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重生之破茧成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魅妖妖
此刻温实初的房间,温实初的教养嬷嬷刘嬷嬷正心慌地在屋子里踱步。奶娘李氏和另一个丫头巧燕守在床边。温实初面色潮红,浑身发烫,刚刚四岁的小人儿埋在锦被华衾中,显得脆弱而娇小。
“初哥儿怎么样了?”刘嬷嬷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后忍不住凑过来问。
奶娘李氏用手背试试初哥儿额头的温度,对刘嬷嬷摇摇头。
刘嬷嬷紧抿薄唇,心中懊恼不停。老爷子嗣不旺,除夫人外,虽也有几个姨娘与通房,但这么多年统共只育有三个孩子。初哥儿更是三个孩子中唯一的男娃。如今夫人尾七未出,初哥儿就病成这样,老爷若是恼怒,一气之下发卖了她们也有可能。本以为伺候少爷的差事轻松又体面,这才又是求人又是使银子讨了来。谁想到接手还没几天就出了这么档子事。这可如何是好?
刘嬷嬷越想越怕,最后只得双手合十,对着诸天神佛一通祈祷,口中还念念有词。“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普渡众生转轮明王菩萨,开天辟地玉清元始天尊,请保佑少爷身子快快好起来,保佑初哥儿长命百岁!阿弥陀佛!无量寿佛!保佑保佑!”
“扑哧!”巧燕看见刘嬷嬷一番折腾不由笑出声。“嬷嬷这拜的到底是哪家神佛,又是菩萨又是天尊,也不怕几家子打起架来?”
“你个小蹄子知道什么?多请几个仙人才好保佑少爷早日痊愈。”
巧燕撇撇嘴,一脸不屑。
啪嗒一声响,刘嬷嬷立刻望着门口,焦急地问,“可是草儿回来了?”
“刘嬷嬷,那是风!草儿那笨丫头走了才多久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巧燕瞥了一眼温实初那通红的小脸,说:“少爷的脸怎地这么红,发热这么久,不会把脑子烧坏吧?”
“休得胡说!”刘嬷嬷扯了巧燕一把,大声喝止。她的心中本就不爽,看见巧燕如此口无遮拦更加不满。“你个小蹄子胆子大了竟敢编排主子?这话也是能信口胡说的?”
“我不也是担心少爷么?再说又没人听见!我知道嬷嬷心善,就请嬷嬷饶了巧燕这一回吧,巧燕下次不敢了。”巧燕虽觉得自己无错,但也少不得娇软着声音讨饶,“前儿我爹随老爷出门得了一些好酒,巧燕知道嬷嬷好这杯中之物,正想着从我爹那儿讨上一壶,送与嬷嬷尝鲜呢。”
刘嬷嬷一听到有酒喝,不由乐得心花怒放,把刚才的不悦也丢在了脑后。用手点了一下巧燕的头,依旧板着脸说:“如若被人听见你就死定了,哪里还有下次!”
言语间虽是指责,但语气明显舒缓很多。
“我就知道嬷嬷疼我!”
奶娘李氏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刚才那一幕,依旧头也未抬,安安静静守在床边。
温岚到门外的时候正好听见刘嬷嬷和巧燕的对话,不由皱了皱眉头。
在世家大族里当差,讲究的就是一个循规蹈矩。如果说是像草儿一样,本身性格驽钝,不会逢迎讨好倒还罢了。偏又有那些自以为是,蝇营狗苟之辈喜欢在暗地里编排主子,兴风作浪!
