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大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楼主大大
朱骏轻声咳嗽两句,斥退了侍立在两旁的近臣,整个茅屋只剩下他和周楚白二人,这才故作神秘的道:“周兄弟有所不知,其实朕也是为了留个后路而已,清军早晚都要缅王交出我来的,缅王虽然一直没有答应,但总这样下去朕心里不安哪。缅南毗邻大海,朕只是希望在清军前来捉拿时可以扬帆出海,留的一条性命而已,更何况李定国在缅北,若我们南下,如何能够再和他们联系,还请周兄弟在缅王面前给朕说合说合,事情若成,自然还少不了周兄弟的好处。”
周楚白恍然大悟,心里讥笑朱骏果然是个逃跑天子,也想好了对缅王的说辞,于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既如此,周某一定尽力,陛下安心等着好消息便是。”
送走了周楚白,朱骏才松了口气,自己逆天改命,就只在这几天了,只要一到缅南,他相信在一年之后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朱骏闲来无事,便在一干官员的陪同下巡视起整个临时村落起来,整个村落有九千余人,只用竹子在外围建了一圈简易的篱笆,朱骏有九间茅屋,这还是缅甸国王命人为他建的,其余的官员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都是随便搭了些简易的茅草屋子了事。
不过对于随行的三百名官员,朱骏还是佩服的,这些原来还是锦衣玉食的官老爷们,仍然愿意跟随着自己这个落魄的天子,且毫无怨言。忠诚可嘉、迂腐至极,这是朱骏对他们的评价,现在真正能够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也只有沐天波,其他的官员大多只知痛哭流涕,或者激昂的挥舞着拳头请求回云南边界与清人决一死战罢了。
还有两千名由张有德率领的卫所军,龙江右卫自燕王朱棣靖难以来一直镇守京畿,是皇帝的直属部队,所以操练还算勤快,但是在朱骏眼里,这些人仍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除了官员和两千士兵之外,还有几十名太监,几名嫔妃,六千余名家属,令朱骏感兴趣的倒是其中竟有五十名高级匠户,这些全是明朝各地招募来的巧匠,原本这些人是没有跟随永历帝入缅的资格的,后来因为逃的匆忙,许多宫廷的仪仗都被抛弃,才有官员提议招募五十人左右的高级匠户一同入缅,等稳定之后让这些匠户重新赶制各种御用器具。
“你叫什么名字?”朱骏和颜悦色的问一名手足无措的中年匠户道。
“回禀陛下,俺叫陈三喜,崇祯四年随俺爹从辽东逃出来的。”中年匠户嘿嘿傻笑,跟在杨俊身后的官员们觉得这家伙实在失礼,不断的对陈三喜挤眉弄眼。
“你会些什么?”朱骏继续问他,陈三喜给他的印象不错,朴素老实,因为缅甸天气炎热的缘故,上身裸露着古铜色的身体,下面系着一条青蓝色长裤。
“俺是一个铁匠,是从俺爹手里学来的手艺。”
朱骏点点头,继而又问道:“你既是辽东人,又会打制铁器,可会打造火枪吗?”
明朝的火器繁多,有鸟铳、噜密铳、佛郎机铳、掣电铳、迅雷铳、三眼铳、五排枪、五雷神机、七星铳、十眼铳、三连珠铳、十连珠铳、铅弹一窝蜂、飞天神火毒龙枪等等,其中三眼铳更是被广泛应用。
辽东曾经地处抗清的前沿,匠户大多会被军队征用去做火器,所以辽东匠户所制作的火器最好。
“这个俺会,是祖传的手艺,比其他匠户做的还要结实,陛下若是想拿一把玩玩,俺立即去打制一把来。”陈三喜不理会朱骏身后官员们杀人的目光,咧开嘴笑道。
“不,朕暂时不需要这个。”朱骏摇了摇头,他对火枪的知识十分贫乏,这个时候的火器名义虽然繁多,但是由于受科技水平的影响,大多数射程较低,装弹的所耗时间太长,且造价太高,十分不划算。
“朕给你一把钢弩,你能否打制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出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火枪的技术还不够成熟,所以朱骏想从钢弩身上入手,他还记得自己背包里的那把森林中防身用的钢弩,如果将它拿给匠户们仿制,倒能迅速的给张有德的部属装备。
朱骏的钢弩只有十七斤的重量,射程却达到了两百五十米,这在现代也许算不上什么,但若是将它放在十七世纪中叶,绝对是极强的单兵武器,在欧洲,葡萄牙人最先进的火绳枪也不过只有一百米的射程,且装弹麻烦,价钱昂贵。
所以朱骏现在的选择只有钢弩,虽然明知这种武器将会淘汰,可那也是百年之后的事,保住自己小命才是硬道理。
“李铁打的弩弓做的好,皇上只要将钢弩交给他,保证半个月后能造出一把相同的出来。”陈三喜挠着头,面有难色,他对钢弩实在缺乏了解,于是便指着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干瘦的青年道。
“皇上,我叫李铁打,是浙江来的,会制作一些弩弓,只是没有李铁打这厮吹的这么神。”众目睽睽下,李铁打灰溜溜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足无措的给朱骏磕头行礼。
“起来吧,从今以后,陈三喜便是匠户长了,李铁打为副,管理所有匠户。李铁打,你夜里随同陈三喜来朕这里一趟,朕将钢弩拿给你去仿制。”朱骏说完,便带着一干官员走了。
只留下两个撞了好运的陈三喜和李铁打二人立在原地不动。
“啊……”陈三喜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对李铁打骂道:“你拧俺的大腿做什么?俺可是皇上亲敕的匠户长,你目无尊长是不是?”
