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月锦葵
宇文烨华突然轻声唤道,柔和嗓音,恍惚回到当年初见之时,那样干净而纯粹的温润。男人缓声道,“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皇兄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从来未有一天放下过你……他爱你……”
轻而缓的三个字,如一泓清泉,一寸一寸的淌进白冉冉的心底,然后如漫天的大火一般,舔过她身体的每一处,冷与热,冰与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替将她紧紧包裹住,几许苦涩、几许炙痛、几许茫然无措,万般滋味,无孔不入般的想要从腔子里涌出来,将她淹没……他爱她。这个从旁人口中听到的事实,似乎比之由那个男人亲口说出,还要叫人激荡……他爱她……连一个外人,都看的如此清楚这个的事实,难道她竟感觉不出来吗?
且不论,这五年来,他是怎样为着她痛不欲生,是怎样的思念她,找寻她,单是自他与她重逢以来,他又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呢?……他不顾性命的挡在刺客的面前,宁肯自己身受重伤,也要护住她的安危;明明自己被她毫不留情的刺了一剑,却怕她路上危险,不惜冒雨悄悄跟在她身后,将自己的一身伤,弄得越发严重;后来,为着救安儿与乐儿,他更是不惜扮成祁清远的模样,几乎死在庐陵王的手下……哪怕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长安与长乐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是,因为他们是她的孩子,所以,他还是不顾一切的豁出性命救他们……若是不爱她,他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不要性命的救她呢?若是不爱她,他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那么卑微的乞求她,回到他的身边呢?
他爱她……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实……如同日升月落,四季更迭,似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固有的真理……他爱她。
白冉冉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意识到这一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一点一点的碎裂开来,如冰破,如雪融,如一切阴霾雾霭,渐渐褪尽,如模糊的影像,渐渐清晰……似苦似甜,若喜若悲。
甜蜜而疼痛。
爱一个人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吧?忽喜忽悲,患得患失。
嘴边含笑,心底却是一片悲伤。茫茫然,白冉冉恍恍不知所措,心中反反复复回想的,仿佛惟有那一句,他爱她……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其他,想不到其他。
宇文烨华静静的将她眼底一瞬掠过的万千情绪,尽收眼底。那样的恍惚与不知所措,那些流淌在眼中的忽明忽暗的颜彩,那些旁若无人般的沉思与怔然……是因为爱吧?……藏也藏不住,就那样自然而然的从心底,从眼角眉梢,从每一处,都泄露而出……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沫儿……”
宇文烨华不由放轻了嗓音,“其实这些年来,你也未曾忘记皇兄,不曾放下过他吧?”
男人平平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来,这甚至算不得疑问或者求证,而只是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实。
认定而笃定。
一语中的。一针见血。
像是将那原本包裹在厚厚椰子壳里的内容,一下子重重敲开,流淌出里面清甜的汁液,大喇喇的暴露在日光之下,再无所遁形。
白冉冉心头一颤,旋即,缓缓漫过大片大片的悲哀。
是啊,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那个男人……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拼死也要保住她与他的骨肉;不会这么些年来,始终无法接受别的男人;不会在看到他受伤的时候,担心不已;不会在那****又一次强迫了她之后,还是不舍得杀他……她曾经无数次的恨自己,恨她为什么还要想着他,恨她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他……但,即便再恨,再怨,却还是无能为力……他就像是烙在她心底的一颗朱砂痣,早已在不知不觉的年岁里,与她的生命融合在了一起,牵扯出她的一切喜怒哀乐,令她逃不开也躲不掉,如盘根错节的大树,长在灵魂深处,再也难以拔除……所谓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大抵如此吧?
一个人的心,是最不受控制的。全无道理可讲。
无论你怎样挣扎,如论你如何自欺,埋在胸膛里的那一颗心,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将你所有的努力都毫不留情的践踏在脚下,揭开那包裹在层层伪装之下的真相,让他们无所遁形的暴露在日光之下,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你的面前,令你无法逃避,也无法割舍……只能任由它拖着你继续往那无尽的深渊里坠去。
白冉冉清楚的听到自己心底的悲哀痛楚,大片大片掠过的声音,如置身深海,周遭是无边的暗沉海水,将她紧紧包裹住,而她只能在这其间随之浮浮沉沉,不受控制。
她想到了祁清远。混沌的思绪,瞬时如针扎一般刺了一下,渐渐扯开一个口子。
激荡的心绪,因为脑海里闪过的那个男子,像是渐渐褪去的海浪一般,冷静下来。
是啊,她怎么能够忘记祁大哥呢?
