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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月锦葵
宇文熠城不敢再想下去。每多想一分,心底的那些淋漓伤口,仿佛就被多撕裂一分,像是要窒息一般的痛。
他没有叫那两个孩子为“祁长安”或“祁长乐”,而是像她一样,唤他们“小安儿”、“小乐儿”,仿佛这样,就可以拉近他与他们的距离一般……他们是她的孩子……虽然不是他的……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与他们亲近一些……可是,就在他提到小安儿与小乐儿的同时,白冉冉死死掐在掌心的指尖,却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向了宇文熠城的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在空寂冰冷的空气里,显得异常清晰。
“宇文熠城,若不是你……”
白冉冉死死咬着牙,垂在身侧的右手,控制不住的轻颤着,掌心还残留着甩在面前男人脸上之时的一片火辣疼痛,眼圈似乎更红了些,死死的盯在宇文熠城的面上,“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丢下安儿与乐儿……若不是因为你,他们又怎么会被歹人掳去?……”
她恨死了他。
却也更恨自己。
她为什么要去看他?若是当时她没有一时鬼迷心窍的去管这个男人的生死,小安儿与小乐儿,也就不会为着去找她,跑出百草堂的,也就不会被那群刺客有可乘之机,将他们掳了去……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在山谷的时候,他们就想抓她与安儿乐儿……侍卫说,他们只是将安儿乐儿抓了去,那之前并没有伤害他们……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安儿与乐儿现在又怎么样了?
他们还那么小……
想到两个孩子,白冉冉的一切冷静,一切愤怒或者怨恨,一瞬都只剩下担心,无尽的担心与害怕……“我要去救他们……”
不顾一切的,夏以沫就要跳下床去……她要去找他们,她要去救他们……面前的宇文熠城,却再一次按住了她,“夏以沫,你冷静些……”
男人眉心紧拧,顿在她眼睛上的目光,染了一抹厉色,神情萧沉,整个人犀利而强势,“……你知道,掳走安儿与乐儿的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们现在被关在哪儿吗?……你要去哪儿救他们?你要怎么救他们?……”
一字一句,像冰冷石锥一般,打在白冉冉的身上,女子一瞬身子僵硬下来,像是一下子被人抽光了力气。
是呀,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将安儿与乐儿抓了去,不知道他们现在被关在哪儿,不知道要去哪儿救他们,更不知道要怎么救他们……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不,白冉冉不敢想那种可能性……哪怕是一丁点儿可能,就足以将她摧毁殆尽……望着面前女子脸白如纸的模样,宇文熠城心中狠狠一疼。
“夏以沫,别担心……”
忍不住,宇文熠城轻轻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柔声安慰,“……小安儿与小乐儿,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任由他抱住的冰冷身子,直到听到他说,她的一双儿女,暂时不会有危险,方才似活过来了一般,微微动了一下。
“你说什么?”
白冉冉一瞬似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对向面前男人湛黑深沉的一双墨眸,“……你知道安儿与乐儿的下落?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抓在男人手臂上的纤细手指,因为一簇而起的紧张与激动,用力到泛白,女子一瞬点亮的澄澈眸子,是那样的迫切担心……宇文熠城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噗的一下用了疼了起来。
“掳走安儿与乐儿的人,与你们在山谷中遇到的刺客,是一伙儿的……”
宇文熠城缓缓将查到的消息,一一告知面前的女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指使他们的,应该是祁国早年被废的庐陵王祁清遥……”
“庐陵王祁清遥?”
白冉冉重复着这个名字,脑海里隐隐有些印象。
“他是祁清远同父异母的兄长……后来因为试图谋权篡位,被当时的祁国老国主贬为了庶人,流放千里……”
说到这儿,宇文熠城眸色古怪的望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似乎有些疑惑,她对那庐陵王的淡薄印象……毕竟,她现在是那现任的祁国国君祁清远的妃嫔,不是吗?