李铁打笑道:“陈大哥别生气,我只是想试一试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哎哟,你做不做梦和拧俺大腿有什么干系?”陈三喜怒道。
“你还不明白吗?你既然吃痛,说明我并没有做梦,好啦,我不和你闹了,皇上既然瞧得起我们,我们可要争些气出来。”
陈三喜点头道:“李老弟说的对,俺这就回屋去准备一下工具,待皇上把样弩交给我们时,我们连夜赶工,争取早一些仿制出来,你是打制弓弩的好手,要想仿制还真得让你来才成,我只能给你打打下手。”
永历大帝 第四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太阳渐渐落下了山,天穹漆黑一片。
朱骏顿立河岸,望着肆虐的江水出神,江水的对岸,是灯火通明的缅甸王都阿瓦,翻滚的波涛和巍峨的城墙阻挡了朱骏,也阻挡了南明最后一丝的希望。
曾经的天朝上国,现在不过是城外村落一些乞求苟安的行尸走肉罢了。缅甸王城内的权贵们清楚,大明朝完了,一个新的王朝在北方升起,几十万的满人将统治着数以兆计的奴才。
这是汉人的耻辱,更耻辱的是他们的永历皇帝非但没有抵抗的勇气,还未等清军进入云南,便如惶惶之犬一般逃入了缅甸,在他一脚踏入缅甸国境的那一刻,汉人们已经没有了希望,那个曾经纵横天下,北扫蒙古的大明朝放弃了祖先所创造的一切,放弃了它的子民,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一切都要变了,朱骏屹立江岸,望着一波波的江浪扑打着河床。
永历帝已经不是那个逃跑天子了,虽然所有人都未有察觉,可是当他们猛然醒悟时,整个世界都会被颠覆,在穿越后的每一个夜晚,朱骏辗转难眠,终于,他醒悟了过来,既然这个时代选择了他,那么到底该是谁的幸运,又是谁的不幸呢。一个庞大的计划开始浮现在朱骏的脑海,接着整个计划开始不断的细化,不断的延伸。
拼了!朱骏的血液燃烧起来,为了自己,同样也为了身后的九千名流落到缅甸的遗民,更是为了母国数以兆计的子民。
“皇上,夜里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身后传来沐天波苍老的嗓音。
朱骏没有动:“沐爱卿,朕问你,大明还有希望吗?”
沐天波神情黯淡,沉默了半晌道:“老臣说些诛心的话,请皇上莫怪,努尔哈赤可以十三副铠甲、三十人起兵,纵横辽东,进而夺取我大明江山,那么为什么我们汉人不可以?”
“皇上,需知人定胜天、事在人为,不管皇上作出什么决定,我沐家世受皇恩,就算刀山火海,也决不相负。”
沐天波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他发现,自从这次皇上狩猎回来之后完全变了,从前总是唉声叹气,只是顾念着自己的性命,完全没有将大明放在心里。可是眼前的皇上却想着如何摆脱缅人的控制,想着让匠户打制弓弩,甚至还会问自己大明是否还有希望,如果换作从前的话,他所问的恐怕是自己是否还能活命了。
难道是天不灭大明吗?亦或是皇上突然开了窍,再也不把个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了?
