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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冉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镜中影
“看着不像呢,将军。”部下道,“突司部落的人就算摘下了突司部落的图腾,穿得仍然是能与沙漠融为一体的黄色铠甲,可这新到的援军穿得是国都卫戍营的军衣。”
元庆一掌拍在城墙上:“本将军命你们严锁各条通往国都的要道,连苍蝇也飞不出熙禾城,国都怎么会派来援军?”
部下猜度道:“难道是报信的从别外拐了远路?可要是那样,也不可能到得这么快……”话声未完,即被恨极怒及的上峰搡出视线。
元庆走到鼓手前,索过鼓槌,喝道:“儿郎们,不管来了多少兵马,都只会成为你们通往荣耀路上的基石,打败他们,杀死他们,开创属于我们的国度!”言讫,他亲自擂起战鼓,以助军威。
但不管这位奉先将军如何想力挽狂澜,被人内外夹击又有援军到来的情形下,跟随者很难再保持一如既往的热情。
“本王明白你们只听从上峰的命令行事,凡是主动放下武器的兵丁,本王既往不咎,保证你们依然可以安心做大氏国的国民!”律鄍对前方的叛军扬声喊道。
遂岸的马匹忽尔到了东则王身侧,接声喊道:“如果东则王出尔反尔,你们可以到嘉岩城投奔本王!”
什么时候你在说这样的话?律鄍眼尾放刀。
什么时候也不能阻挡本王对你的不喜欢。遂岸若无其事,继续喊话:“儿郎们,相信你们已经见到了这场战争的结果,快放下手里的屠刀,莫再和自己的同胞兄弟自相残杀!”
当。片刻后,一声轻响落地,一个兵丁抛下手中刀。
当。第一个兵丁身侧的人看了看他,也缓缓撒开五指,将长矛掷地。
当。当。当……
有一、有二之后,当当声不绝于耳。
律鄍面露欣慰之色。
遂岸长松口气:“还好,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
嗖——
南连王话音尚未落地,一声利物划破空气的声音由上及下而来,正中一个刚刚弃械的兵丁后心。
“贪生怕死的畜生!”元庆在城楼大骂,“胆敢背叛本将军的人,都将死得难看!”
遂岸目光盯着那个双目惊恐张大的死者,再掀睑望向城头,目底肃杀一片,掌中银戟高举,冷冷道:“本王会让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畜生死得很难看。来人,给本王把城门炸开!”





卿心冉冉 第56章 南王之怒
一声震天轰响,城门摇摇欲坠。
遂岸嗤了一声:“本王亲手制作的震天雷只有这点威力?”
“足够了。”律鄍道,挥手,“冲车!”
有南连王的炸药在前,冲车仅是一击,城门即訇然倒地。
“太好了,心狠手辣的小元庆,本王来了!”遂岸一马当先,冲入熙禾城。
律鄍暗骂一声,引剑高呼:“活捉叛贼元庆者,本王赏金千两!”
众声欢呼,势不可挡。
遂岸不理这些,他两眼只管搜寻元庆身影,有两个反叛将领从左右前来阻挡,一个被他挥鞭击落,一个被他长戟抡飞。
“本王不喜欢杀人,小鱼小虾别挡本王的路!”他斥道。
又有一条小鱼扑来,未到眼前,即被他飞身踹离。落回马背,他放声长喝:“元庆,你这只小耗子躲在了哪里?”
自然是没有回音。
他眉峰动了动:“本王知道了,元庆你此时一定正用你那口土得掉渣的西部土话向你死去的老爹求救罢?”话间,他语声陡转,“元庆的老爹,救救你可怜而无助的儿子,他不幸成了雄鹰的猎物,走到了人生的末路,请敞开你已经躺在死神怀内的胸怀,收留这个可怜而无助的孤……”
“畜生!”元庆从硝烟中飞骑扑来,五官扭曲如鬼,两臂内的双刀直取遂岸头颅,“你这个小丑也配讲我西方部落的语言?你们这群来自熙桑城的秃鹫,除了你们的父亲就什么也没有的蛆虫!”
