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冬天的柳叶
程微还真是挺满意林琅的回答,追问道:“可是这样一来,家中长辈或者林大哥不觉得作为妻子付出太少了吗?或者觉得她整日研究这些不务正业?”
“怎么会?”林琅未加思索道,“这世上,能打理内宅的主妇何其多,可是能研究出这样精巧玩意的女子又有几个?可惜了,她是位姑娘家,不然至少能在工部谋个差事。”
程微知道了想知道的,就把木偶小狗仔细收起来,笑盈盈道:“我拿去给大表姐她们瞧瞧,就不打扰二哥与林大哥喝茶了。”
直到程微远去,林琅目光还没收回来,程澈不悦地拧眉,敲敲桌面:“惜瑾,看什么呢?”
林琅收回目光,见好友板着个脸,抽抽嘴角道:“以前总以为你七情六欲淡薄,没想到是个醋缸。我是在想,三妹妹说的那位赵姐姐究竟是哪个姑娘呢?可惜那时我过去敬酒没有多瞧。”
程澈睇了好友一眼,心道要是那时候你贼眉鼠眼乱瞧一通,微微恐怕就不用过来了。
他大致猜出程微过来的用意,貌似随意地道:“是工部赵侍郎府上的五姑娘。”
“难怪呢,人家这是家学渊源啊。”林琅凑过来,贼兮兮地道,“清谦,你偷偷指给我瞧瞧,究竟是哪一位啊?我实在对能做出那般精巧玩意的女子好奇。”
程澈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喏,瞧见山茶花丛旁那位穿黄裙的姑娘没,那就是赵姑娘。”
林琅忙看了过去。
深红浅白的秾丽山茶花围绕着一位身量纤细适度的黄衣少女,正回眸浅笑与旁边的姑娘说着什么。
少女面容娟秀,笑容爽朗,又有着十八九岁的姑娘特有的娴静沉稳。
林琅莫名觉得心一跳,忙收回目光。
“如何?”
林琅慌忙看好友一眼,义正言辞道:“什么如何,我就是好奇看一眼。咳咳,咱们一直议论一个姑娘家也不合适,喝茶,喝茶。”
程澈挑了挑眉。
这小子,不是他拉着自己议论不忆楼的花魁漂不漂亮的时候了。
程微还没来得及把探听到的情况讲与赵晴空听,就被五公主拉住了。
“姑姑说,要是大梁与西姜打起来,让姑父作为军师出征。”五公主绞着手指,“我偷偷瞧见姑姑哭了,心里有些难受。”
“长公主哭了?”程微很是吃惊。
在她印象里,德昭长公主飒爽通透,不像是会为此落泪的人。
五公主苹果脸皱了起来:“姑姑很遗憾没给姑父生一个孩子。你说我去求父皇,把我过继给姑姑怎么样?”
程微扶额:“不怎么样。”
“嗯?”
“但凡过继,都是过继的男孩,从没听说过继女孩的,何况你还是公主。”
五公主神情低落:“反正我没有母妃,大半时间都跟着姑姑习武。我想着姑姑若是有个女儿,或许就不会难过了。”
“也许长公主遗憾的是不能替顾先生延续血脉,所以你就不要自责了。”程微说到这里心里一动,问道,“我从长公主面色来看,不是失去生育能力的人,为何没有孩子呢?”
五公主摇摇头:“我没敢问过,好像是姑姑年轻时因为救驾伤了身体……”
这么说,是因刀剑伤损害了子宫?
“明日我不回玄清观,咱们一起去看看长公主如何?”程微提议道。
五公主没有多想,点点头:“也好,自从你拜国师为师,大半时间住在观里,都好久没随姑姑学骑射了。”
翌日,程微在长公主府花园凉亭里见到了德昭长公主。
长公主正与顾先生下象棋,神采飞扬,精神十足,一点瞧不出五公主所说的难过遗憾来。
“不行,这一步我没想好,要重走。”
顾先生显然早习惯了长公主的棋品,默默把棋子收回去。
长公主啪的落子,得意洋洋道:“好了。”
顾先生不动声色走了一步。
长公主拧眉,怎么看怎么没了活路,除非能把对方的“将”立刻吃掉。
她盯了棋盘片刻,凤目一亮,拿起旁边的“士”气势夺人,啪的一声把“将”干掉了。
“赢了!”
