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朝做和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骥
林爽文和龚三瞎子都没有想到这时候凌风还在外面,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林爽文拜见教主大人,不知刚刚教主何出此言啊!”现在大战在即,任何人的意见都是宝贵的,林爽文深知这个道理,对于自己的身份他也不再追究,轻声问道。
“我问你们,如果两个人打架,你明知打不过对方,你是会跟他明着来呢还是暗着来呢?”凌风笑了一下向火堆中扔了一根干柴,顿时溅起一片火星说道。
“什么明着暗着的,撂倒对方就是真本事!”龚三瞎子粗声粗气的回道。
“这就是了,我们盘踞在这龟蒙山顶上,居高临下,白天的时候放眼一望什么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晚上呢就不尽然了。而且福康安天生自负又急于立功,夜袭就是最好的捷径。”凌风说完抿了抿嘴唇看着在座的二位。
林爽文点头,坐在龚三瞎子对面,明亮的火光映着他的脸庞,看去格外年轻英武,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袭肥大的棉袍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刚刚受过冻的脸膛暖和过来,微微泛着红润的光泽,本来分得很开的眉宇像两只蝌蚪般蹙着,一双眼眯缝着看那跳跃的火光。许久,才吁了一口气道:“粮食还够吃三天。这样困守下去,军心一乱就不好办了。”
龚三瞎子道:“我最恨的是这些‘朋友’,前几日还热炭似的赶着,说跟我鞍前马后,共举义旗。官兵还没到,就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你不要恨他们。蜂虿入怀,各自去解;毒蛇啮臂,壮士断腕么!”林爽文一笑,自我解嘲道:“那些承许,连封信都不写,原本就没什么诚意,怎么能指靠他们?”龚三瞎子不觉咽了一口气,说道:“北边的路已经堵死了,东边界碑镇满山遍野驻的都是兵,我们的探子不能出南柏林——看福康安的意思,不是要突袭攻山,是要合围困死我们。”他顿了一下,“阿葛哈进平邑也是奉了这个命令,进城之前,还有人在城北打了几枪,也是报信给我们听。是突围,还是决战,得赶紧拿个主意。”林爽文沉吟了片刻,说道:“界碑镇东边就是孟良崮,孟良崮上晁守高有千余人,如果我们打通了界碑镇,两寨合兵,一下子就扭转了局面。”
听了这话凌风又冷笑了一声说道:“刚刚还说最不能信的就是这样的朋友,怎么现在又要两个寨子合兵。先不说跟不跟你合,能不能打通界碑镇还是两回事呢。”
龚义天没有吭声。林爽文是第二次提这个建议了,果真能和晁守高“合兵”,回过头来再打界碑镇,福康安布置的大包围圈子立时就崩溃了,那是再好也不过。但界碑镇现在有多少驻军,摸不到实在底细,北麓正面攻击的官军足有三千,蒙阴城到孟良崮山下那条官道只有二十几里。龟蒙顶到盂良崮一百二十里小路,想要偷偷潜入孟良崮比登天还难,一旦离寨东行,人在山梁上走,几十里都看得清楚。蒙阴、界碑镇的敌军南北夹击,龟蒙顶北麓的兵封住后路,用大炮就能把这一千多人轰成肉泥!
凌风思量着,说道:“我再三想过,这条路行不通。我们这些新进寨的,都是在家攥锄头把儿的,根本没有训练过野战。就是王伦的兵,大炮一响,石崩山开的,也都乱成一团儿了。孟良崮的晁天王,他的一千多兵其实是半匪半农,一到大阵仗就散了。他不来联络,又听说黄天霸到处喊山,这种首鼠两端的人不会拿鸡蛋碰石头来接应我们。不等到界碑岭,我们就会陷迸四面包围里头,让福康安包了‘饺子’!”