想到这个事实,宇文熠城觉得好似有人在他心尖上用力剜掉一角,一瞬疼的厉害。
白冉冉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经他一提,她脑海里有关那个庐陵王祁清遥的寡淡印象,才有些清晰起来……实际上,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庐陵王,她只知道,他谋权篡位失败,被贬为庶人,是在大约三年前,那个时候,她与祁大哥带着长安和长乐,正在四处游历,赠医施药……后来,也是因为这庐陵王谋反一事,当时的老国主一病不起,临终之际,将祁大哥召了回去,将皇位传给了祁大哥……若是安儿和乐儿真的是被那庐陵王派人掳去的……“他为什么要抓走安儿和乐儿?……”
白冉冉低声问道,心中却隐隐猜出是为了什么。
宇文熠城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细微的动了一下,强压了住,只道,“祁清遥虽被贬为庶人,但想来,这些年,他想要篡位的念头,从来没有断过……”
顿了顿,“这一次,应该是他查到你们到了钦州……想抓住安儿和乐儿,以此威胁祁清远吧……”
宇文熠城分析。虽现在仍未全部确定,但应该与事实相差无远。
很快,他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留下保护她安危的一名侍卫,就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他的手中,还带着一封由小乞丐送来的一封信……信上写着,若想救祁长安与祁长乐的性命,让祁清远带着传位诏书来换……信上最后的落款,正是庐陵王祁清遥……手中的信,一下子重若千斤,白冉冉反反复复的看着上面的“祁长安”与“祁长乐”几个字,仿佛希望能够从上面多看出一点儿有关他俩的信息一般……“安儿,乐儿……”
默念着一双儿女的名字,白冉冉一瞬心如刀绞,压在眼底的泪意,此刻,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为什么偏偏是长安和长乐?他们还那么小,不该卷进这样的皇位纷争之中……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尤其是乐儿,她从小没有离开过她半步,身子又向来弱……她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惊吓和那些未知的可怕的折磨?……还有长安……虽然这个儿子,一向少年老成,极少让她操心,可他,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小孩童……他要怎样面对这样的变故?
她该怎么办?她要怎样,才能够救得了他们?
白冉冉不知所措的顿在那儿,脸色白如纸蝉,一双眼眸,却是通红浮肿,脸颊上一片湿意……“夏以沫,你别太担心了……”
宇文熠城心中疼的绞成一团,抬起的温热指尖,一瞬像是不敢,最终却还是忍不住抚向她的脸颊,轻轻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至少,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安儿与乐儿是被祁清遥掳走的……”
顿了顿,慰道,“那个庐陵王,既然想用安儿和乐儿来威胁祁清远,目的没有达成之前,相信他不会伤害安儿和乐儿的……”
听到他这样说,白冉冉惶惶的一颗心,似乎安定了些许,止住了泪水。
是呀,那庐陵王既然想用安儿和乐儿来威胁祁大哥,在达到目的之前,他是不会伤害安儿和乐儿的性命的……可是,他要的是却祁大哥带着传位诏书去换长安与长乐的性命……想到祁清远,白冉冉心中就是一颤。
这一刻,她是如此的想念他……若是他在她身边的话,安儿与乐儿,是不是就不会被庐陵王的人掳了去?
可是,要他拿自己的皇位,去交换长安与长乐的性命……像是能够看出她心中的不安一般,宇文熠城突然沉沉开口道,“夏以沫……你是担心,祁清远到时候不肯为着小安儿与小乐儿,受祁清遥的威胁吗?……”
平淡若水的嗓音,仿佛只是说出他的一种隐忧,但宇文熠城却知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飞快的砰砰跳动的声音……与其说,他在担心那个祁清远可能不会为着相救安儿与乐儿,拿自己的皇位做赌,不如说,其实在他心底不见天日的某个地方,他在隐隐的希望着,希望着在那个男人的心目中,两个小小孩童的性命,比不过皇位重要……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是不是代表着他还有机会?
从来未像此刻一样,宇文熠城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卑鄙……是呀,这样卑鄙的他……他真的是疯了,真的是绝望了太久了吧?所以,才会有这样恶毒的想法……他想告诉面前的女子,没关系,就算祁清远真的无法相救安儿和乐儿的话,他也会拼尽自己的一切,去救他们……只因,他们是她的孩子……
可是,这些话,他还没有机会出口,对面的女子,已给了他重重一击,“不会的……若是祁大哥知道安儿和乐儿出了事,他一定会救他们的……”
是呀,白冉冉毫不怀疑,若是祁清远知道之后,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照着祁清遥的要求来做……他爱那两个孩子,甚至比她这个做娘亲的,还更要宠爱他们……可是……
她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了……
白冉冉心中掠过大片大片的苦涩。
宇文熠城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听着她笃定的语气,一颗心,便是狠狠一刺。
她是那样的相信那个男人,毫不怀疑……
是呀,安儿与乐儿,是她与那个男人的孩子……为着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不能做呢?
