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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月锦葵
这一刻,宇文熠城能够清晰的看到女子眼中的关切与担忧,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忽而就是一动……“夏以沫……”
男人突然哑声开口,“……这一次,是你自己来的吗?……”
先前,乍然见到面前女子的狂喜与激荡,生死一线的危急,令宇文熠城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但是,这一刻,当眼前的女子,不顾危险、只身一人出现在战场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白冉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怦然一跳。她明白,面前的男人,想问什么,一时却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答。
半响,方道,“祁大哥原来想陪我一起的……但是,我不想耽搁他找解药……便只带了几个侍卫……”
说这话的女子,微微垂眸,语声轻涩,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内疚和某种掩饰一般。
宇文熠城却只觉心跳一下子剧烈起来,揪紧的心房,像是一瞬投入暗流汹涌的大海,浮浮沉沉,一瞬似是狂喜,一瞬又似是急剧的不安与惶恐,万般思绪,如千军万马一般在心底砰动着,疼痛入骨。
宇文熠城想问她,你为什么要来这儿……明知这里这么危险,为什么却要来?……是因为他吗?……最后的一个念头,如同一记重拳般锤在宇文熠城的心底,巨大的渴望与期盼,如同汹涌的潮水,一瞬漫延在体内的每一处,澎湃着、激荡着,满满的像是要胀裂了一般。
张了张嘴,宇文熠城却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喉咙却是一甜,浓烈的血腥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一起涌了上来……“宇文熠城……”
恍惚间,他只听得女子焦切的呼唤声,一下一下,如鼓点一般敲在他的心头。
他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告诉她,不用担心,他没事……可是,意识却渐渐陷入一片昏黑,直到什么都再也感觉不到……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284章 故人相见
白冉冉手中攥着阮元风派人送来的信笺……信中惟有一句话,他想见她……榻上的宇文熠城,犹在昏迷,浑身滚烫,发烧不止,感染的伤口,持续恶化,凶险至极……偏偏连日征战,军中早已缺医少药……若是再不能令他退烧,只怕他撑不了两日……望着榻上脸容苍白、奄奄一息的男子,白冉冉咬了咬牙,捏紧了手中的素白信笺……转身,嘱咐一旁的燕归照顾好他,白冉冉不再犹豫,出了房间……眼下便是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尽力一试……只盼着阮元风能够念及昔日旧情,不至于对他们赶尽杀绝……虽这样想着,心中却是半分把握也没有。
此时,屋外旭日初升,白晃晃的日光,照在满地厚厚的积雪上,一片刺目的惨白。
……
褚良国的军队,驻扎在距离洛城十里之外的荒野里,一夜大雪,将昨日的满目鲜血都覆盖了住,惟有那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却仿佛挥之不去的萦绕在空气里,与清冽的冰雪气息交织在一起,延续着渗心入肺的肃杀之气。
引路的侍卫,将她带到了一处营帐前,通报之后,便自行退了下。白冉冉将一瞬有些乱了的心跳定了定,微微深吸一口,然后,掀帐而入……帐中炭火烧的正旺,在这凄寒荒野里,烘出点点的暖意。
望着伫立在帐中那道忻长挺拔的身影,白冉冉忽而觉得心头说不出来的微微发酸发涩,张了张嘴,半响,方轻声唤道,“阮大哥……”
一声久违的“阮大哥”,似穿越经年的生离死别,如初绽的重重瓣蕊,在满帐兵戈中,悄然响起。
背对着她的男子,高大身形微不可察的动了动,然后,徐徐转身,对向面前的女子的眼睛。
四目相投,阮元风眼中滑过压抑的极深的一缕波动,白冉冉自己亦是眼眶微红,盈然水汽,难掩的轻颤。
昔年一别,谁也想不到,他日再相见,竟是这般的局面。
帐中一时极静。四下无言。
“沫儿……”
许久,阮元风方才缓缓开了口,“……原来,你真的没有死……”