林爽文已经反复钻研局势,料定了是福康安在北路布置了强阵,要压山寨向南突围,在平邑南线张开口袋包抄全歼。明知是计,无奈官兵势大,不得不就范,想想龚三瞎子说的也是实情,咬着牙想了想,说道:“不是我要冒险,敌人十倍于我,不冒点险也只有坐着等死。你看清了没有?福康安是逼我们下微山湖,用水师和枣庄驻军剿杀我们。南路下平邑,下去容易上来难啊”
凌风在旁边目光忽地一闪,说道:“白天巡山,看到下头祊河,是冻得结结实实的一条路,顺这条路能不能再回龟蒙顶来?”——他竟想到了福康安进平邑的路上了。
“能。”龚三瞎子看了王炎一眼,说道,“山上人打猎常去,我也走过。南柏林南边能下到河面上。不过那太陡了,想从那里运动上山太难了!”
“我觉得一定还要回到山上来,这里即是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凌风拨弄着火,放下火筷子笑道:“底下的绿营为什么迟迟不打我们,一多半是在等福康安的大军增援。我们可以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他未攻时便先踢了他的绿营。如此举动必定会惊动县城,鼓舞士气,如果凉风顶和圣水峪的弟兄能来合兵,充州府也不是不能打;如果不能合兵,就从杭河河道东进,抄界碑镇的后路打他个出其不意,然后上孟良崮,跳出福康安的圈子,就好机动作战,如果界碑镇官军们从访河上游夹击我们,就抄小道上山,打北麓官军,把他的炮夺过来,整个鲁南绿林兄弟见我们打出这一仗,你不叫他们也会粘着跟你!”
龚三瞎子没有听完已经咧着嘴笑了,高兴得一捶大腿说道:“成!这法子还成!他奶奶的——逼我到枣庄微山湖,那不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了?老子偏不上你的当,掉头杀个回马枪,让这些好汉们也开开眼!”他站起身来,一挥手道:“明日半夜下山,官兵不惯夜战,先把阿葛哈的大营给他踹了,一把火烧成白地,再进城去养养精神,吃饱了睡足了上界碑镇!”又笑道:“就是你平日说的,咱们不是土匪,起事是为百姓能过好光景,是为光复大明,驱逐靴虏,迎接在爪哇国的崇帧皇太孙回国复辟!要预备一个安民告示,进城就满墙贴起来!坐着死站起来死,穷死饿死造反死,左右都是死,干起来也许就是他死我不死!”
凌风虽然不赞成林爽文的套路但是龚三瞎子这个贴大字报的办法倒是十分的有新意,利用群众的舆论,不指望他们帮己方最少也不会帮助福康安。
林爽文却是几次造反的“过来人”,一阵短暂的兴奋过后,取来地图反复审视研究,又和龚义天、凌风一道商量怎样攻营、占城、征集粮秣,连事情不顺利,万不得已带人上凉风顶抢山夺寨都一一周密计划了,直到四更才入睡。
第二日午夜,也就是福康安下达北麓佯攻龟蒙顶攻击令的前三个半时辰,这一夜福康安都没有合眼。几乎整夜都在思索卯时总攻后的军士措施,玉皇殿中他摆了沙盘地图,熟悉的一闭目就全图在心里闪,还时不时起来,自己持着蜡烛照着看了又看,累乏了就在临时搭起的铺上略躺一躺,想起什么事情就再爬起来看地图。
王吉保见他累得连连打哈欠,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一边端茶拧毛巾不住的伺候劝道:“离卯时还有一个时辰呢,爷您只管打个盹儿,小事儿就算了,大事我喊你!”
“你能处置军务?什么大事,什么小事?”福康安没好气地说道。自己也知道累得光火,故缓了一口气叹道:“阿玛在金川是用信鸽传递军情,还是他老人家有办法啊!我这里忙不过来,横不楞得又来了个十五爷……你想想,这里打乱了也就算了,要是十五爷出个一针半线的差错,谁当得起这个责任?”
