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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苍狼骑
虞李将问赵楚,道:“赵大郎意下如何?”
赵楚道:“自是庄主家事,不可贸然,但凭庄主断决。”
虞李便道:“既如此,也不愿做老贼那厮们行来的事,如今庄内,遭贼落难,只怕你等有些家财,也折却不少,这钱财,便权作安家。往后祖宗祠庙里,就此除名,但有不愿者,尽可离去,绝不强留。”
便有他心腹,大声道:“家主仁厚,却不想那时,贼们可曾有此等念头?拼着庄主责怪,他等敢有果真往官府里勾结的,抑或往投那强贼图谋加害的,小人几个,沿路也有人手,一刀杀了,落个干净。”
这一席话既说来,谁敢愿亲身往试?一时间,虞家庄,当真只从虞李一人,往下便是庄老,温饱自是无虞,却要翻覆,只怕早临杀身之祸。
当下教阖庄老小,将那火势扑了,又发付下去钱财,各自安家,待看那城头,岿然无动,外头休说有官军来,便是个捕快,也不见一个。
虞李乃请赵楚两个,往大堂里又排开宴席,道:“虞家庄颇有积攒,不敢断富可敌国,豢养大名府里十万大军,数年不绝,那眼红的,自然有伎俩。只是这大名府里,上下不有一个人物,独独梁世杰府上,养着两个女儿,好生了得!自前日,有贴心的来报,内家那个,江南发作了事故,只好南下,却将虞家庄,留了梁世杰亲女。”
赵楚隐隐记得,那梁红玉父兄本是南军中军官,方腊势大,官军不可抵挡,只好将罪,落了这两个身上,捕杀只在眼前。只是心下不解,这梁红玉既是梁世杰内家女,梁世杰又与太师蔡京十分勾当,怎地竟保不住一个当军的?
细细一想,恍然有觉,心道:“这官场里,六贼素与清流不合,看梁红玉一生,只怕那父兄两个,并不与梁世杰等辈十分亲近,又有着这一面干系,清流更为不容,两厢没个帮手,因此教那没本事的趁了。”
但听虞李叹道:“说这梁世杰女儿,容不得不心服。头一个,行事只求果断,不为虚浮牵连,手段刚硬,大丈夫不能比。又那亲生的,本是不遭上下待见,是侍妾所生,如今梁府内,有大妇做主,怎能轻易过活?却这一个,也工心计,谋略不比头一个没见地,更是稀罕的,却是那算计辎重称量裁决的勾当。蔡太师何等人物?自随荊国公变法,官场里起伏,只凭这一手裁决称量的手段,天子依为柱石,便是这蔡太师,如今每逢不得解,快马请教这女子,大名府军,本是禁军里最是不堪者,却在那辎重粮秣之类,不曾差错分毫,都赖这一个!”
赵楚登时动容,不想天下,竟有这等人物。
那虞李又道:“只那梁采芷,本性刚毅,这一番遭了大难,又在梁世杰府上出力许多年,只怕恩情也已报答,自此,依照朝廷里法度,沦落风尘里一人耳。若以我见,这一位虽是对手,着实佩服,倘若要行大事,当为一方上将尤有过。手腕果断,心有主张,称得上奇女子。”
赵楚心道:“能击鼓破贼,号称千百年方出一个,梁红玉自有过人之处。”
琼英笑道:“只是可惜,倘若念奴有幸,定也惺惺相惜。”
赵楚心下暗笑,道:“念奴一番难,几出于这梁红玉之手。以她性子,非是睚眦必报,却最是记仇,只怕惺惺相惜,倒是未必见得。”
却将个虞李,兴致盎然,问道:“竟又有个奇女子?倒看这天下,肉食者鄙,好大光彩,都教些女儿家掌了去。”
琼英不以为然,道:“草莽里流落的英雄身,不知几千几百,当官的自是腌臜,却这世道,本便不容,干旁的甚么缘由?”