冷峻嗓音,是他惯常的淡漠与疏离,却又带着一丝不可觉察的沙哑,极慢极缓,像是隔了这么些年的生离死别之后,从喉咙深处逸出的一声慨叹,极轻又极重。
面前的女子,较之六年前,清丽中似多了些成熟女子的风韵,一双眼睛,却澄澈依旧,如同他记忆中不变的模样……一别经年,再相见,阮元风突然发现,原来这么些年来,这个女子,在他心中,从来没有变过……想到那个时候,乍然听闻她坠崖身亡的消息,其时,他正在宫中赴宴,端在手中的一碗陛下亲赐的鱼骨汤,就那么一倾,尽数洒在了他的衣衫上……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府邸,脱衣的时候,才发现,胸前的大片肌肤,早已被那滚烫的羹汤,烫的一片红肿,然后,麻木的痛感,直到那一刻才仿佛渐渐苏醒起来,像钩子一样扯过他的胸口……那种压的他几乎喘不上气般的疼痛,比之他这一生,所经历的无数战役,所受的大大小小的伤势,都还要疼……垂在衣袖里的指尖,不受控制的颤了颤,被阮元风掩住了那股本能般想要捂住胸口的手势……昔日的烫伤,如今在他的胸前,还残留着浅浅的疤痕,每每想起那个女子的时候,那里便会升腾起熟悉的火烧一般的炙痛……那样的烫伤,原本不致留疤的……也许只是他自己下意识的不想让它好吧……原以为当年的一别,便是永诀,只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却还能够亲眼看到,她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无数次午夜梦回,辗转反侧,妄想着的画面,此时终于切切实实的发生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并没有死,如今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得到……只是,曾经那样期盼着的事情,再相见,却再不复昔年的心境……没有狂喜,没有震惊,更没有千言万语的衷情可诉,唯今这一刻,却惟有满腹凄凉,大片大片的悲哀。
“当年,听到你坠崖……”
阮元风冷峻的嗓音,平静如无波的一潭池水,切金断玉一般在冷寂的帐中,缓缓响起,“……我常常在想,若是当初,我没有任你回到宇文熠城的身边的话,后来的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最终,也不会被逼的坠崖身死……”
说这话的男人,眼中不见什么悲伤神情,清俊的一如一柄出了鞘的宝剑,虽封了印,不盈什么嗜血的杀气,却也是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某种绝佳的自我保护。
这番话,阮元风说的平静,仿佛不带什么感情,但其中蕴着的那些无法诉至于口的情深,却似如二月初剪的春风一般,轻轻飘落落白冉冉的耳畔,一瞬,只觉心似溶雪,细微的疼痛,在心底一点一点碎开,漫延开来。
“阮大哥……”
白冉冉涩声道,“我永远都记得,你当年为我做的一切……”
“你不用谢我……”
阮元风却道,语声极淡,“早在当时,我就说过,我帮你,更是为着帮霜儿……”
语声在脱口而出的“霜儿”两个字的刹那,骤然断裂,如同崩断的一根琴弦,惟剩余音铮铮,泠泠回荡在死寂如坟墓的房间里。
白冉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随之一紧,像被人狠狠揪着,一瞬说不清是疼痛还是紧张,下意识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阮元风却没有看她,目中一刹有些悲伤,又有些遥远,“……只是没想到,如今你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霜儿却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那一句“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如一根带钩的丝线,在白冉冉心头缓缓扯过,带着倒刺一般,勾在她的心底,毫不费力的拉扯开巨大的疼痛。
“阮大哥,对不起……”
望着面前男人一瞬郁郁寂寥的面容……这个如宝剑锋锐的男子,即便痛苦,即便悲伤,也是隐忍而压抑的……白冉冉心中骤然一痛,一瞬漫过大片大片的苦涩内疚,“……阮迎霜的事情,我很抱歉……”
不是因为那个女子的死,而是为着因此带给面前男人的悲痛……她不想论断阮迎霜是否罪有应得,只是,她的死,却让面前的男人,承受着世间唯一亲眷离去的惨痛……死去的人,一了百了,却让活着的人,尝遍阴阳相隔,此生再不复相见的苦痛。
这一刻,白冉冉突然想到宇文熠城……过去的那五年多,他又承受了多少失去她的痛楚呢?