遂岸边躲开此击,边纠正对方语病:“第一,本王的故乡是副都嘉岩城,不是国都熙桑城;第二,本王仰仗得不是父亲的势力,而是姐姐的照拂。对了,本王的姐姐就是当朝国后,你不认得,总是听过罢?本王这个南连王的爵位,也是因为姐姐才拿到手的呢。”
“你这个依靠女人的败类!”元庆的怒火更加无边无际,刀刀杀招,恨不能下一刀就将这个无知愚蠢的贵族子弟大卸八块。
遂岸等得便是对方心智颠狂漏洞百出的一刻,长戟斜撩,将其头上盔帽挑落,顺带挑走束发的带环,令其长发覆面,双目如盲,继而长戟横扫,致其落下马鞍。
元庆翻身欲起, 被一只银色战靴实实踩中心口,喉头上多了冰凉的利器相抵。
“你最好动一下,好让本王有理由把你衣服剥光晾上城头。”
到了此时此地,元庆早已不惧死亡,但这个威胁却分外凑效,他全身僵硬,口中恨骂:“阴险无耻的熙桑城败类!”
遂岸恍然:“原来在你心里,熙桑城不仅仅是熙桑城,还代表着世家和权贵么?”
“生于粪便的蛆虫!吸取血汗的败类!吸人血的蛭虫!吃人肉的秃鹫!”元庆咒声不断。
遂岸一笑:“你把自己的心扔往太深的黑暗中了,元庆。不是每一个出身卑微的人都如你这般愤世嫉俗,也不是每一个从底层崛起的将军都要走上反叛之路。”
元庆骂声依旧。
遂岸正想找个法子好生伺候一下这位仇贵仇到走火入魔的奉先将军,听得有人走近:“南连王,将他交给本王处置如何?”
他眉眼不抬:“为什么?”
“本王欠你这个人情,今后必还。”
他抬眸,和蔼一笑:“不稀罕。”




卿心冉冉 第57章 迎接王爷
什么叫油盐不进?不明白者,来见南连王即可了悟真谛。律鄍懒得与这个刚刚助了自己平息反叛的宿敌计较,道:“不管阁下稀不稀罕,本王都不喜欢欠人人情。元庆曾是本王的属下,把他交给本王发落也算顺理成章,就请南连王帮人帮到底。”
“嗤。”遂岸撤下右脚,收起长戟,走向自己坐骑,“听着,本王来这里不是为你,不过如果你一定认为欠了本王,本王也不介意,欠债不还会遭报应,要及早还唷。”而后,兀自扬鞭驭马。
律鄍冷哼,目光回到地上的元庆身上。
方才,南则王稍一撤身,即有十数个兵丁持刀相胁,使其动弹不得。但那双眼睛,却如毒蛇般紧盯东则王。
“把他带到本王的府里。”律鄍道。
元庆嘶声:“本将军真后悔,没有一把火把你的王府给烧了!”
“因为本王的王府比你的将军府豪华么?”律鄍翻身跨上马,“本来,本王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背叛本王,经你与南连王的对战,本王才知道你竟只是因为仇视权贵。”
“不行么?”被五花大绑押在马后的元庆大骂,“本将军就是看不起你们这群靠着父母兄弟就能爬上高位获得爵位的寄生虫!”
“你若只是放在心里仇恨也没有什么不行,但若因为这点私心就将数万将士推上反叛之路,就不行了。”
“你这只满口伪善的灰狼!”
“王爷!”前方,贺兰刑骑马,带着近百侍卫迎来。
律鄍打量诸人,微微沉默,问:“仅剩你们了么?”
贺兰刑喜上眉梢:“不,其他人已经先回到府里打扫整置,迎接王爷归来。”
“府中的下人如何?”
贺兰刑脸色稍凝:“有几个跑得慢的丫头被……死得很是凄惨,奴才已经命诸嬷嬷将她们收拾整齐,稍后会给她们的家人送些抚恤银子,可怜啊,都还那么小的年纪。”
律鄍拧眉,点头:“本王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会使她们安心上路。”
贺兰刑向主子身后看了一眼,大惊:“卫统领不在王爷身边?难道连他也……”
“我没事。”来来往往的兵丁中,走出了卫随,不过身上挂彩,有人在旁架扶,“属下实在没用,方才中了一箭,多亏遂大哥相救,还帮助属下一路追赶王爷行踪。”
遂大哥,南连王遂岸的随身侍卫遂洪是也。后者将卫随交予接手的侍卫,向东则王欠身行礼:“属下还要去回禀我家王爷,告辞。”
律鄍颔首:这下,那边的人情越发大了。
遂洪左突右奔,逢人打听,终于在城楼上找到四下瞭望的主子。
“回来了?”遂岸跳上城墙,再跳下来,反复如此中,问,“可打听到了什么?”
