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晴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碧
谁料,偏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喜欢胡闹。
冷青还没传到,严侍郎大舅子的夫人倒来了。她是那失踪的二小姐李九香的生母,大户人家在意嫡庶,这二小姐既是嫡出,自是李家的心头宝。只见那妇人一身绫罗绸缎,下巴对人,高傲不已。她整个人清瘦高挑,眉细而高挑,嘴唇薄,颧骨高,让神棍看见肯定会说这种面相的女子最尖酸刻薄。
“我女儿失踪,肯定跟这扫大街的贱婢有关系!”她笃定地站在那里发下话,长长的指甲指向段水遥。
段水遥眨巴了三下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夫人已经略到水遥跟前,一把抓住段水遥的衣领,不给人任何准备的时间便发起疯来,狂摇水遥:“你这个天煞的小贱人,快说,把我家闺女藏哪儿去了!我可警告你,要是我家闺女少了一根头发,我要你不得好死……”
胡勒距离段水遥最近,欲扑过去把她从妇人的魔爪下解救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在胡勒刚抓住李夫人的肩膀之际,又有个人影闪电般出现,利索地带着段水遥转了三圈,远离泼妇。
陈国贵族妇女都喜欢留长指甲,李夫人的长指甲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划在段水遥不算白嫩的脸颊上,还是立即划出了一道红痕。段水遥自己并未察觉,倒是后来的这人,脸色沉下三分。
啪!
惊堂木震了。
“公堂之上,谁人放肆。”
赵成德这声吼,你以为指的是李夫人?
就看到一群官差锵锵锵跑过去围住冷青,虎视眈眈。
放肆的人分明是说他。
李夫人好端端站在那儿,依旧是不可一世的模样。
“冷公子。”段水遥定眼一看身边人,什么惊吓都忘了。
冷青来的真快,这会儿跪到段水遥的另一边,“小人冷青见过京兆尹大人。”
“你便是冷记面馆的老板?”
“是。”
“五日前的早晨,你可见过堂下这清道奴和捕快?”
“回大人,见过。五日前正是小人面馆开业的日子,所以记得十分清楚。早晨卯时刚过不久,段姑娘扫街扫到面馆附近,小人面馆正巧缺了一把扫帚,就想问她借来一用。走过去正看到她从转角的地方扫出两件姑娘家的私物,她脸都红透了。后来胡捕快来,见小人眼生还寻问了一些问题,胡捕快说了失踪女子的事儿,让段姑娘注意安全,而段姑娘把胡捕快拉得远了一些,叫他瞧麻袋里的肚兜和月事带,再后来清道司的张监管来了,还发了顿火。许多人都瞧见了。”
赵成德边听边点头。
豆芽站在堂外,暗暗想着:公子您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您确定认得出这些当事人的脸吗,话说得有板有眼。公子您不光长得偶像派,演技还是实力派的!
而李夫人丢了心爱的女儿,哪里肯听这些,又胡搅蛮缠起来,“京兆尹大人,他们是一伙的!肯定是他们把我女儿藏起来了!你快抓了他们,给他们用刑,问出九香的下落。”
冷青自从飘进来,眉头就结住,这时听此妇人之话,眼里的杀气渐浓。她这疯子,怎么就非要抓着一个清道奴不放?想青崖宫做事的风格,从来是看你不顺眼就杀,哪里来这么多废话。偏偏现在不行,他得忍着。
京兆尹大人仿佛整个审问过程都自动屏蔽了李夫人,此时惊堂木一拍,下了定论:“段水遥、胡勒、冷青,一会儿在口供上签字画押,都暂且回去吧。”
“不行!怎么能就这样让这贱奴回去?我要去击鼓鸣冤。”李夫人蹦出来,她是铁了心要和段水遥过不去。
赵成德终于正眼瞧李夫人:“夫人要击鼓鸣冤,可有证据指证这堂下的女子绑架了你女儿?”
“有!”
“那就请夫人呈上来。”
李夫人兰花指一翘:“能呈上来的东西没有,但我看见九香失踪那天去找过这个清道奴!一个大小姐能和一个贱奴有什么可说的?大人你说奇怪不奇怪!”