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于苦涩内疚中,因为那个男子,微微漫开针扎一般的刺痛……这一刻,她突然是如此的想念他……面对她的歉然,阮元风却轻轻摇了摇头,“霜儿的死,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白冉冉心中蓦然一动,抬眸,惊疑不定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却听阮元风切金断玉一般的嗓音,在这冬日凄寒中,泠泠响起,“……霜儿落到今日这个地步,要怪,也怪我这个做大哥的,当年太过纵容她,一念之差,没有下狠心的阻止她嫁给那个男人……”
“……要怪也只怪她自己爱错了人,将自己的性命也一并搭了进去……”
男人语声清寒,如光华的宝剑,开了刃,沾着磅礴的肃杀与血腥之气,一字一句,徐徐道,“……要怪只怪宇文熠城负了她,害她一生凄苦,命丧黄泉……”
听到阮元风近乎轻描淡写的吐出那“命丧黄泉”四个字的一刹那,白冉冉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空气里一瞬冷凝下来的温度,似利剑出鞘,不见血,誓不罢休……白冉冉心头一震。
“阮大哥,你要恨的话,就恨我吧……”
白冉冉竭力维持着平静,低声解释,“……当时,宇文熠城也是为着想要救我,才出手伤了阮迎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我……”
是啊,若说罪魁祸首的话,她才是那个引起这一切事情的人,不是吗?
但如今,却要那个男人为她承受这一切后果……想到这些日子,他拖着病体****于修罗场上苦战,想到他如今重伤在身,命悬一线,白冉冉心底升腾起熟悉的疼痛,如刀割,如针刺,紧紧包裹着她,锥心刺骨……阮元风一双眸子,深深凝视着她,眼中划过一丝不可察的凄苦,敛去了,便只剩下一片通透的冷漠。
“沫儿……”
男人突然轻声唤她,语声平静,“……你是为着宇文熠城,才特地赶来这儿的?……”
顿了顿,阮元风削薄的唇,忽而微微扯开一抹细微的弧度,“……是因为怕他战死沙场吗?……所以,才不惜孤身犯险,也要来救他?……”
男人眼中慢慢浮现一丝恍惚,似有些疑惑,又仿佛说不清的复杂,一字一句,缓缓道,“但是……那个男人……值得你这么做吗?……”
说到后来,阮元风语声渐轻,就仿佛真正在疑惑一般。旋即,眼中却褪尽了一切的飘渺与恍惚,划过深刻的锐意……眸底神色,如刀,如剑,如淬了剧毒的利刃,见血封喉……白冉冉心头骤然一跳。
帐外,青白日光,半掩在层层乌云背后,天地之间,一片阴翳肃杀。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285章 赴约
宇文熠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了。睁开眼睛,身边却只得燕归惊喜的神情,不见那个女子的身影……“夏以沫呢?”
心头一紧,大片的恐慌一瞬漫过五脏六腑,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宇文熠城脸色一刹那尽是惨白。
“陛下……”
黑衣暗卫慌忙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主上,端正的面容,一时却踌躇犹豫着,似是不知如何回答自家主子的问题。
“我问你……夏以沫呢?……”
咬牙一字一句问出这句话,淡淡的血腥气,一瞬自舌尖冒出来,宇文熠城嗓音哑的不成样子,“……她是不是已经走了?……”
说到那个“走”字,男人苍白如纸的脸容,竟不觉带了几分凄惶,如同被人残忍抛弃在雪地里的幼兽,一瞬尽是苦涩茫然。
想到战场上,死生一线,她的惊鸿出现;想到昏迷前,两人近乎融为一体的紧紧拥抱……他以为,她终是在意他,喜欢他的……但一觉醒来,昨夜的一切,难道竟只是他的一场痴心妄想、南柯一梦吗?……心中一苦,宇文熠城只觉半边身子都阵阵发凉。
“不是……”
却听燕归急急解释,偏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又有些犹豫矛盾,挣扎了须臾,方道,“……陛下先前伤口感染,昏迷不醒……娘娘为着救陛下,便赴了阮元风的约……”
顿了顿,“……陛下现在能够醒来……也是因为娘娘从阮元风那里求来了伤药……”
六七尺的汉子,话说到这儿,却似哽住了一般,连眼眶都有些微红,不敢再看自家主子。
宇文熠城一字一句听着,只觉一颗心,一时如火烧一般温暖炽热,一时却又如坠冰窖般寒冷,最后,都只化为对那个女子的满腔情愫与担忧。
“阮元风是不是将她困在了他那里?”
