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月锦葵
平静决然的,连她自己都觉残忍。
宇文熠城久久的凝望住她,白冉冉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带着怎样的温度,以及,怎样的绝望……白冉冉几乎承受不住那样的目光。
“那你呢?”
许久,宇文熠城清冽嗓音,平静的异常,听不出什么惨痛伤害,就像是烈火燃烧过后留下的一片死灰般冷而寂,“……将我迫不及待的打发走之后……夏以沫,你是不是就可以继续留在祁清远的身边呢?……”
白冉冉心里像刀绞着一般,始终不看对面的男人一眼,“我与祁大哥是夫妻,原本就应该与他在一起……”
“夫妻?”
宇文熠城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突兀的一笑,“你与祁清远是夫妻……夏以沫,那我们之间,又算什么?……”
扣在白冉冉肩头上的细长手指,用力到泛白,迫着她回过身,迎向他墨黑的骇人的眸色,白冉冉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他暗如悬潭的眸子中攥着的一丝残狠之光,凛凛如火,泠泠似冰,尖锐的像是要扎进人心底一般。
“宇文熠城……”
攥在她肩头的青白手指,像是要掐进她肉里一般,白冉冉伸手,一指一指的掰开他的手指,动作极用力,话却说的轻,“……我和你,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一句“我和你,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像淬了剧毒的利剑,直抵宇文熠城的心头而来,见血封喉。
五年前,这个女子用自己的落崖,已经杀死过他一次,五年之后的现在,她又再一次的亲口判了他的死刑……被白冉冉一点点掰开的手指,似乎还带着她手上的温度,冰冷而无情,宇文熠城清楚的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正随着面前女子的话,一点一点沉下去的声音,眼前茫然一片,像是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断的往下沉去……垂在衣袖的手势,被修剪的平整的指甲,掐出道道血痕,白冉冉半侧了身子,别开眼睛,平若清水般的嗓音,就在面前男人的失魂落魄中响起,“……我早已不是什么夏以沫,也不想再做夏以沫……现在的我,只是白冉冉……是祁大哥的妻……”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宇文熠城怔然的神思,似乎微微动了动,抬眸,男人望向面前的女子,她没有看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半对住他的侧脸,那曾经对着他哭过、笑过、撒泼过、也爱娇过、痛过、恨过、爱过的清丽脸容,如今,却惟有一片冰凉绝情……那样陌生,又是那样深入骨髓的刻骨铭心。
“祁清远的妻?”
宇文熠城重复着她的话,突然低声笑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祁清远的妻,应该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楚氏吧?……冉冉……”
他唤她“冉冉”……这还是自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唤她现在的名字,含在舌尖,有一种奇异的温度。却是陌生而荒芜的。
白冉冉望向他。一瞬,她忽而明白,他是在提醒她自己的身份……是啊,她确实算不上祁清远的“妻”,在旁人眼中,她即便再受宠,也不过是贵妃的身份,妃嫔可以有很多个,但“妻”,却只有一人……呵,这个男人,还是像从前一样,喜欢毫不留情的戳人痛处……只是……
白冉冉笑了笑。
若是换作从前的他与她,她或者真的会疼……但是,祁大哥……还未等白冉冉细究下去,却听面前的男人嗓音难抑的苦涩,“夏以沫……你从前不是最不能容忍三妻四妾,与旁的女子争夺一个丈夫吗?……为什么如今换作祁清远,你却不在乎了呢?……”
说到后来,宇文熠城已是难掩心底激荡,布满血丝的一双墨眸,一瞬说不清是惨痛,还是麻木,“……难道你果真爱祁清远到那个地步,为着他,竟然可以忍受与别的女子分享他的地步吗?……”
像是被这样的可能伤到极点,宇文熠城宽大衣衫下略显单薄的身形,微不可察的晃了晃,阖上的眼眸,许久方才逼尽眼底的涩意,缓缓睁开,“……还是,你根本从来就不喜欢那个男人,所以,才不在乎他身边是不是还有别的女子?……”
一字一句,宇文熠城说的极缓,嗓音中极力压抑的轻颤,却还是不由的一点点泄露出来,淬了墨般的暗哑眸色深处,掩满激烈的渴望与隐忍的期待,希望与绝望交织,牢牢的顿在白冉冉的眼睛上,这一刻,像是恨不能望进她的心底,看穿她心底一切最真实的感情……白冉冉清楚的听到,随着他的一句“你根本从来就不喜欢那个男人”的响起,她的心,重重一跳的声音……就像是埋在心中不见天日的某件极秘密的事情,就这样陡然之间被男人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一般,一瞬慌乱不堪,不知所措……这些年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身为祁清远正妻的楚心悠,怀着怎样的愧疚……因为她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祁大哥冷落了那个原本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那种当初面对着宇文熠城的妃嫔有过的所有伤心和妒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楚心悠身上……若说从前,她很清楚,她对祁清远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和亏欠的话,那么,现在,当她决定与他真正在一起之后,面对他的其他妃嫔妻妾,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舌尖被咬的出血,淡淡的血腥味渐渐弥散在口腔里,从没有像此刻一样,白冉冉如此的看清自己对祁清远的感情……可是,即便看清了,又能怎样?
