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是太子。”透过门缝,冉晴暖看清了在亮若白昼般的宫灯照耀下的人影,“他应该晓得灵枢已经离开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遂岸眼珠一转,一臂束住妻子纤腰:“我们换个视野好的地方。”
外间,明容硕俯视下方人等:“人都到了么?”
“禀皇上,都到齐了。”值守嬷嬷之一道。
置身于房顶阴影内的冉晴暖一怔,看向身侧的丈夫。
后者扬唇。
“谁是连秀媛?”
一女当即应声:“禀皇上,小女子是连秀媛。”
明容硕上前一步:“把头抬起来。”
该女抬头。
明容硕盯着那张脸看了晌久,摇首:“你当真是连秀媛?”
“小女子正是连秀媛。”
“魏大人。”明容硕声线淡漠,“你确定这就是你要找的?”
魏彻也正仔细端详那个女子,嚅嚅道:“按他们所说,一定是做了伪装的,不然皇上您早就发现了不是?”
“是么?”明容硕讥笑,“既然魏大人如此坚持,就自己去看清楚,她是不是你要找的。”
魏彻忐忑往前,更近地打量女子面容。
后者面生惊畏,身子向后缩移。
明容硕负手而立:“看到了?早年,朕身边的侍卫里也有个把来自江湖的人,心血来潮之下,朕曾向他们问过一些江湖把戏,这易容术中的人皮面具看起来高深莫测,其实要识别容易得紧,一个再是惟妙惟肖的面具,也不可能将表情演绎得与真人肌肤一般无二。你看她可像是戴了面具的?”
想不到这个花痴旧帝还算有些见识。遂岸忖道。
“皇上,如果不是她,那就是另一个,叫……”
明容硕嗤声:“别找了,都不是,就算曾经在这里,也已然离开了。”声音陡转低沉,“她若在这些人之中,朕第一时便会感觉得到。”
“……”混账王八蛋,时到今日,竟还敢对本王的冉冉犯这等的花痴?若非身边有妻子陪同,遂岸定然跳下云一顿痛扁,将花痴扁成白痴。
“朕要回宫了,魏大人还想在此停留片刻么?”明容硕问。
魏大人忙不迭摇头:“不敢,不敢,微臣不敢。”
明容硕提足就步,冷冷道:“不敢最好,朕还以为你因为有人撑腰,连这一块也敢涉足了呢。”
“皇上启驾——”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趁夜而来的天子仪仗忽赫而去,余下一地破碎失望的女儿心。
“我们也走了。”遂岸俯在妻子耳边道。
她尚自微怔,身子即被托起,在丈夫的臂弯中,在万安宫的房顶起落了许久,终于脚踏实地。
“冉冉,我们到了。”
她四下一扫:“这是哪里?”
他神秘一笑:“一个可以揭晓一切迷底的地方。”
她稍作沉吟:“难道是黄衣暗卫的秘密所在?”
他尚未答话,听得那边笑声突然高起——
“哈哈,果然是位通透玲珑、冰雪聪明的女子,难怪令我们大云国的皇上如此心念神往!”
遂岸淡哂:“那是他自作多情痴心妄想,你们最好劝他放下,不然本王当真会带兵来攻打贵国,届时就难看了。”
卿心冉冉 第352章 黄衣暗卫
黄衣暗卫。
就如传说中的一般,一色的明黄劲装,其上反绣龙纹,三十二人隔案对座,虽形貌不一,却皆有一副威严气色。
冉晴暖看着坐在最前方的那一位,依稀记得曾是父亲的门生,在自己幼时曾于府中出现过几次。原来也要入世入事的么?还以为诸位守护者为了继承先祖使命,一直超然世外,犹如身处云端般观察着这个世界,在需要拨乱反正时方降临凡世大显神通呢。
“冉小姐在看什么?”那人面上含笑,问。
“阁下当年入朝为官,是为了置足其中切身体察大云官场政事么?”她问。
“冉小姐居然记得本督?”对方好生意外,“那时你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娃娃罢?”