缠绵涩痛,像是一点点开始复苏的草木一样,在白冉冉心底清晰起来,将先前那些因为那个男人而起的一切激荡和动容,如火一般渐渐浇灭,只余一腔冷寂。
“****大哥,你不要再说了……”
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掩住喉咙里的一片苦涩,白冉冉轻声道,“眼下,我只想尽快帮祁大哥找到解他身上之毒的方法……其他的,我暂时不想再提……”
是啊,如今最重要的是为祁大哥解毒……至于其他的,至于她与那个男人,甚至与祁大哥之间的事情,都需等到祁大哥平安无事之后,再谈……宇文烨华也知道祁清远如今身中剧毒的事情,他也知道,以面前女子的性子,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那个男人,回到宇文熠城的身边……即便她真的还爱他,她也不会这样做……他并不觉得她有什么错。
若是在这个时候,她不顾一切的抛下那个男人的话,那才是真正的错吧?
而他欣赏的,不也正是她这一点吗?
重情重义。爱憎分明。
只是……
“沫儿……”
宇文烨华温声道,“我知道,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留下祁国主一个人……只是,对祁国主的这一份情谊,究竟是出于感激、愧疚,还是喜欢……我希望你能够想清楚……”
他虽然并不十分清楚,这些年来,面前的女子与那个祁清远之间的感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到底是感激更多些,还是男女之情更多些……但是,他直觉,在面前女子的心中,还是更放不下宇文熠城……“沫儿……”
宇文烨华轻声唤她,一双清眸,深深的凝看着她,眼底温情,一如最初,不曾掺杂任何一分的算计和利用,惟有满满的,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欣赏,一个朋友知己对另一个朋友知己,真真切切的关怀,“……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够遵循自己的真正心意,不要为着任何人,再委屈自己……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语声一顿,男人微微沙哑的嗓音,却是柔而轻软,诚挚如同清澈见底的温润春水,缓缓漾进这冰冷冬夜里,“沫儿……你应该得到最好的幸福……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一字一句,如细小的暖流一般,缓缓流进心头,抬眸,白冉冉蓦地望向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有什么东西,在两个人的眼中,同时一点一点的化开……这么多年来,那些利用也好、算计也罢,那些曾经有过的伤害,那些被朋友背叛重重伤过的情谊,仿佛在这一刻,仿佛在这四目相对的一瞬之间,渐渐褪去,变得轻飘飘的,泯灭如纷飞的柳絮,散落在天涯,再也不盈于心底……他说,沫儿,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用尽他所有的真心。
他这样说,这一刻,白冉冉便这样信了。没有丝毫的怀疑。
仿佛过去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变得淡如烟云,仿若一场不完美的梦,过去了,便不再纠缠。
这一刻,她只愿记取那些有过的美好。
“****大哥……”
白冉冉望着面前的男子,轻声唤他,此刻,虽早已不复昔年初见之时的心境,但那些有过的真心,却还在,“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宇文烨华笑了笑,下意识的望了望角落里仿佛浑然不知世事的女子。
白冉冉心中不由一动,想要说什么,对面的男子却仿佛知晓她的心意一般,轻浅一笑,“谢谢你,沫儿……”
男人的笑意,云淡而风轻,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什么烦恼,萦绕于心。
白冉冉望着他淡然的模样,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事情,便是如水饮水冷暖自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论在旁人眼中,是对是错,他却坚持不懈。
或者,这也是另一种深爱吧?