顾先生沉默好久,提醒道:“云照,你拿的那个‘士’是我的棋,用来吃我的‘将’,有些不合适吧?”
见驸马在程微面前毫不留情揭穿她,长公主一脸淡定:“什么你的棋,那是我安排的卧底!”
顾先生……
德昭长公主这才心满意足看向程微:“等急了吧,幸亏我快刀斩乱麻赢了驸马。走,去演武场跑上一圈,让我瞧瞧你骑术退步了没有。”
被丢在亭子里的顾先生:喂,那叫快刀斩乱麻吗?回来把话说清楚!
走在去演武场的路上,程微见侍女们远远坠在后面,于是靠近德昭长公主一步,轻声道:“姑姑,我从入了符医的门,对胎产科钻研最多,近来刚把不孕一支学通了,您要不要让我试试?”
德昭长公主猛然停住脚,一动不动盯着程微。
程微坦然与之对视,目光平静淡然。
德昭长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冷静:“先去骑马跑上一圈再说。”
娇鸾 第四百三十七章 本王不怕疼
程微没想到德昭长公主要与她一同赛马。
可怜她骑着大黑马跑得气喘吁吁,还是在长公主到达终点好一会儿后才赶过来。
五公主拍手道:“好久没见姑姑骑马了,姑姑的骑术还是那么好。”
德昭长公主笑道:“绵绵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至于微儿嘛——”
程微讪笑两声。
“走吧,我好好给你讲讲骑术要点。绵绵,你继续练。”
等到了室内,德昭长公主屏退侍女,这才正色问道:“微儿,你刚刚所说,究竟是何意?”
程微知道皇室中人遇事难免会多想些,遂直截了当道:“姑姑可能不知道,我母亲在生我时其实生的是龙凤胎,因难产大出血伤了身子,从此再不能生育。我开始学习符医后,就想着有朝一日能治好母亲,算是弥补她的遗憾。”
“这么说,你为韩夫人诊治了?”
程微摊手:“没有,我娘一听我提,就把我骂回去了。说她都是和离的人了,还治什么治!”
德昭长公主笑了:“这么说,你这丫头是想拿姑姑当试验品了?”
程微呵呵直笑。
治疗不孕之症,她还真没用在任何人身上过,长公主这样说也不算错,不同的是她有很大把握就是了。
所谓一通百通,其他科不好说,胎产科她越是钻研就越通透,哪怕没开始治疗,心中对各个阶段的效果已是有数。
“那你就试试吧。”德昭长公主站了起来,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向外面海棠树上一对嬉戏的鸟儿,“成不成都不要紧,只是要替我保密。”
“这个自然,那我这就给您看看。”
望诊过后,程微示意长公主掀起上衣,要看她陈年旧伤。
长公主略微迟疑,抬手把衣裳掀起,就见紧致如玉的腹部一道蜈蚣大小的疤痕盘踞着,端的是触目惊心。
程微伸手轻轻触了一下疤痕,看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不以为意地道:“当初那一刀下去,肠子都带了出来,被我给塞回去了,说起来还真是福大命大。”
“是呀,公主福大命大,必有后福的。”程微动容。
她无法不佩服德昭长公主这样的女子。
当她们在闺阁绣花读诗时,有一些人驰骋在沙场上,挡住外敌入侵,换得国民安稳。
长公主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子宫黏连受损甚至萎缩都是有可能的。
程微伸手按了按:“这里痛吗,有无下坠感?”
见长公主点头,又问:“月事是否不调?”
长公主再次点头。
程微放下手,示意长公主把衣衫整理好。
长公主见程微神情凝重,问道;“是不是有些麻烦?”
