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水墨染
苏明妩这次没有回绿萤,但她一直都清楚符栾在府里呆的时间并不多。
虽说先前她缩在小院不关心,但雍凉王近几年难得回来,总有想要与符栾结交,为自己后路打算的官员,前世好几个卧底心腹就是这段日子从京华看中选出来的,好像有个姓司徒的。
嗳,这些都不重要...
苏明妩对着窗户发呆,只盼望符栾能多出去玩几日,她实在是不想再去伺候...
***
京华的西城区,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城北的醉霄酒庄里,十二字号的花园楼榭鳞次相衔,琼楼玉宇,雕梁绣柱,寻欢作乐的喧闹声久久不止。
今日的筵席摆的有些匆忙,较为隐蔽的甲字山水院里,围着酒桌一圈是五六个新晋升的官员,他们正紧张地等待消息。
这些人中,有部分是最新通过评核绩考的青年才俊,是有望在未来两年内进入朝堂的潜力股,今天便是他们不得不做的第一个选择。
桌上迟迟无人发言,不知是哪家的下人在这时小跑进来,垮着脸愁眉呶呶:“诸位爷,莫等了。”
“什么意思?”
“前面传来的消息,马车又进了鹿山,看着是要接着打猎玩乐,王爷不会来了。”
适才还屏气安静的场面,在小厮话音落的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我们从晌午呆到现在,半口水都没敢喝,不就是为了叫王爷看看我等诚意,他早说看不上,我何苦浪费这个时间。”
“就是啊。”左右两人不迭点头附和。
他们中大多有点真本事,但因不是世家弟子,搭不上太.子派系,迂回之下,便想趁着雍凉王在京华多攀攀关系,毕竟手握重兵的边关藩王,未来的事无人说得准。
没想到这个雍凉王这般不肯赏脸!
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司徒南瞟眼周遭,哼了声,“话也不必这样说,王爷身份尊贵,我等区区等了半日,也值得你们叫苦连天?”
同行好友怕坏了气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解围道:“嘁,司徒南,你这臭脾气,难得能帮人说话啊。”
“雍凉王十六岁就敢带残兵应外敌,僵持一年反败为胜,本就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我说错了吗?”
“是是是,知道他是英雄,兄弟们不都是随口说笑,你叫唤干嘛。”
“你有什么资格说笑啊?”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王爷不来就不来嘛,咱们当同窗相聚,还能接着自在吃喝,最多这顿饭我请,我请好了吧!”
行太仆寺寺丞高绍钧是他们中最年长的,见情势不对,立马站起来安抚众人。
他笑着挥手招过酒庄的管事,一番低语后,凉酒热菜鱼贯而入,端菜品的婢女个个容貌清秀,很能浇灭在场男人们伤了自尊产生的火气。
酒过三巡,是极容易胡言乱语的时机。
“都听说了吧,雍凉王和太子殿下,娶错,嗝,哈哈哈。”说话的是市舶提举王蒙,他酒量不好,长得磕碜,醉醺醺的笑不见眼。
他右侧男子赤红双眼,捧着酒碗咧嘴:“谁不知道,都,都故意不提呢,错都错了,喜轿不回头,还能换,啊?”
“哎,你们看看苏太傅的命,本来嫁个女儿成为东宫之主、未来皇后,身份多尊贵。现在成了北边穷酸地的王妃,可以说相形见绌,天上地下。”王蒙心里始终在埋怨雍凉王看不上他们的事,醉后没分寸的夹枪带棒。
“王蒙,你小声点!”
“怕啥,雍凉王不是看不上咱们不想来赴宴么,他还能有千里眼顺风耳呢。”
高绍钧听他们说起苏明妩,眼前仿佛出现了抹幻影,“还别说,我,我见过,你们不晓得,苏太傅的嫡女有多美,那身段,样貌...啧,公主都比不上。”
他管理宫廷御马,曾经见过公主和她那位京城双姝之一的伴读,当时看得他差点把一匹送往苑马寺的马给放生弄丢。
“美有什么用,嫁给个独眼瞎子。”
‘啪——!’的一声,司徒南起身拍桌,冷着脸将银子甩在桌上。
他长相粗犷,寻常表情已有些吓人,别提发怒的时候,“呵。你们好自为之,以后同聚不必喊我,就此告辞。”
剩下的五个人醉意深深,被他忽然的音量吓到,不由得面面相觑。
王蒙率先回过神,对着他留下的空位嘲讽:“到,到现在,除了为王爷说话,别的一句话没多说,他以为他是雍凉王的亲信家奴啊,还不许我们议,议论。”
“别管他了,毕竟做提刑按察的,他们那里的人,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我,我看,雍凉王也快怄死了,本来想娶个西南将军女儿,最后找了个没屁用的太子太傅做老丈人,哈哈哈。”
高绍钧伸出根手指,“嘘———太子殿下对那个小青梅可没死心,这几日买外宅,似乎是有意把人抢回来,金屋藏娇的打算,你们,对苏太傅不能无礼,万一以后还能进东宫...”
