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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月锦葵
若是一切能够重来,该有多好。一旋身,回到过去,在没有造成伤害的时候,在所有悲剧发生之前,将一切错失成败,一笔勾销。
宇文熠城眸中血丝深纵,一瞬尽是悲伤。
祁清远捏在青瓷茶盏上的细长手指,不自觉的收紧,骨节泛白,青丝凸显,半响,却忽而一松,男人甚至漫不经心般一笑,清雅嗓音,淡淡响起,“宇文陛下说自己与冉冉在一起许久……这个许久,是两年,还是三年呢?……”
轻声一笑,祁清远目中一瞬有些遥远,“我与冉冉,却已经在一起快六年了……”
像磨的锋锐的一根针,蓦地刺向宇文熠城的心底,剧烈的刺痛,一瞬沿着他全身的经脉漫延开来,充溢在整个胸腔。
是啊,从他在她与司徒陵轩的大婚之日,将她带走起,他与她真正在一起,不过三年多的岁月……一千个****夜夜,比之她与面前男人的六年时光,确实太过短暂……在他与她分离的这些日子,是面前的男人陪伴在那个女子的身边,照顾她,跟她朝夕相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是他不曾参与过的时光……是不属于他的幸福美满……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激烈翻滚,刺骨的疼痛,像是要将宇文熠城淹没。
但祁清远却仿佛犹不放过他,温淡嗓音,如沁凉的雪水一般,一字一句缓缓响起,“当初冉冉之所以会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究竟是为什么,宇文陛下想必比我更清楚……是你自己将冉冉硬生生的逼走,是你让她伤心欲绝,到最后甚至宁死,也不愿意再留在你身边……”
一字一句,宇文熠城只觉像是有人在他心尖上用力剜去一角。他疼,那人却捂住他的嘴,又送他一下……“而这些年来,是我从江中将奄奄一息的她救起,是我悉心的照顾她,陪伴她,让她渐渐忘记了你给过他的那些伤害,让她一点点快乐起来……”
祁清远平静温润的嗓音下,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这五年多来,我与冉冉走南闯北,赠医施药,过的很平静也很幸福……对了,我们还有安儿和乐儿……”
说到长安与长乐,祁清远短促的一笑,捏在杯盏上的细长手指,如被碗中的茶水烫着了一般,颤了一下,但是,男人却没有松手,反而将指尖一点一点的收紧,将手中的杯盏,攥的更紧……仿佛握紧了,便再也不会放手一般……眼中的晦涩苦痛,一闪即逝,很快,祁清远又恢复了一派温和平静。
“我知道,我过去,做了很多对不起夏以沫的事情……”
宇文熠城眸中血丝深纵,凝满悲恸,“但我现在,已经开始尽力弥补……为着她,我可以不要皇位,不要其他女子……甚至,哪怕是安儿和乐儿,只要她愿意,我都可以将他们当做我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是我与夏以沫再也没有其他的孩子,我也不介意……我只要她,只想跟她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祁清远静静的听着他诉说着对那个女子的一切深情,那样浓烈而炙热的情愫,那样不顾一切的付出,那样卑微到尘埃一般的乞求和挽回……桩桩件件,都足以叫那个女子动容吧?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还要出现在那个女子面前呢?
为什么他就是要阴魂不散的缠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扰乱那个女子的心绪呢?
若不是他,自己与那个女子,现在应该已经真正在一起了吧?
为什么那一次他没有死在祁清遥的手下呢?
为什么他要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呢?
