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月锦葵
被她这样一噎,那瑜贵人平日里就算涵养再好,此时也不由的面色有些难看,望向顾绣如的一双眼眸,更是多了几分幽邃。
上官翎雪轻柔的一笑,“娴妃姐姐这样的偏心沫儿妹妹,倒叫咱们这些姐妹都有些吃味了……”
状若玩笑的一句话,瞧来像是一心一意的为顾绣如解围。
闲闲坐在一旁的当事人,却仿佛全然听不出一般,没有接口,只依旧唇角含笑,低头浅饮着自己杯中的清茶。
上官翎雪也不计较,嫣红唇瓣,亦是挂住与她如出一辙的盈盈笑意,复又开口道,“不知翎雪有没有这个荣幸,也请娴妃姐姐为翎雪缝制这样一个香包呢?”
顾绣如眸色微动,但旋即归于一片平静。
“本宫手艺粗陋,只怕俪妃妹妹你看不上……”
将手中端着的青花斗彩海水云龙纹茶盅,轻轻搁回到桌案上,顾绣如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怎么会呢?”
上官翎雪盈盈笑道,“娴妃姐姐的女红,在咱们姐妹之中,一向都是最好的,单看娴妃姐姐你送给沫儿妹妹的这枚香囊,就知道有多用心了……”
听她一口一个“沫儿妹妹”的叫着,夏以沫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况且,她实在有些好奇,这上官翎雪为何对一个小小的香囊这样上心?倒像是别有用意一般……想到这儿,夏以沫下意识的望向另一个当事人。
顾绣如却仿佛并不在意的模样,一张秀丽的脸容,仍旧漾着抹似是而非的笑靥,“俪妃妹妹既然开了口,本宫自然乐意效劳……”
语声一顿,女子悠悠的望向那端坐在高位上的纪昕兰,“皇后娘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妾身愿意多做几个,一并送给娘娘和其他几位妹妹……”
这样一番话说出来,明耳人一听,自然明白,说话的女子显然并不打算独独为那上官翎雪做这个人情。
夏以沫笑了笑。真心是觉得上官翎雪这一次被打脸打的十分好看。
只是,那上官翎雪却仿佛全然不觉一般,姣若皓月的脸容上,仍是面色如水,一张如樱花娇嫩的唇瓣,更是自始至终都漾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得体笑容,也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那自然是好的……”
眼光在几人身上转了转,纪昕兰一双明眸里,似也多了几分深邃的笑意,“那本宫就先替其他几位妹妹,谢过娴妃妹妹你了……”
顾绣如自然应对如流,“皇后娘娘客气了……”
宫人们陆续送上来一碟喋的糕点。
“这是御膳房新做的七巧点心,各位妹妹尝尝,可还合口味?”
纪昕兰招呼道。
众人谢过之后,各自捻起碟中精致的糕点,细细品尝着。
却不知又有几人食不知味。
一时之间,偌大的永和宫,瞧来倒是一片祥和的景致。仿佛先前的暗流汹涌,从来不曾有过一般。
经过这一番折腾,夏以沫倒是浑忘之前心中的纠结,一心一意的一块一块将自己面前的各色糕点,往嘴里塞着。果然吃得饱了,就没有工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得事情了。
永和宫外,正是一派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
甫出了永和宫,那向婉儿便是黑着一张丽容,警告般的狠狠瞪了一眼夏以沫之后,便莲步款款的向着她的咸福宫去了。
然后,瑜贵人也告了辞,回自己的寝殿了。
一时之间,倒只剩了夏以沫、顾绣如,以及那上官翎雪。
没办法,谁让她们三人回宫顺路呢。
虽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但这样与她们并肩而行,还是让夏以沫觉得别扭极了,不由的加快了步子。
“这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
上官翎雪妩媚的嗓音,在这炎炎烈日下,却是清凌凌的,不过是最寻常不过的寒暄之语,由她说来,倒显得格外的动听。
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夏以沫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懒得接口。
“可不是吗?”