“王爷碰过的残花败柳,我,我不信太子还要。”
“也就听,听说,做不得数,别外传啊。”
“那你,你放心。”
...
翠绿矮墙之隔的隔壁私院,大理石桌几上正是黑釉木叶纹汤瓶,以及墨色釉陶杯——苏明妩端到书房的那套,只是边上多了盘放置冰凌的印花碟。
符栾把玩手中茶盏,轻声哂笑,“好好的人,命都不是很想要的样子。”
他身后站着的红衣侍卫低头领命,“属下明白。”
符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掀眸笑问:“霍刀,苏明妩错嫁给本王,当真成了满京华的笑话?”
“禀王爷,笑话的是王妃,也有许多人替王爷不值,总得来说,还是王妃被议论得多。”
现今太子妃姜莞是镇南将军之女,任谁,都觉得符栾这次是大亏特亏。钦天监每年算出的虚名多的是,谁知这次真假,但西南的驻兵却是实实在在的十万人,须知符栾在凉州苦心经营八、九年,驻兵也就七万。
“笑话她什么。”
霍刀认真回忆了下,不带修饰地直白复述:“笑话王妃成不了东宫之主,还要被王爷磋磨,怕是不久就会被厌弃,沦为玩物。”
“还有?”
“还有王妃身为太傅之女,心系青梅竹马的太子,以后少不得当细作。”
符栾闻言,唇角弧度愈深,“这样啊。”
...
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第16章
第16章
雍凉王两日不在府宅,苏明妩和住在自己内院也相差无几,颇为自得。
李泰庆给她寻的所谓差事本就是应付王爷用的,符栾都不在府里了,她自然是没必要前去。
苏明妩毫无负担,照例睡到日上三竿,李泰庆带了人在门外安安静静等到了辰时,脸上乐呵呵的,半分不耐烦都无。
绿萤跑出来换盆水,顺道和李泰庆报报进度,“李管家,王妃让奴婢与你讲,她正在梳洗靧面呢。”
“是。”
李泰庆作揖,笑道:“叫王妃别折煞奴才了,奴才就是等个天荒地老,也是心甘情愿,更是合该。”
绿萤捂嘴一笑,“好,我给你转告给王妃去。”
半柱香过后,苏明妩不紧不慢地洗漱完换了件缎紫常服,带着绿萤往堂屋走,在看到门口处,李泰庆领着个胖乎乎的绣娘时,忽然想明白了他的来意。
她竟然把此事给忘了。
李泰庆躬身道:“王妃,今日王爷不在,老奴得了空正好把绣娘给您领来,想问问您月末入宫,着衣方面的要求,奴才好继续安排。”
苏明妩也是想到了这,这次进宫名义是为雍凉王的洗尘宴,圣上讲明不必穿朝服。雍凉王早被分了封地,皇上待他不喜,宫里的人自然也不会特意替王府准备,是以需要他们自己寻人定制。
前世,她恨不得穿旧衣裳去丢符栾的脸,后来发现,最丢人的反而是她自己。那天宴席,姜莞面色红润,云鬓浸墨,而她粉黛未施,双眸红肿。光论容貌,或许依旧居高不下,但少了意气风发的精气神儿,皮囊再好看,也只会让人觉得可怜可悲。
也就是那次宫宴之后,以前暗戳戳笑话她嫁错人的流言蜚语彻底演变为明晃晃的嘲讽,曾经的京华名姝成了笑柄,她与符栾更是怒目相对...
苏明妩想起过去,摇了摇头,这世,她真的不想如此,不想伤害自己,也不愿输给姜莞。
李泰庆见状,狐疑:“王妃,是对这位绣娘,有何不满意的?”