自称本督,便是黄衣暗卫们的“督总”了。她浅哂:“晴暖别无所长,惟有记性最佳。”
督总摆手:“冉小姐太谦虚,当年本督曾经亲眼看到冉小姐替父拒绝送礼上门的友人,寥寥数语便令对方含愧而去,小小年纪,好大气魄,令本督铭记至今。”
“本王在此。”因为被忽略甚感不喜的南连王拿手指挡在妻子视线之前,“我说这位督总,你想和我家娘子说话,请先清楚一件事,她是南连王妃,本王名媒正娶的妻子,已经不做冉小姐很久了。”
冉晴暖轻轻推开这只手,淡声道:“阁下请勿见笑,我家夫君虽然有时候确有几分孩子气,却不是坏人,不要嫌弃他才好。”
督总释笑:“好说,对于南连王阁下的行事方式,我们早有领教。”
遂岸忒不耐烦:“既然知道本王的脾气,眼下本王的王妃也来了,烦请阁下赶紧说你想说的,不然本王和王妃没有这份兴致等阁下回想完从前。”
冉晴暖暗瞪他一眼,冁然道:“王爷许是误会了,是臣妾先谈起从前,督总大人不过顺势就势而已。”
“冉冉~”妻子偏帮他人,南连王阁下好生哀怨。
她浅哂:“督总大人,诚如我家王爷所说,尽请说您想说的,晴暖洗耳恭听。”
那督总沉吟少许,道:“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南连王阁下言简意赅。
督总窒了窒,讪笑道:“阁下看到手中那封信了不是?所有事情的起源,全从这封信开始。”
遂岸将信递给妻子。
“这是……”冉晴暖先看了首行,再看落款,而后查证印鉴,丕然怔住,“西漠大岳国的来信?”
督总点头,正在答话,遂岸一步抢先:“是,所以这封信不应该冉冉来看。”
冉晴暖明白他言外之意,暗自喟然,视线再度落回手中信笺,逐字细阅。
“彼时,此封信被我等截获,因为对大岳国的文字一知半解,为搜集实证,本督特地请冉大人为我等翻译其上文字。但是,冉大人看罢却将信将疑,惟恐是异国的离间之计,建议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其后,冉小……南连王妃的书信到来,请冉大人配合迷惑大氏国的大成君。冉大人决定借机试探,从而判断这封信的真伪。”
“督总大人。”黄衣卫士中蓦地有人立起,“有人来了。”
督总皱眉:“去看看。”
“是!”该卫士闪身而去。
遂岸微讶:“误闯者么?本王还以为这个地方除了那位喜欢误打误撞的灵枢大夫,没有人能自己踏进这个地方。”
冉晴暖叹息:“王爷料事如神,算无遗漏呢。”
他咧嘴傻笑:“冉冉突然间怎么夸奖起……不是罢?来者就是她?”
“应该没有错了。”冉晴暖抚额,“说实话,我当真不想她知道真相。对灵枢来说,在这个不能称为之‘家’的家中,给予过她片刻温馨的,除了她的母后,就只有……”
“这是哪里?你们的头目何在?我找他有……”随着卫士踏进室内的灵枢第一眼即发现好友,丕地一愕,“晴暖?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连王妃是本督请来的客人。”督总道,“还有,公主,本督是黄衣暗卫的‘督总’,不是‘头目’。”
灵枢撇嘴:“督总又如何,头目又如何?头目听起来很威风,有天下第一大帮的美感不是?”
“我等是奉高祖守护大云的卫士,更不是江湖帮派。”
灵枢嗤声:“意思不都一样?纵使不是江湖帮派,你们都是男人没错罢?是男人就莫计较这么多!”
三十二卫皆是脸黑半边。
冉晴暖莞尔:“灵枢特意找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奚落大家么?”
“还不是因为你?”灵枢出手推开一名卫士,兀自置身坐下,“听王烈说南连王已经启用了你所用的那张人皮面具的本尊进宫顶替,而后你不知去向,我实在担心,只有来找他们帮忙。”
督总不无诧异:“公主何以断定我等一定会出手帮忙?”
灵枢挑眉:“你们既然是为了守护大云国而设,以大云朝局目前的乱势,你们应该早就插手其间,否则那枚腰牌三番五次被启用,你们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督主赞许颔首:“公主神机妙算。”
“于是,即使事隔多年,公主仍然记得如何找到此地的路径么?”另有卫士问。
“当然。”灵枢螓首高昂,“本大夫是谁?连这点事也不记得,当初怎么敢与一个来自江湖的侍卫统领私奔?”
“……”这中间有什么必然不可的联系不成?在座者俱发此想。
灵枢左右看了一眼,道:“之前从没有好好数过,果然是三十二个人呢,个中有什么讲头么?为什么是三十二个,不是三十一、三十三或是三十四个?”