又逗留了半日,赵楚心下有事,不敢再留,乃往虞李处告辞,道:“庄主殷勤招待,十分在心,只是手头诸多要做的,不能多留,就此告辞。”
虞李似笑非笑,弯月眼眸里清明如雪,道:“既有要事,也不敢强留,此去千里,想必也有为难处,待有个小物事,赵大郎自有用处。”
却教下头的,奉上一方锦盒,开了看,赵楚失色,原来这里,竟是一方山东地理图子,上有山水,也有官道,十分详尽。本以虞李手段,绘就这一方图子不难,却他独送彼处,赵楚心知,只怕一番算计,念奴心知,这虞李,也猜度出来。
当时也不推辞,拜谢取了,虞李又赠若干金银,道:“些许俗物,怎奈世间最是好它,赵大郎此去,干系不浅,倘若顺手处,也能落个人情。”
便在虞家庄外,虞李送出三里地,两厢告别,心思不提。
这一时,那虞家庄的下头人,十分有手段,将两匹骏马,又复了往日风采,两人也不敢快马疾驰,走走停停,又行两日,已到了开封府地头。
于此处,赵楚是个地头蛇,与琼英道:“战马雄骏,只怕你也去不得,且寻个僻静处,少则一日半日,多则两三日,定然返回,自彼处会和。”
琼英哼道:“只怕你那甚么好阿姐心下不快,又拿甚么大话说我,罢,只你须依我三件事,不然,便舍了这战马,往里头来寻。”
问时,琼英道:“一则,莫与往日厮交的泼皮往来,须知,本不是个知心的,好大事,许多都坏在小人手中,更有一身安危,不可大意。”
赵楚道:“自是依你。”
又道:“二则,念奴留来许多人手,该当用时,不可虑及许多。知你有性子,愿以一身,担待万千干系,如今也是那许多好汉的领头,一人之身,许多干系。”
赵楚道:“也依你。,合当用时,自当用。”
琼英方言起第三个,道:“这一个,非是念奴叮嘱,你却要牢记,如今身是幽囚的,便是赵佶那厮有甚么腌臜勾当,不可轻易动怒,不可以身犯险,我只在外头,时时盼望,倘若里头困了,也管不得那许多,匹马杀来,便是死,也有个同路的。”
乃寻个僻静村寨里,也不敢直入,将两匹战马,往村后荒庙里安排,赵楚略做歇息,琼英往村店买些酒食,又去了草料,待天黑时分,眼见城门要紧闭,两厢别过。
这京师里,号称八十万禁军,如今江南反了方腊,燕云又与金人合力攻取契丹,将些精兵,勉强留着三两分,赵楚换了寻常衣衫,将面目,草浆涂了,扮成个折腿的老军——他自然知晓,额头上金印,片刻取不得,自是瞒不住边军里调遣的把门军士。
果然那把门的,看眼见要紧闭城门,前头来个跛脚的汉子,待近了看时,金印在面,乃问:“何处来?”
赵楚答道:“本是青州人氏,因战事伤了身,上头有恩惠,赐了个京师郊外草料场看守,官文印书,因城内有个缘故,这几日贿赂了上司,方准三日的无事,那官文印信,因此不敢贴身收着。”
便将盖有青州印信的路引,将他几个看了,那把门的,甚为多事,看他跛足行走甚为艰难,笑问道:“敢问大哥,哪一出效力?”
赵楚道:“延安府经略相公处效力,莫非大哥也与那处有旧情?须不知,可是李提辖帐下所出?抑或张校尉处?再不是,当是小种相公那里的,西军往京师里来的,便只这三处了。”
看他说的分外明白,那把门的便笑:“大哥也是个话痨,只是寻常一问,恁地许多答应——自去便是,大哥须记著,这黑天里出门的,非富即贵,不可冲撞,休教上头的贵人寻个由头,发落你的不好。”
赵楚千恩万谢,将些碎银,抹了多半送去,道:“都是一发儿的苦人,俺这里,草料场中须有许多买卖,添些送大哥们吃酒,也有这一番儿告诫的恩。”
那把门的几个,有队正,也不推辞,都取了,便命关闭城门,自往外头酒店里盘查。
赵楚绕过城门来,熟门熟路,先望自家所居的那厢小院来看,不曾落了官府封印,自外头看,院内一如去时,只那锁门的,将门扉打出一辙白印子。
当时便知,当是青鸾只怕每日也来清扫,也只她,心内的事,都在面上。
这一处,大都是相熟的,赵楚不敢多留,看定金钱巷那处,快步而去,一路灯火通明,并无人留意这跛足的人。
且说李师师,自赵楚离了京师,又遭许多心事,竟生了沉疴,这几日,教江湖里好汉送来讯息,倒是抵达青州,方略略好转,又兼生了去离勾栏的心,将个院门紧闭,整日不见旁人。这一处不比玉香楼里,她是京师里的魁首,名声遍布天下,官府里不出面,那老鸨也无可奈何,一面使人往门外求见,一面急忙要寻代替的,暂且不提。
只李师师这时,一身力气也无,便在香榻上懒懒斜倚,与个美貌女子说些闲话,道:“倒是劳烦元奴,整日里丢开那许多应酬,只为探看。”
原来那女子,正是赵元奴。这赵元奴一生清冷,素不予人颜色,不知怎地,皇城司里下了文书,纵是谁,也不敢强行奈何,着实是个悠闲身子,元宵日里,往来京师的,不知千万,李师师既托了有恙的身子闭门不见,都寻由头见她,烦不胜烦,于是闭了门户,整日自在金钱巷里说话。
见师师说起,赵元奴笑道:“往日大郎在西军里,每有捷战报来,只见你不住口埋怨,却不曾失了力气,如今只是发配,又甚么安心不得?”