苏明妩回神,拂过袍袖,道:“没有,想到点琐事,你继续说。”
“是。”
李泰庆将身后的绣娘拉到苏明妩跟前,绣娘生的白白胖胖,人也不高,但那双手却是骨瘦软绵,瞧着手工就好,“王妃,这是京华能请到的最好的绣娘冯陈氏,她家的缎绸自江南运来,品质与贡品稍逊一筹,然绣工一流,名门清贵们光顾她家裁缝的海了去,口碑好得很。”
苏明妩住在京华,对冯陈氏略有所听闻,客气道:“据说提前半年才能约上,李管家倒是有办法。”
“王妃,奴才在巾帽局当差多年,这点人情门路还是有的嘛,再说了,给王爷王妃制衣,哪有推拒的道理。”
冯陈氏绣娘见过许多大人物,没有太多怯场,福了福身笑道:“民妇参见王妃,过来路上李管家与民妇说起王妃的美貌,王妃莫怪,民妇本以为少许夸张,竟没想是往少了说的。”
苏明妩闻言笑了笑,没太在意,“你且说说,现今流行哪些款式?”
“回禀王妃,嗯...若分裙类,罗裙,锻裙,凤尾裙穿的人居多,晚春搭配起薄长袍和披风,那就有的说了。民妇了了王妃要进宫马虎不得,特意带了样款,给您看看。”
绣娘干脆利索地从身后大包袱里取出十几件,一一展开给苏明妩看,不得不说,样衣件件考究,细节纹路都没有重复。
李泰庆在边上适时加了句,“王妃,这只是样板,等替换了材质和绣工,到时要好上几倍不止。”
“我们铺里的成衣匠们大都是宫里退下来的老师傅,针脚别致,说句脸大的话,就算和宫里的活计比啊,也绝不会跌份,王妃您放心好了。”
李泰庆等苏明妩慢慢看完,才道:“王妃,您看是要再选别的,还是定下这家?”
绣娘虽然是在揽生意,但苏明妩看得出她的确有这个水准,其实,只要她不像前世那般郁郁寡欢不见笑颜,穿哪件都不会招致笑柄。
既然如此,苏明妩没过分犹豫地挑了其中两件,“这两件合我眼缘,就按着这个做罢。”
“是,王妃真是干脆,那由民妇给王妃量量尺寸。”
“时间紧,来得及麽?”
“来得及来得及!”
接下了生意,绣娘当然喜滋滋,到她家做衣的达官贵人是多,但再高没有比得过王爷的,单王妃这长相,穿什么不好看呐,以后招牌打响又能往上提个价!
绣娘眯眼绕着苏明妩转了圈,没上手,空口报出三下数字。
苏明妩一听,和她出嫁前家里请来的衣匠婆婆说的差不离,这个绣娘光凭看能看出来,果然不是虚名,“陈绣娘,除了腰和上面的围度,你报的都算准。”
大概是说到自己最自信的领域,陈绣娘认真道:“王妃,您莫要不信民妇,您这身条是极好,民女断然不会看错分毫。”
苏明妩觉得绣娘这般认真,煞是好玩儿,她出嫁就半个月,还能长胖不成,她不信,“好,那就量量看,若是你说的不错,本王妃多赠你份赏钱。”
“好嘞!”
绣娘从袖中拿出布条,告了罪走上前直接在苏明妩身上背后笔划来去作记号,然后再由李泰庆佐证,用尺子量布,很快便得出了结果。
苏明妩听李泰庆报数字,她是没想到,还真长胖了...腰身瘦了点,胸口却大了两寸。
“王妃不用愁,您这情形是寻常事呀。”绣娘边收布尺,边笑:“每家新嫁娘,经了事儿之后那个地方都能长,没啥不好意思的,那是王爷手法厉害。”
“......”
毕竟是民间女子,说话大大咧咧少了分寸。
苏明妩俏脸一红,对着这自找来的尴尬,再看绿萤和李泰庆在那憋着笑,心里头忍不住又将符栾骂了一遍。
...
