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悖论[娱乐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稚楚
“小裴说的不适合并不是否定这个策划,它本身很好,也很适合裴听颂。”方觉夏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只是……如果为了符合最近的网络趋势,将我们俩简单地同化,可能并不是最好方案。我们的差别非常大。”
林墨若有所思地点头,眼神从这两个都不太熟悉的男团成员身上来回扫了几轮,然后从桌上拿了份策划书随意翻看。
“我一拿到这份策划,就知道这不是出自您手,”裴听颂直接戳破,“毕竟是最不喜欢流水线画报的摄影师。”
听到这句,程羌心里都捏把汗,这等于直接打脸他的工作室了,他想开口,却被站在旁边的方觉夏轻轻扯了一下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
林墨翻书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眯着眼睛望了裴听颂一眼,然后站了起来,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气氛一度降至冰点,连人精andy都大气不敢出一个。
走到裴听颂面前的时候,林墨开终于开口,“你挺行啊。”
方觉夏默默舒了口气。
“小周,”林墨转过身,“写份策划你都这么敷衍我,是觉得我对这份工作也是敷衍了事?”
这话说得八面玲珑,既把策划的事和自己排开,又言明了工作态度。
小周唯唯诺诺地应声,老板脾气差几乎天天骂他,今天只是提点没有骂人已经是万幸了。何况的确是他犯懒,知道之前那个流量的策划被留下来,就去和造型团队商量着改一改重新用。
林墨走近到裴听颂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问,“你拍这套也能出彩,为什么要出头?”
“这不是双人刊吗?”裴听颂挑了挑眉。
林墨笑着点头,“你果然和你姐说的一样。”
裴听颂笑笑,“肯定不是好话。”
林墨转身,“小周,现在改策划。春的概念只保留在裴听颂的拍摄上。”小周急匆匆哎了一声,翻出笔电,只见老板走到方觉夏面前打量,语速缓慢,“就……不做春天,方觉夏的五官太精致花团锦簇堆得俗气,反而没了特色。”说着他问,“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方觉夏沉默得不像个艺人,在听到提问的时候也显得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冬天。”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为什么?”
他想到些什么,一直微抿着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但完全不同于他之前所有职业性质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
“有人说我看起来像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葡萄·帮哥哥出头·不keepreal会死·树!
营业悖论[娱乐圈] 第19章 雪的款待
裴听颂多少有些惊讶。
他开口的当下,就知道这里的多数人都理解不了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个不好惹的硬茬。意外的是,方觉夏竟然是了解的。本以为他最多只是猜到自己会不满这个潦草敷衍的策划,但真正始料未及的是,方觉夏完全明白他的所有想法。
就好像两个意外被接通的频道。
他们是矛盾的。不是互为仿生的重影统一,是个性强烈的分离对立。
方觉夏有属于他自己的温度和风格,不应该被粗暴地同质化。
这些想法仿佛在两人的脑中流通了。裴听颂把这种没来由的默契归因于他们共同度过的这两年,即便他们之间近似零交流,但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纯粹孤立的事物。他和方觉夏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复杂,难以察觉。
或许是在逻辑层面上有共同点吧,他试着给出合理解释。
林墨像是很满意方觉夏的提议,他脑中出现了画面和灵感,这大大提高了他对此次工作的热情,“春和冬,很好。”他确认着方觉夏这张脸,很仔细地观察,最终得出结论,“你确实适合冬天的概念。andy。”
“哎~来了,我也觉得这一版更好,冬末春至也符合最近的时间点,而且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个型儿的。我得好好想想这次的妆面造型。”andy在圈里混了十年,是个实打实的人精,一看林墨的脸色就知道他这次要干票大的,一开始划水的念头也打消了,毕竟这次合作的可是大摄影师和两个圈内新贵。
娱乐圈里最忌讳低看,谁也没法预料一夜爆红的对象,何况这两位的爆相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们花了两个多小时重新讨论,这一过程在追求高效率的娱乐圈不常见,大家都希望能直接开工,然后飞快收工。不过这很值得,毕竟从一开始的敷衍流水线变成每个人都认真对待的创作,这种经历难得一见,也足够有趣。
撰写花絮的编辑简直要偷笑,平时没东西写还得东拼西凑,现在这种戏剧化的转折简直是摆在面前的大好素材。
裴听颂的妆面干净简单,andy还特意突出了他下眼睑和眼下皮肤的两颗痣,“你这个痣长得真好,现在流行说的又纯又欲就是这种了。”
正从更衣室出来的方觉夏听了只觉得奇怪,这个词他目前还没办法从裴听颂的身上体会到。不过纯和欲语义上完全相反,这种矛盾感倒是符合他的个性。
“你这眼角的疤……”andy看着这一块凸起的结痂犯了愁,“遮瑕也盖不住的,后期p掉吧。”
“怎么方便怎么来吧。”裴听颂又开始犯困,懒得管这些细节。
方觉夏盯着化妆室里偌大的镜子,那里面映照出坐着的裴听颂,还有他眼角的伤。他换上了一件奶咖色针织衫,乖张的气质柔和了许多。
“觉夏,咖啡。”程羌出去了一趟又回来,放下一杯在裴听颂跟前,然后领着还没开始造型的方觉夏在造型间的角落坐下,“困吧?”