祁大哥现在的情况……
压下心底层层叠叠漫延而上的苦涩与悲哀,白冉冉迫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回应宇文熠城毫不留情的逼迫,也惟有一句,“这是我和祁大哥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向你交代……”
一句话,截断宇文熠城的所有希望。
“那我呢?”
宇文熠城似是想笑,牵起的薄唇,却苍白如纸,苦涩如黄连,“夏以沫,我为着你废后废妃,为着你不顾一切,痛不欲生,又算什么呢?……”
是呀,又算什么呢?
白冉冉笑了笑,嗓音淡的像是窗外飘渺的一层薄雾,“宇文熠城,若是这一切,发生在五年前,或者我会觉得很感动……”
是啊,若是五年前,他能够像现在一般决断,没有其他女子,只要她一个人的话,该有多好……那么,现在的一切事情,大抵也就不会发生了吧?
事隔五年的废后废妃,对如今的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当亲耳听到他亲口说出废后废妃这样的话之时,她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真的不可抑制的动容了,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阖眸,逼尽眼底的一切湿意,白冉冉听到自己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嗓音,“……但现在,晚了……”
女子轻描淡写的一句“晚了”,就像是刺在宇文熠城心中的一柄尖锐利剑一般,毫无防备的直抵他心底最深处而去,将里面淋漓的血肉翻搅出来,在千疮百孔的伤口上,毫不留情的撒盐,令那一股蚀骨锥心般的疼痛,一下子放大到极致……“不,不会晚的……”
宇文熠城却不甘心,急急扯在女子衣袖上的修长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青筋凸出,就像是溺水之人,拼命的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急于挽回的绝望,“夏以沫……”
白冉冉却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任由他灼烈的大掌,攥住她纤细的腕,没有落在他身上的眼眸,一刹有些遥远……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264章 回忆
白冉冉却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任由他灼烈的大掌,攥住她纤细的腕,没有落在他身上的眼眸,一刹有些遥远,“宇文熠城,我曾经那么的爱过你,想要跟你一生一世的在一起……”
女子不自觉放轻的嗓音,在烛火映出的淡黄光晕中,显得有些恍惚与飘渺,像沉在过去的一场模糊而遥远的梦。
是呀,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呢?元宵佳节,十里花灯同游,一盏走马灯,他赠了她满室星光,那一刻心底升起的雀跃与欢喜,想来便是心动的开始吧;后来,中秋家宴,面对发狂的雪豹,他毅然挡在她的身前,舍命救她,其后多少柔情蜜意,让她深陷其中;再后来,他为着维护她,不惜与唐国开战,那般情深,让她如飞蛾扑火一般,再难逃出他的怀抱……现在想来,他与她之间,或者从头到尾,都是他付出的比较多,引得她深陷不能自拔……但又或许正是因为这般的好,才让后来他给她的那些伤害,变得那么不能忍受与残忍……“那个时候……”
白冉冉神情微恍,陷入回忆之中,“……阮迎霜拿褚良国出兵帮你攻打唐国为条件,逼你纳她为妃,我是心甘情愿的愿意你娶她的……因为比起我的那些难过,我更不想看到你为难,不想看到你失去你为之付出那么多的皇位与国家……我甚至想过,哪怕有一天,你爱阮迎霜或者任何其他女子比爱我更多,但只要你的心里还有我,只要你还要我,我都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
说到这儿,似乎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白冉冉不禁细微的笑了笑。是啊,在没有爱上这个男人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变得那样卑微,仿佛低到尘埃里去都觉不够,只想留在他的身边,与他在一起,不顾原则,浑忘自尊,连委屈都甘之如饴,在意他,比在意自己更甚……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现在想来,就像是一场绝大的笑话。
宇文熠城身子晃了晃,一瞬像是站不稳,踉跄了一步。从女子口中轻描淡写的吐出的一句“心甘情愿”,就像是剜在他心头的一柄利刃,令他整颗心都一下子用力的疼了起来。
那般骄傲与倔强的夏女子,原来曾经那样的爱过他……但是,他又对她做过些什么呢?