接下来的步骤细致多了。
做百姓的普通衣服,有了三个尺寸,老裁缝就能做称身,但是入宫穿的锻料复杂,品质上乘,须得从颈,肩,胸,腰,背,胯等等开始,每一寸都要精确。
苏明妩展臂,站得无聊,随口道:“绣娘的生意很红火呢。”
“还成吧。”冯陈绣娘见王妃是个平易近人的,便不瑟缩地坦然道:“前两年,尚衣局下面的织绣坊也不是没我的名额,民妇想了想最后没去。”
“为何?织绣坊接宫里差事,每年的俸利应当不少的。”
“是啊,可哪有自己开绣房自在,忙起来的几个月得安置在宫门口的配房住,家里的娃娃想我想的都哭闹。”
苏明妩闻言,轻笑道:“嗯,家人自是最重要。”
“哎,其实近两年生意不好做,从江南运来的绸缎特别慢,几个驿站走下来成本翻几番,赚的都是手工钱,有时候送晚了,我们还得赔付。”
“而且,官道上驿站越建越多,收的款项名目听都听不懂,再这样下去,都快比得过自己驾马车去拉的本钱了。”
苏明妩不解:“难道只能走旱路?”
绣娘道:“那可不,走大船谁给咱们揽货,大船得装多少啊,小本经营支不起,想拼找不到货,哎哟,说多了都是苦累,怕污了王妃的耳。”
苏明妩眸光闪了闪,“没事,多与我聊聊,我许久没出街了。”
“那敢情好,王妃,你听说过西城区那家做船舶的么,前几日败了...”
...
懒怠的日子总是过得无比得快,李泰庆那送来的消息,说是今晚王爷就能回来,这话传到主苑,苏明妩顿时没心情的连晚膳都只是潦草用了几口。
庑房内,苏明妩沐浴完,慵懒地趴在床上,抱着软枕动也不想动。
她白日里被丈量了半天,从来不做杂事、娇生惯养的身子受不得委屈,泡了热汤后马上酸涩起来,四肢百骸难以言说得酥软无力,躺着才舒服。
绿萤小碎步端着铜盆走进门,脆生生道:“王妃,奴婢先给您净手,您今日呀,摸得布料多,上面有针脚有线头,伤手的很。”
苏明妩歪过脑袋瞥了眼,又趴伏了回去,闷了声,“嗯...”
绿萤蹲在木榻边,细致小心地牵起她的手,用温水绞干的湿帕轻轻揉压,“王妃,您今日真的不用梳妆打扮么,万一王爷他来呢?”
苏明妩阖着眼,有气无力发着拖音,“...他都好几日没去看看周嫚儿、林芷清了,今日不会来的,天天见我不会腻的啊,再说,在外应酬,或许都寻到别有滋味的美姬陪伴了...”
“噢。”
绿萤很想告诉王妃,以前在内院,她也次次晚上是这么说的,但王爷该来还是来,也没见去别的夫人那儿留宿呀,王妃是不是对自己的样貌身段认识得不够清楚...
苏明妩的手被揉地很舒服,不得不说,有时候她觉得绿萤明明以前没做过丫鬟,但对她是当真上心。
“绿萤,再给我背上也按按,今天好累噢。”
“是,王妃。”
绿萤喜滋滋,她喜欢苏明妩差遣她,不过既然是揉按背上,她总不好开着门。
院子里晚上不许男丁来回走,谁知有没有不长眼的。
绿萤起身准备把门合上,门关过半忽然被卡住,她低头一看,竟是踏进了只黑色皂靴,不是晚上不许外人再进主苑的么。
绿萤眉头紧锁,下意识抬头,看清来人后,吓得面色苍白,手顿时僵住在了半空。
她张嘴无声唤了声,“王,王爷。”
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第17章
第17章
高挂的灯笼飘晃,台阶上的树影簌簌。
门口站着的颀长男子,齐肩盘领,领褖处钉住圆扣往下,胸前左右襟交叠,精致繁复的纹路彰显出身份不俗。
“王——”
绿萤看清面容,颤巍巍地张口欲要行礼,符栾敛眸,左手食指伸至丫鬟面前,单边往左,摇划出一横,示意噤声。
如此,绿萤无可奈何地退在边上,惴惴不安看着雍凉王跨进门槛。以往在内院瞧见王爷,她都是害怕躲得远远,方才那般抬头打眼,不得不说,王爷他长得可真是俊,是她言辞匮乏形容不出的俊气,也就是眼罩太过吓人,否则和王妃真是天造地设。
绿萤略略担忧地看了眼趴在床上毫无反应的王妃,哎,她就说嘛,王爷是会过来,王妃偏偏不信...