朱骏侧转身子,在夜里,单薄的身影仍然显得从容淡定,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沐爱卿,我们回去吧。”
在朱骏的茅草屋前,早有两个人影搓着手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只听到粗壮的人影道:“李老弟,你说皇上是不是白日趁着兴头和我们随口说了一句,到了夜里便把仿制弓弩的事抛之脑后了。”
瘦小的身影呸了一句:“不要胡说,君无戏言,皇上叫我们来,我们好好的在这里等着便是。”
粗壮身影挠了挠头:“话虽这么说,可是门口的那阉货却说皇上并不在屋内。”
“许是皇上有事,咱们再等等。”瘦小身影瞥了一眼守卫在茅屋前的小太监咽了咽口水,放低声音道:“陈老哥,阉货是随便叫的吗?咱们哥俩私底下说说倒也无妨,你怎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小心被人割了舌头。”
“哈哈,什么事还要私底下去说,来,说给朕听听。”黑暗中一个人影渐渐显露了身形,朱骏迈着步子,放声笑着走近二人道。
“皇上万岁。”二人慌忙行礼,他们正是白日里的两个匠户陈三喜和李铁打,朱骏让他们夜里来拿钢弩的样品的。
“走吧,随我进屋,朕将来还有借重你们的地方,你们不要这么客套。”朱骏含着笑,随和的向二人招呼。
待进了屋,朱骏随手将一把精致小巧的钢弩交在李铁打的手里,李铁打眯着眼小心的将钢弩捧在手心,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钢弩的纹理和缝接,脸色青一阵又红一阵。
钢制的弓板用铁铆钉固定在另一块做成平底“u”形的铁板上,u形铁板紧紧地夹住木臂,并用铁销贯穿铆牢。
弓弦是用多股牛筋与丝线绞合而成,长二尺八,径粗近三分,两端绑扎在两个铁环外。上弦时只要将铁环稍用些力套到弓板两端的圆管上就成,十分方便。
挂上弦后弓宽二尺九,弩臂长二尺,弓弩全重不足十五斤,轻便得很。
弩臂由寸五厚寸八大,干透了的黄楮木做成。整个弓弩臂细致光滑,每个转角全以圆弧过渡。弩臂上平面开有三条三分半宽的箭槽,前下端装了个铁镫用以踩脚拉弦。弩臂上前端和中后部箭槽下从侧边各挖了一个五分大一寸长的方孔,孔内紧紧压入打磨成长方体的吸铁石。弩臂最前端装了薄铁片做成的准星,后部竖立一块中间开槽的厚铁片和可以升降的卡铁片,铁片上方开了个约分大的缺口作为望山。在弩臂后部弯下手把的前方,装有弹力铁制悬刀(扳机),击发十分轻松方便,上方则露出钢制的卡铁。悬刀的弩臂侧边还有个锁,只要拨上锁就扣不动悬刀,安全又实用。两尺四长的弓弦中部,紧夹在一块前面方形与弩臂同宽,后部成弧形并伸出弩臂两旁各一寸作拉手的弦托上。弦托前方也钉了一块极富弹性的压箭薄钢片,可以牢牢地压住装入槽中的箭杆。挂上弦拉开弓后,只要扣动板机钩子就能射出弓弩臂槽中的一到三支钢镞箭,或是可以射出数根三寸长钢钉。钢铁制的机件配合得紧密平整,却又灵活万分,并打磨得光滑油亮。
“皇上,这可是把利器啊,小人做了二十年的弩弓,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手弩,更没有见过这样平滑的材质,好东西啊!”李铁发出一声感叹,哈喇子就要流出来了。
“朕问你,你能不能仿制出来。”朱骏问。
李铁打回答的很干脆:“不能。”他继续补充道:“其他的都好说,唯独这么好的钢材小人就从来没有见过,要仿制出这种弩来,除非能锻造出这么平滑的钢材不可。”
朱骏点了点头,毕竟是现代带来的钢弩,他也并不指望能仿制出一模一样的来,只是这种弩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个时期的钢来替代,他倒是见识过这个时代提炼出来的钢铁,最好的钢刀也就是张有德腰里插着的那把,硬度基本上只是比寻常的铁器高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朱骏可以肯定,如果拿这种钢刀去砍人,恐怕还未将人砍倒,刀刃就要卷了。
用这种劣质的钢去造弩让朱骏心有不甘,他心里想:“就算是大跃进时期土法炼出来的钢恐怕也比这些废钢的硬度要高上许多倍吧。”
“对了,朕倒有了个主意。”朱骏拍了拍手,虽然大跃进时期的所炼出来的钢硬度和弹性都不够那个时代的标准,但是对于几百年前的明末时期来说却是一等一的好钢,单从硬度上来说至少也是这个时代的几倍以上,而且这种炼钢法制作简单,只需要用粘土和砖头建造个小高炉就行了,用这种钢制作武器,至少也比平常的刀剑要好上几倍不止。
“皇上可是有了主意吗?”李铁打小心翼翼的问,手掌不断的摩擦着手心的钢弩。