“……”这位公主真真皇族异类也。诸卫士心语如斯。
督总一笑:“公主此来,只是为了借我等的力量救助南连王妃?”
“当然不是。”灵枢面浮失望,“尔等看起来都长着一副聪明面相,尤其是头目阁下更具领袖风范,应该不会如此天真罢?本大夫几乎把脑子耗尽,好不易想起了这条路,当然是要物尽其用,把你们的价值压榨到最大才行。”
诸卫士目观鼻,鼻观口,竭力面不改色。
“如此的话,公主想如何压榨我等的价值呢?”督总问。
灵枢柳眉颦起:“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本大夫,你们才是大云国的守护者不是么?”
诸卫士面面相觑,对这位公主神一般的逻辑已然不抱任何希望。
冉晴暖啼笑皆非:神医大人是将自己走了许多冤枉路的怨气撒在这些位头上了罢。
遂岸没有妻子的好修养,意兴阑珊道:“既然自称‘大夫’,就别让‘公主’上身,有什么话及早说个明白,何必徒费言辞?”
“哦?这不是南连王阁下么?”灵枢素腕支颚,语声闲凉,“一位异域亲王,居然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大云国的秘密腹地,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遂岸耸肩:“本王是受邀而来,若想晓得个中意义,灵枢大夫还需要虚心请教邀请者才是。”
灵枢恍然:“连你都请了,看来诸位守护者为了守护大云已然饥不择食。”
有卫士额头抽搐。
督总无奈:“欲使眼前乱局平稳结束,的确需要借助南连王的力量,请公主见谅。”
“是么?”灵枢要笑不笑,“本大夫很好奇,大云国自家的事,为什么要麻烦一介外人?”
不顾妻子阻拦,遂岸将案上信笺塞进了这位“公主上身”的神医大夫手中,淡淡道:“岳父大人教过你西漠文字罢?等看完这封信,再来发你的公主脾气。”
灵枢目生惑然,展笺阅之,须臾后面色即变:“不可能!”
“看完再说话如何?”遂岸凉凉道。
“不需要,这根本……”
督总断声道:“请公主仔细读完。”
灵枢且疑且怔,忍下心头之恼,耐着性子将整信从头到尾看罢,仍然毫不动摇:“绝无可能,一定是有人陷害,你们可找到了罪魁祸首?”
督总面色深沉:“公主兄妹情深,我等并非不能体谅,但是,此事关大云国的命脉前途,恕我等无法苟同公主见解。”
“你……”灵枢美目锋芒毕露,眙逼此人,“你凭什么如此断定?”
督总语声刚硬:“公主的断定又有何凭据?”
“凭我与他兄妹十几年的了解!”
“抱歉,我等对任何一位皇子与公主皆没有亲疏远近之分,故而看得更为清楚。”督总神色冷峻,“若非掌握了真凭实据,我等又何须如此烦恼?”
灵枢满眸置疑:“什么样的真凭实据?”
督总断然拒绝:“在无法确定公主不会因为私情误了大云未来的此刻,恕我等无法告知。”
灵枢一窒,脱口而出:“在你看来,太子大哥与廉王三哥谁更适合成为大云国的天子?谁更会成为一位造福万民的圣明君主?”
遂岸哑然失笑。
灵枢杏眸圆睁:“你笑什么?”
遂岸口吻清淡:“姑且不管你的太子大哥与廉王大哥谁更适合成为大云国的天子,有一点本王万分确定,他们二位都不会成为造福万民的圣明君主。”
灵枢恼羞成怒:“这话轮不到你说!”
冉晴暖浅声:“灵枢……”
“你也是一样!”灵枢怒意勃发,“你们夫唱妇随是你们的事,为何如此苦心孤诣地想要把……”
“够了!”遂岸眉目一寒,声语讥诮,“你愿意沉醉于你的兄妹之情是你的事,休要迁怒于冉冉!”
冉晴暖颦眉:“阿岸……”
“灵枢大夫执意掩耳盗铃,本王偏要说给你听。”遂岸一手按住妻子肩头,双目直逼目标,一字一句,“你最崇敬最爱戴的廉王三哥,就是一个为了争权夺利不惜引狼入室借助异国兵力起兵篡夺了皇位的乱臣贼子,够明白么?”
