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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业悖论[娱乐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稚楚
裴听颂笑出了声。
这一幕也碰巧被抓拍下来。他的下巴和嘴唇被残破的花朵掩住,但笑眼的弧度很灵。
“这张虚掉了,不过挺活的。”林墨表示满意。
他是个喜欢拍模特局部部位的摄影师,这次的目标是裴听颂的手。虚化的各色花朵作为背景,裴听颂再次抽出一朵白色花朵,手指撩拨似的拂过那些重叠到几近闭合的花瓣,接着一把抓住,粗暴地将花瓣扯开。它们被迫残忍地与青色萼片分离,残破的花柱孤单单立着,颤栗摇晃。
明明是一场摧毁,但在镜头和方觉夏的瞳孔里,这才像是一场实实在在欲望的盛放。
急促的快门声像是呼吸的隐喻。洁白花瓣被揉出半透明的折痕,像淤青一样。光不会说谎,从这些细小伤口中透出来。里面的纤维被照得发亮,那是花的毛细血管。
“撒下来。”
遵从摄影师的指示,裴听颂停止了肆虐,手指毫无留恋地松散开。花瓣如同断裂的蝴蝶翅膀似的,从指缝和掌缘边飞落,完成使命。
工作人员拿来一小碗鲜红的樱桃。原本在拍摄计划里也是一个道具,拿过去的时候方觉夏看见那个小碗很精致,是半透明的冰裂纹白瓷。
“这个很好看。”方觉夏不禁称赞。
谁知裴听颂走来,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那只碗。
“什么好看?这个?”他一脸天真,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却捧着碗似乎是要将它砸向地面似的。
方觉夏难得慌张,“哎——”
见恶作剧奏效,裴听颂像个得逞的小孩那样笑起来,将手收回来,还沾着花汁的食指伸进去,在小小的樱桃池子里搅和一番。
本来在检查片子的林墨忽然瞥见这一幕,“等等,你继续。”
镜头再一次对准。
指尖深入那片柔软的红色,搅动,裴听颂从中择选出一颗饱满多汁的樱桃,拿到唇边,牙齿咬住玛瑙般的浑圆,齿尖刺破充满植物张力的表面。鲜红甜美的汁沿着齿缝,顺着嘴角淌出。
“非常好!”摄影师拔高的语调毫不吝啬地显示着他对作品的满意程度。
监视器里,他抬起手背,擦掉嘴角鲜红的汁液,笑得很邪。不自觉地,方觉夏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最后一张定格在这个画面,裴听颂餍足的眼神几乎像是穿透屏幕。
直勾勾咬住他的喉咙。





营业悖论[娱乐圈] 第21章 冷寂雪林
拍摄完裴听颂的,大家都聚在监视器前面查看原片,个个都赞不绝口。人一多起来,方觉夏就想下意识往后退,给大家留出空间。
这一退,一不小心退到一个人怀里。
方觉夏下意识低头说抱歉,反倒被那人反揽住肩膀。
“好看吗,觉夏哥?”
刚洗完手,手上还有水,所以裴听颂只是把手腕搭在方觉夏的肩头,手空空悬着。方觉夏头都不用抬,光是听见觉夏哥三个字就知道他们旁边有摄像。
“嗯。”他也只好配合得兄友弟恭一些。
裴听颂却步步紧逼,“哪张最好看?”