“炼钢的法子朕倒是有一个,不过暂时还不能说出来,现在我们还在阿瓦城外,等有一天去了缅南再说吧,你先将这把钢弩带回去研究研究它的构造,到时候朕自然会去找你们,至于陈三喜嘛,你暂且先陪着李铁打仿制钢弩,不过制造火枪的手艺也不要落下,将来朕用的上。”朱骏收敛笑容,又想起现在的困境,也不知道缅王会不会同意自己去缅南,如果不同意,就算知道炼钢的法子,也于事无补了。想到这里,心里又惆怅起来。
“小人们绝对不让皇上失望的,您好好瞧着吧。”李铁打将胸脯捶的咚咚作响。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骏倒老实了很多,每日都召请一些官员到茅屋中闲谈,旁敲侧击的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一些关于从前那个永历帝的生活习性和举止,省的自己露出马脚。
在阿瓦城,汉人通事周楚白却忙的不亦乐乎,自从收了朱骏的《幽人燕坐图》之后,他倒是真心实意的愿意为朱骏办成迁徙到缅南的事,令他期待的是事成之后的好处,人家毕竟是个皇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便拔根毛出来也足够他一个为了混口饭吃远奔异国他乡的落第秀才吃上几辈子的了,单见面礼就随手送了一幅价值几千两银子的名画,真为他办成了这事还会没有好处吗?
好在周楚白在阿瓦城混了这么多年,倒是结交了几个缅甸官面上的人物,一番通融之后,便随着他们进宫去见缅王,缅甸是个小国,自然没有天朝上国那样的气派,一些缅王亲信的大臣带个把人进入见见缅王倒不算什么大事,再说缅王也见过周楚白几次,对他的印象倒也颇好,所以王宫的守卫通报之后,检查了周楚白全身并未带任何武器,便放他进去了。
缅王王莽达面上沉着脸,大腹便便的身体半倚在王座上,仔细倾听着汉人通事转述与永历帝的对话,他的脸上时不时展开笑容,哈哈大笑。
“这天朝上国也不过如此,永历这小子入缅时还和本王装蒜,想作出一副高居临下的姿态,想不到还是给满人吓的屁股尿流。”
“大王说的是极,永历那小子当时还不好意思,斥退了左右才和小人说的真心话,看来这逃跑天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周楚白阿谀的笑着拿永历打趣,惹的缅王王莽达又哈哈笑了起来。
“大王您看,是否应允他们的请求,这永历也是个可怜人,听说为了保住性命,马不停蹄的逃窜了数千里地,好不容易到了大王的辖下,似这样的窝囊东西,大王倒不如当他是个屁,直接放了拉倒。”
缅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家伙确实是个麻烦,满人前些日子不断的派使者借道安南让本王交出人来,可是那缅北的李定国不是好欺负的,他还有几万的部下,如果本王将人交出去,李定国说不定要找本王的麻烦,大臣们大多数也是认为大明毕竟是正统,奉劝本王不要将他交给满人。既然他还要逃,那么就让他先到缅南去吧,到时候扬帆出海,也省了本王夹在两头不好做人。”
“大王英明。”周楚白奉承一句,他想不到事情办的如此顺利,已经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回到朱骏处去报喜领赏了。
“你去告诉永历那小子,本王同意他的请求,但是为了他们的安全,本王会派一个将军带领一队人马随行保护。”
说的倒好听,随行保护不过是随行监视而已,周楚白心里想着。不过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管他随行监视还是随行保护都和他无关,唯唯诺诺了几句,又狠狠的拍了缅王几句马屁,便告退了。
永历大帝 第五章:缅南
周楚白又来了,这一次他满面都带着红光,在他的身后则是一个全身藤甲,满脸凶巴巴的缅甸将军。
这一次周楚白带来的是好消息,他将缅王的意思向朱骏转述了一遍,接着对朱骏笑道:“陛下,周某幸不辱命,缅王已经答应了陛下的请求,不过陛下只能去土瓦,那里离海岸只有几里的路程,缅王还说在土瓦城外划出方圆五十里的土地来给陛下暂歇,陛下若想出海可就方便多了。”
(注:土瓦,缅甸南部港市,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查查缅甸地图,位置不错。)
说完,周楚白郑重的将缅王的诏令交在朱骏手里,指了指身后的那名缅甸将军道:“这是阿泰将军,缅甸国顶呱呱的勇将,又懂得汉话,文武双全,是缅王派来随行保护你们的,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只要只会他一声,他会派兵沿路保护。”周楚白口里一边说,一边背着阿泰将军朝着朱骏使了个眼色。