卿心冉冉 第353章 神医之伤
在南连王话落后,灵枢僵坐良久,又突地旋身而起,欲夺门而出。
一名卫士一个箭步挡在门前,以剑鞘将之拦下。
“想做什么,对本大夫杀人灭口么?”灵枢语声寒厉。
“公主已经看过了这封信,恕本督胆大妄为,不能放公主离开。”督总语声低沉。
灵枢眉眼生锋:“你敢!”
督总面生无奈:“本督自然敢,纵使公主尚在其位,本督也敢把公主拦下,遑说公主早已丢弃公主的华冠,已是一介平民。”
灵枢容色苍白:“你一定要如此?”这个人,曾是自己童年时期一个奇幻的梦境,曾令即使远走天涯也心存希望,如今摇身一变,竟要成为打破梦境、毁灭希望的刽子手么?
看她这副神色,督总心生不忍,缓声道:“公主恕罪,若不是公主如此闭目塞听,不肯相信发生于眼前的事实,本督断然不会如此对待人驻。”
冉晴暖浅浅吁叹,挽住好友素手:“灵枢,坐下来罢,听听督总怎么说。”
灵枢甩臂:“本大夫不需要……”
遂岸眸生荆棘。
督总眉峰骤扬:“公主若执意如此,本督只得冒犯,命他们点住公主的穴道了。”
灵枢身躯一僵。
冉晴暖伸手再挽,将之拉向椅座。
后者容色悻悻不甘不愿地坐下:“有什么话快说!”
“书接上回。”督总咳嗽一声,不介意做一个气氛的缓解者,“为了鉴定这封信的真伪,冉大人将南连王妃的来信面呈其时已然登基的廉王,谁知廉王那时也收到了秀丽公主的来信。”
冉晴暖心发叹息:父亲早早便晓得了廉王依靠异国兵力助己夺位的丑闻,却未曾向自己与阿岸透过半字,想来是当真对这个朝局心灰意冷,无意置喙了罢?
“廉王经与冉大人商讨,决定配合南连王妃的提议,命冉大人给大成君以天子口吻写一封有意联手的信函。但是,在冉大人的信发出后,廉王又另写一封,个中交好之意甚浓。彼时,我们有意放水,任那封信发了出去。”
遂岸冷哼一声。
督总看他一眼,笑道:“鉴于此事已经向南连王说过一回,本督也晓得了若非上苍保佑,我等放任的那封信极可能害了南连王妃的性命,因为那时的南连王妃正为了救出南连王与大成君斗智斗勇。本督在此向王妃赔过。”
这就是自家王爷一直对这位督总面色不善的原因么?冉晴暖心头一甜,悄然握住他手腕,小作慰哄。
南连王大人唇角随之上扬。
“过了未久,大成君获罪于大氏国国君,被叛充军千里,不久之后,即出现在了我大云境内。这其中,当然少不了那位在接到信之初便来到大云运筹一切的千惠公主的功劳,她提前加入了大云二帝争位的战争,向廉王建议佯败逃遁的人正是她,看似扶植太子重获皇位,实则是为了帮助廉王找到将太子赶尽杀绝的理由。”
灵枢双眉紧锁,双拳紧握,压抑着驳斥的冲动,备下所有腹稿,只等待对方全言结束。
“只是,人的贪欲总是无止尽的,在廉王成为了一个只能在禁天阁内出入的逃犯,太子重新上位的情势之下,比及成为一个大权在握的谋士,千惠公主更想成为一个切实的操纵者。在廉王与太子之间,因为失位受禁皇陵之辱而在朝野威望大失的太子更容易被捏住七寸,而与刚愎自用的太子相比,处事优秀寡断的廉王更容易被利用。故而,她对这两枚棋子皆采以稳兵之策,待局势明朗再来选择去留。”
“请问。”灵枢实难忍耐,“阁下说得如此活灵活现,难道是钻进了千惠公主的肚子里不成?”