王吉保说道:“也是的,十五爷来凑个什么热闹?请他到营里来他又不来,问他在哪里住,又不说,这爷真难伺候。”
福康安不愿意在奴才跟前说永琰的私话,好气又好笑的双手捂着嘴打哈欠,嘟囔不清的说道:“他也是好意,怕来到军营中掣肘军务,怕我为保护他分兵。哎……”福康安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清楚明白,永琰这层“好意”之外,明白着还要在剿匪功劳里分一杯的“歹意”,话是难以启齿,他傅家和魏佳氏、永琰家世渊源,原本并不在乎他来分一点功劳,但这一来,他军务上又加一重任,反倒使福康安更加不堪负重了。
正说着,听见外面石甬道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蹬蹬”的撼地地皮直颤渐渐地越来越近!
王吉保正要问话,一个兵莽莽撞撞冲门而入,身上带来的风忽得将一片蜡烛吹得一暗,那兵似乎有点迷惘,看了一眼福康安,手指着外头道:“下来了!……他们都穿着白的下来了……
回到清朝做和珅 第四十一章开战在即(二)
福康安知道卯时进攻是最好的时机,凌风又何尝不知道这一段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呢,因此他跟林爽文和龚三瞎子商议要在卯时之前动手。时间愈是接近卯时,凌风的心里就愈是烦躁。兴奋里又夹着紧张,期待中有一丝不安——毕竟这是他来清朝第一次打仗,而且对手是这样的强劲。
实在睡不着凌风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会儿又走到苏苏的床前,轻轻得撩起了幕帘端详了一阵。可能是,为了防备凌风,她竟然是和衣而睡,即便如此凌风望及苏苏脖颈裸露处竟然也动了邪念,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那张俏脸。未曾想,手刚伸出去,苏苏便惊醒了过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凌风,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还能干什么,这孤男寡女的,干柴烈火的?”凌风故意吓道。
“你别过来啊,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叫人啦!”苏苏吓缩进了木床的角落里,把整张被子捂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苏苏惊恐无助的样子,凌风笑了,没有在往前走,而是退到桌子前面倒了一杯茶说道:“我能怜香惜玉,可是过了今天晚上别人就不一定喽!”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苏不明所以问道。
“两军交战鹿死谁手明天过了黎明就知道了,如果清军胜了你就是逆贼,就算死不了也要发配到宁古塔披甲为奴,你说那些所谓的满州贵族会不会对一个奴隶怜香惜玉呢?”凌风说完不自觉得笑了一下,然后端起手中茶水饮了一口。
凌风的话语让苏苏大脑浮现出一连串的画面,让她感到惊慌失措,喊道:“不会的,不会的,林大哥不会输的……!”她摇着头,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从两侧垂了下来,看上去有些凄美。正说着,外面突然有话传道:“教主大人,林圣说一切都准备完毕了,请您到大厅主持典礼。”
时辰到了,凌风下意识的恍了个神,这可是他第一次作战。上辈作为一个伪军迷的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上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建功立业,拜托他那悲催的人生。现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他还真有点紧张,小心肝跳的“扑通扑通的……”
“好了我就来。”凌风应了声,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苏苏才离开。
一千五百多名起事义军集合在天王庙前竖立着,用白布裹头白布缠腰。这一来是义军帜号,为明挂丧出征;二来下山的道路陡滑,前后好辨认,夜里遭遇官军,也好识辨敌我。庙门口燃着四堆松柴火,泼了猪油,烧得格外明亮。一千多农家出身的兵士,有的背土铳,有的佩大刀,更多的是打猎护场用的铁矛,甚或斧头、铡刀之类……都静静站着,品类不同的兵器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寒森森的光芒。空场上显得肃穆冷旷,透着杀气又略带几分神秘恐怖,龚三瞎子一身短打扮,对襟钮子褂子黑扎腿裤,中间腰里一条白布勒得绷紧,紫膛脸在火光中一明一暗,一手拄刀,一脚蹬在庙门柱础上,眼中精光闪烁,凝视着众人。凌风看着人到齐,站直了身子,突然大声问道:
“兄弟们!咱们为啥要造反?”