无数的情绪,在心底激烈翻滚。祁清远知道,自己那些不见天日的隐秘念头,太过恶毒……可是,他控制不住的怨恨,控制不住的妒忌……因为他太清楚,面前的男人,在那个女子心目中的地位……哪怕是隔了五年多的生离死别,哪怕是他曾经那样的伤害过她……可是,当他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当他一次又一次的豁出性命保护她,相救安儿和乐儿的时候;当他将那些曾经阻挡在他与她之间的障碍一一清除的时候;当他那样痴然而炙热的望着她,将这些年来,他对她的思念,对她的情意,一一尽数向她倾诉的时候……他远远的站着,眼睁睁的看着,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子眼中的动容,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只要再进一步,只要再一点点的推动,那个女子,或者就真的会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了……不,哪怕是想到这种可能性,都让祁清远心中感到无尽的恐慌和害怕。
不,他绝不能够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或者,当初从江中将她救起的时候,他便爱上了她……而这五年多的朝夕相对,让他的这份爱意,越埋越深,就像是落在他心底的一颗种子,生根发芽,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已长成参天大树,再也难以拔除……这么些年来,他不是不知道那个女子心中还有那个男人的存在,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肯接受他……但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留在他身边,只要她与他在一起,总有一天,她会爱上他,真正的跟他在一起,做真正的夫妻……可是,这一切,因为面前男人的出现,完全打破了……当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子的动容动摇,当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子心中的天平越来越倾向于面前的男人的时候,祁清远心中不可抑制的恐慌起来,妒忌像是雨后的野草一般,在他心底疯长起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自己也可以变得这样的恶毒……他甚至庆幸,祁清遥射中他的那一箭上,淬了剧毒……诚如那个男人所说,若非他如今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也许那个女子,真的会抛下他,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吧?
可是,就算她是因为同情或者因为这些年来,她对他的感激和亏欠,才决定跟他在一起的,又怎么样?
只要她还留在他身边,他便有机会,不是吗?
比之眼前的男人,他还是更加适合那个女子的人……他永远不会像宇文熠城那样的伤害她,令她曾经那样的痛苦不堪……他会对她好,会将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他对她的爱,又有哪一点,比面前的这个男人少呢?
所以,他不会放弃。
他才是最爱白冉冉的那个人。
垂在衣袖里的双手,被祁清远一瞬攥的极紧,指尖用力到泛白,话却说得轻,“宇文熠城……在你那样的伤害过冉冉之后,如今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冉冉再回到你的身边?……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冉冉的原谅,你不配跟她在一起……”
一字一句,像淬了剧毒的利剑一般,直抵宇文熠城的心头而去,见血封喉。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再要求那个女子,回到他身边呢?
当年,她宁肯在他的手臂上扎一刀,迫的他松手,让她坠崖,也不肯让他救她上去……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该明白,他伤她有多深了吧?让她宁可死,也不愿意再留在他的身边……宇文熠城,你到底都做过些什么?
是你,是你,生生的将那个女子逼走了……
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再要求她原谅你,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跟你在一起呢?
巨大的悲苦,像是决堤的潮水一般,涌向宇文熠城的心底,惨痛而麻木。
祁清远淡淡瞥了他一眼,清润嗓音,在冷寂如坟墓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温和,“宇文熠城,我能明白你的心情……若是冉冉真的愿意回到你身边的话,我无论多么难过,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语声一顿,男人一字一句的道,“同样的,现在,冉冉选择跟我在一起……我也希望,你能够尊重她的选择……宇文熠城,若是你真的喜欢冉冉,真的在乎她的话,就应该为她考虑,不要再叫她为难,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