苏明妩完全没察觉,阖眼抱着触感软绵的枕头,时不时挼上几下。见背后迟迟没有动静,她撒娇道:“绿萤,你怎么还不来按呀,我身上酸疼呢。”
苏明妩这娇嗔的语气,平日在家中对母亲和哥哥时常有,绿萤待她的那十年与亲人无异,是以偶尔也会流露,但是对符栾,她绝不会这样亲昵。
符栾坐在桌边,闻声挑眉望过去,恰遇苏明妩说话时起伏的纤背,眸色深幽。
“是,王妃,奴,奴婢,马上来。”
绿萤整理下情绪,弯腰上前站在床沿替苏明妩揉压,她的手势熟练不受影响,但心底的紧张是避免不了的,只能巴望王妃千万别在此时说王爷坏话。
然而,她才按了四五下。
“嗳,绿萤,你说符栾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不能直接在外头住到月末进宫嘛。”
“...”
绿萤偷偷瞟了眼斜后方的王爷,似乎没有发脾气,干笑着转移话题,“王妃,您看奴婢这样按,舒服么?”
“嗯,再重一点点啦。”苏明妩浑然不觉绿萤的语气尴尬,继续鼓着嘴道:“真不明白他是如何想的,竟然会觉得我吵闹?!”
李泰庆在她的威迫之下,不得不说出了让她端茶递水做差事的缘由,原来是符栾怕她在主院里折腾,“那么厌烦,怎的不将我赶回内院,谁要伺候他那种——”
“咳。”
“绿萤,你怎么了呀,是不是昨个晚上着凉?”
绿萤是不敢再看身后男人的脸色,她生硬地想挽回,“王妃,您不是常说,王爷对您还是很不错的。”
“是呀。”
绿萤松的一口气没咽下,苏明妩又道:“比起符璟桓,符栾是还不错,但他也不是君子,反正不是我会心仪的那类——”
她从小喜欢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品性,符璟桓少年时就是端方有礼,才会让她着了魔似的追逐。
“咳。”
苏明妩连着被打断两次,不由得蹙起秀眉,微微斜过头,“绿萤,你今日且先回去歇息吧,明天若还是不舒服,我让李管家去请大夫来。”
“王妃,我没有不适,可以再陪您一阵子,要是王爷他来...”
苏明妩摇头,“这个时辰符栾没来,应当是不会来了,你放心回去,他约莫已留在了翡烟小院呢。”
绿萤想说不敢说,低头看到双玄色皂靴走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王爷走路怎的没有声响啊!
“绿萤?”
“啊,是。”
苏明妩将脸埋进枕头,她是真的困倦,“回去罢,替我把门从外锁好了,明早晚点再来。”
她不习惯有人陪着睡,是以总是让绿萤去侧近耳室住,平常由她自己锁门,但今日,她实在懒得不想再动,若是不锁,又怕有外人不小心闯进。
“是,王妃。”
绿萤低着头,她心里默默为王妃祈愿,走之前鼓起勇气看了眼王爷,好像也没有要发火的神情,应当,应当不会出事吧?
***
听到门外落了锁的擦碰声,苏明妩心头大石倏然落地,符栾不来打扰她,她真是乐得清闲。
可是,灯怎么还亮着...
苏明妩下巴抵着软枕,掀眸细声讷讷:“这个小丫头,也不说帮我把烛火吹熄,烦人呐,还得我起身。”
话音甫落,突然就灭了蜡烛,房内周遭寂静,眼前是暂未适应的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
苏明妩心头咯噔,心忖,莫不是窗户吹的风?
可今晚月明星稀,微风徐徐,窗牖的红色喜字帖纸都没怎么动,哪来的大风刮灭烛火。隐约间,她总觉得房里好像还有别人在,绿萤刚走,那这个人是谁。
是,是自己瞎想了吧,快睡着,睡着就好了!
苏明妩抱紧了自己的软被,将自己周身裹紧不留缝隙,绕起来的被筒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但那也仅仅是在听到几下故意踏出的脚步声之前。
苏明妩没办法再欺骗自己,这房里,是当真有人!
那人显然很是刻意,步速缓缓有节律,听得苏明妩就跟被挂在半空一样,等待宣判,她的心里阵阵发寒,几乎是强忍着才能不尖叫出声。
这短短距离之间,她想的很清楚,若是为了机密,她房里没有,若是为了钱财,就那么点首饰,拿就拿走,若是劫色,那,那她肯定是要叫的了!
苏明妩紧张地咬着被角,虚咽唾沫,瞪着双杏仁眼,整个人缩成了揉面团子。
她触感灵敏,所以当男人的手攀上来,她反应极迅速地双手揪住床被举过头顶,隔着被子,苏明妩娇颜苍白,颤抖发声,“你,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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