原来只道是草儿憨傻了些,现在看来,这个巧燕身上的问题更大。仗着自己的爹在老爷面前是个体面的,便得意忘形。言谈举止间不把年幼主子放在眼里,真真是妄自非大。像这张嘴没有把门,最爱满口胡沁,早晚要惹事!那刘嬷嬷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为了小恩小惠就对手下放纵,行事无有章程,日后如何能担起教养小弟的职责?只是不知这些人都是怎么到的小弟身边。如果这一干人手都是秦月娘安排的话,那可谓是极有深意的。
她与小弟温实初的年龄相差八岁,加之脾气火爆,前世对小弟明显关心不够。后来她又过分相信了秦月娘对温实初的疼爱之心,而这些仆妇丫头知她秉性,无不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恭顺有礼。所以并没发觉这诸多不妥。如今看来,隐患却是老早就已埋下。
记忆中初弟是足月产下,幼时身体也算结实。缘何后来身体竟每况愈下,孱弱不堪,以致十四岁便得了那吐血的病,最后一命呜呼。这其中会不会也是秦月娘捣的鬼?如果像温芷所说,母亲之死是秦月娘一手操纵,那秦月娘会对小弟下手也不无可能。而小弟身边这些丫头嬷嬷在其中又起了什么推波助澜的作用,真真值得思考。
这时温岚看见张嬷嬷和侍书匆匆忙来到院门,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噤声,同时又指了指屋内。二人会意,明白姑娘定是听到了什么又不想让屋里人知道。
侍书用力跺了几下地,遂高声喊道:“姑娘您慢些,前面就是出少爷的屋子了。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张嬷嬷也附和,“侍书这丫头说的不错,少爷一定会没事的!姑娘您仔细脚下,别跑得这么快!”
屋内三人分别都是一怔。听这声音姑娘都已经到门口了,怎滴刚才半点动静都没听到?
刘嬷嬷眼珠一转,心中暗恼:姑娘气性儿大,眼里揉不得沙子。也不知是何时到的,有没有听见自己刚才的话。都怨巧燕那小蹄子,说什么送酒给自己喝,倒显得自己是那犯错之人似的。思及此处,不由瞪了巧燕一眼。
巧燕脸色也是一白。想起前几天刚被姑娘杖责发卖的那个婆子,不过是守灵时发了两句牢骚,便被扣上了对主母不敬的帽子。而自己刚才的话,若被姑娘听到,那可是实实在在诅咒少爷变成傻子了。
奶娘李氏从少爷床畔站起,向门口走去。刘嬷嬷和巧燕心思只一顿,倒也利落跟上。
侍书已经挑起门帘,嘴不饶人,“姑娘急着来看望少爷,你们一个个托大不知相迎,规矩都白学了不成?”
温岚嗔了侍书一眼,轻语道:“少爷这里怎可造次,是我跑得太急,你倒先埋怨起人来!”
刘嬷嬷和巧燕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温岚,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额上隐约见汗,倒像是急匆匆跑来的样子。不由放下心来。
d





重生之破茧成蝶 第四章 探病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开始上班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码字!日更三千不知还能不能遵守!已经收藏的朋友可以等到文文养肥了一些再看!但请千万不要失去对妖妖的信心啊!
“姑娘怎么来了?天这么晚,又大冷的!更深露重,仔细别伤了身子!”刘嬷嬷讨好地凑到温岚身边。
经了刚才之事,温岚心中不满,也不搭话。
脱下身上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递给侍书,说:“你在外间暖上片刻再来,初弟正发高热,仔细别带了寒气儿进去!我和嬷嬷有这位……”温岚略顿,瞥了刘嬷嬷一眼。
刘嬷嬷立即谄笑着说:“老奴姓刘!”
温岚微点点头,“我和嬷嬷先随刘嬷嬷进去看看初弟。半烟去请老爷也有一会儿了,估计很快就到,你且也等一等。”
“是,姑娘!”
绕过黄花梨雕春花屏风,便是温实初的卧房。正中一张硬木雕花洞月式架子床,床上笼着冰蓝色绉纱帐子,帐角也悬着几个鎏金镂空蝴蝶熏香球。只不过里面熏的不再是薰衣草,而是茉莉花,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屋子不大,但地龙烧得很暖,迎面而来一股热气。
奶娘李氏看见温岚,忙从一旁的小杌子上站起身,屈膝一福。
“见过姑娘!”