可是,他的心,还是好痛好痛……为什么?为什么?有资格那样做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安儿与乐儿,不是他的孩子?
为什么?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离开的这五年,是他不曾参与的岁月,是他缺失了的五年……但现在,他找到了她……无论这过去的五年多,发生了什么,即便她已嫁作他人妇,与别的男子生儿育女了,他还是无法放下他……他还是要她……他不会放弃!
绝不会放弃!
“祁清远现在身在离国,即便他得到消息后,立即回转,也得一段时日……”
收拾心情,宇文熠城决定着眼于当下,嗓音中已不见什么凄楚苦涩,惟有一片冷静与坚定,一字一句的道,“这段时间,我会尽力查出小安儿和小乐儿的下落,将他们平安救出……”
男人语声平和,眉眼之间的坚定,却是异常清晰,如同誓言。
望着他,白冉冉心头突然一酸。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他。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241章 月下撞见
“安儿,乐儿……”
黑暗中,白冉冉猛地一惊坐起。屋内一片漆黑,天边冷月如霜,透过雪白窗纸照进来,疏影横斜,洒在地上,半室沁凉。
锦被衾寒,白冉冉窝在床角,呆坐良久,方才意识到,那让她轻颤着惊醒的,不过是梦一场。
长安与长乐不在。
他们被掳走半个多月了。可是,天地茫茫,却仍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
白冉冉不敢细想,一想到一双儿女如今可能面临的境况,可能遭受的折磨,心便绞着疼。
祁清远已经马不停蹄的从离国往回赶了,大抵再有一两日,就会回来……到时,那个庐陵王应该也会露面吧?
可是,要怎么相救安儿与乐儿?
头疼欲裂。
窗外,天色浓黑,半阙冷月遥挂,落了一地的清辉。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疏离,有不知名的虫鸣声声,断断续续的响彻在沉寂的夜色中。
距离天亮, 应该还有好一会儿。
白冉冉却再也睡不着。
胡乱抹了抹脸,却是满手的冰凉湿意。
下床,穿鞋,白冉冉木然的做着这一切举动,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待在这漆黑冷寂的屋子里了……甫推开门的一刹,却蓦然愣在那儿……
月色下,宇文熠城就站在她门前几许远,白衣胜雪,长身玉立,眉眼宛如画成,目光相接处,仿似迎来暮冬时节的一场雪冻。
多少时岁以后,只要想起这一晚蓦入眼帘的这立在澜莹秋夜里的翩然男子,白冉冉心里还是会不由的微微悸动。
似没有意料到她竟会突然推开房门,男人一时顿在那儿,幽深如古潭的一双眸子,一刹掠过太多的情绪,似惊、似慌,手足无措,又似无尽的欢喜,最后,淬了轻墨般的漆黑瞳仁,藏也藏不住的碾过细长思念,怔怔的望住面前的女子。
夜凉如水,风寒刺骨,在耳边鼓鼓的响,像是与乱了频率的心跳声,紧紧交缠在一起。许久,白冉冉方才听到自己茫然如这夜色一般的嗓音,问道,“宇文熠城……你怎么会在这儿?……”
像沉在半梦半醒之间,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我担心你……”
男人嗓音哑破,墨黑眼眸微微低垂,一瞬有些像被抓了现行的犯错的小孩子,似犹豫了半响,方才续道,“……就想来看看你……”
远处灯火朦胧,将面前男子的轮廓勾勒出来,如玉苍白的脸容,两颊微红,眼中带着一层薄薄的血丝,声音里也隐约透着丝许疲倦。
此时已近深秋,更深露重,男人鸦羽般墨黑的发,被寒霜打的润湿……也不知在这茫茫夜色中,伫立了多久……白冉冉只觉眼前突然被一片薄雾般的东西遮住,忽而便看不清面前男人清俊的脸庞……她知道,这几天夜里,他一直都悄悄的守在她门外,直到天蒙蒙亮,她快醒来的时候,才又再悄悄的离开……当服侍的丫鬟,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时候,白冉冉心中不是不悸动的。可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现在的她,早已没有力气面对这一切。
宇文熠城似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她开口,眸中抹过一丝苦涩,像是不想她为自己的事情再为难,转了话题,道,“我刚才听到你唤小安儿和小乐儿的名字……是又做噩梦了吗?”