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宇文熠城沉声问道……那个男人既然愿意她送药回来救他的性命,一时应该不会对夏以沫不利……况且,他相信,那个男人对夏以沫,多多少少还念着昔年的情意……曾几何时,他恨不能令所有胆敢觊觎她的人,都绝了这份心思,如今,他却只盼着,那个男人能够念着一分旧情,不要伤害她……人之心境变化,当真是不可预料。
虽这样想着,但心中对那个女子的担忧,却没有半分的消减。
一旁的燕归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却听门外候着的一人突然出声道,“宇文陛下既已安然醒来……阮将军有句话要属下带给陛下……”
开口之人正是替夏以沫来送药之人,宇文熠城沉声问,“什么话?”
“阮将军说……”
那人道,“如果陛下想救夏姑娘的性命的话,便请明日午时去城外十里荒郊一叙……”
语声顿了顿,“……另,宇文陛下需得只身前往,不可带一兵一卒……”
宇文熠城没有一丝迟疑,“好。”
面上神色虽苍白如旧,一双淬了浓墨般的眸子,此刻却尽是刀削斧砍般的锐利,“也请阁下转告阮大将军……若是夏以沫有半分损伤,我宇文熠城便是倾尽性命,也要让整个褚良国陪葬……”
一字一句,切金断玉,如出鞘的利剑,光华璀璨,却是孤注一掷的肃杀与深情。
送信之人原也是跟在阮元风身边的亲信,一生自诩见过无数风浪,此刻乍然听到面前男人这近乎平淡若水的宣告,却不禁心中亦是咯噔了一下。当下,不再多言,转身即去。
宇文熠城身子一晃,满腔的不安与担心,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跌坐在床畔,旋即,却是狠狠咬了咬舌尖,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绝对不可以倒下,他还要救那个女人……夏以沫,你放心,就算拼尽我这条命,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半分……蜷在掌心的指尖,一点一点攥紧,任由那平整的指甲,将被冷汗浸的一片湿冷的掌心,掐的出血。宇文熠城死死紧握着双拳,目中一片坚韧狠绝,心底情深,却是一片温软。
屋外,残阳如血,映着大半天空,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艳红。
……
第二日是个晴天。
明亮的日光,高高悬在半空,照在满地雪白的积雪上,折射出点点五彩的流光。当真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只是,冬日里的日光再好,仿佛也带了几分萧瑟的冷意,寒风呼啸,卷着扬扬飞雪,将人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洛城外十里荒郊,正是阮元风陈兵的所在。
宇文熠城一步步踏过手持兵刃的褚良国将士的包围,脸容还带着大病初愈的惨白之色,神情却是平静冷凝,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脚下步伐极稳。
阮元风出得大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寒风中,那人未着甲胄,只穿一件寻常的月白袍子,毓秀挺拔的身姿,因为连日的征战与接连大病,已显得有些单薄,苍白脸容上犹有病色,一双眼睛,却如点漆一般黑而利,衬出满身的芳华,哪怕此刻孤身犯险,性命如蝼蚁一般捏在旁人手中,眼角眉梢之间却没有半分的惧意……他就像是稳而健的一方磐石,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他动摇;又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剑,灼灼光华,可断不可折,即便沾了灰蒙了尘,却也是一身的风骨……这样一个男人,是会叫这世间许多的女子倾盖如故的吧?
想到此刻自己帐中的那个女子,阮元风心中一涩;旋即想到自己命丧黄泉的亲妹,却是心中恨极,一双冷峻的眸子,瞬时便更带了几分凌厉,如一触即发的箭矢,射向那隔着半丈之远的男子……“宇文陛下果然守信,竟敢不带一兵一卒,孤身犯险……”
阮元风率先开口,冷冽嗓音却是极为平淡,听不出什么嘲讽或者狂傲之意。
宇文熠城却不与他拐弯抹角,只问,“夏以沫呢?”神情竟也是极之冷静。
“夏姑娘眼下很好,宇文陛下不必担心……”
阮元风淡淡道。
宇文熠城垂在身侧的手势一紧,嗓音紧绷,“令妹之事,从头到尾都是宇文熠城一人所为,与夏以沫无关……阮将军若要替令妹报仇,尽可以找我……放了夏以沫……”
听他如此维护那个女子,阮元风却是冷冷一笑,“与夏以沫无关?……当日,宇文陛下若不是为着她,想必也不会绝情到伤了迎霜吧?……算起来,夏姑娘她,真算不得无辜……”
“我一向敬重褚良国阮大将军行事光明磊落,乃是当世难得的真英雄……”
宇文熠城亦是冷然一笑,“……却原来也不过是不辨是非、只顾自己一己之私的无良宵小罢了……”
话不多说,只道,“要如何才肯放了夏以沫……阮大将军不妨直言……”
阮元风瞧着他神情坚定,显是已隐隐猜出自己拿夏以沫要挟他来此的目的,遂也不再无谓多言,冷声道,“如果我说,要宇文熠城即刻下旨退位呢?”