段水遥诧异,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儿?立即争辩:“我不认识你女儿,都不知道你女儿长什么样子。”
李夫人又拿下巴对人了,哼。
“李夫人,若作伪证是要受鞭刑,你可想清楚看清楚是堂下这名女子吗?”赵成德肃杀的一张脸,犀利的一双眼。
李夫人缩了一下脖子,明显被鞭刑吓到,她咽了口唾沫,讪讪道:“像是这名贱奴……”
公堂里沉默良久,最后京兆尹大人“嘭!”地一拍惊堂木,比前几次拍的都用力,他洪亮的声音道:“先将段水遥押回清道司,此案未破之前不得出清道司的门。退堂!”
※
冷青离开官府时,特意多留意了两眼李夫人。
豆芽凑上去,“公子,人都找来了!”
冷青火速回了冷记面馆,内屋的密室里,五花大绑了八只“粽子”,都“唔唔唔”地乱叫。冷青弯腰抽出了其中一个人嘴里的布头,声音立即泄出来:“我靠你个小娘养的,虎了个吧嚓,颠逼小挨砍,糙恁娘啊……”
嘭!
“唔唔唔……”那人又说不出话了。
冷大公子不喜欢扇人耳光,那是娘们才做的事儿,他就一拳挥向那人,鼻梁歪了,鼻血直流,还断打碎了两颗门牙。疼得人肯定说不出话。
其余七只,顿时不吱声,狗似的嗅着那位的气息,全都是杀气。
嗯,豆芽在旁边瞧着,他肯定少宫主今天不太高兴。好歹跟着冷大公子那么多年,豆芽立即机灵地掏出李二小姐的画像,给那几个采|花贼瞧,“谁掳走了这姑娘,老实招认,你们也知道,青崖宫做事一向不讲道理。今天赶紧把人姑娘还回去,这事儿就算了,否则……”豆芽一脚踢在那被冷大公子打过的采|花贼的脸上,又是一阵不清不楚的嗷嗷叫。
青崖宫在江湖上那是顶顶大红名,此地站着的还是青崖宫少宫主冷小魔头,地上那些人心肝具是一颤,却又不知道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屋内安静了片刻之后纷纷扭动身子,“唔唔唔”想说话,有一个眼泪水都急出来了。
冷青蹲身又抽去另一个采|花贼的塞嘴布头,那采|花贼气都没喘,急急道:“爷,我就是来京城会会老相好的我老相好把我看得可紧了根本不给我出去采黄花啊爷你要不信可以去如意坊楚楚楼找我老相好问啊那里一帮子人能给我作证我真的连见也没见过这个姑娘呜呜呜大爷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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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晴娘 007、夜夜夜
你要问冷大公子为什么偏偏对段水遥这么上心,他的确是有能让自己站得住脚的原因,至于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冷大公子不肯说,大家伙也只能在心里留一个悬念。
“公子,这些人几天的行踪已经查清。”豆芽回报,“确实都没有接触过李二小姐。”看来此事不是采|花贼所为。
可惜那李二小姐并非江湖中人,青崖宫之前自然从未留意此人,这时突然要查一个从未留意过的人的行踪,又是个深闺里的姑娘,根本无从查起。
冷大公子坐在屋子里半响没说话,食指一下一下敲着书桌。豆芽帮他换了杯热茶,老实候在旁边。豆芽又忍不住动脑子想啊想,他家公子这是为了一块玉玺和一个女人,真是伤透了脑筋,段姑娘好像把齐国玉玺藏得很好,他家公子这么多天了,天天和她套近乎都没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看来这段姑娘也不见得真傻,唔,他家公子整日要考虑这么多问题,可为什么他脑门上的青丝还是如此茂盛呢?
外头打更的经过,duang~duang~duang~敲着铜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豆芽。”冷大公子仿佛才被敲醒,冷冷发话,“你去找两个人,一个去清道司潜着保护段水遥,另一个去李家打探打探,那李二小姐有没有家里人不知道的小情|郎或者接触过什么身份可疑的人。”
豆芽领命,一闪就没了踪影。
※
与此同时,醉人酒坊里,美人苏宋和胡勒捕快正对坐。
“都是你连累了水遥。”苏宋责备。
胡勒低头承认,“都是我的错。那现在水遥被禁足,在清道司里不干活肯定没好日子过,张监官最会欺负人,水遥又是个实心眼,逆来顺受。苏公子可有什么破案的线索?”