温岚摆摆手,快走几步坐在温实初的床上。入目而见的是温实初一张红通通的小脸,两只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全是厚重粘腻的眼垢。温岚伸手轻触温实初的额头,感觉就像摸到了一块火炭,烫得吓人。
温岚的心里不由一酸,眼泪吧嗒吧嗒滴落下来。
最后一次见到初弟,算算日子该是两个月前。她还未重生,从和盛斋置了一桌上等席面贺初弟十四岁生日。那时初弟的身子已经非常糟糕,每日都要喝又苦又涩的药汁,所以那日的酒席并不圆满,早早便散了。而她从温宅回沈府的途中就被一干衙役直接抓进了大牢,入监两月便再也没有见过初弟。再然后就是行刑当日从温芷口中听说初弟病情加重,还吐了血。直至天人永隔!
那样一副孱弱的身子,想必也是不久于人世了吧?想到自己无辜惨死后初弟也英年早逝,而这一切的起因皆源于自己认贼为亲、识人不清。温岚心中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痛,越发止不住那成串而下的泪滴。
“姑娘不要太过焦急,初哥儿福大命大,定会逢凶化吉!”张嬷嬷上前劝道。
她是夫人娘家带来的陪房,丈夫儿子死后便把一副心思全放在了温岚和温实初姐弟两个身上。对待姑娘和初哥儿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如今看见温岚伤心,自己心中也不好过。
“张嬷嬷说的正是,初哥儿福泽绵长,定会长命百岁。姑娘还请宽心,不然初哥儿高热退去,姑娘却又病倒了。”刘嬷嬷也上前来,不停劝说。
想到这次高热对小弟来说有是惊无险,温岚这才停止抽噎,揩了揩面上的泪痕。
“初弟因何发病?先前可有征兆?”温岚环视了一下伺候小弟温实初的几个人,问。
刘嬷嬷和巧燕互看一眼,不知如何作答。巧燕扯了扯奶娘李氏的衣袖,示意她开口。这些小动作在温岚看来少不得又是两人互相推诿,撇清干系的表现。
奶娘李氏对刘嬷嬷和巧燕二人也有不满之情。夫人故去的这些日子,两人为了表功,事事讨初哥儿的欢喜却并不管事情好与不好、对与不对。像吃积了食、闹肚子、受了寒这样的事情已经出过几起。今晚若不是刘嬷嬷撺掇初哥儿吃了许多不易消化的糯米滋粑,巧燕又抱着在廊下吹了经久的风,也不会半夜发起高热。但此话却并不好在姑娘面前说出来。因为李氏只是夫人从外面买来伺候初哥儿的,不像那二人是府中的家生子,说出的话怕是无人相信。所以此时虽不情不愿,李氏却还是立即跪了下去。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许是晚间初哥儿多食了两块糯米滋粑,后又嫌屋内燥热,在廊下吹了会子风所致。”
刘嬷嬷和巧燕一听,神态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看向李氏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怨毒。好在这些还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李氏恭顺讨饶的声音又起。
“都是奴婢看管不力,瞅着初哥儿吃得欢喜便没有及时劝说,这才害初哥儿受了这趟子罪。还请姑娘责罚奴婢。”
说完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哦?这些确实是你一人所为?”