“公主有所不知。”督总端的是好脾气,仍然笑脸待人,“我们三十二人能够成为守护者,并非只是穿上高祖龙袍所裁的制服即可,各有所长无也不入才可洞悉先机不是?暗炎与暗影的大氏话说得最好,自打千惠公主来到万安,他们即将其身边两名侍卫掳来,而后替而代之伏在了对方身边,那些话都是亲耳听千惠公主与大成君商议得来。当然,太子与廉王身边,也各有暗卫随行。”
遂岸蹙眉:“请督总言归正题。”
后者欣然从命:“廉王察觉到了千惠公主的居心叵测,为了争得主动,想到了忠正清廉的冉大人与冉大人背后的南连王。事实上,那个高岭是廉王的人,明眼看上去是迫于太子的威压将信送往南连王府,实则也是为了借机将南连王引到万安城。在廉王看来,单是太子至今对南连王妃尚未死心以及为此对冉大人的****,就足以引得南连王与自己同仇敌忾。能得南连王襄助,千惠公主夫妻也就不足为虑。”
灵枢扬眉:“这些都是你们从廉王三哥口中亲耳听来的?”
督总重重颔首,指向三十二人的一个:“是廉王亲口向心腹侍卫如此吩咐,而这名侍卫正是暗水所扮。至于与高岭的密谈,也是暗水亲眼所见。”
灵枢面色丕白。
“再说太子。几乎与廉王一前一后,太子也觉悉了千惠公主的用心,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与廉王心有灵犀。对冉大人几番逼迫,就是为了引南连王妃回到万安,他曾说过:有南连王妃的地方,必有南连王。”
遂岸眉生嫌恶:“他说起我家娘子时的神色,可不像仅仅是为了引本王现身那么简单。”
督总失笑:“本督不敢隐瞒,太子在那时的确对心腹说过若身边有尊王妃这般的贤内助,定然到不了今日境地。”
遂岸大气:“所以说那个花……”
冉晴暖收回始终放在好友身上的目光,抬手挡住自家王爷的口,莞尔道:“既然督总把一切看得如此清楚,何以还需要我家王爷的力量?据闻黄衣暗卫手握可以调动京畿四营兵力的兵符,难道只是传说?”
“南连王妃有所不知。”督总拱手,苦笑道,“我等的确可以调动京畿四营,但这只能解万安城之困,廉王之前为夺位向大岳国借兵,我等失职,未能提前觉察,亡羊补牢之际才晓得廉王向对方许诺一旦夺得皇位,将把大云西南三城赠予对方。”
灵枢一震。
“如今因为廉王皇位得而复失,大岳国的来使寻其不着,已与千惠公主会晤。那次会晤暗炎与暗影俱未能近身陪同,无法得知双方涉谈内容。但不难想象,无非是如何合力谋得大云政权,如何扶植一个更易操控的傀儡皇帝,进而分享利益。”
“这……算什么?”灵枢忽道。
冉晴暖心生痛意,为了这位挚友。她也曾将温文尔雅的廉王视作此生知己,如今尚且想问一句“这算什么”,何况与廉王感情极深的灵枢?
“在大云如今的朝局下,一旦西南边境遭大岳国觊觎,必定打破维持至今的和平假象,若使新旧二帝交替的真相揭露于世,更会引发整个大云的震荡,引来难以想象的恶果。所以,本督恳请南连王助大云一臂之力。”
大岳国地处大氏国东南,正与南疆接壤,若得名动西漠的南连王出面震慑,自是事半功倍,相得益彰。这位督总用在大云国上的心思,竟然比那两位轮流盘踞帝位的皇家子弟还要良苦,该说高祖英明万世在天有灵么?冉晴暖无奈忖道。
“本王娶了云国公主,自然要为云国出一份力,大岳若在边境滋事,本王决计不会袖手旁观。”遂岸道。实则这大岳国为之前的六国联军之一,他一直想寻个机会将之仔细修理一番,如今惟一的担心倒是对方中途放弃,不给自己这个师出有名的可趁之机。
督总感激颔首,不止他,三十二名卫士齐齐长身而起,向他揖礼:“我等再次谢过南连王。”
灵枢神色木然:“我可以走了么?”
督总面犯难色。
“不必担心,事关大云国运,此间的事,本大夫不会泄露一字。”
督总稍作思忖,问:“公主也不会闯进禁天阁当面质问廉王罢 ?”
灵枢摇首:“我会将这个质问留到最后。”
督总欠身:“微臣送公主。”
灵枢站起,忽向遂、冉夫妇福了一福:“拜托了。”而后沉沉转身。
冉晴暖心中恻然。自己这位闺中好友,从相识那时便无不是意气风发,自信飞扬,而方才那个离去的背影上却写满落寞哀伤。若说太后是灵枢与这座家园惟一的牵绊,那么廉王曾经是惟一一处生机盎然的绿洲罢?如今,绿洲覆没,家园荒芜,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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