李师师道:“莫非元奴不知?往那西军里,大郎一身的本领,虽有凶险,总是个快活的。如今可怜猛虎落了牢笼,燕雀剪了双翅,争教人心安?”
将手里一方帕子,方绣了过半,又丢在一旁,上头有戏蕊的蜂蝶,将个雍容牡丹,扑簌簌似要落下花粉来。
既无外头人,师师也不曾穿戴干净,将个贴身的亵衣,外头罩着御寒的褙子,寒了灯火的双臂,大半都在外头,微微动处,那火苗也往远处避了些。
赵元奴只是笑,道:“本京师里,你我三个。如今元奴随了大郎,千里性命相托,又以念奴,虽比你我苦命,却着实是个有才干的,须眉也不在眼下。奴看师师所虑的,非是大郎,只是念奴罢?”
李师师睇她一眼,吩咐在一旁听话的红萼,道:“青鸾整日里只去小院中,天黑便回,怎地今日已掌灯,不见人?”
尚未说话,外头脚步声急,只听青鸾促声吩咐,道:“你几个,都去外头,休在这里,眼巴巴做给谁来看?不见那后院里的花草,只怕要见枯萎?又你几个,望甚么内外?外头自有人,可曾看你面上分付花销?莫往一番吃喝的,都在谁头上?”
又喝道:“放着你几个泼才,这里一处内院,谁教胆敢进来?便是伺候贵人的,又待如何?如今都在这里落着籍,一个不顺,乱棍打杀,看谁分你些好话?”
赵元奴轻笑,道:“这个风风火火的,愈发没了节制。前日里,明眼只是禁中来的贵人,也敢虎一张脸扬言乱棍打出,不知是福是祸?”
正说着,青鸾推开了门,进得内来便道:“娘子也不晓事,红萼整日闷闷坐着,将些油滑的小人,都惯养出甚么来?”
红萼蹙眉道:“你也是这性子了,不知收敛,教人笑话。”
青鸾出门,总将个绿衣,腰间挽一柄轻剑,红萼说她,也不着恼,只是满面欢喜,怎也按捺不住,大声道:“有个往日的交情,眼看天黑没处歇了,来寻娘子,道是也有些说头。”
李师师道:“并不见人,教下头引个厢房里去便是,何必说我听?”
青鸾低声道:“这一个,娘子却当见了。整日里巴望,怎地回了门子,又不敢见了?”
红萼登时跃身而起,教青鸾一把扯住,转出了门去,往外头道:“正好见了,自来便是。”
果然那黑暗处,拐来一人,佝偻着腰身,跛足难行。
只说青鸾这一番话,将个李师师骇得甚么似,自香榻上,便待来迎,好歹有赵元奴一把按着,各自又喜又惊,待那人入得门来,灯光下,面皮黝黑,身有风尘,不是赵楚,却是谁来?
至此,赵元奴红了面目,避往后头去,原来她也是个爱利落的,又在李师师处不见别人,贴身只一袭小衣,春水似个身体,远比念奴李师师修长,自颈下,自肩窝外,自小腿下,只将个绒花绣鞋,一片盈盈的白光,却似个玉豆腐。
原来这赵元奴,平生最是怕羞,一旦面目赤红,便将脖颈里,也染了夕阳一般,好一个冰河里落日,这一番光景,遍数天下,今日也只初见。
待又看师师,元奴略略丰腴,浑似一汪春水,柔若无骨,倘若看了,便要失魂。这一个却不同,将那一身的筋骨,都化在血肉里,上下只三处显出丰腴,手足并不显长,更不短小,四平八稳,足趾微微翘起,那小衣上的点缀,正有一株玉滴,自趾上擦过,映在眼目里,便是风流。
赵楚看时,那明亮火下,香榻后头一幅好大的牡丹绣,这一具生香的身躯,便似只个香魂,自那牡丹花蕊里走出,来了人间。
自小时,李师师并不避他,贴身在时,小衣穿着,渐渐有个避嫌,不意今日见,竟这番模样,又早不是个不懂甚么风情的,暗暗比较两个,念奴最合暗光里看,这李师师,却最是明亮处才见风流。
这四个,彼此相识,早看半晌,方将红萼惊起,忙要往外头去,将闲散的驱赶开来,青鸾道:“若要你发付,早教禁中那些知晓。”
这一时,那窗外的丝风,方将李师师缓过魂来,只觉一身里,外头寒冷,内里一片热,暗自摇了唇,往来缓缓两步,便在面前,腻声问道:“大郎又作甚么看?可比念奴么?”