“夫人买奴婢来正是负责少爷的起居饮食,其他人虽有心劝阻却并不在职权范围之内。何况当时在初哥儿跟前伺候的便只有奴婢自己,其他人并不知情。”
刘嬷嬷和巧燕听见奶娘李氏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看出李氏是个识趣儿有眼力的。心中放松,也没有反驳。只等温岚一怒之下打上李氏几十板子,她们好在一旁看看热闹。要知道姑娘年龄虽小,气性可不小,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对待犯错的婆子丫头更是手不容情。底下人哪个不在背后称呼姑娘为女罗刹,说的就是温岚脾气暴虐,下手狠毒。
不过这次温岚行事却让众人掉了一地眼球。
李氏说完,温岚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暴怒。而是自顾对张嬷嬷说:“嬷嬷把这帕子湿一湿,我想给初弟擦擦眼。看这眼垢,把两只眼睛都糊住了,一定很不舒服。”
“是,姑娘!”
张嬷嬷接过温岚的帕子,在温水中打湿,然后拧成半干又递回。温岚拿着温热的帕子仔仔细细清理着温实初眼睫上的粘腻,动作轻柔缓慢,像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
半响,温岚停手,回视众人一圈,说道:
“哦!你的意思是当时伺候在初弟身边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温岚不轻不重、不喜不怒的话一出口,刘嬷嬷和巧燕登时就是一激灵。待看见温岚扫过来的凌厉眼神。二人几乎是本能反应般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哆嗦着身子只是叩头,却不辩驳半句。
如果李氏承认照顾初哥儿的只有自己,那她二人就是擅离职守;如果李氏说当时也有她们,那就是明知故犯。横竖她们都脱不了一个照顾不周的罪责。
现在二人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苦说不出,只能不停叩头。期望姑娘宽宏大量,饶了她们。
李氏没有回答,依旧伏着身子不动,心想:姑娘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暴虐没有心机,也许可以找个时间把初哥儿的事情给姑娘念叨念叨。
温岚则心中大悦,此等瞒上欺下的恶仆就该严惩。不过今天这事算不得严重,如果就此打杀,于她重塑声名之事有累。所以只能先放过,待从长计议后再做决定。
看着跪在下面的刘嬷嬷和巧燕二人,温岚悄悄对张嬷嬷耳语几句,张嬷嬷会意。
“你们这是做什么?姑娘重话没说一句,你们就要死要活,可是欺负姑娘年幼,便想奴大欺主?”
一句话将刘嬷嬷和巧燕二人定到当场,且心中大骇,这是要扣自己一顶大帽子啊。可又不敢顶撞,否则就真坐实了这奴大欺主的恶行!现在二人叩头不是,不叩也不是。只得不停说着,“老奴不敢!”“奴婢不敢!”
看见刘嬷嬷和巧燕俯首帖耳的样子,张嬷嬷继续,“姑娘也知道你们惯是没这胆子的,刚才不过随口问问,可你们自己偏会错意磕了个满头包出来。这若是让心思叵测之人瞧见,少不得以为是姑娘德行有亏,行事恶毒。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说完还若有所思看了刘嬷嬷和巧燕一眼。
刘嬷嬷闻言,眼珠一转,抢着说:“那有什么难办的,实话实说就好!姑娘行事有理,并未苛责我和巧燕,这事原是我二人想差了。今后若是哪个老不休说姑娘的坏话,那老奴这关便先过不去,定要与那人拼命。”
“奴婢也和刘嬷嬷一样的想法。”巧燕失了先机,只能随声附和!
温岚觉得敲打得也差不多了,短期之内这两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偷奸耍滑的小动作。便示意几人起来,笑笑说:“刘嬷嬷这是做什么,哪个要你与人拼命?外界都说我行事狠辣,其实不过是我赏罚分明而已。今日嬷嬷所见,可觉得我是那传说中面目可憎之人?所以说这以讹传讹之事本就当不得真。”
温岚说完,张嬷嬷从怀中掏出几个绣花荷包塞进三人手中。
“今后初弟这里,免不了还要各位用心照顾。”
刘嬷嬷捏了捏荷包,里面的银锞子少不得也有二两,心中一喜,遂把刚才的事忘到了脑后。巧燕也是一脸喜色,只有奶娘李氏神情依旧淡淡的,不由得温岚多瞅了她两眼。
此时院里响起一阵踢踢踏踏走路的声音。随即就听见侍书在外间喊:
“姑娘,老爷来了!”