“说也巧,属下赶到那个卫随身边时,他腿上正好中了一箭,属下替他挡开了第二箭,等于是救他一命,稍微的旁敲侧击,就打听明白了。”遂洪喜孜孜道,“敢情这东则王府有一个应急预案,一旦发生危机,便向天上发一种特殊的信弹,信弹又分躲避和支援两种。那日东则王遇险,卫随发了‘躲避’信弹,府中的贺兰刑看到了,立刻带领侍卫隐藏到了暗庄里等待时机反捕。”




卿心冉冉 第58章 失之交臂
啪啪啪。遂岸击掌赞之:“这套东西很不错,遂洪可从中得到什么启发?”
遂洪忖思道:“咱们王府虽说也有一些应急措施,但不妨借鉴东则王府的这套东西加以完善。”
“还有呢?”
“还有?”
遂岸眉开眼笑:“这说明律鄍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受当初那件事影响的不只有本王,可喜可贺,我们去集合兵马走之,哈哈哈……”
言间,南连王阁下走下城楼,一身轻松地上马离去。
遂洪无语半晌,摇了摇头,跟上主子。
南连王的马踏出城门,向左行去,那里有一片空旷的场地便于兵马集结。
右边,冉晴暖在侍卫簇拥下乘马而至。
“公主,属下打听清楚,奉先将军府就在前方那条街上。”连大手牵马缰,回首望着神色怔忡的主子,“高行也定然已经赶到到了将军府,说不定这时已经接到了素问姑娘。”
冉晴暖强颜一笑:“但愿如此。”
混战刚刚结束,街上仍有诸多将士滞留未去,王府侍卫会同当地官府的捕快上街维持秩序,不使兵丁趁乱扰民,还有偷偷出来观望情势的百姓掺杂其内,故而熙攘难行,一刻钟的路程,他们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公主,您在里面等着,属下进府找人。”连行将马停在奉先将军府的对面,后方是间空无一人的布匹铺子,想来店主应该是惧怕战乱,连店门也没来得及关闭便逃了开去。
冉晴暖明白自己若是跟着只会成为诸人的拖累,遂点头:“你们前后都要翻遍,尤其客房,如若能遇上府中的丫鬟嬷嬷,就向他们打听大云公主的去处。”
连行重重颔首:“属下一定找到素问姑娘!”
两名侍卫留下保护主子,其余侍卫随连行进府寻人。
冉晴暖忧心如焚,无法安坐,在铺子内来回走动,不经意间掀开与里间相隔的门帘,却被入眼的情景骇得掩口抽息,颤声:“来人。”
“公主!”站立门前的两名侍卫当即闪身而入,护在主子前后。
她指向里间:“你们看看,那个人是生是死。”
一名侍卫应命,迈进室内半蹲下身,伸手将一具趴卧其内半身血色的身躯翻了过来,陡发惊叫:“素问姑娘?”
“素问?”冉晴暖疾步过去,俯下身子,看清了那张苍白的小脸,“果然是素问,这……这是怎么了?受伤了?还是……”
“公主莫急,属下试过素问姑娘的鼻息,还有气息。”侍卫劝道。
她触了触素问的胸口,吩咐:“快,去找大夫,找药铺。”
“嘤~”一声微弱的呻 吟,“公主?”
“素问。”她低下螓首,含泪而笑,“是我。”
素问灰白的唇泛开一个虚弱的笑靥:“真好,公主来救奴婢了。”
“对,我来救你,接你回去。”她抚开粘在她颊侧的乱发,柔声道,“不要说话,我这就找大夫医你。”
素问轻微摇首:“奴婢逃出将军府时被一刀砍在背上,因看见这铺子里有布匹,就躲了进来,勉强上了药,勉强用布包住了,公主只要替奴婢上药包扎就好。奴婢方才只是累得睡着了,不碍事的。”
她拭去唇边泪,哽咽泛笑:“好,我替你上药,替你包扎。”




卿心冉冉 第59章 救命恩人
身旁侍卫看了看素问面色,低声道:“公主,属下认为还是将素问姑娘送医最好。”
冉晴暖微微迟疑。
侍卫压着声:“素问姑娘的眼神有些涣散,情形并不像她自己说得那样好。”
她感觉到了扶住素问背上的左手上粘腻,心中一惊,掀眸望向这位洞察明细的侍卫:“你是叫赵保可对?应该有法子召集高行、连大回来罢?”