正是:烛影生香失魂处,最是春闺山外人。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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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国 第五十九回 盗金鞭
诗云:
八尺阑杆雕绣云,一尺相思一尺阍;休道流年景不住,闲愁冲霄越昆仑。
这世间,最是不耐问候的,非是瓜田李下,更非景短留长,只一件,便是个美人,前头问道:“我与某,孰为美?”倘若一个不慎,只怕虽不止落了分寸,心内留了芥蒂,万一发作,非是等闲承受。
因此赵楚,哪里敢将那话接口,将一厢里,取了披挂的,将那一躯玲珑遮挡,早有青鸾取了清水来,将面目清洗干净,不减分毫,只那额头的金印,李师师见了,便觉心酸。
又安排厨下,知他食量颇大,自管有能下手的,都送将来,待赵元奴自后头转出,方及问,道:“大郎何时归了京师来?”
青鸾在一旁,寸步不离,道:“也是,方才门外见了,不敢惊动那人们,因此不待细问,怎地又回了京师里?”
赵元奴道:“总是京师里,躲不开皇城司的,这金钱巷左近,不知凡几,只怕明日不待日升,当有那诸多提举们,引着逻卒察子,往来捉拿。”
赵楚将腹中果了,方冷笑,道:“最好教赵佶知晓,爷爷今日归来,好教这厮,再多了由头,天下画影图形。”
李师师早知他有心思,潸然叹道:“怎生这世道里,便容不得有一方净土?大郎意欲何为?”
赵楚不答,反问道:“那厮近来,可有手段?”
青鸾话快,答道:“哪里不见手段?金钱巷上下,都教皇城司的远远看住,如今又有许多左邻右舍,明眼便知皇城司里的,将这里上下看住,不分昼夜。又有个周美成,好是个人才,教天子升了甚么执事,便整日都来说,只分教大郎的不好,听他的言,便似大郎挣脱了官差,如今青州落草作了个强人,三五日内,教那当官的拿了,倘若娘子不趁个早,反堕了身份。总是三言两语,不忘分说不好,软硬兼施,十分不是个好人。”
赵楚听说,不待再问,红萼忽道:“本这左邻右舍里,都是往日的交情,眼见娘子不听上头的,纷纷避走。便是楼里那恶妇,暗地里谩骂,青鸾是个激烈的性子,几次三番,要将那恶妇斩杀,只说也犯了官司,往青州来寻大郎。”
赵楚吃惊非浅,这一番道来,绝非只青鸾受了冷言恶语,以红萼性子,大肚能容,小人言语,本不在心上,只怕那玉香楼里的老鸨,生受了许多好处,拿来挤兑,一边恐吓。
乃问青鸾:“又甚么言语支吾?”
青鸾不理李师师目光,道:“有甚么好?只说倘若就此执迷不悟,往各处女营里,正好发落,便是重见天日,也须见不得街坊邻人。”
赵楚勃然大怒,他本是善忍的,处处不将心思外露,只此生,便这一厢的禁地,如今叵料触及,当时坐不住身,道:“好个贼胆,果然敢来逼迫!”
慌得李师师连声责怪青鸾,道:“也知大郎这等性子,偏生拿些话来撩拨,只看不能安宁?”又将赵楚扯住,道,“无非些闲言碎语,理他作甚?好歹能来相见,莫教外头的见着,又遭那官司。”
赵楚嘿然冷笑,道:“最好!这腌臜天子,倘若教逢着,一刀砍了最好!只为一己之私,敢教俺以身但当这等,左右也是好,只将阿姐,要作甚么待?莫忙,了却此间干系,左右都是逼迫,不如就此反了,落草为寇,也强过看这厮下眼!”
赵元奴神色了然,只不置可否,看赵楚两眼,默然静坐。
倒是李师师不敢应承,劝道:“常言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朝廷,正是时候,江南那一伙反了的,号称百万,也教挡在外头,你孤身京师里,便是个铁打的身子,冲突不得,只好从长计议。”
赵楚怒道:“甚么从长计议,他步步紧逼,一路里,几番丧命,事已至此,生受也是个死,倘若拼死一战,未必不能成活!”