温岚起身,向外迎上两步,就见她的父亲温远道拐过屏风走了进来。
此时的温远道,不过三十上下,身材高瘦,面容俊秀,一身江南士子的儒雅气质,半点没有滚爬官场多年的酸腐不化。
再加上会写几首酸诗,且深谙风月,对待女人也是柔声细语。
这样一个男子,难怪会有众多女子趋之若鹜。只是苦了他的结发妻子。
d




重生之破茧成蝶 第五章 父亲
想当年,温远道不过一寒门书生,因与方清屏的哥哥方清磊为同科进士而被方家人所熟识。方清屏爱慕温远道文采,不顾父母劝阻执意下嫁。方家二老疼惜女儿,送出的陪嫁装了整整二十四抬,轰动整个洛阳。加上房契地契,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以说温远道的发家与妻子方清屏密不可分。
结果世间多是薄情寡性郎!饶是方清屏温柔识理,夫妻恩爱也不过两载,温远道便迎了秦月娘进门。而且还让小妾先主母一步受孕,生下了温芷。
这无疑是狠狠打了方家人一个耳光。自古长幼有序,世家大族更是强调一个嫡庶之分。现在主母未孕,小妾却先生了长女出来。以后说出去,于嫡子嫡女面上无光,也会惹人非议。
方老爷知道此事之后领着儿子方清磊气势汹汹登门问罪。
温远道由于家境问题虽然高中进士却一直没有派上很好的官职。当时恰补了一个正六品中州长史的缺,正需要老丈人和大舅子的鼎力支持。所以面对前来质问的方家人,温远道上演了一出涕泪长流、跪求原谅的苦肉计。还把尚在月子当中的秦月娘、温芷母女送走以示决心,指天发誓说在方清屏有生之日绝不纳妾。这才哄了丈人,妻舅离去。
不过世事难料,温远道虽没再纳妾,通房却是有了一个又一个。心灰意冷的方清屏整日吃斋念佛、郁郁寡欢,不足三十便撒手人寰。而秦月娘最终还是带着温芷回了温家,并摇身一变成为当家主母。
再过十年,温家正牌嫡女、嫡子则先后香消玉殒,后世再无人知道。
此刻,温远道在温实初的屋子看见温岚,便是一愣。
温岚几经努力,才强压下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漫步上前对着温远道深施一礼。
“女儿见过父亲。”
此礼施完,温远道心中的疑惑更深,错愕的表情布上面孔。
因着方清屏的缘故,温岚与温远道并不亲近。可以说更多时候,是水火不容。温岚看见温远道向来都是掉头就走,实在躲不过了便化闷嘴葫芦不吭声。从不曾好好请安见礼,更别说像今日这样主动上前说话。
温远道看着眼前行为举止端庄,娴静恭顺对自己施礼的女儿,迎上她那一对平淡无波的眸子,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陌生感。仿佛这个女儿,一夜之间就变得让人不认识了。再不是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女魔王,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温实初毕竟是温远道目前唯一的嫡子,心中念及儿子的病情,便来不及细想。只点点头,引着身后的王大夫走过去了。
温岚错身后退一步,恭顺地让出路来。低垂的眉目中满是愤恨,不过被长长的睫毛遮掩,外人难以窥见分毫。
床畔,侍书掀开一角锦被,露出温实初乳白色纤细的手腕。
奶娘李氏捧上水盆、布帛,让王大夫净手。半烟静静抱着药匣子随侍一旁。巧燕和草儿各搬过来一张紫檀束腰方凳方便温远道和王大夫歇脚、号脉。几人皆摒神静气,行事有度。
王大夫先摸了摸温实初的额头,接着又伸出两根手指搭上温实初的脉搏。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大夫看着周围的丫头婆子问:
“少爷晚间膳食如何?”