这事儿强调了很多遍,他们就是无辜躺了枪,本身完全与案子没有关系。段水遥就是个飞来横祸,胡勒想着还是明天让他娘帮水遥去庙里烧烧香,去去晦气比较好。
今夜苏宋把胡勒叫来,胡勒又想着苏宋可能有什么办法。
房间的窗户开着,苏宋望向窗外,夜色正浓。
duang~duang~duang~打更的经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只要找到李九香,就什么事情都没了。”苏宋喃喃。
胡勒理亏,不敢顶撞苏宋。只能在心里郁闷,苏公子说的是废话嘛,谁不知道要找李九香,可他们就是不知道李九香在哪里啊。于是他婉转地表示:“苏公子,李家看守森严,若非武功高强之人,不可能把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就掳走,天下会武功的人如过江之鲫,不乏高强采|花贼。这案子除了段水遥扫出来的红肚兜和月事带,一点线索没有。要怎么找……”
苏宋把视线收回,落在桌子上,桌子上赫然放着一本《情场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之捕快墙压清道奴卷》。
胡勒脸上一红,埋怨:“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写了这破玩意,玷污水遥清白,要让我抓出来,非剥他一层皮不可!”
“你怎么就肯定是采|花贼所为?”
“我不肯定啊,就是推测而已。李府没有得罪过江湖中人,无缘无故把他家姑娘掳走的,最有可能是**贼所为。”
“你怎么就不猜李府得罪了朝廷里的人,有人雇了江湖中人特意劫走的李二小姐?”苏宋就是跟他扛上了。
“那为何偏偏是李二小姐,那李九香上面还有个嫡出的大哥!”
美人苏宋妖娆一勾嘴角,“你倒也不是特别笨。”
“……”
美人苏宋把手放置于《情场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之捕快墙压清道奴卷》上摩挲,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光滑细腻,一看就不是干粗活的手。胡勒看他这个动作,心里别扭的不得了,又不好意思说他什么。
今晚看苏宋的样子好像没什么线索,就是纯粹想骂胡勒。胡勒骂也被骂过了,拍拍屁股打算走人。他想还是靠自己查这案子吧,早些还水遥清白才好。
“等等。”苏宋手指一震,把桌子上水果盘里的一颗桂圆震出去,正好砸在胡勒脑门上。
“……”胡勒肺腑里有点烧。
“你听过文君夜奔的故事不?”
胡勒微愣,“苏公子是觉得那李二小姐是和别人私奔了?”
苏宋点头。
“李二小姐性格懦弱沉默,不像是这样奔放的人,且李家的人说李二小姐足不出户,根本没可能认识野男人,就算有,你说她为何将肚兜和月事带丢在大街上?”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就笃定李二小姐做不出来?你看现在官府和李家人不已经被误导了么?”苏宋的意思是人家姑娘故意的,迷惑所有人走错的路,她就能和小情郎私奔天涯啦。“那肚兜和月事带都干干净净丢在那,你觉得采|花贼会这么温柔?”