“还好。”方觉夏发现这个角落的小木桌上空空如也,可墙角的地面却摆着一个小盆栽,里面种了株粉色花树。
他手捧咖啡盯着花树认真地看,正巧造型助理过来给他头发夹固定夹,他轻声问,“你好,这是什么花?”
“这个啊,这是前两天有人送给andy老师的早樱,今天人多我们怕摔了就放在地上了。”
早樱。
固定好最后一个夹子之后,方觉夏蹲到那株小小花树边。花盆的泥土上覆盖着一层落下的花瓣,很柔软的淡粉色。
团综的摄像还对着裴听颂拍摄,裴听颂化妆化得无聊,开始和摄像小哥聊起来,“石头剪刀布输了讲故事,怎么样?”
摄像小哥平行地摇了摇摄像机,表示拒绝。
“你怕输,我知道了。”裴听颂故作冷酷脸下了结论,妆也差不多化好。他一对上镜子,就看见方觉夏朝他走了过来,他换了件宽松的黑色衬衣,把皮肤的冷白色调衬得更明显。
他好像在找化妆助理借东西,最后拿了个很小的瓶子挤了点什么在手上。
“差不多了,就是这个疤麻烦了。”andy正说着,方觉夏忽然说,“我想试一下。”
“试什么?”裴听颂刚问出口,方觉夏就已经自作主张弯腰凑到他跟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间缩短到不到五公分,空气好像被狠狠压缩了一下。呼吸间,那种雪糕拆开后散发出阵阵冷气的香水味再次涌现。他满眼都是方觉夏眼角的红色胎记,好像冰天雪地里唯一一抹红。
怔忡是短暂的,方觉夏的动作也是短暂的,短到他的意识来不及加工这份感觉。他的指尖已经离开了裴听颂的皮肤。
认真端详了几秒,方觉夏直起身子,又看了看。
“这样呢?”结束艺术发挥的他抬头去看andy。
andy扶着裴听颂的下颌看向镜子。裴听颂这时候才发现,他眼角结的痂被一片粉色花瓣掩盖。
方觉夏的声音没太多感情,只是陈述自己的观点,“正好是春天概念,花应该不会违和。”
andy左看右看,很是惊喜,连说了几个perfect,用可卸胶固定好花瓣,“而且贴了这个,和觉夏脸上的胎记也有了呼应了。”
这一点方觉夏倒是没有想到。所以他怔了一下,低头的时候眼神不小心对上裴听颂。
裴听颂抬眼,手指摸了摸遮住疤痕的花瓣,“你故意的吧。”
“没有。”方觉夏反驳的速度很快。这和他以往的反应力大相径庭。
裴听颂的眼懒懒扫在他素净的面孔上,最后停留在他泛红的脖颈,他没有作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有了眼角的花瓣,的确和方觉夏有了某种共同点。
“听颂的妆面比较盐系,追求的是那种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其实小心思很多的感觉。”andy开始给方觉夏做造型,“觉夏的妆就要特别一点了。”
裴听颂端起咖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难得得闲正大光明盯着方觉夏看。
andy没有给方觉夏上底妆,“你肤质真的太好了,上底妆反而把纹理感磨没了。”
镜子里映着方觉夏无表情的脸。
趁着做发型的时间,裴听颂肆无忌惮地从镜子里观察方觉夏。他发现其实他五官拆开来看都有着很重的偶像感,漂亮,精致,没有生活的负重感。可眉骨和鼻梁生得特别,纵横连接起来,在那张窄小的脸上呈现出一个纤细而挺拔的t字形,介于男性的粗犷凸出和女性的柔和平缓之间,如同平坦雪原中拔地而起的一棵孤松。
这种伶仃挺立的骨相支起他孤冷的倔强感。
裴听颂想,这眉骨与鼻梁假如配上一双甜感的明媚大眼,或许还能中和。可偏偏他生了双漂亮的冷眼,重睑窄而薄,瞳色淡薄,眼角不扬也不落。都说眉目传情,可方觉夏的眼神似乎隔着层透明冰壁,传不了情,只有凝固的理智和疏离。一切组合在这张苍白的皮相上,像朵坚韧又脆弱的白色花朵。
那柄等着被折断的枯枝,好像顽强地用最后的生命力开出了一朵花,凄艳的白。