程微直言不讳:“是比想象中还要麻烦些,不过姑姑不要忧心,我先治着,哪怕达不到最好的效果,至少比目前要强。”
德昭长公主淡然一笑:“你就大胆试吧,就像你说的,总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程微见长公主如此通透,心里压力小了不少,先配了一杯符水让她喝下,几日后再观后效。
转日,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停在卫国公府后门墙角处,程微悄悄上了轿。
轿子七转八拐,在一处普通民宅旁停下来。
此处就是程微替平王治疗腿疾之处。
“把裤腿提起来。”少女端坐在矮榻旁的小杌子上,面无表情。
平王已经从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的习惯,老老实实把裤腿掀起,露出修长匀称的小腿。
只看外表,除了脚踝处数道浅浅疤痕,真的瞧不出小腿的主人是跛脚的。
程微以特殊手法轻柔按摩平王脚踝,神情专注。
小腿处传来暖洋洋的感觉,隐隐发胀。
平王终于忍不住看了程微一眼。
经过数次治疗,他已经明显感觉小腿轻快许多,不像以往走路时仿佛拖着沉重的铅石。
这个丫头,还真有些门道。
若他能有那一日,又怎么放心把她留在外面!
程微不知平王想得有点远了,见他今日格外安静,觉得耳根清净许多,放开手后难得露出一抹笑容来:“行了,我去给王爷配制符水。”
她走进隔间,平王就一直盯着隔间的布帘瞧,直到小半个时辰后程微走出来。
“今日有些久。”平王皱眉,一脸不满。
“这算是最后一杯符水,当然和之前用作滋养调理经脉的不同。”程微解释道。
平王挑眉:“喝完这杯我的腿就能恢复如常了?”
程微暗暗撇嘴。
果然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人家德昭长公主一直说最坏不过如此,让她放心大胆的治,这位大爷敢情从没想过还有治不好这回事儿。
“不一定,要是王爷喝下这杯符水还不能全好,就要重复先前的治疗步骤,总之一次比一次要强就是了。”
“呃。”平王伸手接过杯子。
“对了,王爷喝了这杯符水,脚踝处的经脉会断裂重塑,疼痛感会比较强,王爷要有个心理准备。”
平王握着杯子的手一紧,骨节隐隐发白。
幼时不堪的回忆汹涌而来,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额角冷汗滑落。
程微撇撇嘴。
这人原来就是对别人狠,还没喝呢就吓成这样了。
平王睁眼,捕捉到程微神色,脸一黑,冷哼道:“休要误会,本王才不是怕疼!”
他怕的,是母妃无视年幼的他哭喊挣扎,一点点把他脚踝割开的记忆。
“王爷快喝吧。”少女一脸敷衍。
平王咬牙:“本王真不怕疼!”
“好,好,我相信就是了,王爷还喝不喝了?”
果然,对有些人就不能有好脸色!
平王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还特意看了程微一眼。
程微一脸平静地等着,就见平王面色猛然一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程微满意点点头。
越是觉得疼痛效果越好,看来她终于可以结束与平王打交道的日子了。
不消片刻工夫,平王就把薄唇咬烂了,偏偏碍于面子硬撑着一声不吭。
一方折叠整齐的纯白棉帕递过来,平王一怔。
“咬着吧,不然把舌头咬伤了,我还要再调制符水。”
平王伸手接过,塞入口中。
娇鸾 第四百三十八章 腿疾痊愈
程微欣赏平王各种扭曲表情足足有一刻钟,才见平王平静下来。
“如何?”程微伸手按按平王脚踝。
平王吐出帕子,冷嘶一声道:“疼。”
“冷敷两刻钟后试着走一走。”程微处理完,端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平王低头看着包裹脚踝的冰凉软巾,只觉时间格外漫长,忍不住问道:“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程微睁开眼:“等会儿走走看。”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平王抖了抖嘴唇,干脆学程微的样子闭上眼。
两刻钟对正温习符法的程微来说一晃而过,她睁开眼睛,见平王双目紧闭靠在椅背上,提醒道:“王爷,可以试着走走了。”
平王睁开眼,没了先前的急切,反而阴沉着一张脸不语。
程微才懒得惯平王这臭毛病,干脆不再搭理他。
平王内心正纠结,有种近乡情怯的畏惧感,偏偏旁边一个大活人也不知道劝劝他,瞪了好几眼之后,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试探迈出一步。
他眼中渐渐涌上狂喜,又不敢置信般变得忐忑,迟疑着再次走了一步。两步迈出去后,心底涌上无尽喜悦与激动,大步流星在室内走了起来。
程微冷眼看着,露出浅淡笑容。
顺利治好了平王,以后就看他与太子狗咬狗了。
头顶上方蓦地笼罩阴影,平王居高临下,眉梢眼角皆是喜意:“我可以了!”