宇文熠城似并不意外他的条件,道,“来这儿之前,我已拟好了传位诏书……只要阮将军可以遵守自己的承诺,放了夏以沫,这份诏书,即刻便可生效……”
将从怀中取出的明黄绢绸迎风展开,苍劲字迹,似犹带着点点墨香,在掩着淡淡血腥的清冽风雪气息中,划开一抹异样。
阮元风瞳仁微微收缩。
面前的男人,一身月白衣衫,迎风而立,越发衬得身姿单薄,玉树临风一般,一张苍白清俊的脸容,却是神情冷凝而淡然,淬了浓墨般的一双濯黑眸子,此刻瞳底竟无半分波动,倒像是此刻交出的并非什么传位诏书,而不过是弃如敝履、不盈于心的某样可有可无的物事儿……再无昔年的半分执念。
“宇文熠城,你当真愿意为着一个女子,甘心放弃千辛万苦得来的皇位吗?”
阮元风唇薄如削,缓缓挑起一抹肃杀的弧度,眼中一瞬却有些悠远,“……既是如此……当年你又何必为着保住这个虚位,处心积虑的纳了迎霜为妻……不仅伤了夏以沫的心,更毁了迎霜的一生,害了她的性命?……”
说到最后一句,男人眼中已是一片猩红,周身杀气,如有实质一般,一瞬令得本就凄寒的天气,更冷了几分。
“从前一切,都是我的错……”
宇文熠城眸中却一瞬尽是凄苦与后悔,沙哑嗓音,被卷着细雪的寒风一吹,破碎在空气里,“……我原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那个至高无上的权位还重要,所以,为着离国也好,为着我自己的一己私欲也罢,我最终选了迎娶阮迎霜……”
男人说到这儿,突然微微一笑,唇角漾起的笑意中,几许讽刺,几许自嘲,余下的尽是去日不可追的悔意,“只是……后来,当亲眼看到夏以沫从悬崖上坠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曾经那样的大错特错……”
说到后来,宇文熠城脸上已是一片平静,惟有一双漆如墨染的眸子,在满目冰雪的映照下,如剪碎了的一池寒星,情深如晦,一点点渗心入骨,“在这个世上,除了那个女子之外,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286章 自戕
说到后来,宇文熠城脸上已是一片平静,惟有一双漆如墨染的眸子,在满目冰雪的映照下,如剪碎了的一池寒星,情深如晦,一点点渗心入骨,“在这个世上,除了那个女子之外,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
一字一句,如碎沙溶雪,于无声处,沁染入心。
阮元风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忍住下意识的想要望向身后大帐的视线,一双眼睛却终究不禁染了晦色……除了那个女子之外,我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这样情深意重的话,即便他听着,都觉动容……那个女子,此刻的心情,当更加感动与激荡吧?
一时,阮元风只觉心中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愤怒,又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恹恹。
“既是如此,你便连自己的性命也舍了吧……”
手中长剑,蓦然出鞘,直指宇文熠城的面前,阮元风眉目凛冽,瞳色精湛,便与这宝剑一般的锋利,“一命换一命……宇文熠城,你害死了霜儿,本就该死……若你现在还想救夏以沫的话,便拿自己的命来换吧……”
泛着青冷寒芒的长剑,霍然被掷在宇文熠城面前,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宇文熠城俯身缓缓将剑捡起,沾了地下积雪的剑柄,凉彻入骨,重若千斤。
“我想见夏以沫最后一面……”
男人嗓音平静,竟听不出任何的其他情绪,一张苍白清俊的脸容上,神情更是淡若清水。
从阮元风摆下条件,再到面前的男人俯身拾剑,一番决定,不过在半盏茶之间,轻描淡写便交付了自己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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