这一刻,宇文熠城甚至不敢回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白冉冉突然笑了笑,眼底一瞬说不清是悲伤还是自嘲,“但那个时候,你其实早就笃定我会答应你纳阮迎霜为妃吧?之前的拒绝,不过是以退为进,逼我做出那样的决定,对吗?……所以,后来,当阮迎霜想要你舍弃我的时候,你才会那样毫不犹豫的要将我送走……”
可笑那个时候,她曾经真的以为,他会为着她,甘愿冒着让离国战败的危险,也不再娶他人……其实,整件事,从头到尾,他都不过是作戏罢了,她却当了真。
所以,当后来真相揭开的时候,她才会摔得那么重,伤的那样深。
“宇文熠城,其实在你的心里,始终是皇位比较重要吧?”
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疼痛,即便事过境迁,如今再想来,却原来还是会痛,只是不复昔日的撕心裂肺,只是木木的、钝钝的疼,像是养的好不容易快结疤的伤口,又一次不小心的撕裂了一般,揭开里面淋漓的血肉,鲜红热烈,一如当初。
“……就像上官翎雪曾经告诉过我的那样,你一早就知道纪昕兰三番两次的想要取我的性命,但因为她父亲当时握有离国的大部分兵力,所以你还是选择了不闻不问她对我的谋害……”
一字一句,像钝刀子似的剜着宇文熠城的心头肉。他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是啊,因为面前女子说的每一句,都是当年的真相。中秋家宴,那头袭击她的雪豹,确实是被纪昕兰下过药;其后孤竹山上,若不是宇文烨华事先得到消息,阻止了纪昕兰派去的那些杀手,只怕面前的女子那个时候,就算没有遇到那唐国世子的****,也会丧命在刺客的剑下……还有,他明知当她遭受那唐国世子****的时候,阮迎霜在场却见死不救,他最终还是为着褚良国的兵力,选择了委屈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继续迎娶那阮迎霜为妃……一桩桩,一件件,哪怕是现在由他自己想起,他都觉得痛不欲生……而面前的女子,那个时候,一定更疼更更痛吧?
所以,后来,她才会那样拼命的想要逃离他……是他,将她逼向了那一步……原来,一直都是他,逼得她离开了他……“夏以沫……”
嗓音干涩哑破,宇文熠城定定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眉头紧蹙,脸色苍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任由平整的指甲嵌进掌心,掐出道道血痕,他怔怔的顿在与她咫尺的距离,似是想要走近一步,却又不能迈近那一步。
白冉冉却仿若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又似乎并不需要他说些什么,沉陷回忆的眼眸,一瞬有些幽远而恍惚,“后来,你虽为着得到褚良国的助力,答应了放我走,却又在阿轩身上下毒,逼迫我回到了你身边……我心中虽恨你的卑鄙,却也忍不住暗暗欢喜,以为你终究还是爱我的,不舍得我离开……”
现在想来,连白冉冉自己都觉得,当时的自己竟是那样的天真与一厢情愿。
“后来阿轩就出事了……”
白冉冉有些恍惚。是啊,直到阿轩的“死”,才让她明白过来,自己有多么可笑……“你明知阿轩是被上官翎雪害死的,但还是选择了维护她,任由阿轩白白惨死,任由我伤心欲绝……”
语声一顿,许久,像是终于压下了心底那些层层碾过的痛与伤之后,白冉冉方才继续道,“……其实,早在我与上官翎雪同时遇险的那个时候,我就该知道,在你的心中,她比我更重要才是……”
那日,刺客夜袭,两柄剑,同时刺向她与上官翎雪,那个时候,他选择救的人,是那个女子,而不是她……其实当他眼睁睁的看着刺客的那一剑刺进她心口的时候,她就该明白,她比不过那个女子在心目中的地位的,可是,她看到了,却没有看清;即便明白了,却仍旧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次又一次的陷入他或真心或假意的短暂温柔之中……爱情果真是叫人盲目的吧?将他对她的一点点好,都无限放大,却对那些更深的伤害,视而不见,明知是错,是痛,却还一次又一次的执迷不悟……原来,那个时候,她真的很傻。
但,远远还不止这样,不是吗?