方觉夏的眼妆并不复杂,andy甚至没有夹翘睫毛,而是直接拿出一只白色睫毛膏,细细刷在他纤长的睫毛上。颜色一点点沾染上去,好像雪花落在眼睫,冬天的感觉立刻出现。
方觉夏抬眼的瞬间,裴听颂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纯白的美感所触动。原本他身上的冷就无所遁形,现在寒意更加浓郁。
连一旁的造型助理语带惊异,“好仙啊,又仙又冷。”
andy在方觉夏的下眼睑扫了些许腮红,一直延伸到他的红色胎记,又沿着他下眼睑内侧勾了条不易察觉的白色眼线,在他眼角下缘点上水滴形状的银闪液体眼影,一直淌下去,像条凝固的泪痕。
有种哭过的感觉。裴听颂心想。
可方觉夏大概是不会哭的,他想象不到这样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从出道到现在整整两年,他几乎回忆不起来任何方觉夏情绪外露的时刻。尽管他们的关系只能算作是营业的队友,可他们相处的时间不比任何人少。
搜寻之下,他竟然还真的想起了什么。
一年前团体商演,化妆前他出去透气,不小心在走廊遇到方觉夏。他就站在自动贩卖机一侧通电话,好像不太愿意让人看到所以故意躲起来。裴听颂隐约听到他叫了妈妈,言语间提到外公看病之类的话题。
本来他也没兴趣听,只是纠结这样子自己还要不要买喝的。可对方正好转身,两人视线尴尬相撞。
那时候方觉夏的神色错愕,眼角泛红,眼神里的冰化开,蓄了水光。他握住手机低头匆匆离开,像阵擦肩而过的冷风。
也是那一次,凡事都追求逻辑自洽的裴听颂给方觉夏的潜规则传闻也找到了原因,家庭不易,没有背景,只能走这种捷径。一开始他也笃定这个逻辑是完备的,可现在他却越来越怀疑,甚至想直接推翻。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方觉夏从不解释。
这个人身上的矛盾太多了。明明流言缠身,浑身却透着股无欲无求的淡漠。明明生在夏天名为夏天,却像一场绝不消融的雪。
裴听颂的脑子里没来由冒出一首他很喜欢的诗,眼睛瞟上造型助理记笔记的笔和便签。
“弄完了。”
他听见方觉夏的声音,这才从椅子上起来。方觉夏见他盯着自己,眼睛略微睁大了些,雪白的睫毛闪动一下。这是他自我怀疑时会露出的表情。
“我这样……是不是挺奇怪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缓和到方觉夏可以放心向他询问看法的程度了,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裴听颂没有言语,嘴角勾起,将一张折叠的纸片放进他衬衫前襟的口袋,然后在助理的催促中擦肩离开。
方觉夏停留在原地,打开那张纸。上面字迹萧散,寥寥数行,是一首诗。
[请你尽情地,
以雪来款待我。
每当我与桑树并肩,
缓缓穿过夏季,
他最稚嫩的叶片,
就会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这首是德国诗人保罗·策兰的诗。
营业悖论[娱乐圈] 第20章 春日袭击
策划虽然是临时修改的,不过他们运气好,正巧碰上前一夜大雪。林墨挑剔,要拍实景,策划组只好抓紧时间去找合适的场地。裴听颂先拍摄单人部分,本来方觉夏被安排在休息室等待,但他不知怎的困意全无,看了好几遍手中的纸片。
[请你尽情地,以雪来款待我。]
好像心底有个声音,反复在他脑海里念着这句诗。
他一直知道,自己天生对这些旖旎浪漫的文字没有太多感悟力,与文学绝缘。但很奇怪的是,看着裴听颂写下的这几句话,方觉夏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遐思。
可他表达力匮乏,形容不出。
情感和思绪真是复杂,不能用数学建模和推理的东西都很复杂。