方觉夏的脑子里浮现出画面,可他还是选择说出安全答案,“都很好看。”
程羌比裴听颂本人还满意,笑个不停,转过来想起了什么,“对了觉夏,你贴了暖宝宝吗一会儿去外景很冷的。”
方觉夏点头,“贴了。”
“多贴点。”
裴听颂玩心大起,“贴了几片?贴哪儿了?”他低头打量方觉夏身上的毛衣,试图从里面找到什么线索。仗着摄像头在方觉夏不会做出反抗动作,他的手直接从肩头滑下来,抚上他肩胛骨,再往下。
“找到了。”裴听颂弯着一双笑眼,手掌毫不客气地揉着他的肩胛,“两张。”
方觉夏想抵抗,但裴听颂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可爱的弟弟,半点恶意整蛊都没有。他也不能在镜头前打断他的营业。
“只贴了两张?”程羌又开始操心,“两张可不行,得多贴几张啊。”
裴听颂的手继续往下滑,“肯定还有吧。”他的动机来得很简单也很幼稚,就是想挑战一下方觉夏这种人的阈值,想犯境。方觉夏身上的壳太厚了,他整个人都像是假的。
“还有。”方觉夏不动声色从他的半个怀抱中脱离,“我贴了四片,还有暖手宝。”他的脸往羽绒领口缩了缩,看向程羌,试图转移话题,“我们可以走了吧。”
“我去问问。”
方觉夏跟着程羌一起走了。看着他恨不得躲着自己的样子,裴听颂反而觉得有趣。
拍完单人之后这些工作人员就开始撤景,本来他之前还在为这些花可惜,没想到道具组的人竟然又要带走,大约是双人拍摄还要用到,他们经过的时候,裴听颂随口问了句。
“这个白色的花叫什么名字?”他指着自己刚才拍照用的那花。
道具助理回道,“这个啊,洋桔梗。”
洋桔梗……裴听颂点了下头,掏出手机随手检索。
名字挺好听。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这种花卉的各色姿态,一眼望过去,还是纯白的最漂亮。图片的下方罗列着它的别名,还有那些人为附加上去的各种寓意。
团综的摄影跟过来,裴听颂将手机收起来,冲着镜头歪了一下头,然后把那块小监视屏扳过来面向自己,整理头发。
“帅吗?”
摄像上下晃了晃镜头。
杂志方的工作人员也差不多准备好,程羌拿上东西,“ok了,我们跟在他们后头开车过去。”程羌问,“小裴去不去?”
裴听颂此时已经套上了厚外套,和团综的摄影师玩着绕来绕去的逻辑游戏,把摄像折腾得一直摇镜头。听见叫他,裴听颂这才撇过脸来。
他想睡觉,正要说不去,就听见方觉夏替他回答,“他就不用去了吧。”
“也是,外面冷,那小裴你就先去拍双人的棚等我……”
裴听颂两手一插兜,“我要去。”他故意咧开嘴角,“我拍照的时候哥哥都在旁边。现在哥哥拍照,我当然得去,不然就太不像话了。”
大可不必。方觉夏头疼不已,也只能在心里念叨。
他们挑选好的雪景是一片云冷杉林,一夜的雪覆上去,倒真的变得木如其名。裴听颂虽然嘴上说得漂亮,可一上车就坐在方觉夏旁边打起盹儿来。
“这些照片做内页太可惜了。”andy语气夸张,但说得话一点也不夸张。一向毒舌的林墨也开口,“表现力是不错,一般刺儿头都是当模特的好苗子。”
程羌陪着笑。方觉夏默默望着窗外,感觉到自己身边这家伙的脑袋就像钓鱼似的一下又一下往前栽。
眼角的伤还没好,再这么下去脑门上又得添个疤。换做是以前,方觉夏一定不会管。不过真是以前,裴听颂也不会坐他旁边。
就在裴听颂再一次往前栽的时候,方觉夏的手掌护住他的额头,扶着他往后,直到后脑勺乖乖靠上椅背。完成这项艰巨工程,方觉夏松口气,一瞥眼瞧见裴听颂的手,冻得发红。
“抓紧时间架好打光道具,快点!”
“要开拍了!”
方觉夏依照指示一步步走到云冷杉林深处,林墨在他后面拍了一张,紧接着检查原片。构图是上空和雪地的留白,一丛丛高耸沉黑的云冷杉下,是穿着黑色毛衣的方觉夏的背影。
他的气质的确很冷,几乎要和这里的雪融为一体。
拍摄助理在方觉夏的头发上撒上一些雪,和白色睫毛呼应。他的鼻尖冻得发红,连带着眼角的胎记都透出更红的色彩。这张脸无论如何都更加适合特写。
林墨让他躺在雪地,镜头压得极低,拍下了他平躺时的侧脸,额头到鼻梁再滑向唇峰的曲线如同连绵的雪山,雪山脚下还保存着一抹绯红,像是春天离去前遗留的一道伤口。他脑子里已经有了双重曝光的构图画面,这样的曲线,再映上冷寂的云冷杉林。
他说的没有错,方觉夏太适合冬天了。
裴听颂睡着睡着,头侧向右边,落了空,一下子醒过来。睁开眼,车上没有了人,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什么不对。一低头,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球形暖手宝,很暖和。
他拉开车门下去,冷风灌进脖子里,瞬间清醒。脚踩着积雪一步步朝着大部队走过去,裴听颂远远地就看到了方觉夏,他站在雪林之中,不像人类,像只迷失在雪地里的鹿。
一个人的气质原来是真的可以这么干净的。
外面的温度不比室内,方觉夏拍摄中途必须停一会儿取暖,助理给他递上热茶和羽绒服,让他能最快速度恢复热度。林墨见裴听颂走过来,颇为满意地对他说,“你还是挺有天分的。”
裴听颂笑问,“您说哪方面?”他直觉知道对方所指并非拍摄时的表现力。
“审美。”林墨顿了顿,“感知力,创造力。”说完他将相机递给裴听颂,自己点了支烟递到嘴边,含糊道,“他的确很适合冬天。”
“而且是没有攻击性的冬天。”裴听颂看着原片中方觉夏的眼神,笔直坚韧,藏着几分湿润的柔软。
“我听你姐说的,还以为你是个咋咋呼呼的嘻哈狂热爱好者。没想到本尊是这样的。”
“是您对嘻哈有偏见。”裴听颂也毫不客气,“它的精神内核是自由深刻的。”
林墨点点头,毫不掩饰他的态度,“那你当爱豆不觉得可惜吗?”