一旁的顾绣如,却仿佛不觉得什么,微微一笑,“今年夏天来的似乎晚了些,不过现在也快六月了,天气也该热起来了……”
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是寻常百姓闲话家常一般。
夏以沫紧抿着一张唇,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这一路上,不打算掺合到她们任何的对话之中。
可是,天不从人愿。她刚刚这样决定,那边厢,上官翎雪还是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沫儿妹妹,宫里最近有些传言,说你每次承宠之后,都会服用避子汤……”
女子似乎犹豫了一下,柔声求证道,“这件事,是真的吗?”
她这样一问,倒像是全然对她口中的这件事一无所知一般。
夏以沫脚步一顿,眼皮微抬,瞅了对面的女子一眼。
“我还以为我服用避子汤这件事,俪妃娘娘您早就知道呢……”
夏以沫连敷衍都懒得,毫不掩饰的冷冷一笑,“而且,难道不是你将我服用避子汤的事情,告诉那宇文熠城的吗?”
闻听此言,上官翎雪一张精致的脸容,瞬时浮出丝丝的讶然之色,“沫儿妹妹,你误会翎雪了……”
语声顿了顿,女子似乎迟疑了须臾,然后开口道,“是,翎雪先前是听皇后娘娘提过沫儿妹妹你每次都会服用避子汤这件事,但翎雪并没有将此事,告知陛下……翎雪并非喜欢搬弄是非之人,这一点,想必娴妃姐姐也应该很清楚……”
明眸如画,像是急于表明自己的心迹一般,上官翎雪幽幽望向一旁对面的顾绣如。
顾绣如却是微微一笑,“是呀,本宫亦相信俪妃妹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唇角弯了弯,女子温婉嗓音,徐徐续道,“毕竟,如果俪妃妹妹若是真的有心将沫儿妹妹你服用避子汤的事情,告知陛下的话,想来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那么在此之前,她也不会将这件事说给本宫听了……”
漾在上官翎雪唇边的浅笑,有不可抑的微微一僵,显然,她并没有料到,这顾绣如竟然真的会当着夏以沫的面,坦诚她自己也知道避子汤之事……上官翎雪静静的凝向对面的女子。
她这么做,看来是铁了心,要与她作对了……
眉目深幽,一刹那间,上官翎雪一双剪水般的双瞳,却是掠过无数的情绪。
夏以沫原本并不在意是不是她将她服用避子汤的事情,报告给那宇文熠城的,只是,一边听着她信誓旦旦的否认,一边却是从顾绣如口中说出的真相,这样两厢一对比,却只令她更加的厌恶这装出一副无辜模样的上官翎雪。
越想越觉心中不忿,夏以沫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她甫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却只听平地里一道温润的嗓音,忽而掠了进来,唤的是:
“沫儿……”
随着这熟悉声线的响起,缓步走来的男子正是那许久不见的宇文烨华。
今日的他,仅着一身素净的细缎直衣,除了腰间一条如意绦子系的青玉佩,身上再无佩饰,夏以沫抬眼望向他,此刻日光正好,映在男人半边身子宝蓝色的直缀上,色泽纯粹鲜亮,而他另半边身子却被石壁的阴影遮成了昏暗的墨蓝色,袍子上的纹路便如暗刻上去的珐琅点翠般迤逦。
夏以沫眯了眯眼眸。显然并没有料到,面前的男人,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到他的出现,上官翎雪亦是心中不由的微微一动。
宇文烨华却仿佛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长身玉立,在她们面前停下,语声温润的解释道:
“本王方才在对面的寒烟亭里小酌,远远的看到几位娘娘往这边走来,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许久不见,几位娘娘可还安好?……”
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只是,时机有些凑巧罢了。
夏以沫没有接口。一旁的上官翎雪却是轻声道,“有劳谦王爷挂心了……宫中一切安好……”
女子柔媚嗓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温婉,也听不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来,就像是她此时此刻对住的乃是这宫里任何的一位王爷,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
宇文烨华薄唇浅笑,倒也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顾绣如微微一笑,闲闲开口道,“倒是确实许久不曾在宫中见到谦王爷了……”
“最近这些日子,本王一直在宫外处理时疫之事,并不太方便进宫……”
宇文烨华解释道,“今日难得得闲,正好本王要来向皇兄报告如今宫外时疫的进展,这才好不容易进的宫来,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这番话,虽是向着顾绣如解释,但男人一双清眸,却终是不由自主般的瞥着她身旁的夏以沫,目中关切,藏也藏不住的微微泄露。
上官翎雪察觉了,脸色微微一白。心中忽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但这样不该有的情绪,很快便被女子敛了去。
“不知宫外如今的疫情,是怎样的情况?”