在一片寂静中,他自己回答道:“遍天下都是贪官污吏,遍天下都是苛捐杂税!一文钱能买一个窝头,我们一文钱也没有!养活不了老婆儿,也养不活老子娘!张献忠的檄文说得好——官逼民反,民虽欲不反,其可得乎?”杀尽这些没天理的贪官!就是败了,也得个青史留名,不愧子孙!
林爽文不像凌风那样剑拔弩张,说话有张有弛,抑扬顿挫,“正月十五,北京、南京、开封、太原、保定的红阳信民要同时起事,顺劫应天!我们不过是早干了几天。几股子义军汇合起来,立马就有百万大军,不但可以横扫山东,夺天下、坐龙庭也是指日可待!兄弟们,我们都是一劫一会之人,天庭龙虎榜有我们的名字,富贵荣华,也是天榜上注定了的。眼下,我们要下山攻占平邑,活捉福康安这条清朝妖狗!大家不要怕他人多,我们是神兵,一行一动都有红阳老祖、天生老母,还有无数神灵佑护着。方才我已经运过元神,和天生老母通会,她说要降坛,施我们护法神水,神水护身,刀枪不入!”
下头义军们互相交换目光,一阵窃窃私语,都疑惑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圣使”,觑着眼看他如何动作。火光里,只见林爽文徐徐脱掉了外头灰暗臃肿的大棉袍,里边露出一袭石榴红的长袍,腰中束着绿丝绦,悬着一柄七星宝剑——这身装束有点像民间跑解马的女子,看着既飘逸利落,又透着有点诡异。袍上绣着的太极图、莲花宝珞一闪一动,变幻不定,前心后心上还绣着两只冲腾燃烧的火把。肃穆中王炎开始仗剑,在火堆前步罡踽斗,口中念念有词:“……传流在世不计载,度尽王位众国臣,相伴无生永在世,一点明月透昆仑。若得师徒重相见,灵山会上去找寻……”
念诵声中,那火堆便有些作怪,本来已经燃得挂了一层霜灰样的火堆,像是又被厚厚地加了松柴,注进了油;却也不是轰然激燃,袅袅地,缓缓的漫起了青烟,烟雾愈来愈重,渐渐将庙门都弥漫得一片模糊,便有无数火舌在轻微的爆响中开始蹿动,如电光,如流火,隐在霾雾中不停地跳跃,把凌风、龚三瞎子、几个如痴如呆的兵丁都湮没在烟和火之中,只见那把七星剑在烟火中划动。突然爆响一声,一团火球腾空而起,林爽文在烟雾中大喝一声“谢红阳老祖玉趾临风,诸弟子跪接圣符!”
兵士们不知是谁带头跪下,接着所有的人也都跪了下去——却不是我们寻常见到那般合十祷祝,都是左手箕张,作火焰升腾状,右手掐诀,仰天祈告“南无红阳老祖!南无天生老母!”……人们恍忽迷离,随着王炎的宝剑舞动,虔诚得如醉如痴,摇晃着身子,也都跟着念念有词:“无缝门,展开放,光明发现。回头看,百样景尽在人身……”迷蒙之中,仿佛可见几个黄巾力士搬着硕大无朋的坛子在烟雾中随节拍晃动舞蹈,林爽文则不停念咒指挥着:“开心宝卷才展开,普请诸佛入会来。天龙八部齐拥护,保佑弟子永无灾……安坛,布符,谢酒……”须臾间宝剑划空一挥,一切又成原来的模样。龚三瞎子一脸迷惘,几个亲兵如梦初醒,呆呆站在庙门口。四堆松柴火已经燃尽,余烬静静地堆在地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每个火堆旁多了一口盛酒的巨坛。
“这就是烧过圣符的酒,”林爽文指着坛子道:“服饮了这酒,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危急时分生死交关,念圣母圣号,还能土遁火遁脱身!——哪个兄弟愿意上来试试?”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上来。凌风呵呵一笑,走至一个坛子旁边,里边已有现成的瓢——舀出一点,略沾唇喝了一点,向前走了几步,大声说道:“哪个弟兄上来?无论刀枪弓箭土铳,只管朝身上招家伙!”