他问起这句话的时候,裴听颂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可惜,而是想起了之前他和方觉夏的那次争执。
[梦想这种东西没有高低贵贱,只有能实现和不能实现。]
他长长舒了口气,白雾袅袅,想说可惜,也该说可惜。
眼神飘远,他看见十米开外方觉夏披着厚厚的羽绒服。工作人员在他附近准备着下一轮的拍摄和布景,而他脚踩着积雪,踩了几下,似乎就变成了舞步。本来只是踩雪的小傻,突然间开始小幅度跳舞,再裹件宽宽大大的羽绒服,跟个脚滑的小企鹅一样。
手机震动一下,裴听颂低头解锁屏幕,是他们团的群聊小组。
[除了漂亮一无是处:@大连市草路不方我突然想到一个动作很适合编进去作为killingpart,回去讨论。]
他还发了个土里土气的太阳表情。
原来他聊天的时候也是会有情绪的,也会很开心。裴听颂抬头朝方觉夏望去,发现他小幅度地在雪地上跺了几下脚,直到被补妆的andy制止,才恢复之前方觉夏的小冰块模式。
林墨见他不回答,笑着蹲下来把烟戳在雪上灭了,“果然还是觉得可惜吧。”
谁知这时候裴听颂却开口,“可能也没有吧。”他踢了一脚雪,两手插兜,“我不知道。”说完他朝方觉夏走去,听见他嘴里在哼什么曲子,很好听。
方觉夏乖乖闭着眼,任andy在他的眼窝涂上透明唇油,谁知忽然间,自己的后脖子一凉,他猛地睁眼扭头,见裴听颂在他身后笑说,“我扔了个雪球进去。”
看见方觉夏眼睛睁大,裴听颂大笑起来,“骗你的。”
拍摄顺利进行,外面实在太冷,才刚堆了个雪人脑袋,裴听颂就冻得牙齿打颤,一脚踹开搓了半天的雪球,飞快躲回到工作组的车棚坐下。他的视线被监视器上的原片吸引。两个监视器一左一右,左边的是林墨相机的直出,右边是杂志社花絮拍摄的录影。
画面中的方觉夏仰躺着,和上一组不同,改过妆之后的他眼窝湿漉漉,还有些许透明液体滑过脸颊,如同泪痕。雪白的睫毛圈住他迷茫的眼神。
胎记是红的,鼻尖是红的,嘴唇也是,微微张开些缝隙,一块晶莹的冰块抵在上面,透明的冰中冻结着一枚樱桃。
这一张漂亮得过了头。裴听颂定定看着,听见声响才回神。
他看向右边的显示屏,录像中冰块不断地在融化,水从他的嘴角淌下来,等到林墨喊ok的声音出现时,方觉夏侧过脸张开双唇,舌尖轻轻往外一顶,将冰块吐到手中。他坐起来,头发上沾了雪,眼角的胎记和嘴唇一样红,整个人都笑开,“好冰啊。”说着他把手背抵上嘴唇,又拿开,反复几次,“嘴唇都麻了。”
裴听颂突然间想到了传糖纸的触感。
明明是过去好久的事了,可那种感觉却没有被遗忘。
“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啊。”身后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感叹道,“这张脸比女生还好看。”
“对啊。这要是女人得多漂亮啊,可惜,要不肯定很多人追。”另一个男策划脸上露出点意味深长的表情,“难怪……”
还没等他说完,肩膀就被人搭住,一侧头看见裴听颂单纯的笑脸。
“难怪什么?”他的语气和善又好奇,“我也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我行文风格会根据章节和人物调整,有时候会比较燃有的比较搞笑,行文就很直白。杂志这几章也是不同的,它需要画面感,所以会有比较多的描写。裴听颂的设定偶尔也需要诗意浪漫一点。
如果大家喜欢的是快节奏推进度条的类型,非常抱歉我不是那一类的风格啦,希望每个读者都能找到自己中意的文,然后看得开心~




营业悖论[娱乐圈] 第22章 春日囚雪
男策划足足比裴听颂矮了一个头,在他面前显得格外没分量,只能尴尬地笑笑,“啊……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是吗?”裴听颂笑得纯良,“为什么男孩子长得漂亮就要可惜?我不太理解这种逻辑,难道说长得不好看才值得被夸奖吗?”