后者点头,走到门外跳上房顶,对空打了三记口哨,两长一短,旨在召集。
高行、连大及余众很快出现。
“高行,带两人分头去找一家有大夫坐堂的药铺。连大,带一人回山上取素问的药箱,在她寝处的榻橱内有一个密间,里面有她炼成的所有药,无论什么全部拿过来。回城后就到这条街上,此处会有人你们。”
二人应声,率人分头行动。
“冯保,你们将这铺子里的白布用热水煮一遍,晾干待用。”她再度吩咐。
“是!”
不一时,高行用轻功返回,道:“公主,属下找到了!”
冉晴暖将怀中丫头递给他:“小心,她的伤是在背上。”
然而,及至将素问交了出去,她才发现自己身上那袭素色衣裙已经被血色染红半边,心臆倏然抽紧,踬足摔坐地上。
“公主?”侍卫想扶又不敢。
“不要管我。”她面色苍白,难抑低泣,“流了这么多的血,快点……”
“公主,药铺就在向南拐角处的青善堂,属下先走一步!”高行不敢停留,以轻功疾速前往。
她点头,落下珠泪纷纷。
律鄍闻讯赶来时,正好见她秀眉紧颦,无声垂泪。
这位大云公主,洞房遭遇冷落,坦然接受现状;受府中老奴们的苛待,不曾悲伤慌乱;面临乱兵搜山,亦是从容铺排;听闻师太被掳,即刻披衣相救。她甚至在那样匆促的时间内,请来了南连王。无论何时,她都是柔雅娴静,仿佛这世上任何事都不足以惊动她悠远清淡的心灵……此刻,却哭得如此哀伤。
“起来罢。”他向她伸出手。
她持帕拭泪,抬手扶住身旁桌腿,缓缓站起身来:“东则王怎么来了?”
律鄍收回空无一物的掌心:“有侍卫说在街上看到了你们的身影,本王想你定然是到此寻找素问。”
“素问在前方的青善堂内就医。”她姗姗就步,“恕秀丽失陪。”
他趋步于后:“素问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也担心她的安危。”
“那么,请王爷将全熙禾城最好的大夫请来。”她淡道。
东则王示意身后侍卫:“速将从御医院退下的木先生及十代名医兆千金二位请到青善堂!”
有了东则王的命令,两位杏林高手前后脚抵达,将那个对着一张血背手足无措的坐堂大夫替而代之。
兆千金拿出独门药酒清洗伤口同时,命随行弟子以火炙针准备缝合。
木先生为患者切脉相、看瞳色,思量内服药方。
冉晴暖退至角落,若非这两位到得快速,方才她便要推开庸医,为素问洗背上药。
“这位姑娘可服过什么药么?失血至此竟然还能保持这等精气。”木先生好生诧异。
冉晴暖惊喜交加:“她也是个出色的医者,许是在晕倒前为自己服过补血的药丸。”




卿心冉冉 第60章 催眠之术
“不止如此。”清洗完伤口的兆千金边洗手边道,“这位姑娘还为自己涂过上好的止血药,是而除了被刀砍中当下流出的血,没有继续失血。若非如此,照如此惊人的伤口,此刻肯定血流不止,她也早就香消玉殒。这止血药的成分极为独特,待姑娘醒来后,老夫还要好生请教。”
信女谢菩萨。冉晴暖双手合十,向长古山方向默念。
“不过,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背上怕要留下一道疤痕了。”兆千金又惋惜道。
“不打紧。”说这话的,是忽然醒来的素问,“我会为自己调配去痕膏。”
冉晴暖闻声展颜:“素问醒了么?”
“嗯,药酒好猛。”素问弱声道。
“你醒来得真不是时候。”兆千金手举银针,“老夫正要为你缝上伤处,虽然老夫在伤处四遭洒上了独门密制的麻醉散使你不必受痛,但一针一线在皮肉间的来回,就要清楚感受了。”
素问吓得紧闭双眸:“我一直在睡,什么也没有听见!”
冉晴暖失笑,走上前握住她双手:“我唱歌给你听可好?”
素问先喜后怕:“公主的歌那么好听,万一大夫听得太入迷,多缝几针怎么办?”
兆千金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姑娘也太低估老夫!”