薄如蝉翼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压抑的关切与担心,就像这深秋薄凉的空气一样,轻轻包裹住白冉冉。
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下般,许久,噗的一下用了疼了起来。
这样的关切,对现在的她来说,太过了……她怕,怕她会支撑不住,怕这样脆弱的她,会控制不住的扑向他的关切,怕她会贪恋他给予的所有温暖,不顾一切的回到他的身边……不,这样太危险了,也太不公平。
想到为着相救长安与长乐,正日夜兼程往回赶着的祁清远,白冉冉心口就是一窒。
“我没事……”
白冉冉微微扭过去,没有看对面的男人,顿了顿,道,“你回去吧……”
淡若清水的四个字,不像往日一般的冰冷疏离,落在宇文熠城的耳中,却只觉比她直接待他冷漠,更为难受。
而说完这句话,白冉冉即要转身,回房间而去,她甚至没有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
“夏以沫……”
宇文熠城涩声唤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许是呛了风,一连串的咳嗽,瞬时从喉间涌了出来。
听到他的咳嗽声,白冉冉方要抬起的脚步,就那么一顿。
像是察觉到她望向他的探究目光,宇文熠城微微侧过了身子,似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狼狈模样,竭力压抑着从胸腔里漫出来的轻咳。
“没什么……”
因为要压着体内的翻涌气血,宇文熠城清冽的嗓音,听来有微微的喘,语调略有些发涩,“夏以沫,你好好休息吧……”
顿了顿,忍不住慰道,“安儿与乐儿的事情,不要太担心……”
不过短短的两句话,男人又是一阵轻咳。
听着他竭力压着的咳嗽声,白冉冉心中突然一阵酸涩疼痛。
“你病了?”
望着男人苍白脸颊上,因为阵阵咳嗽,浮起的病态红晕,白冉冉一时有些茫然。
“没什么,可能只是这几天没有睡好,受了点凉……”
宇文熠城却似乎不想让她因此同情他,一双墨眸,微微避开与她对视,“沫儿,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男人一壁掩着咳嗽,一壁转身,往外走去。
碧落无声,月光洒在地堂,一片惨白。
白冉冉怔怔的望着男人单薄清瘦的身影,在一地如霜的月色中,渐渐行远,月色下,他瞧来是那样的孤清与落寞,仿佛一缕单薄的轻烟,被风轻轻一吹,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看不到的时光里,变得这样清减?