不用周楚白提醒朱骏也明白这个阿泰将军是来监视自己的,不经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阿泰将军笑了笑道:“久仰大名,朕若是国中有阿泰将军这样文武双全的勇将,也不至于沦落到此了。”
那阿泰将军听得周楚白和朱骏的吹捧,原本凶巴巴的脸僵硬起来,勉强换上一副笑容用生硬的汉话道:“阿泰见过大明皇帝陛下,请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阿泰也好提前调度一下。”
这些天沐天波知道不久有可能要南下,早已将所有的物资都打包好了,只等缅王的一纸诏令,朱骏也恨不得赶快逃出这个牢笼,对着阿泰将军道:“我们下午就动身,阿泰将军若有难处,也可以推迟几日。”
“不难,不难,那阿泰现在就回去准备。”阿泰的汉话十分生硬,见朱骏急着要走,猛然想起缅王给他的嘱咐和对永历帝的评价,心里也不由得鄙视起朱骏来,果然是个逃跑天子,北方的满人还没有影呢,就急不可耐的要逃了。
正午,九千余人的队伍启程了,前队是张有德所率领的两千名持着木棍的龙江右卫,中队则是拥簇着朱骏马车的几百名官员,后队是拉着骡车的普通百姓,因为物资实在太多,朱骏还向阿泰将军借了几头巨象承载货物。整个队伍的连绵十里,押后的是阿泰将军带着的两千名藤甲士兵。
这些藤甲兵是缅王的直属卫队,装备精良,勇武彪悍,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小心监视这一群汉人,如有异动可不须请旨格杀勿论。
好在整个迁徙的过程十分平静,偶尔有几个蛮横的土司想干上一票,一看到前方戒备森严的龙江右卫和十里之外的两千藤甲兵便打消了念头,这些土司虽然都是部族的管理者,就连缅王的命令都敢抗拒,偶尔也会为了一些山林的归属问题和附近的部族抄家伙干上几仗,但是真正面对官军就怂了,说到底还是不划算,真要强作了这单买卖得不偿失,也就没人打他们的主意了。
到达土瓦时,已是一个月的事,土瓦城的官员做了个样子搞了个迎接,场面不冷不热,算是尽到了礼仪,逃跑天子的名头早已传遍了缅甸各地,坊间还流传了一些伶人编造的各种永历帝四处乱窜的故事,都将永历帝描述的非常不堪,所以也没有多少人愿意过分的关注这支队伍。谁也不愿搭理他们,怕被人知道了让人笑话。
土瓦官员将朱骏安排在城外十里外的一个沿海村落里,因为这里近海,经常遭受海盗的侵洗,现在早已荒废了,村后是一个山谷,村前则是一览无余的平原,一条小溪将整个村子截成了两段,就地势来说,朱骏对这里还算满意,更何况方圆五十里都是自己的领地,要想有一番作为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首先是探索村后的山谷,朱骏原想亲自带人去探查一番,无奈被几百名哭哭啼啼的大臣们死命的拉住,堂堂大明皇帝,如何能够以身犯险呢,要是遇见豺狼虎豹怎么办?或许山谷里还有凶戾的土人呢,他们**茹血,还会用沾满了毒药的武器伤人,不行,绝对不能去,没法活了,你要是去咱们三百人就死给你看。
朱骏无奈,只好让张有德带领一些士兵去探查,两天的功夫,张有德便回来了,山谷只有村后一个进出口,四周都是巍峨的山岭,谷内倒是四季如春,一览平川,足有方圆三十里的面积。
“陛下,这倒是个好去处,若是我们迁入谷中,派人把守谷口,足可以一当十,就算谷外是千军万马,咱们也不怕他。”张有德脸色浮现一抹淡红,谷口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防御工事,这个发现让他很兴奋。
“不必了,这个山谷朕自有用处。”朱骏摇头,迁入谷口确实很安全,问题是,一个安全的环境只会让所有人的斗志消磨下去,失去应有的警惕性和攻击性,自秦始皇建长城以来,汉人自以为有高墙雄关保护,不再锐意进取,每每有北方强邻崛起,都是不断的攻破关头,不断的强掳数以万计的人口、粮食而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只有让每一个人生活在危险中才能够激发他们求生的欲望,唤醒他们的斗志。除了这些,对于遗民来说还缺少的是信心,永历帝的狼狈形象再加上异国他乡的苦难,让这些对大明忠心耿耿的遗民不断的在失望中度过,再这样下去,当所有人的信心崩溃的那一刻,朱骏只能当个光杆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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