冉晴暖浅哂,柔声缓缓:“这个时候,素问不如想一想你那幅尚未完成的画,庵门前即将开放的花,在枝叶间跳跃的松鼠,到溪边喝水的小鹿,还有那只近来每早都要站在我们窗前鸣啭的黄莺……”
“小鸟在唱歌,奴婢睡着了~”素问咕咕哝哝,竟然再度睡去。
正在缝合的兆千金一怔:“难道姑娘懂得催眠之术?”
冉晴暖啼笑皆非:“她受了重伤,体力当然不济,因为药酒清洗伤口时一时痛醒,我低声说话,权且当做催眠曲而已。”
木先生开好了药方,交给门外的弟子去抓药,回来道:“老夫活到今日,在宫中待了半生,还是首次见到姑娘这样的主子,尤其还是一位公主。”
冉晴暖笑而不语。
“这做奴才做下人的,若不能遇上一位好主子,就真真可怜了。”木先生想起往昔宫中所见,感慨万端。
兆千金气哼:“你也别说得太绝对,世上奴才谋害主子的也不少,有时主子越对奴才好,奴才就越觉得主子欠了他,有一天还要被他咬上一口。不然,老夫的那个管事怎么会卷了老夫的半生家财跑了?”
里间的谈话,尽数传到了坐在外间的律鄍耳中,因为听见冉晴暖对素问的轻呵细哄,唇角溢出笑意,又在兆千金的语声中淡淡湮没。
“那一战,本将军和你立了同等的战功,为什么你被封了东则王,而我只是晋升三阶,到现在才熬到一个将军?”一个时辰前,在王府的审讯堂内,元庆如是嘶吼。
律鄍无法给他答案。
他曾经以为元庆一直自豪于不赖祖上萌荫即创下事业的才干,但对方视那些为辛苦挣扎向上攀爬的耻辱标记。
奉先将军痛恨的不是权贵,而是权贵不是自己,所以伸手去拿,欲改写历史。
那么,内室的那个软语如莺的女子呢?她可曾恨过自己的皇族出身?可曾怨过这桩身不由己的婚姻?




卿心冉冉 第61章 不能回去
冉晴暖命侍卫们煮好晾干的白布,在素问正式清醒后派上了用场。
素问对两位神医国手的医术没有任何怀疑,但女子爱美,总是想在痊愈同时,也能使肌肤洁净如初,是而稍有精力,就为自己调配了一味抚痕养肤膏,将膏体刷在偌大白布上,整面绑敷于后背,即使因此行动更加不便。
冉晴暖也很乐于为此提供帮助。
为了美丽,女子总是可以乐此不疲。
“公主,桃花开了。”才换过一次新药,素问趴匍榻上,指着外间道。
冉晴暖为她覆好被子,回眸望去。
可不是?圆窗之外,晴空之下,一簇桃花探过矮墙,笑问春风。
“一簇桃花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素问吟罢,吃吃一笑,“奴婢也懂得应景吟诗了呢,果然跟着公主久了的缘故。”
冉晴暖凭窗嫣然:“那边的杏花也要开了。”
小院西角,一树杏花含苞欲放,红意粲然,满枝葳蕤。
素问噘嘴:“杏花未开时是红,盛开时为白,相比桃花就失了一些贯彻始终的可爱。不过,有诗云‘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也别有风致就是了。 ”
“这是怎么了?”她微讶,“素问今日以往谈起花朵树木时,无外是根可入药、叶可捣烂外敷、果仁微苦性甘之类。今日为何恁多感触?”
素问也有同感:“之前听人说人在经历一场生死大劫后,性情就会有所不同,或许当真如此。奴婢自醒来,看那些花草竟与往时不一样了。”
冉晴暖走回榻前,端起晾了片刻的药碗,舀起一杓药汤,稍试温度,递到她唇边:“服过药后,你若不想睡,我扶你到外面走走。”
素问一口呡尽,点头:“这是若在山上就好了,定然是嫣紫姹红美不胜收。”
“山上气寒,你的伤势若不好完全,断然不能回去。但,也无须遗憾,不是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么?”
“那我们在这边陪着春天走尽,回到山中再去迎接春天,对不对?”素问笑若春花。
冉晴暖稍感欣慰:昔日父亲经历过一场生死之灾后,即变得落寞寡欢,再无从前月下咏歌、水前赋诗的意气风发。幸好,素问的改变,是变得生动开朗,变得更能捉住生命中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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