一字一句,像巨石一般碾过宇文熠城的心头,男人身子重重一晃,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下子瘫坐在桌前,淬了浓墨般的眸子,一瞬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空荡荡的,如染了天边无尽的夜色,晦暗绝望的,没有一丝光亮……祁清远静静的望住他,他知道,这一刻,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心底那股揪紧的情绪,却不知为何,依旧没有一分一毫的放松。
惨痛而苦涩。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275章 决定
望着收拾好的行李,白冉冉心里一时有些空落落的……不知不觉,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两个多月了。而这两个月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与那个男人的重逢、安儿乐儿的被掳;祁大哥的身中剧毒……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猝不及防的将人深深扯入那无尽的漩涡里……而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
太多的思绪,太多的不安,缠绕在心底,像是被层层巨石抵着一般,说不出的压抑。对未知的未来,白冉冉有一种近乎本能般的恐惧,茫茫然似将一颗心吊在悬崖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往下坠去……房门咯吱咯吱被推开的声响,叫白冉冉回过神来,敛去心底方才的繁杂思绪,白冉冉一边转过身子,一边习惯性的唤道,“祁大哥,你回来了……”
话声未落,在看清来人的刹那,一下子断进了空气里,像骤然弹错的琴弦,突兀的停顿下来,余音渺渺,叫人心里仿佛都没来由的随之咯噔了一下。
来人在听到她唤的那一声“祁大哥”的时候,脚步便顿了下来。硬生生的,像是陡然被人钉在了那里,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时间在这一瞬,仿佛停止了一般,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惟有面前男人淬了浓墨般的濯黑眼瞳里,清晰的流露出,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碎开……“宇文熠城……”
白冉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望着来人,半响,方才本能般的呢喃出声。
“是我……”
宇文熠城似乎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太淡,仿佛还未来得及看清,他已无力支撑。顿了顿,解释一般,“祁清远刚才被楚桑陌叫走了……大抵是有什么事情要商议吧……”
白冉冉听着他哑破嗓音里,在说起祁清远的时候,那一线无处遁形的苦涩,心中突然就是微微一疼。
她知道,方才将他当成了祁清远这件事,一定让面前的男人,很难受吧?她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当她转身的一刹那,四目相对,那个男人眼中一瞬间掩也掩不住的暗淡下去的眸光……像泯灭了一池的星光,沉寂的坠进她的心底……可是,面对这一切,她却不能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昏黄的烛火,被不知哪里透进来的微风,吹得摇摇欲坠,打在雪白的窗纸上,如幢幢鬼影,明灭未定。
沉默在两个人的空隙中穿堂而过,如静止不动的一幅画,磨灭了时间。
“你找我有事吗?”
半响,白冉冉方才听到自己有些发木的嗓音,涩声响起。
长久的沉默。冷寂的房间,仿佛一瞬坠入冰窖,死寂如同坟墓一般。
在这窒息一般的沉静中,白冉冉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随着她这句话的出口,对面的男人,望向她的那双墨眸里,一瞬盛满着像是震惊、像是不能置信一般的浮光暗涌,然后,这一切的情绪,都在一刹那如风过无痕般褪去,惟剩大片大片的伤痛,缓缓流淌在濯黑眼底,像无休止的一条河,没有尽头……“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
许久,宇文熠城略带沙哑的嗓音,方才涩然响起,“我过来看看……”
听着他近乎艰难的说出这一句话,白冉冉心底一瞬像是被针扎着一般的刺痛。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是时候离开了……”
白冉冉笑了笑,然后迅速的垂了眸子,仿佛再多一秒,她便再也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一般。
“是啊……”
宇文熠城亦轻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里,仿佛带着几分茫然,几分慨叹,又有几分自嘲。
说不出来的落寞萧索,如暮秋挂在枝头的最后一片枯黄叶子,仿佛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被呼啸的寒风吹落,身似浮萍,不知何处是归乡一般。
白冉冉只觉喉咙里一苦,像含了黄连,沉默半响,方开口问道,“你身子好些了吗?”
