞飞倒在两婢怀内。
“小姐晕倒了,来人,救命啊——”两婢痛切呼喊,“南连王将我家小姐气昏过去了,快来救命啊!”
来这招?遂岸转头:“遂洪,你亲自将兆姑娘送回去,然后把嘉岩城最好的大夫和稳婆请到妥儿楼,请他们里里外外的仔细诊定,证明本王没有动过兆姑娘一根手指头。”
遂洪迟疑:“如果兆姑娘不像外界所说卖艺不卖身,早非清白之躯,怎么办?”
“就请她将本王成为她入幕如宾的时辰详细列出,本王也好查查有无人证证明本王那时无暇享用良宵。”
“如果没有人证呢?”
他沉吟:“没有人证总有物证,本王不喜赤膊,除了本王最亲密之人,不会有人见过本王的身体。本王不介意将兆姑娘将本王的身体特征一一阐明,看能否与本王对号入座。对上了,本王就吃下这个哑亏;对不上,兴许是飞飞姑娘将本王与其他人混淆。”
“南连王,你欺人太甚!”兆飞飞羞愤而起,怒指座上男子,“我做错什么,得你这般对待?”
他淡然相对:“本王和你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世界,若非你执意过界,怎会有今日之事?”
兆飞飞容色灰败:“你……你不是我看到的那位南连王!”
他哑然失笑:“本王有义务做你想象中的南连王么?”
“你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棍!”
“多谢。”他好整以暇,“本来,为了保护自己也好,满足虚荣也罢,甚或只是喜欢凭空想象,本王都不介意被外人利用一下名头。但是,前提是莫因为你们构划的假象,企图入侵本王真实的生活。”
兆飞飞身形虚弱一晃。
遂岸摇首:“本王不屑恃强凌弱,回去罢,继续做你倾倒众生的花魁。”
是夜。
南连王月下舞剑,王妃抚琴相和。中间对坐品茗时,他说起这段难以名状的怪遇。
冉晴暖沉吟:“如若不是想到此时前去必定自讨没趣,我倒很想与她坦诚一叙。”
“冉冉少与那样的女子接近。”他道,“极端的自大来自于深沉的自卑,无论你如何待她,都会被她当成刻意的炫耀,喂不熟。”
她指尖落上琴弦,闲闲拨弄,曲声悠扬,莞尔道:“如此一来,我只有安心做我善妒的悍妇,而王爷是?“
“惧内的懦夫?”
她扬唇:“懦夫与悍妇?”
他呲牙:“何尝不是天生一对?”
“好罢,就让我们这对懦夫与悍妇……”
“天长地久,地老天荒。”他猝然倾身,在她笑靥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旋即起剑再舞。
如水如玉,如琢如磨。美人轻盈,月华清和,月下谁家少年,挥剑指长天?且将这良辰美景,付与花好月圆。
卿心冉冉 第187章 风生水起(1)
悠悠然然,岁月荏苒。
冉晴暖习惯着一位王妃所有的习惯,承担着一位王妃应有的承担,暑寒交替,冬去春来,已是半年过去。
早莺争暖枝,春燕衔新泥。嘉岩城的春天来得不早不晚,恰如其时地融化了冬水,催开了春花。
这日,一场春雨过后,冉晴暖想起遂岸外出前嚷着要喝清笋汤,遂披了罩衣,提了竹篮,带着三个丫头,到后园竹林内挖摘新笋。
三个丫头只当是雨后玩耍,不时的滴水相戏,笑语如珠。
“你们三个,没见王妃一门心思的挖笋?你们却一径的嬉闹,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府的丫头骑在主子头上!”顺良嬷嬷一手提篮一手拿着小铲威风而来,斥道。
三个丫头互施眼色,竞相埋首苦干。
冉晴暖抬眸一笑:“本也是为了散心,随她们罢。”
“王妃就是太惯着这几个丫头了。”顺良嬷嬷蹲身,“她们是王妃身边的人,被全府的丫头们盯着,没个样子怎成?”
她嫣然道:“本王妃的饮食起居她们打点得很好,书房里的事务也在嬷嬷的指导下做得颇有声色,府中的丫头若个个以她们为楷模,万俟总管事必定省下不少心力。”
顺良嬷嬷手起铲落,爽利干净地挖出一枚新笋,看呆了诸人眼,口中道:“王妃还夸她们,回头这三个丫头更该得意忘形。”
“嬷嬷好强。”青妍赞道,“嬷嬷才是我们的楷模。”
藏花高挑拇指。
青如连连点头。
顺良嬷嬷瞪她们一眼:“一个口蜜舌滑也没用,本嬷嬷不吃这一套!”
藏花做个鬼脸:“那嬷嬷吃哪一套?我们做给您吃就是。”
“你这个臭丫头……”
“王妃,王妃,王妃在哪里?”
五人皆怔:万俟管事平素最是注重内外有别,绝少涉足后院,今儿不但来了,还端着这等迫切声色,发生何事?
“万俟管事。”顺良嬷嬷身子利落,先行迎了上去,“这么着急忙慌地找王妃,难道是王爷有事?”
“不是王爷。”万俟睦擦一把颚上汗迹,“是国后!”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