“后来,上官翎雪诬陷我下药害得她小产,你还是选择相信她,将我关押……哪怕后来证明是上官翎雪假孕,害死了向婉儿,害得娴妃姐姐自尽,又设计害得阮迎霜腹中的孩儿小产,你还是选择了袒护她,由着她一次又一次害人……”
心似刀割,那些惨痛过往,隔了五年的时光,再一次鲜活的浮现在眼前,疼痛依旧,蚀骨灼心,“……更且,若不是她的陷害,翠微也不会被流放,更不会与谷风一起被山匪所杀……”
嗓音一涩,白冉冉紧紧阖了阖眸,许久,方才逼尽眼底的涩意,哑破的嗓音,却还是终不由的泄露出心中大片大片的惨痛,“……那个时候,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失去……”
那是她心底永远的殇。哪怕已经过去了五年多,哪怕她现在已经有了长安与长乐,但当时的失子之痛,却犹如刀割火烙一般,铭刻在她的心底,在她不经意的时候,狠狠刺痛她。
宇文熠城身子重重一晃,几乎跌倒在地。
从面前女子口中说出的那一句“我们的孩子”,就像是一瞬刺入宇文熠城心底的冰锥,汹涌而出的淋漓鲜血,被冻了住,凉意与刺骨的痛意,一起漫延进五脏六腑,像是要将人生生撕裂了一般。
那个失去的孩子,不仅是白冉冉的殇,更是他的……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的话,应该比长安和长乐更大一些,若是男孩的话,应该会更像他多一些吧?清俊的眉眼,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脾气……若是女孩的话,会更像面前的女子吧?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有干净又澄澈的眸子,会软软糯糯的唤他“阿爹”,会赖在他怀中向他撒娇,会咯咯清脆的笑……原本,他和她,会有那样的一个孩儿……
但是,最终,却失去了……
原本他有过那样与她,与他们的孩儿,一家三口甚至一家四口,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的机会……最后,却不知怎的,失去了……
是他,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是他,亲手将曾经那样近在咫尺的幸福一推而开;是他,生生的错过了面前的女子……心底像是被刀绞着一般,痛到极致。痛到宇文熠城甚至想就这样死去……只是,哪怕是死,也不能让他心底铺天盖地的疼痛与后悔,好过一些……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265章 痛与悔
心底像是被刀绞着一般,痛到极致。痛到宇文熠城甚至想就这样死去……只是,哪怕是死,也不能让他心底铺天盖地的疼痛与后悔,好过一些……白冉冉别开眼睛,不去看他惨白痛楚的模样,不去看他眼底挣扎想要淹没他的绝望与痛楚,更加不去管自己心中翻涌的苦涩和茫然,仿佛惟有这样的痛,才能让自己决绝,也让面前的男人能够懂得放弃……“其后……”
白冉冉嗓音平平,如在讲述他人的过往,“上官翎雪诬陷我与景言大哥有染,你还是选择了相信她……再后来,上官翎雪有孕;我从别院逃走;路上被上官翎雪派去的刺客追杀……再到最后的坠崖……”
桩桩件件,曾经那样惨烈的过往,如今说来,也不过三言两语罢了。就仿佛那些刻骨铭心的疼痛,也如曾经那样浓烈的爱与恨一般,化作云淡风轻。
白冉冉突然笑了笑,“若是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那个时候,我大抵也不会对你真正死了心,最终选择坠崖吧……”
那样决绝的分离,于面前的女子,却不过唇边云淡风轻的一抹浅笑,宇文熠城身子支撑不住的一晃。
当日她决绝的扎入他手臂的匕首,随着那一句“对你真正死了心”,仿佛再一次狠狠碾过他未愈的伤口,比之当年,还要更疼更痛。
是啊,那个时候,他原本有机会救她上去的,但是他却逼得她,宁肯死,也不愿再留在他身边……当她亲手将匕首扎入他的手臂,迫的他松手,她含笑坠入深渊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当时到底有着多少绝望?……才让她宁可死,也要不顾一切的离开他……原来,他竟伤的她如此之深……
心头绞痛,一瞬像是被人用力拧紧了一般,痛到不能呼吸。宇文熠城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那个时候,他为什么没有死……如果他死了的话,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若是面前的女子,知道他为着她死了,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的恨他?甚至会偶尔念起他的好呢?……宇文熠城眼底一片模糊。原来,生不如死,竟是这样的滋味。