程羌送来了热牛奶和羽绒服,方觉夏将纸片收回到前襟口袋,又套上助理递给他的黑色毛衣。程羌劝他多睡一会儿,后面的拍摄会很辛苦,可方觉夏知道机会难得,他想拍出足够好的片子,于是还是披着衣服来到摄影棚从旁观摩。
所有人都围着裴听颂,为了满足春天的概念,灯光师竭尽所能创造出温室般充盈的暖光,尽数打在他身上。
“小裴也的确是天生吃这碗饭的,”程羌开腔,“不过如果他不进圈儿,到时候接管企业什么的,肯定也是那种因为高颜值上热搜的财阀二代吧。”
方觉夏点头,但他其实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在他心里,裴听颂与舞台好像是绑定的关系。
不过的确,他身材高挑,又长着一副可盐可欲的脸,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代表。不光是硬件到位,天生的时尚表现力也很强,又或者说,有个性的人表现力都很强。
裴听颂光是往搭好的玻璃花房里一站,画面就已经足够好看了。
团综摄像也跟着,程羌觉得他们俩实在表现得太没有队友情,于是推了把觉夏,小声道,“你也过去看看小裴。”
方觉夏并不十分愿意,但都被程羌推出去了,也没有别的办法,硬着头皮走过去。
“头顶光线调整一下,打成面光。”林墨检查画面,头也不抬,“先试试,小裴你自己随便行动,我抓一下试试。”
布置好的温室里摆着各式花卉,焦糖色的月季一簇一簇,挤挤挨挨拥着粉郁金香和铁线莲,连片的水蓝色无尽夏里掺杂了星星点点的葡萄风信子。
方觉夏裹着浅灰色羽绒服,悄无声息走到裴听颂身后。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同他讲话,他也不太想说话。化过妆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沉默的雪精灵。
裴听颂背对着他,扫了一眼花丛,在重重叠叠的花团里发现了一抹白色。它几乎被别的花挤到最里面。他伸手把其他花轻拨开,里头挺直的绿色花茎颤巍巍动着。
他要把这朵白花解救出来。
“很好。”林墨抓着拍下几张,检查了一下。裴听颂的嘴角翘起的弧度很细微,不易察觉。这种感觉他很满意。
“为什么选这朵?”方觉夏忽然间开口。裴听颂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存在。这里的花枝都是鲜切,裴听颂也就无所顾忌地把那枝白花抽出来。指尖捏着转了转花茎,凑到鼻尖,没有寻常花香,只有一股清淡的植物气味。
他笑着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方觉夏垂下眼去看花,这一动作牵引着他雪白的长睫,像两片颤巍巍的花瓣。
他隐约探测到什么。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问了。”方觉夏再次抬眼。
谁知裴听颂挑了挑眉,将这枝花递过去,但并不是给方觉夏,而是伸到他的脸侧,与这张面孔并排。
他的眼神略微眯起,在端详什么。
不过裴听颂最后并没有给出什么结论。收手时,盛放的花朵蹭过方觉夏的下颌线。
“我觉得你知道了。”他挑了下眉,语气笃定又轻快,收回手,左手的虎口一下一下自下往上拢着散开的花瓣。
这种感觉方觉夏自认从未感受过,这种推拉话术已经超出他贫瘠的交际模式。裴听颂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他直白的时候令人措手不及,可迂回的时候又让人猜不透。
他不得不认可,这个比他小两岁半的男孩子是一个博弈高手。
“很好,状态不错。”在一旁抓拍完毕,林墨转换角度,对裴听颂说,“再温和一点,靠近春天的概念。”
裴听颂骨子里的怀疑主义再一次发作,不过他是笑着说的,笑起来的样子反倒是真的挺贴合他们所谓的“概念”。
“春天的概念一定要是温和的?”