至于将来如何,谁又知道呢?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280章 惊闻
因为要赶路,第二天一早,白冉冉与祁清远便离开了客栈。长安和长乐也在侍卫们的护送下,往京城回去。两个小家伙因为不能跟爹爹娘亲一起,自然十分的闷闷不乐,但好在两个孩子还算懂事儿,缠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乖乖听话的离开了。
倒是白冉冉自己,想到接下来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见到一双儿女,几乎在送走两个小家伙的一刹那,就后了悔……但这一路上,若带着他俩,的确不方便,眼下也只能如此……祁清远亦没有再劝她与长安长乐一起回宫之类的话,将两个孩子送走之后,又安慰了她一会儿,两个人便带着剩下的侍卫,离开了客栈。
宇文烨华来送他们,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想来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尽了……今次一别,日后不知还会否有再见的机会……一行人就此分道扬镳,长安与长乐回宫,宇文烨华带着上官翎雪大抵还会继续留在小镇几天,而白冉冉与祁清远则往西而行,寻找秋水之毒的解药……飞奔的骏马,在干燥的黄土古道上,溅起阵阵扬尘,奔向各自未知的命运。
……
钦州。
连日的奔波,饶是白冉冉自诩身子康健,都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祁清远现在身中剧毒?虽一直用药压着,体内的毒性不至于发作,但这一路的风餐露宿,却还是让祁清远脸色越发的苍白与憔悴,虽然他每每都是强撑着笑意,告诉她,他没事,但白冉冉心中的担忧,却是越来越重,情知若是再这样迟迟找不到解药,继续拖下去的话,只怕……白冉冉不敢去想那种可能,只希望派出去的暗卫,能够尽快找到祁清遥的下落,只盼着他的手中,真的会有秋水的解药……祁清远将洗好的茶盏,放进她的手中,温声道,“在想什么?”
白冉冉回过神来,手中温烫的茶杯,熨帖着冰凉的指尖,渐渐融开一股暖意,张了张嘴,白冉冉方想开口,却听隔壁原本在侃侃而谈说些江湖事的另一桌客人,忽而转了话题,说的是,“……梁兄,你可听说了吗?这几日,褚良国阮大将军已正式向离国皇帝宣战,貌似在两国的边境,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于这边陲小镇,蓦地听到“离国皇帝”四个字,白冉冉心头骤然一跳,指尖一颤,搁在手中的杯盏瞬时一倾,滚烫的茶水洒出来,溅了一两滴在女子白皙如玉的手指上……“冉冉……”
祁清远心疼的唤道,怕她烫着,赶忙将捏在她手中的杯盏接了过来,掏出帕子就轻轻帮她擦拭着方才溅了茶水的地方……身旁的女子任由他做着这一切事情,似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觉烫一般,一双眼睛,却是怔怔的落在对面的那桌客人身上,浮了一层惘然之色的瞳底,却分明丝毫没有映出他们任何人的身影,眼中这一刻有的,尽是藏也藏不住泄露而出的浓浓紧张……祁清远指尖的动作一顿,温润眼眸,一瞬划过一抹说不分明的异色。
“褚良国与离国不是有姻亲关系吗?”
便听隔壁桌被称为“梁兄”的中年汉子好奇的开口道,“……听闻那离国皇帝娶的还正是褚良国阮大将军的亲妹……怎的,两国就突然打了起来呢?……”
先前说话那汉子,显然为着自己的消息灵通而洋洋自得,听闻同伴开口相问,遂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问题就出在那阮大将军的亲妹身上……”
男人粗粝的嗓音,兴奋的在小小的客栈里响起,“听说就在前几个月,那离国皇帝不知怎的,突然就将后宫里的皇后啊妃嫔啊什么都遣散了……这里面便包括那褚良国阮大将军的亲妹……而且,那离国皇帝似乎还下重手,将那位原本封作‘和妃娘娘’的褚良国郡主打成了重伤……以致那位可怜的娘娘,还没有回到褚良国,便在半路上一命呜呼了……”
听得阮迎霜竟然死了,白冉冉心头骤然一震,一时之间,完全不知所措起来……她想起,那日,阮迎霜气势汹汹的来找她,那个男人当着她的面,说要废后废妃,后来,还为着阻止阮迎霜杀她,出手伤了那个女子……白冉冉仍记得,当他不惜一切的维护她的那一刻,她心底急剧漫延开的动容与激荡……而经过那件事,阮迎霜亦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而且很快便动身回褚良国了……那个时候,白冉冉还以为她已经想通了,不再纠缠那个不属于她的男人……却没有想到,事隔数月,再次听到她的名字,竟是她身死的消息……阮迎霜真的是因为那个男人的一掌而重伤不治身亡的吗?……白冉冉竭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她不知道宇文熠城那一掌用了几分的力道,但是,他自己当时也是身受重伤,即便出手,也不至于就会要了阮迎霜的性命……而且,那个时候,阮迎霜除了脸色发白之外,并没有什么重伤的迹象……怎么会?怎么会在半路上,突然不治身亡呢?