明明是很友善的提问,但这个策划后背都冒出冷汗,他刚刚就见识到了这个年轻男偶像的厉害,连大摄影师都要卖他几分面子,“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裴听颂松开搭着他肩膀的手,“身为男孩子长得好看没什么好可惜的,长得好看也不意味着一定“难怪”会发生些什么。你想说这些,对吧。”
“对,对。”
裴听颂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挺好的,那我们观念还挺相近的。”他用松了一口气的表演说,“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下三滥不入流的直男发言,刀都举起来了,没想到是友军啊。”
“那我就收回刀吧,免得误伤。”裴听颂笑了笑,“我这个人是个出了名的刺儿头。下手很重的。”
说完他两手一插兜,转身离开了。
这一番话听下来,两个工作人员早已是冷汗涔涔。圈内的大多知道这个裴听颂不是好惹的,以前就知道,更别说现在红了。只是他们也以为裴听颂真的如传闻那样和方觉夏不合,根本没想到他会出头。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想因为碎嘴丢掉工作,于是也只能悻悻吃了这个瘪,躲到一边去。
天色渐晚,橘黄色的夕阳坠落到冷杉丛里,雪地在暮色中燃烧。
裴听颂暖和过来,朝着拍摄地走了几步,远远看见穿着黑色毛衣的方觉夏在林墨的指导下不断向前走。
“好,转过头笑。”
那一刻,他看见方觉夏回过头,笑容比雪色还明朗。
踩在雪上,走得更近些,视线好像已经不受意识控制,在人群的缝隙里追踪着方觉夏的身影。
他浑身染雪,面孔在雪光和天光下泛起鲜活的血色。一抬眼,眼角的那抹红色延伸出去,像一道伤口。清透的双眼被雪睫半掩,特写镜头里,浸润的眼窝被雪色映照出一种透明感,将化未化的冰一样。
林墨从旁指导,“再往里走,觉夏。”
方觉夏按照他的话,一步步深入雪林,直到抵达一棵冷杉前才被叫停。
“转过来,半个身子藏在树后,再过去些。”林墨举着相机,“对,只露半张脸。”
裴听颂也跟着走过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去。或许是因为好奇,就像他小时候好奇枯枝的断面是否也有生机一样。
“眼神,现在太冷了,要带一点感情,挖掘你的本能……”
摄影师总说得很抽象。方觉夏不知道他描述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困惑。这是个陌生的定式。被囚禁应该是如何,本能又是什么样的,他理解不了。
裴听颂走到了林墨身旁,用林墨的角度去看他。
“看过来,对。”
方觉夏的视线却对上了另一个人。
裴听颂的眼神从镜头挪开,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笔直地望着自己,带着一枚枯枝最后的抵抗。
“对,就是这样。”林墨的声音里带了惊喜,迅速抓紧机会拍下几张,查看效果。
“很好,这个眼神虽然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但真的不错。”林墨甚至十分得意地拿给裴听颂看,“你看看,怎么样?这张脸太上镜了,还比我想象中有表现力,可以转行做模特了。”
画面中的方觉夏被深色的树干遮掩一半的身影,左半张脸孔面色沉静,红色胎记是黑白之中唯一的色彩。露出的那只眼散发着澄澈的光,像冰封潭水中的一汪月亮。
这就是林墨口中难得的情绪,是即将落入陷阱的冬日最后的挣扎。
可这挣扎也不过就是隔着一层脆弱的薄冰,轻轻一捏就碎了,一旦暖流侵袭,这冬天就再也没有藏身之地。他只能被胁迫着融化,剥开自己,裸露出原本的形状。
“怎么不说话?”