这句话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愣住。
方觉夏也闻声抬起头,从思绪抽离。他着实佩服这种可以随时随地表达自己观点的性格,大概和从小的生活环境也有关。
在偏好和谐一致的氛围里待太久,怀疑论者也早无棱角。
“一说到春天就是温柔的。和风煦日,冬去春来。好像冬天肆虐完之后紧接着春暖花开已经成了一种印象定式了,挺没劲的,就不能有点新的概念吗?”说罢,他瞥了一眼方觉夏,“比如,软弱的冬天被春日囚禁起来,从此之后不见天日……之类的。”
这一眼意味深长。
林墨站直了,一下子并没有对他的想法表示什么,其他的工作人员不敢吭声,只有候在一边的杂志编辑和主笔心里乐开了花,加上星图的团队出了名的审稿容易,没什么禁忌,他们就更开心。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原地绕圈子,然后又突然停下,对着方觉夏问,“你怎么想?”
这样的摄影师不常见。圈内的大佬摄影师大多专断,林墨也是一样,不过大概是被裴听颂推翻过一次,他的阈值已经拓宽。
“有攻击性的春天,”方觉夏肯定道,“我喜欢这种说法。”
他并不是单纯顺从,而是的确感兴趣。何况在他眼里,裴听颂并非善类,和温煦春日的设定完全不符。
“你知道吗?”林墨笑了一声,对着裴听颂说,“上一回这么跟我对杠并且让我成功妥协的,是满贯级别的大花影后,审美很高,脾气也傲。”
这句话隐含的意味大家也都清楚,于是都松了口气。
程羌脑门都冒了汗,虽然裴听颂有背景,但带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工作简直比走钢丝还难。
策划一改再改,最终版本和最初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在场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不因为裴听颂的表现力而服气。正式拍摄开始后,方觉夏离开摄影棚,在监视器旁站定。
裴听颂往地面懒散一坐,一条腿支起另一条朝前伸直。被花簇拥的他手里握着一枝孤零零的雪白花朵。镜头自上而下去拍。裴听颂的发型吹得蓬松,有几丝乱发垂到眉眼中央。他一抬眼,眼睛的形状收敛拉长,眼角的阴影几乎要接上粉色早樱花瓣。
可眼神里的攻击性展露无遗,像野兽等待捕猎的凶险。周遭温软生香的花一衬,这种漫不经心的狠劲愈发凸显。
“很好,眼神不错。”林墨低下来,镜头拉得更近,镜头里他卧蚕和眼下的小痣莫名添了几分真实的欲感。裴听颂侧过脸,握着花枝将半开的花朵递到嘴边。
方觉夏静静看着,他以为裴听颂是要亲吻。
但他的嘴唇只是蜻蜓点水那样触碰了一小下,然后张开,牙齿咬住了柔嫩花瓣。他的嘴角是上扬的,好像一只成功咬破猎物动脉的野兽,狩猎成功的狂欢在他的双眼和血液里沸腾。
快门响个不停。
方觉夏有些走神,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裴听颂齿尖陷下去的那一刻,花瓣所承受的钝痛。
他莫名和一朵花有了通感。
林墨相当满意,满意到顾不上说话,只是在裴听颂的动作转换下不断按动快门。
“亲爱的,”andy的声音再次出现,将方觉夏的思绪拉回,他手中拿着粉扑,“我找了你半天,原来在这里啊。你们队内关系真不错啊。”
关系其实真的不太好。方觉夏眼睛转了转,心虚地露出一个笑。andy给他补妆,“雪景已经找好了,他们说附近正好有一个公园,景特别漂亮。”他拍了几下,然后站远一些端详,“perfect.”
andy大概出去的同时也给自己补了补香水,可香味实在重得出奇,跟手抖撒了半罐在身上似的,呛得方觉夏鼻子痒痒的。他眯着眼低头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打了个喷嚏。
“啊啾。”
声音本来是很小的,可裴听颂一下子就被这个小小的喷嚏声吸引了注意力,抬了下头。方觉夏打完喷嚏的当下也扭转头,两人视线不小心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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