是呀,她不关注他,已经许久了……
她已经许久不曾仔细的看过他……
眼底一涩,有什么东西充溢在眼眶里,胀的她生疼。
“宇文熠城……”
在男人就要走出院落的时候,白冉冉突然出声唤住了他。
今晚,就让她任性一回吧。
顺从自己的心意,不闪不避。
……
郊外某处别苑的柴房里。
“哥哥,我好难受……”
黑暗里,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嗓音,细细弱弱的响起,听来似小奶猫的呜咽。
“乐儿,别怕……”
她身旁瞧起来比她大一些的小小少年,一壁温声安慰着她,一壁伸出白皙的小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感觉到掌心下传来的烫热温度,少年略带稚气的清俊眉眼,微微一皱,然后站了起身,“……哥哥现在就去找人救你……”
站起身的时候,少年望了一眼窝在墙角的自家妹子,两人目光相对,先前还略有些不安的小小丫头,仿佛被自己哥哥眼中的镇定所感染,乌黑的一双眼眸里,渐渐的一片清亮。
祁长安微不可见的向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暗自握了握垂在身侧的小拳头,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紧闭的房门……“来人,我妹妹发烧了……”
一壁伸手拍着紧闭的房门,小小少年一壁扬声冲着守在门外的人喊道。他相信,方才他跟长乐的对话,外面的人,应该都听到了……果然,等了一会儿,紧闭的房门,被蓦地粗暴的拉了开来,“嚷什么嚷,大半夜的……”
显然,看守的人,对这种大半夜不能睡觉,被迫看着两只小鬼头这种大材小用的安排,十分的不满。
“我妹妹发烧了,麻烦你请大夫来看一下……”
祁长安却似乎十分镇定,白皙的一张小脸上,不见什么被绑架的孩子该有的慌乱和害怕,依旧十分谦逊有礼……只是,那种谦逊有礼,却带着贵族门庭里长年修养下来的一种威严,不卑不亢,淡漠的疏离……看守的人,明知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岁孩童,可是,每次触到他冰冷淡漠的眼瞳,心里便十分没出息的有些发憷……当然,他不会承认,他是害怕这样一个小屁孩儿,归根结底,只能将症结归咎在这小孩儿的身份上……一念及此,这眉目粗犷的汉子,遂没什么好气的道,“不就是发烧吗?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就算要请大夫,也等明天再去请……”
一壁骂骂咧咧着,一壁就要不耐烦的将门关上。
“我妹妹自小身子便不好……”
祁长安在他就要将门带上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些天来,又吃不好、睡不好,更受了惊吓……若是不及时救治,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不知阁下,要如何向你家主子交代?……”
少年语声清冽,虽带着些许的稚气,却是条理分明,不疾不徐,自有一番说不出的压迫之感。
而且,他竟然懂得拿主子来威胁他……
看守的汉子,似乎这些天也见识到了这小小少年的一些不符合年龄的聪慧和老成,此时更听他用主子来威胁他,一时只觉有些齿根发酸,一颗脑袋,都仿佛突突的疼。
瞅了瞅那缩在墙角,不断小声呜咽着的小丫头,男人咬了咬牙,道,“我去请示主上……”
扫了一眼一旁与他一起看守这两个小鬼头的另一人,吩咐道,“你好好在这儿看着他俩……”
然后,又警告的瞅了一眼两个小小孩童,转身走了。
待得他走得远了,窝在墙角的祁长乐,却蓦地痛呼了一声,然后小小的身子,似乎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一张精致的小脸,紧紧皱埋在一起,瞧起来十分的痛苦难受……“妹妹……”
祁长安着急的奔了过去。
“哥哥,我肚子好疼……”
小丫头似乎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似乎被自家妹妹这副难受的模样吓坏了,少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一般望向守在门口的那人,焦切的道,“快救救我妹妹……”
那人一开始有些犹豫不决,像是不愿擅离职守,可又想到,这两个孩子,乃是主上能不能成就大业的关键,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的话……权衡利弊,又自忖着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小孩童,应该翻不出什么大风浪,看守的人,遂不再踌躇,大步的走到了窝在墙角的小姑娘面前……“疼……我肚子好疼……”
小丫头还在呜咽着喊痛,那人蹲下身子,打算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后颈上却突然传来一阵锐痛,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狠狠扎了一下般……男人费力的转头望向身旁的小小少年,少年似乎是第一次伤人,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慌乱,旋即却被某种势在必行的狠绝取代,那扎在他后颈上的簪子,瞬时又被往下压了几分……那簪子,正是原先簪在祁长乐头发上的……虽然被这小小少年一击得手,但他毕竟年纪还小,气力有限,没有伤到要害,男人一掌挥出,像是想要将他推倒在地……可是,方一动,才发觉整个身子突然酸麻无力,根本连指尖都抬不起来……男人陡然意识到那簪子上定是淬了麻药一类的药物,不想他行走江湖多年,今日竟栽在这两个五六岁的小小孩童手里……当然,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男人扬声就要唤人……毕竟,若是这两个孩子就此跑了的话,主上一定会治他个看管不利的罪名,到时,他就别想活了……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这麻药忒厉害,不光令他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意识渐渐陷入昏黑之际,他只模模糊糊见到一旁那小小少年轻轻拉起自家妹子,低声道了一句,“我们走……”,便什么都再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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