见没人出来试验法术,凌风又叫了两遍,后头挤上来一个毛头小伙子,“嘿嘿!”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俺来试,俺喝这酒,俺信得过你!”
“好样的!”凌风拍了拍他肩头,舀了酒过来。那小伙子却不含糊,咕咚咕咚就喝了半瓢,已是红了脸,一拍胸脯道:“来吧!”林爽文也不言声,就用手中提着的七星剑劈胸一剑刺了过去——人们惊呼声中,那剑已经斜刺入心窝,从后肩肋下透背而出!
但小伙子却没有倒下去,他似乎只是吃了一惊,低下头看自己前胸插着的那柄宝剑,又用手掏摸着襟下试着是真还是假。他脸上先是惊异,一副糊涂相,试着走了两步,忽然狂喜地双脚一跳,大叫一声:“真灵!这宝剑都伤不了我!”王炎一把抽出剑来,“当”地撂在地下,又从亲兵手中取过一支火枪,端平了,对那小伙子道:“有胆量,是汉子!再吃一枪!”也不知是什么手法,说着话已点燃了药捻儿,只听“哧——蹦!”一声巨响,连火带烟从铳管里扑面喷出去,把个小伙子面目熏得黧黑,陈年灶王爷似的却是不疼、不痒、没伤。见他犹自在阶石前发愣,下头有人高声问道:“狗剩子!咋样?”
“没事!”小伙子一抡胳膊哈哈大笑,跺脚踢腿,兴奋地嚷嚷道:“红阳老祖保佑,天生老母保佑!刀枪不入,刀枪不入!”一片鼓噪欢呼声中,龚三瞎子也喝了符酒。所有山寨人都在四个大坛子边排队依次饮酒了,凌风大笑谓龚义天:“我们下山,杀他个措手不及!”
回到清朝做和珅 第四十二章激战
龟蒙顶寨后响炮,寨东南起烟花,立时惊动了林爽文、龚义天一干义军。他们在山下集结了近半个时辰,大队人马收拢来。
依着凌风的想法,林、龚二人打前锋,自己在龟蒙山上守着,一鼓作气直扑阿葛哈老营,把这一营弱兵打散,烧它个火焰烛天,然后从容进城弄点粮食再杀回寨里,即便有人攻寨凌风也可以顶上片刻,等林、龚二人杀回来还能桶了来犯的菊花。说白了回了山寨里就有跟清军耗下去的资本,否则的话必将会被各个击破,想到这里凌风脑海中闪过一丝的不安。
接着,前哨摸到大营半里远近,莫名其妙从城西树林里传来一声火铳枪响,惊得野鹤老鸹可林子乱飞乱叫,兔惊狐走树摇草动的。大营里就都是死人也惊醒了,派人去查看,偏那葛慧隐藏得极好,连个鬼影子也不见。再看大营,本应是提铃喝子派人出来侦探的,怪煞也是一点动静全无。黑魆魆阴森森的帐棚营房寨门横卧着,像一尊暗地里磨牙吮血的怪兽随时都要暴起伤人的模样——已经觉得不吉祥,山上又是这般动静,到处都透着凶险莫测。本来一脑门心思要踹营的,二人都有点狐疑不定了。
“是福康安在北边动手了。我们先走一步,好险!”龚义天抹着满把的汗庆幸地说道,“王圣使,有你的!他占了我们空营,一路追下来,我们就从祊河再杀回寨子,管教小崽子人仰马翻!”林爽文却一直审量周围形势,盯牢了不住看那片营房,一盏灯也没有,一点人声也听不见,这太蹊跷了——莫非是座空营?但若这样晾在城外,天一亮就全军暴露,不能立刻端掉阿葛哈老营,只消一个时辰山上的援兵就到,那后果真是难以设想!想了想,说道:“我们不能在郊外野地久留,先派一小股人冲营再作计较!”龚义天便发令:“西寨的弟兄们,冲!”