“恭喜王爷,那我就回去了。”
程微站起来,刚要转身,竟被平王一下子高高举起转了一个圈。
“我可以了,我可以了,哈哈哈——”
程微恼羞成怒,一脚狠狠踢在平王膝盖上。
平王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程微趁机脱离魔爪,怒容满面瞪着平王。
平王站稳身子,爱惜地揉揉被踢的腿,怒视程微:“不识抬举!”
程微深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把鞋底踩在平王脸上的冲动,冷冷道:“原来我给王爷治腿,是王爷抬举我了。告辞!”
程微拂袖而去,平王想去追,最终收回了脚。
罢了,他腿疾已好,今时不同往日,对有着国师弟子身份的程三,还是要慎重以待。
平王笑了,所有的烦扰都掩不住此刻雀跃的心情,仿佛腿脚好了,连身心都变得轻盈起来。
他干脆沐浴更衣,焕然一新悄然回了平王府。
虽是白日,王府里依然很安静。
这种安静,是在主人长期阴晴不定的脾气下形成的,府中人早已习惯。
平王却忽然觉得不习惯了。
他讨厌那些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像幽魂一样的丫鬟,讨厌总用胆战心惊的眼神偷瞄他的下人。
他们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只是懒得开口而已。
甚至连那枝头的鸟叫,似乎都比旁处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无端显出冷清来。
这一刻,怀揣着腿疾已好的秘密,平王忽然想起那个古怪倔强的少女来,嬉笑怒骂,无比鲜活。
总有一日,他也能那样肆意活着。
平王在屋里来回踱步数十圈,依然无法熄灭心头的欢腾,偏偏为了隐瞒腿疾已好的事情还要摆出一副棺材脸,甚至连走路都要装作往常的样子。
他抬脚去了后院。
平王至今未曾娶妻,后院里亦没有多少侍妾。
他憎恶睡女人,那会把他的缺憾赤裸裸暴露在另一个人面前。
可现在,平王却觉得要有一个女人来平复他激动的心情。
平王很明白,当一个男人有了争夺权力的资格时,与之光影相随的征服女人的野心,同时复苏了。
一连数日,平王沉浸在温柔乡里发泄着多年来积累的情绪,他甚至去了不忆楼,点了正当红的姑娘体验一回风流韵事。
直到翌日,平王手边多出一个平淡无奇的布囊,打开看到里面之物,顿时色变,直接把犹在沉睡的女子提了过来:“说,这是谁放的?”
女子睁眼,一脸茫然:“公子在说什么?”
“我问你,这是谁放的?”平王加大力气,女子顿时觉得呼吸不过来。
“公子,您松手,奴家真的不知啊,这不是您的东西吗?”
“你真不知道?”平王眯着眼,死死盯着女子。
女子连连摇头:“咳咳,奴家真的没见过此物,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公子,您快些放开奴家吧,奴家要喘不上来了。”
平王微微一笑:“不知道便好。”
他笑眯眯说着,手中力气猛然加大,女子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手脚胡乱挣扎一通,渐渐不动了。
平王松开手,拉过薄裘随手掷在女子身上,这才取出布囊中的纸条,放进嘴里一点点嚼碎吞了下去。
不忆楼死了姑娘,冬娘闻讯赶来,拦住平王不让走。
平王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放到冬娘手中。
冬娘低头一看,顿时一愣。
“据我所知,她并不是你们这里的当家花魁,这一万两可够?”平王看一言不发的冬娘一眼,“我可以走了么?”
冬娘上前一步,拦住平王去路。
平王顿时眯起眼:“怎么,还嫌不够?”
冬娘自嘲一笑:“够,如何不够。阿紫陪客一晚,需银十两,公子这一万两可以买下她一辈子了。”
“那你为何不让开?本公子有急事,没工夫与你纠缠!”
冬娘仰了仰头,露出一抹笑容:“可公子买的是阿紫的命,总要给个说法。”
“说法?”平王挑挑眉,不以为然地道,“我嫌她伺候的不好,扰了本公子兴致,这个说法还不够吗?”