便听那上官翎雪关心的问道。
宇文烨华淡瞥了她一眼,“疫情虽不太严重,但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到能够完全遏制时疫的法子……虽然如今宫中尚未有疫情出现,但几位娘娘日常还是小心一些为好,不妨让太医多准备一些预防时疫的药草,也可以有备无患些……”
说这话的男子,就像是任何一个称职的臣子一般,话中嘱咐,虽亲切,却总如隔着一层什么般,带些疏淡。
上官翎雪轻浅的笑了笑,“看来还是娴妃姐姐有先见之明,一早就为沫儿妹妹准备了预防时疫的香药包,更令翎雪羡慕了几分……”
夏以沫原本不打算搭理她,可是听着她这话中有话的嗓音,她终是不由的有些沉不住气,将她未说完的话音,给打了断:
“娴妃娘娘不是已经答应,要为俪妃娘娘也缝制一个这样的香药包吗?俪妃娘娘又何须一口一个‘羡慕’呢?……”
夏以沫承认,说这话的她,语气是有些冲,而且毫不掩饰的不屑,但见那被她骤然抢白的上官翎雪,一张如画精致的脸容,面色瞬时一变,衬得那原本就白皙如玉的一张面孔,此时此刻更加通透了一般……“沫儿妹妹你……”
贝齿轻咬住嫣红的唇瓣,说这话的女子,一双眼眸,似不受控制的浮起层层水汽,那副样子,当真是叫人瞧着,我见犹怜。
“翎雪不知道……”
张了张嘴,上官翎雪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她刚起了个话头,宇文烨华一把清润的嗓音,却忽而响起:
“沫儿你身上挂的这个,应该就是娴妃娘娘送你的香药包吧?这样的精致,想来娴妃娘娘用了不少心思……”
状似稀松平常的一句恭维,却令上官翎雪未来得及诉至于口的一番委屈,尽数磨尽。
女子望向对面的宇文烨华,一双盈若秋水的明眸,不知何时,早已卸去了那层欲落未落的点点泪意,惟余一片幽邃。
宇文烨华却仿佛全然不察她目光的凝视,一张削薄的唇瓣,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疏离笑意。
顾绣如一双眼眸在他们之间转了转,笑意却是更深了些,“想来谦王爷此次进宫,不止是向陛下汇报宫外时疫的情况吧?……”
女子笑着瞥了一眼一旁的夏以沫,“许久未见,想来谦王爷与沫儿妹妹有什么话要说,本宫不便打扰,就先行告辞了……”
向着对面的男人,微微行了一礼,顾绣如果然不再停留,缓缓离去。
空旷的庭院里,一时之间,倒只剩宇文烨华和夏以沫、上官翎雪三人了。
“既然谦王爷与沫儿妹妹要说,翎雪便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无谓多留,上官翎雪亦轻声开口道,“翎雪先行一步。谦王爷、沫儿妹妹,你们慢聊……”
宇文烨华亦无心挽留,温声道,“恭送俪妃娘娘……”
上官翎雪背对着他的一副纤细身段,听到他的语声,似乎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但终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缓步离开。
夏以沫不由的望向对面的男人。尽管此时此刻,从他的脸上,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是,她依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他平静的面容下,心底一定是暗流汹涌的吧?
很显然,他是为着那个女子的。
尽管他语声之中,似对她颇冷漠,但那些字里行间,若是真的不在乎,像他那样聪明而不动声色的人,又怎么会显露出来呢?
夏以沫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在亭子里准备了些你喜欢吃的糕点……”
宇文烨华温润嗓音,徐徐响起,“可否请沫儿姑娘移步前去品尝?”