白冉冉没有看他,也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愿,澄澈眼瞳笼着半明半灭的烛火,一说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惟有轻而淡的嗓音,在静谧夜色里,像划过心头的潺潺流水一般响起,“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不够爱我,我也不够爱你吧……”
所以才有那些叫人痛不欲生的伤害与背叛,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一切……只是,若非深爱,为何到得如今,却还是放不低,忘不掉呢?痛苦依旧,一如当年。
爱与不爱,都是折磨。
垂眸,遮去眼睫轻颤,白冉冉心中掠过大片大片的悲哀与荒芜……她多希望,她真的能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够爱他,不再爱他……一句“你不够爱我,我也不够爱你”,像是钉入宇文熠城千疮百孔心房中的一柄利剑,给了那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以致命一击……惨痛,像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一瞬顺着全身的血脉,流淌进宇文熠城体内的每一处,每一下呼吸,每一次心跳,仿佛都变作折磨的酷刑,带出绵绵叠叠的疼痛,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不,不是这样的……”
心底汹涌的情绪,在这一瞬再也止不住,漫延而出,宇文熠城紧紧将面前的女子扣入怀中,用力到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之中,仿佛惟有这样,才能确切的感受到,她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在他怀中……仿佛惟有这样像是恨不能融在一起的亲密,才能够让她感觉到他对她的心意,以及,他多么的爱着她……“夏以沫,我承认,从前的我,是将皇位看的极重……我不该纳阮迎霜为妃,不该让纪昕兰或者任何人一次又一次的谋害你……”
五年来,每每想起自己曾经那样的对待过她,宇文熠城便痛的不能自已,曾经那般被他看重的皇位,在失去她之后,才发觉,不过是笑话一场……没有她,即便给他万里河山,即便让他君临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都不会……”
宇文熠城迫切的想要挽回,那样的焦急与绝望,像是恨不能将一颗心都掏出来,“夏以沫,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人,比你更重要……即便你现在让我放弃皇位,浪迹天涯,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也绝无二话……”
他说的那样真切,像是世间最动听的誓言与情话,白冉冉忽而想到那日,他当着阮迎霜的面,说要废妃废后的时候的决绝与残酷……他说,他不在乎褚良国会否因为他的决定兴兵离国……就像他现在迫切的告诉她,为着她,哪怕是要他放弃皇位,他也心甘情愿一样……是真的吗?
他真的会为着她,连皇位都不要了吗?
白冉冉心头一恍。
可即便是真的,又能怎样?
如今的她,甚至不想去追究他这些话的真心或是假意,更不想去验证那个答案。
因为,她太清楚,无论那个结果是什么,都将是她不能承受之重……若是早一些……若是早一些,他能向她说这些话,该有多好……白冉冉眼睛怔怔的睁着,瞳底一片苦涩,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
“还有,你怪我维护上官翎雪,爱她比爱你更多……”
宇文熠城急切的解释着,一字一句,苦涩浓重,白冉冉想要推开他的怀抱的动作,在听到“上官翎雪”四个字时,一瞬僵硬的连手都提不起来……她听到男人沙哑破败的嗓音,像坠了巨石一般,在她耳畔沉沉响起,“……我曾经也以为是这样……但不是的……”
“上官翎雪在我还是皇子的时候,为救我,差点死在刺客的剑下,我将她带回离国,纳她为妃……我曾经以为,我爱的就是这样一个肯为舍弃性命的女子……”
听他在她耳边诉说他与另一个女子的过往,白冉冉原本以为再不会因为他而伤的一颗心,还是不由的漫过大片大片的苦涩与疼痛……宇文熠城,这算什么呢?你抱着我的时候,却在说着另一个女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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