只是,问出这句话的她,却连抬起头,望对面男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下意识的伸手拿过桌案上的茶盏,将自己面前的茶碗斟满,仿佛惟有像这般做些什么,才能够转移心底那股因为面前的男人而起的茫茫涩痛。
“嗯……”
宇文熠城淡淡应了一声,顿了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薄唇微抿,扯出一抹浅笑,“……若是我身子一直不好,甚至现在命悬一线……夏以沫,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呢?……”
这番话,说到后来,已是嗓音渐轻,仿佛甚至算不得一个问题,而只是面前男人的一番自言自语罢了。
白冉冉却是听得心头一颤,执盏的手势,一瞬都仿佛握不紧,颤了颤,杯中颜色混沌的茶液,就那么溅了出来,泼洒在桌面上,形成一两点小小的污渍。
白冉冉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抹,杯中的茶水,本就是冷的,沾在同样冰冷的指尖上,木木的,像针扎一般。
一股莫名的愤怒,突然自心底升起,抬眸,白冉冉狠狠的盯向面前的男人,“宇文熠城,这样说话,你觉得有意思吗?……”
说不清的悲愤,像是涨潮的汐水一样,一寸一寸的漫过五脏六腑,白冉冉死死捏紧手中的杯盏,仿佛惟有这样,才能阻止心底的那些颤意,控制不住的流泻出来一般,咬牙,一字一句的道,“……若是连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命……旁人又何必在乎?……”
牙关紧咬,却也难抑胸膛间的起伏,大片大片不知名的激荡,在白冉冉心底汹涌着,像是随时都会控制不住的跳出腔子,暴露在日光之下,再也难以捡拾。
宇文熠城定定的望着她,淬了轻墨般的眸子,此刻,像是笼了一层薄雾,讳莫复杂的叫人看不分明。
他想问她,那你在乎吗?你可在乎,我的生死?
但是,这样的话,他却突然问不出口。
拿自己的性命安危,在威胁面前的女子,来换取她的同情,甚至来掣肘她……只会让她更加的看不起自己,更加的讨厌他吧?……自尊也好,在她面前仅剩的一点骄傲也好,让他在这一刻,都问不出这样的话……“那祁清远呢?”
宇文熠城缓缓开口,“夏以沫……这一次,你决定跟他一起离开,是因为他眼下身中剧毒的缘故吗?……”
终究还是卑微的问出了口。一瞬,宇文熠城忽而觉得自己如此的可笑,就像是一个狼狈的小丑,明知道结果如何,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一遍又一遍的去求证,非要图穷匕见,非要撞了南墙、见了棺材,方才能够死心塌地,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仿佛惟有这样近乎自虐式的折磨,才能够不断的提醒自己,所有的希冀和期待,都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场痴心妄想,仿佛惟有这样,才能一遍又一遍的迫着自己,去放下,去死心一般……摇曳的烛火,忽而爆出噼啪一声,将昏暗的房间,陡的照亮了一下之后,复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晦暗。
“不是……”
许久,白冉冉如风中之烛般沉涩的嗓音,方才在这宁静如坟墓一般的夜色中,缓缓响起。
尽管早已知晓这个答案,但是,当这一刻,亲耳从面前的女子口中听到的时候,宇文熠城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像陡然被人用力剜去了一角般,还未等他尖叫出声,那人却又往他淋漓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粗盐,令那股锥心刺骨的疼痛,越发清晰起来。
“那又是为什么呢?”
宇文熠城听到自己轻声一笑,空洞的问。
这甚至不像一个问题,喃喃的如同自言自语一般。
也许因为他心底早已知晓那个答案,不过是迫着自己接受罢了。
搁在桌案上的纤细手指,被白冉冉握紧,指尖一点一点的蜷进掌心,青葱似的指甲,将那滑腻柔嫩的掌心,掐出道道血痕,几乎嵌进肉里,尖锐的疼痛,又掌心一点点漫延进心底,仿佛惟有这样,才能阻止她站起来,走到那个男人,紧紧抱住他,告诉他,一切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她不能这样。除了默认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是因为祁清远眼下身中剧毒的缘故,才让她最终决定,留在他身边,跟他在一起吗?
是又怎样?
祁清远如今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这本就是事实;而她,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抛下他,更是事实……既然如此,对面前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与其在这样各自痛苦的纠缠不清下去,不如就这样让他认为也好……既然她还没有做好与他重新在一起的准备,既然她还无法完全放下过去的恩怨,既然她还不能完全明了自己的心意……那么,不如就这样暂时分开……让彼此冷静一下……也许,所有的事情,到时候,便会迎刃而解……白冉冉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可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丢下祁清远,与别人离开;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重新接受面前的男人;没有办法当做过去的一切伤害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办法对过去五年多,祁清远对她的一切付出和情意,视而不见……眼下,她只能选择那个她最应该选择的做法,只能选择遵从自己的良心,而不是自己除却感激、内疚和亏欠之后,剩余的那些最真实的本心……****,并非人的唯一,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感情,亦同样是一个人不能逃避的责任……白冉冉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是,要她在这个时候,离开祁清远,是她一定做不出来的事情……曾经,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那个男人出现,救了她的性命,救了安儿和乐儿的性命,是他这些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他们母子,是他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走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悲伤时光……她真的欠了他良多。多到她穷尽此生,大抵都还不清……而眼下,正是那个男子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又怎么能够离开他呢?