他这番话,特意带了几分调笑。倒像是方才那一刻的失神,从来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一般。
夏以沫深深望了他一眼。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两个字:
“好吧……”
没再说什么,两人向着远处的亭子走去。
冷帝欢:爱妃,束手就擒 第78章 月色撩人
寒烟亭。
虽是炎炎盛夏,但这四角方方的一座寒烟亭,却将外间的一切暑气都挡了住,不远处半山上的一挂瀑布,悠悠悬着,流水淙淙,衬着亭盖上覆盖的一层不知名绿植,当真是清凉的很。
“这是本王去年酿的一坛杏花酒,一直埋在树下,今日进宫,想着跟你见面,就挖了出来,尝尝……”
宇文烨华一边开口,一边缓缓将酒樽里的清酒,倒进女子面前的杯盏之中。
玉色通透的酒水,带着杏花微雨的清香,丝丝缕缕的绕进鼻端,未饮,倒已先自让人醉了三分。
“这是你酿的?”
端起面前的白玉酒盏,望着杯中色泽清透的杏花酒液,夏以沫难掩欣喜与讶然,“****大哥,没想到你居然还会酿酒……”
宇文烨华温润一笑,“日子漫长,总需要做点什么事情,打发时间……况且,除了吃喝玩乐这一途之外,本王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儿了,为此,皇兄还常常说我不务正业……”
听他忽而提到那宇文熠城的名讳,夏以沫默了默,过了一会儿,方道,“他那个变态,又怎么会懂得这种生活情趣呢……”
望着她在说起那个男人之时,不自禁微垂的眼眸,还有那种藏也藏不住的微妙语气,宇文熠城心中不由的一动,忽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抹去了,方淡淡的笑了笑:
“其实也怪不得皇兄……他与本王不一样,皇兄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也付出了太多,身处在他那样的位置上,有些事情,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本王,则一向没什么野心,爱风月更胜过爱权位,有时候想想,本王与皇兄之间,真的是有太多的不同的地方,却不知为何,自小到大,一众兄弟之中,却独独我们两个最亲……”
像是想到了小时候的那些趣事一般,男人清俊脸容上此时此刻浮着的温润笑意,都的不由自主的泄出几分孩子气来。
夏以沫想象着幼年时的宇文熠城会是怎样的模样。那时的他,可也如同现在一样,整天挺着一张冷峻的冰块脸、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吗?
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夏以沫突然觉得,那样一本正经、少年老成的宇文熠城,似乎也挺可爱的……脑海里蓦地闪过“可爱”两个字,而且是被她用来形容宇文熠城那个混蛋,意识到这一点,夏以沫只觉心头悚然一惊。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那个变态可爱……
宇文烨华望着她清丽脸容上,一刹那忽喜忽忧的恍惚神情,而她这一切的情绪转变,都是因着那个男人吧?
一个人不自觉的被另一个人影响着喜怒哀乐,这代表着什么呢?也许对面的女子,如今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宇文烨华却看得清楚。
但他突然一点也不想提醒她。
或许,这一刻,他真的有些妒忌那个男人吧?
心底陡然掠过这样的念头,宇文烨华不由神思一恍。片刻过后,方才就着先前的话头,续道:
“或者就是因为本王与皇兄的这种不一样,所以,才让我和他能在皇宫这样的地方,维持这样一份难得的兄弟之情……”
只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时今日,这样的兄弟之情,又能持续到几时呢?