白冉冉想不通。茫然的听着隔壁桌的客人,继续说着,“……那阮大将军一向把持着褚良国的大部分兵权,而那位和妃娘娘又是他唯一的亲妹,听闻两人自小相依为命,阮大将军对他这唯一的妹妹极之宠爱……据说当初,就是因为他这个妹妹一心想要嫁给那离国皇帝为妃,所以阮大将军才答应出兵,帮当时正处在战乱中的离国击败了唐国……”
说到这儿,那身形健壮的汉子停了停,呷了一口茶,似乎喘了口气,直到对面他的同伴,极有眼力界的赶忙殷勤的将他面前空了的茶盏复又斟满,方才心满意足的继续说了下去,“……眼下,自家妹子出了这种事情,不仅被废黜了名位,连性命都没保住……那阮大将军如何能够善罢甘休?……所以,这才有了与离国开战之事……”
那汉子说到这儿,重重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的唏嘘。
被称为“梁兄”的同伴,却似乎意犹未尽,抬手殷勤的又为他添了添茶水,恭维了几句“兄台真是见多识广”之后,便问出了心中的好奇之处,“对了,兄台可知那离国皇帝,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要将自己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都赶走呢?……”
听他问及此事,那说书般的汉子,立即找到了知音一般兴奋起来,“说到这个……嘿嘿,据说那离国皇帝是为着另一个女子,才不惜废后废妃,将身边其他的女人,都一一赶走的……”
“啊?”
那位“梁兄”,显然也更起了好奇之心,连添茶的手势,都不由一顿,半响,方感叹道,“想来,那能够令一国的皇帝,不惜放弃后宫三千粉黛,只为她一人的女子……定是有着旁人没有的倾国倾城之貌吧?……”
“这个老弟就不知道了……”
那说书的汉子,这一次倒是实实在在的承认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顿了顿,似要找补些回来一般,悠悠叹了一句,“唉,自古红颜多祸水……就为了一个女子,这离国与褚良国开战,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要枉死呢……”
说到这儿,那粗犷汉子的一张方脸上,竟显出几分忧国忧民的神情,不胜唏嘘感慨的模样。
坐在他对面的那位“梁兄”,也随之煞有介事的叹了一口气。
白冉冉却听着两人无意的一句“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要枉死呢”,而心中重重一颤。
想到她可能才是那个引起褚良国与离国之战的罪魁祸首,她的心,越发如刀绞着一般。
像是察觉到她的不安,祁清远伸出手去,轻轻将她冰凉的指尖,包裹在了掌心。
突如其来的温暖,惊了白冉冉一下,几乎本能的想要将指尖缩回,抬眸,却触到面前男子眼中毫不遮掩的心疼与担忧,心中一瞬定了定,旋即,却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微微垂了眸子,任由脑海里闪过大片大片荒芜的思绪……“兄台认为这一仗,离国与褚良国,最后谁会赢?”
隔壁桌的客人,还在继续谈论着。
白冉冉心中随之一紧。
那先前说书的汉子,饮了一口茶,似好一番斟酌之后,悠悠开口道,“老实说,我不看好那离国皇帝……”
“哦?”