刘嬷嬷本是围在床侧,闻言微向后缩了缩。温岚看见,不由瞪了她一眼,上前一步说:“初弟晚间贪食了两块糯米滋粑。”
“这就是了!”王大夫拈着胡须点点头,对温远道说:“发热不过两因,或者感受六淫之邪及疫疠之气,或者饮食劳倦又七情变化,得其一便导致阴阳失调,气血虚衰。少爷发热正是脏腑积食,外迫风寒,内外交困所致。待我开了方子吃上一记,明日便会好了!不过小儿脾胃娇嫩,似这难以消化之物今后还是少吃吧。”
“有劳王大夫!”温远道致谢,不过并未起身。
半烟和张嬷嬷随了王大夫一旁磨墨写方子抓药,刘嬷嬷和巧燕同去熬药,屋内渐渐静了下来。
温远道此时静下心来,便沉着脸问温岚:“天色已晚,岚儿怎会在初儿的房间里?虽是自家兄弟,也是于理不合!”
温远道想想,刚才在屋内伺候的几人中好像也有温岚身边的丫头。
温岚闻言心中恼怒:“于理不合”?亲姐姐来看望病重的弟弟如何算作于理不合?先不说幼弟年方四岁不通人事,便是她来到这里也还有满屋子的婆子丫头在,哪里有半点不合规矩来。身为人父却丝毫不顾父女之情,言语间只想损毁女儿名声。试问又有哪个父亲会如此做?
温岚越想越气,但为博一个好名声,不得不把满腔愤懑隐忍下来。百事孝为先,对父母不孝可是于声名最有害的言论。前世的她便是因为对父亲不恭,不孝,所以被沈家所不喜,吃了大亏。如今想要重塑声名,少不得从这“孝”上入手。
思虑清楚,温岚檀口轻启。言语没有半点不满,甚是恭敬有理。
“岚儿夜半思母难眠,所以想在园中透透气,结果却遇到初弟身边的使唤丫头草儿慌慌张张跑来。一问之下方知初弟高热不退。我忧心初弟,怕草儿嘴笨说不清楚,所以才遣了我的丫头半烟去前院请父亲前来。”
温岚顿了一下,看着温远道的眼睛,“初弟年方四岁,刚失去母亲又身发高热,正是需要亲人照顾的时刻。所谓长姐如母,女儿想着先贤既如此说过应该就没什么问题。故而来初弟这里照料。两位嬷嬷既怕女儿不懂照顾病人,又怕女儿劳累可一直都陪着我呢。父亲可是认为女儿做错了?”
温远道心中憋气偏又不好发作,本想试探女儿一下,毕竟她今日所作变化太大。却没成想反被女儿数落。如今连长姐如母都搬出来了,还言明是先贤所语,自己要是反驳,岂不意味着不尊先人教导么?
温远道轻咳两声用以遮掩心中不悦。
温岚听见忙关切地问:“父亲可是身体不适?王大夫想必还没出二门,不如追回来好好给父亲瞧瞧?”
不等温远道表态,紧接着又唤,“侍书?你去看看王大夫可走了,如果没有便说父亲身体不适,有些咳嗽,请他回来诊治。”
“是,姑娘!”
侍书提步向外走,温远道急忙拦下,“女儿真是费心了!为父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过两声咳嗽,不碍事。”
“父亲真的没事?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温岚依旧耐心劝解。
“女儿,为父真的没事!你去看看初儿吧。药吃下去有一刻了,也该退热了吧?”
“是,父亲!”
温岚乖顺听话,温远道不由面露喜色。
他是对秦月娘许诺过的,可又恐他那疯子一般的女儿从中作梗。虽然他并不惧怕,但毕竟妻子刚刚去世,传出去不好听。如今女儿改变,可见心中通透,不像妻子那般木讷不知变通。这样一来,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多了。
12345...51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