连宇文烨华自己都忽而有些不敢确定。
夏以沫听着他语气中不自禁的流露出来的一抹茫然,心中骤然一动。
“其实,你与那宇文熠城,也并不是完全不一样的……至少,你们看女人的眼光很一致……”
话出口,夏以沫便即后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她明知,那个女子,是面前的男人心底最不愿触碰的一道伤疤,而她这个时候,却偏偏在他这道伤疤上狠狠撒了一把盐。
尤其是看到,对面的男人,因为她的口无遮拦,而瞬时面容一滞的默然神情,夏以沫心中更加痛恨起自己来。
“****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夏以沫忙不迭的道歉。心底内疚,如同涨潮的汐水一样,一下子涌上来,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她这样的不安,宇文烨华微微一笑,“没关系……”
男人语声顿了顿,“其实,你说的并没有错……本王与皇兄,确实会被同样的女子吸引……”
说这话的男人,嗓音极缓,如一溪淙淙流淌的清泉一般,渗进人骨血里。夏以沫不确定,当他说到那一句“会被同样的女子吸引”之时,望向他的灼灼视线,代表着什么,只是,那样微微凝住她的幽深眸光,却终是让她不由的红了面容。
夏以沫微微垂眸,避开来自对面男人的注视,只觉一张脸烧得厉害。
但旋即,夏以沫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那个宇文熠城,会被她吸引吗?她到底是怎么联想到这上面的啊?还真是自作多情啊。
这样一想,夏以沫便即释然。
“****大哥,你别太难过了,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只对你一心一意的女子的……”
夏以沫只道他这样说,皆因仍是对那上官翎雪耿耿于怀所致,所以,忍不住出声宽慰道。
望着她如此认真的模样,宇文烨华短暂的怔然之后,便明白她是误会了,只是,他也并不打算向她解释,只淡淡的笑了笑,“希望吧……”
仰头,将杯盏中的杏花酒一灌入喉,清凉的酒液,一寸一寸的淌进胃里,须臾的凉意之后,却是渐渐升腾起一股温暖。
抬手,宇文烨华将面前空了的酒杯,复又斟满,这一次,浅浅的饮着。
夏以沫瞧不出他此时此刻清俊脸容上,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却也知道,方才的话题,便到此为止了。
既然他不想再提,那么夏以沫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学他的样子,夏以沫亦拾起自己面前的杯盏,清冽酒香,瞬时像将她整个人萦绕住,入口,有些微的辣意,喝到后来,却是带着淡淡苦涩的一股清甜味道,像杏花春雨,随风飘零,一场酴醾。
夏以沫浅浅的饮着杯中的清酒。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惟有阵阵微风,荡起亭角悬挂着的颗颗铜铃,撞出连绵的脆响。
“听说皇兄已经知道了你服用避子汤一事儿……”
像是过了半个世纪般漫长,宇文烨华方才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缓缓问道。
夏以沫正欲将刚倒满的一杯杏花酒送到唇边的手势,瞬时一顿。
“是呀……”
将酒杯搁回到面前的桌案上,夏以沫用锦帕擦了擦方才的一瞬,不小心溢出的点点酒渍,只回了这么两个字,便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皇兄他没有为难你吧?”
宇文烨华问道。言语之间,难掩的关切。
夏以沫摇了摇头,“没有……”
顿了顿,“也不算是为难吧……他虽然看起来很生气,但是并没有阻止我继续服用避子汤,他只说……如果我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的话,他或许愿意放阿轩离开……”
脑海里闪过说出这番话之时,那个男人的模样,夏以沫不由垂了垂眸,遮去了瞳仁里此时此刻的所有情绪。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重复着当日男人的这一番要求之时,她的心中,此时此刻,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吧?
“你答应了吗?”
像是过了许久,宇文烨华方才轻声问道。
夏以沫又摇了摇头,“还没有……”
“为什么?”
宇文烨华问。
是呀,为什么呢?
这些日子以来,夏以沫也在不断的问着自己,为什么?只是,时至今日,她却仍旧只觉一片迷茫。
“或者,是我太自私了吧……”
唇角弯了弯,夏以沫无意识的笑了笑,“我总觉得,孩子是夫妻两个人彼此深爱,方能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我不想我的孩子,是因为‘交易’这样的字眼,而降生到这个世上的……生而为人,本来就已经很苦了,若是一个小孩子,不是带着阿爹娘亲满满的爱意出生的话,那样,对他岂不是很不公平?……”
说这话的女子,语声极低,如风拂柳絮般,带着些虚无缥缈,浮在半空之中,落不到实地。
茫茫然,不知所踪。
宇文烨华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只觉微微一疼。
这样的夏以沫,让他觉得心疼。
“沫儿,将来你一定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娘亲的……”
男人语声极轻极柔,仿佛唯恐稍大一点的声音,都会令面前的女子那强撑住的一抹坚强,就此崩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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