对面的同伴,显然十分好奇的等待着他的解释。
“说起来离国与褚良国原本实力相差不多,但听闻这几年,那离国皇帝为着找人,荒废了不少政务……”
那汉子顿了顿,继续道,“况且这一次,那褚良国有备而来,而离国皇帝却是匆匆赴了战场……听说之前两军短兵相接,也是那褚良国阮大将军胜得更多……只怕那离国皇帝,撑不了几时……”
听到那一句“撑不了几时”,白冉冉只觉耳畔嗡的一下,后面那汉子再说些什么,便再也听不清了,抵在案上的双手,尽管被祁清远温暖的掌心紧紧的包裹着,可是,这一刻,她却还是觉得无尽的寒意,仿佛正从指尖一点一点的渗入到心底而去……一腔不安,冷入骨髓。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281章 承诺
“冉冉,你别太担心了……”
轻轻拉过女子的柔夷,将刚倒好的一杯热茶放进她的掌心,指尖触到女子手上止不住轻颤的冰凉温度,祁清远心中微微一涩,却还是宽慰道,“……听闻宇文彻已经带兵赶往洛城……相信到时宇文陛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似直到听得“宇文熠城”四个字,白冉冉恍惚的神情,才略微动了动,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杯盏。
温烫的茶水,贴在掌心与指尖,炙热的温度,如针扎一般刺在她冰凉的近乎麻木的指间,白冉冉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自那天在客栈中听说褚良国与离国开战,到现在已经过了近半个月……几次大战,离**队节节败退,死伤大半,宇文熠城更是身中数箭……如今困守洛城,被阮元风的军队层层包围……若无援军,大抵用不了多久,阮元风便会破城而入……到那个时候,宇文熠城又该如何自处呢?
白冉冉不敢往下想去。
捏在指尖的杯盏,被下意识的攥紧,用力到泛白的骨节,将女子原本就纤细的手指,衬得越发细瘦。
祁清远眼中闪过难言的凄凉和情愫,搁在桌案上的双手,被一点点紧握成拳,似是想要伸出手去,将对面女子纤细的手指圈在自己掌心,指尖动了动,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冉冉……”
男人突然开口,“你若是放心不下的话……我可以飞鸽传书给桑陌大哥,让他带兵前去洛城,解宇文熠城之围……”
被宇文熠城满满占据的一颗心,因为面前男子突如其来的话语,渐渐裂开一条缝隙,白冉冉蓦地抬眸,望向面前的男人。
四目相对,她能够清晰的看到,祁清远眼中对她毫不遮掩的满满的担心与爱慕……还有一丝竭力隐藏,却终是掩不住倾泻而出的微微苦涩……白冉冉心中一颤。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为宇文熠城的事情担心不已,却忘了顾忌面前男人的感受……这几日,他在她身边,却眼睁睁的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失魂落魄,一定很难受吧?
想到这儿,白冉冉只觉心底的内疚之感,如潮水一般缓缓漫上来,沉重的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祁大哥,谢谢你……”
垂眸,一瞬,白冉冉忽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男子,半响,方道,“……但我不能让祁国也卷入这场战乱之中……”
离国与褚良国之间的这场战争,原本就已经是因为她而起了……她不能再让面前的男子,因为她的缘故,也卷入这场矛盾之中……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多到此生也许都还不清了……她不能再欠他更多……抬眸,像是终于决定某件事情,白冉冉蓦地望向面前的男人,“祁大哥,我想去洛城……”
垂在衣袖里的手势,一瞬被祁清远握的死紧,指节泛白,青筋凸显……尽管早就预料到,她会想要去洛城,想要在这个时候,陪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但是这一刻,当他亲耳听到的时候,祁清远还是不可抑制的愤怒了……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痛恨那个男人的阴魂不散……他甚至想,若是那个男人就此死在战场上,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这样恶毒而疯狂的念头,在祁清远的脑海深处一闪而过,很快便被他强压了下去。蜷在掌心的指甲,几乎嵌到了肉里,掐出道道血痕,男人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半响,缓缓松了开来。
“好……”
祁清远突然温润一笑,柔声道,“我明天与你一起去……”
没有劝说,没有阻止,面前的男子,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其他的,就那样平静而自然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好”字……他要陪她一起去洛城……白冉冉心头猛然一震,眼中一瞬溢满着止不住流露出的震惊,也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乱,不知所措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她的反应,似乎在祁清远的意料之中,男人面如冠玉的脸容上,平静的神情,甚至可说是温柔的,略略苍白的唇,带着抹轻浅的宠溺与纵容,一双与白冉冉相对的琥珀色眸子,如二月初剪的春风,满满的都是暖意,就仿佛他方才说的,不过是类似于明天街上有集市,他要陪着她一起去买布裁衣这种再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祁清远就好像没有察觉她眼中这一瞬的震惊与不知所措一般,自然的将她手中已经冷了的茶盏,换成新的,清润嗓音,在这暮冬寒凉的夜色里,柔柔响起,“今日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从这里到洛城,如果走水路的话,能节省一大半时间……最多有半个月,我们就可以赶到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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