遂命青鸾,道:“将取笔墨来,也教赵佶这厮称心如愿。”
红萼手快,急忙取了纸笔,铺在桌案上,青鸾又道:“前番押送大郎那两个差拨,也十分可恶,不可饶了他!原来这两个,前日里方返京,伙同些同路的,也有几个青皮,竟敢来此处,点名教娘子陪酒,便是那周美成,也不曾有这般做派!”
赵楚愕然,道:“这两个蠢材,腌臜算甚么撮鸟,也敢这般做派?可有言语?”
红萼道:“只说青州之地,草莽豪杰遍布,大郎在彼处如鱼得水,与那啸聚山林的,十分相得,又叫出些名头,只说同行的有个娘子,情深意重,因猜知些许勾当,河北草石场里,教你一把火好悬葬了性命。”
赵楚蓦然大笑,心头沉重,谓道:“本这一番来,只为解了阿姐处后顾之忧,既如此,只怕这江南方腊,也须领我天大人情!罢,左右赵佶这厮,视我如死敌,索性作就一番大事,既敢使人坏我名声,管不得那许多。”
当时挥笔而就,咬破手指,往上盖了指印,笑道:“如此,后顾无忧也。”
李师师取来看,看罢放声大哭,原来那一纸书,竟是个恩断义绝的片言,上头说道:“念赵楚,生于深山,长于猛虎,本性不知纲常,平生不爱王法,素行顽惫,万千劝阻而不从,十分不耐,因此诀了一段姐弟恩情,就此公书,好教得知。”
下头也有某年月,落了血印,只等李师师画押,看有赵元奴在侧,也落个保人,便是官府里,再也无可奈何。
这一方书,倘若李师师果然画了押,这十数年的情分,一笔勾销,青鸾恼起,抢手要来夺,李师师趋步往后厢里去,大声哭道:“宁教牵连,大郎何必心狠至此?”
却有个红萼,拊掌大笑,青鸾怒目而视,却她与那赵元奴,颇有相得,扯住了李师师,道:“这一段里说得好,只说就此绝了姐弟的恩情,娘子何时,却将这番果然看重了?”
李师师闻言一滞,待回头细细看时,心下方明了,回嗔作喜,道:“好不说个分明,倒教元奴面前,落得好笑。”
虽是心下潸然叹息,这一段言语,颇教几个欢喜,于是上下画了押,又请赵元奴保人处也落了花签,赵楚起身道:“京师里,皇城司爪牙遍地,这一番往此处来,只怕隐瞒不得,此去又不知许多时候方能复见,阿姐须体贴保重,待有个安稳处,好将接应前去,不可因着性子,没落了身子。”
言罢,不待答应,迎面大步出得门来,望定开封府衙里便走,心道:“既如此,想江南方腊,定当保留,不教这一年里好大基业灰飞烟灭,却教那朝廷里,一力往山东来。既如此,便不该如往常打算,静悄悄不做声。如今赵佶万千逼迫,看这京师里,竟有趁着俺远在千里外往阿姐处落不好的,不如打个榜样,好教那厮们惊心,不敢肆无忌惮!”
往开封府外,眼见值更的在外头游走,心知京师里不比别处,宵禁不曾果然有,这开封府里,当有值守,更兼这一时,方过了普天同庆时候,依着往年规矩,府衙内除却外差的,都当在里头守著。
便在僻静处,暗暗观看,果然不多时,里头走出一行差拨来,当头两个,红光满面,不是董超薛霸,又谁来?
于是随了这一行,往远处走不片刻,眼见众人分别,这董薛,果然形影不离似,竟在一处儿居住,眼见到了暗处,赵楚往后头喝道:“把你两个泼贼,好教俺好等!”
那董薛两个,回头来得了上司吩咐,又皇城司里换了勾当,来人软硬兼施,他两个本心有情愿,一拍即合,虽不曾主动提及一路的好歹,却依着那上头的发付,添油加醋演说一遍,四处传扬,各自心里道:“想那大虫,便是青州逃脱了性命,眼见朝廷里,不几日便教一纸公文,彼处结果了性命,纵然不死,往后寻来,却是个呆货,教俺两个身上,也有牢靠,不怕分说不得。”
只是这念头,毕竟权且安慰自家,如今黑暗里,这一声喊,亡魂丧胆。
不说那素有心计的薛霸,董超迎面往尘埃里扑倒,叩头如捣蒜。薛霸待往前头窜时,教赵楚劈面拽过腰刀,面目上一刀下去,砍作了两半。
便将那刀,血淋淋抵在董超面上,喝道:“放着你两个,一路加害,如何又敢将草石场一把火,添在俺头上?如今,俺也顾不得甚么纲常法度,只心里一股气,不杀你这贼,不能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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