三百多名兵士听令,发一声喊便向兵营东门冲去。其余的一千多人随着林爽文呐喊助威,叫得一片喧嚣:“踏平山东省,杀尽贪官污吏……”“驱逐鞑虏,光复汉家”“均贫富杀劣绅”……地动山摇的呼喊声在黎明前的旷野中回荡着时起时落,显得格外响亮声势浩大。但三百人没有冲到大营门口便听一阵枪响,“砰砰砰砰……”一般儿又脆又响在夜空中回荡……
进攻的人停住了脚步——枪声仍旧是南边树林里响起的,近在咫尺的大营依旧毫无动静,阴沉黑暗得鬼影幢幢。但大队人马已受到惊扰,毫无野战经验的义军战士们一片慌乱,有人就大叫:“龚大哥,林圣使!官军从南边压过来了!”攻营的兵士站在寨门口向东南看,果然见树林子南边一队队人,像毛毛虫一样向大队蠕动逼近,不时的放冷枪,“砰”的一声,“訇”的又是一声,不知耍什么把戏。有几个胆大的兵士冲到寨门口,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乱脚猛踹。偌大寨门颤抖着**着支撑了一会儿,一声轰响拉杂倒了下去,黑雾一样的灰尘扑面扬起老高,先闯进去的兵咳嗽着跳脚大叫:“龚大哥,是他娘的空营!一个鬼影儿不见!”
“空营!”尽管王龚二人都已有了预感,还是同时吃了一惊——就算全营撤出,营房看护仓库留守伙伕马伕病号更夫甚或猫狗之属都扫地出门?但无论如何,这里总算是个落脚地,听着南边零星爆竹似的鸟铳声,东一枪西一枪不紧不慢黏糊着打过来,两个人越发觉得原地站着不是事,龚义天说声“走”,大队人马便随着一拥入寨。就在阿葛哈空落的议事厅里紧急磋商。
龚三瞎子道:“阿葛哈这人我知道,花花公子草包一个,没有心计也没胆量——全营进城定是福康安下的令,他不能不遵。我看我们就守这寨子,派一半人就打下了县城,成个掎角之势,然后看情形再办!”
“那方才是谁打枪?”林爽文反问一句,又叹道,“我们仓猝聚义,到底是建制不全啊!消息探马反倒没有官军灵动……现在敌情不明,但有一条似乎清楚,福康安是要逼我们向西向南,然后在大川平原合围我们……”
二人商议来商议去,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福康安本人带了两千精兵,已经在平邑周围布下了铜网铁阵,二人仅仅是针对阿葛哈那一股不堪一击的弱兵懦将部署行动;要想向东挺进,无论如何要吃掉阿葛哈的驻军,占领平邑溯祊河相机行动。城外有小股官军骚扰,也许是福康安的疑兵之计,不能胶着纠缠。到大放亮时,二人想到龟蒙顶已经失守,官军随时可能铺天盖地压下来,更觉只能当机立断马上攻城,消灭了“阿葛哈”才谈得上狙击龟蒙顶的援兵,也才能再想由祊河向界碑突围……因此,几乎没有争执,两个人一拍即合:弃寨,打县城!
凌风在原想山寨里留下五百弓弩手,但是一问才知道山上哪有什么弓弩手,加上投诚的猎手也不过才一百来人,剩下的全是庄稼把式,没办法只能将就着用了。待林龚二人离开之后,凌风便开始布置,调来寨子里所有的猪油,在山顶的四周围燃气熊熊烈火,凌风心里清楚只要天色泛明,清兵攻陷不了寨子就是胜利。
二人计议罢,在营中整队出来。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但太阳还没有出山,一片清光之中看得明白,平邑县城北高南低横亘在东边,环城西逶迤向南,半道护城河和南边的祊河相通连,冰冻得像半条围腰的玉带。愈是向北,城墙也愈低,向南都是两三丈高的砖城,城门锁钥封铜,没有炸药和云梯根本攻不进去。龚义天站在寨门口扬刀指向玉皇庙,说道:“占这座庙作我们中军指挥,从此门打进去!”王炎道:“放火,烧掉他这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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