当还他的恩情也好,当其他也好,她都是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不会再有别的选择……至于面前的男人……她与他之间……
白冉冉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尽管她已经知晓他的心意,尽管自重逢以来,他为她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尽管他那样卑微而热切的期盼着她能够回到他的身边,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但是,这一切,偏偏是她此刻给不了他的……过去受的那些伤,不是说好就好的,尽管伤口已经痊愈结疤,不再鲜血淋漓,但是,那些曾经有过的疼痛,却仿佛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刻进了骨髓深处,稍稍触及,都会让人一下子记起曾经那里是怎样的疼痛过……或许,眼下与面前的男人分离,才是于她、于他、于祁大哥,最好的选择……至于以后,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心底将这一条条的理由摆出来,白冉冉迫着自己相信,这才是她眼下最正确的决定。
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宇文熠城怔怔的凝视着她,一双黑曜石般漆黑的眸子,一瞬像是要将她烙进他的眼底去一般,仿佛惟有这样,他才可以永远的留住她,再也不分离……可是,终究是他的痴心妄想吧?
她明天就要走了,离开这儿,与那个男人一起……她亲口告诉他,她不是因为那个男人眼下身中剧毒,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尽管早已从祁清远的口中,得知这样的事实,可他私心里,却还是期盼着能够从面前的女子这里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他告诉自己,他应该死心,应该尊重她的选择……真正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她好吗?
若是这真的是她的决定,若是她真的与那个男人过的很幸福……他是不是不应该再打扰他们呢?不再扰乱他们的生活,让自己成为他们的困扰呢?
或者,他应该像祁清远说的那样,远远的站在一旁,只要看着她过得好,就心满意足……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贪恋,忍不住期盼吧?
希望她选择的那个人,是他;希望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他;希望带给她幸福快乐的那个人,是他……希望她爱的那个人,是他……但如今的他,还有这个机会吗?
“夏以沫……”
宇文熠城低声唤出这个名字,心底千回百转,万千情愫,仿佛如今唯一能够出口的,也只不过这单薄的三个字罢了。
仿佛这三个字,便是他的心……
灯花噼啪声中,宇文熠城听到自己空荡荡的嗓音,一字一句,虚无缥缈,在苍茫夜色里,仿佛有些不真实一般,“……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
男人嗓音极轻,说到后来,已是气若游丝,仿佛经不起任何的重量,轻轻一扯,便会断在这冰冷的空气里,飘散无踪,再也难以续起一般……那样的期盼,又是那样的绝望……
一字生,一字死……
仿佛只要面前女子的一句话,一个字眼,就足以定他的生死……有什么东西,猛地扑向白冉冉的心头,刺骨的疼痛,一瞬像是刀绞着一样,从她的五脏六腑之间淌过,将血肉生生的撕裂。
她多想自己能够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告诉他,是,她与他之间,再无可能……可是,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欺骗不了自己……又如何来欺骗他呢?
但是,除此之外,她又能给他什么样的答案呢?
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她眼下的心意,又如何给他答案?
她不希望给他虚假的希望……若是她将来无法实现,只会伤他更深……可是,就这样决绝的欺骗他,她亦同样做不到……似乎,无论怎样,都是错。
这一刻,她突然如此的痛恨自己。
她的沉默,于宇文熠城如同刀绞着一般,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一点点的往下沉着的声音……那是一道万丈深渊,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巨大的悲恸,像是带着倒刺的钩子一样钩在宇文熠城的心上,五脏六腑一瞬漫过大片大片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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