裴听颂看得入迷,这才回神,点了点头,“是很好,他很适合。”
抬头再望去,方觉夏已经被裹进大外套,因为工作人员的打趣而安静地笑着,还伸出手去,摘掉了对面助理头上的半片残叶。
裴听颂无法欺骗自己,将面前的这个人与那些流言联系在一起,他的心里出现另一种声音。
或许他打心底里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些流言。他只是在为自己疏远这个人找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正如这个人疏远自己那样。
这个声音对还是错,他已经无法分辨。他们双方的偏见与固执已经将这距离拉得太远。
最后一点天光也消失了。在夕阳纵身跳入雪林,湮没方觉夏背后的那一刻,林墨用镜头将这一幕留下。
“辛苦了。”结束拍摄的方觉夏向工作人员鞠着躬,穿着羽绒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走到裴听颂身边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裴听颂竟然觉得心脏有些堵。
“喂,你走那么快不怕摔啊。”
他说出这么一句之后,又有点后悔。好像自己主动做了什么事似的,好像他在心里把方觉夏扶着掺着,陪着他一路走回车棚一样。
但对方连头也没回,“不快。”
回到工作棚,方觉夏一边跺脚一边察看自己拍好的片子。他在雪地里冻得太久,四肢都麻木了。
裴听颂看他鼻尖耳朵全都冻得通红,脸颊也是红彤彤的,还一直搓着手,就想把之前他给自己的那个暖手宝给他。可他手伸进口袋里,口袋倒是热乎乎的,暖手宝已经不热了。
“这张不错,这张也是。”林墨意很是满意,“你的花絮视频都可以剪一个出来了,意境很好,是我最近拍到的最干净的大片。”
方觉夏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不用谢我,你很上镜,基本上没有废片,很难得了。而且你气质很特别,没做模特还挺可惜。”
方觉夏不善社交,也不喜欢社交,面对这么多的赞赏他一时间不太清楚应该怎么应对。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搜刮着贫瘠的数据库,找寻着可以应用的话语。
正纠结着,他的手忽然被拽住。方觉夏下意识侧头,看见裴听颂站在自己身边,冻得发僵的手指突然间被温暖包裹。
是裴听颂抓住了他的手,塞进了他暖和的外套口袋里。
“我也觉得,我刚刚还拿手机拍了两张呢。”裴听颂自如地插入话题,“这里的雪景也很美,锦上添花。”说完他看向方觉夏,笑着问,“是吧?”
方觉夏还没从意外的情绪中抽离,“嗯……”
“你的暖手宝已经冷了。”裴听颂没有看他,再次轻声开口,“退而求其次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
退而求其次。
方觉夏在心里反复咀嚼裴听颂的话。他的思路简单直白,时常不能在第一时间理解裴听颂的话,可这并不影响他心绪的混乱,大脑和心跳好像已经各自成立体系,不再耦合相关。
冻僵的手指渐渐找回知觉,热流从另一只手中渗透进皮肤,在毛细血管里翻涌,流淌到他的指尖。
那是另一个人的体温。
裴听颂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闪着寒光的陷阱,他已经习惯去避,所以他每一次都会试着挣脱,尽管每一次都是徒劳。
他正犹豫要不要抽回自己的手,裴听颂已然松开了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让他连挣脱的机会都错失。
空间狭小又温热的口袋里,挤挤挨挨地藏着两个迥异的灵魂。
把所有的片子大致上确认了一遍,来不及休息,所有人在车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立刻赶赴双人拍摄场地。两人都换了造型,是同款的衬衫,只不过裴听颂穿的是黑色,方觉夏则是白色,但他的尺码略大,以至于穿上有些宽松。
这一次拍摄的场地很简单,棚内的地面只有一张铺了白色天鹅绒的床,看起来很柔软。
方觉夏正对着这张床发愣,就听见裴听颂笑着打趣,语气散漫,“没想到我人生中第一场床戏来得这么快。”
他可笑不出来。
他想象不到一个大刊的双人封面要怎么在床上拍。
看见林墨走过来,裴听颂好奇心满满,立刻发问,“我们要用什么姿势?我和觉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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