冬娘暗暗咬牙,面上依然带着笑:“那就请公子略等等吧,我已经派人报官,就让官府老爷们来断好了。不然以后的客人都以伺候不好为由随意害了我不忆楼姑娘们的性命,那不忆楼也开不下去了。”
平王拧眉。
他没想到竟会有如此不识趣的鸨儿,无端给他惹是生非!
“妈妈不妨直言,你们这妓馆背后东家是谁?叫他亲自来与我说话。”平王冷冷道。
冬娘已是瞧出眼前人非富即贵,可一想到死不瞑目的阿紫,实在咽不下那口气,笑着道:“那公子就稍等等,我派人去请东家过来。”
娇鸾 第四百三十九章 平王问母
“人在屋里?”一位中年男子匆匆走来,问冬娘。
冬娘点点头,低声道:“侯爷,那人应该有些来历。不过在这京城,房顶掉下一块砖头都能砸死一个五品官,总不能因为他有些来历就能胡作非为。不然此例一开,咱们不忆楼以后就别想安心迎客了,您说呢?”
“这个我心里有数,先见到人再说。”中年男子推门走进去,就见屋里男子迎窗而立,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中年男子陡然色变:“平——”
收到平王警告地眼神,急忙咽下后面的话,顿了顿喊道:“原来是平兄。”
平王挑眉笑着:“我说这不忆楼是谁开的,原来是背靠诚意侯府的大树好乘凉。”
“平兄说笑了。”诚意侯想去擦额角渗出的冷汗,碍于冬娘在一旁,强行忍下来。
冬娘冷眼旁观,心渐渐冷了,涌起浓浓的悲哀。
看来阿紫今日是白死了,此人来头比她想象的还要大,瞧侯爷那样子,就差卑躬屈膝了。
诚意侯面对平王这位煞星,实在无法镇定。
放眼京城,谁不知道这位王爷因为腿疾性情乖戾,别说弄死一个妓子了,就是打死一位朝廷官员,又能如何?
谁还天真的相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成?
平王很满意诚意侯的识趣,嘴角翘了翘,目光落在沉默不语的冬娘身上,凉凉道:“侯爷,你这不忆楼是不错,不过这鸨儿实在差强人意,可不怎么机灵啊。”
“是,是,回头我定会好生教训她,平兄勿要与她一般见识。”
平王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了两步:“我当然不会与她一般见识,只是我平白耽误了这么久,心里很不高兴,你说怎么办呢?”
说着,目光在冬娘身上转了转。
诚意侯嘴角笑意一僵,走到平王身旁,压低声音道:“不瞒王爷,南安王每次过来喝茶都是找冬娘的,您看——”
平王直了直身子,诧异看冬娘一眼,笑道:“我竟看不出,这位妈妈还是我叔叔的红颜知己,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多谢平兄,多谢平兄。”诚意侯暗暗松了一口气。
平王跛着脚往外走,走到冬娘身边时停了下来,似笑非笑打量她一眼,这才抬脚离去。
冬娘看向诚意侯,神情复杂地问:“刚刚那人说,南公子是他叔叔?”
诚意侯擦一把冷汗:“是,幸亏如此,他才没与你计较。冬娘,我说过多少次,你的脾气总要改一改,不然会吃大亏的。”
说罢,诚意侯摇摇头,抬脚去追平王。
冬娘站在原地许久没动,低叹道:“在这种地方,若是连最后一点脾气都没了,又有什么意思。”
她脑海中闪过南安王温和的笑,还有刚刚那人的狠厉,只觉心头一片茫然。
平王一离开不忆楼,连王府都没顾得上回,直接递了牌子进宫去见淑妃。
“这是从哪里来,怎么瞧着风尘仆仆的?”淑妃上下打量着平王,只觉儿子近来行径越发难测了。
以前除了逢年过节,就连初一、十五儿子都鲜少过来,最近这段时日却往她这里跑得格外勤。
她原该是高兴的,可不知怎的,心里却有些不安。
平王与淑妃一同进了里间,待宫婢们退下,直视着淑妃的眼睛问道:“母妃,对华贵妃与太子,您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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