胡勒觉得苏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可总还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皱着眉头边思索边往外走,险些被门槛绊倒。
※
苏宋在酒坊里坐了会儿,取了桌子上的玉酒壶,倒了杯新丰酒独自饮下,他不是贪杯的人。酒下肚,肠子里火辣辣的,苏宋吐了口浊气,就起身朝门外去。初夏的夜,晚风里带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还是那股他小时候睡在屋顶上,无忧无路看着星空时候吹过的风。
经过冷记面馆时,见铺子门紧闭,里头没有烛光溢出,不知里面的人是睡了还是不在屋里,苏公子心里紧了紧,加快了脚步。他担心什么?就跟打麻将的时候自己已经听张,就担心被别人截胡一样。
走到了开乐街的中间,有条小路,通向清道司。
清道司除了守门的侍卫提着两个灯笼,也不见其他火光。苏宋绕到清道司后门,这司所地方并不大,墙也不高,看守的人还没有严侍郎那大舅子家里的多,苏宋提气轻松一跃,便飘进了清道司。
张监官这时睡的正香,忽觉脸上微痒,挠了挠,过了一会儿又痒起来,再挠,下手重了些,把自己给挠醒。他以为是有蚊子,睁开眼睛欲点灯拍蚊子,却见黑夜里有个模糊的黑影不近不远地对着他。
“妈呀!”他惊叫,从床上打了个滚摔倒地上。
“张监官,是我。”
“你这千夫所指的残渣余孽,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敢闯清道司,胆大妄为,来人啊……”后面的声音,被苏宋捂住,封回张监官的嘴巴里。
美人苏宋皱着眉头点了张监官的哑穴,这张监官话多,还顶喜欢用成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没有文化似的。之后苏公子点上蜡烛,照应出美人苏宋美丽的一张笑脸,他松开小太监,和颜悦色地说:“张监官,你别怕,我今天来是给你送钱的。”
张监官眼瞪大,一脸弱鸡见黄鼠狼的不信任,连连后退,欲逃。
苏宋无奈,妙指一击,又点住了小太监的大穴,叫他动弹不得。
“这里是一百两银票,你收好。”苏公子似摆弄木偶般,慢条斯理地把张监官僵硬的双手抬到胸前,合起来,那双手就正好接住从苏宋怀里掏出来的银票。
然后苏宋又妖娆温柔地对小太监笑道:“张监官你别怕,我也没别的意思,段水遥与我交情好,我待她跟亲妹子一样,最近她无辜惹上官司,被京兆尹大人禁足在清道司里,不能不干活白养着,我就帮她交点饭钱。还希望张监官不要为难她,可好?”
张监官没反应,因为他被点了穴。
美人苏宋给了张监官一点想清楚的时间,才不慌不忙给他解了穴。这次张监官学聪明了,没出声,就仔细检验了一下那张一百两银票的真假,清道司这种清汤寡水的地方,他辛辛苦苦干三年的活儿也赚不了这么多。
“那张监官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哦?”
他今天硬是要把温柔路线一路走到底。
小太监点头,喜笑颜开:“好说好说,不过开乐街没人扫可不行,业精于勤荒于嬉,我们司长已经同京兆尹打过招呼,段水遥每天还是得去干活,我就在后头盯着她。”
苏宋听到这话,忽然觉得,他的一百两有点打水漂了。还能拿回来吗?
不过这小贱人最是会记仇,罢了罢了。苏宋又好声好气叮嘱了张监官两句,让他多关照段水遥,也就离开了。
谁料张监官刚吹灯喜滋滋睡下去,屋里忽然生出一股劲风,刮到他床边,把他被子刮没了。他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又看见床前站了个黑乎乎的人影。这回他有了心理准备,“我说苏公子,深更半夜的,扰人清梦缺德不,你有话不会一次性说完吗?”
那黑影没出声,就“pia”地一拳打在张监官眼眶上,小太监被打蒙,直感眼前一黑,脑海一片空白,摇摇晃晃倒在床上,就耳鸣,“嗡嗡嗡”地响。
“诶哟……哪个千刀万剐的不逞之徒哟……不得好死哟……”
“啪!”小太监菊花一紧,不知什么东西打在他屁股上,疼得他直冒冷汗。
“好汉……好汉饶命……”张监官倒也能屈能伸,立即蜷在床上告饶。
冷大公子收手,他不过是去了趟别处,晚来了一会儿,就被那苏宋捷足先登。他在外面听见苏宋收买这小太监,嗤之以鼻。不过冷大公子原本就没准备塞钱行贿,笑话!赚钱多不容易,白痴才给这种人浪费。
“你今天晚上就给了段水遥半碗白饭,配菜和另外半碗白饭叫你自己给吃了。”冷大公子说着,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把那碗不是你的饭菜吐出来!”说完又是一拳。他倒不是神仙,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刚巧早些时候让豆芽派来保护段水遥的下属看到了这一幕。打了个小报告。
张监官捂住肚子,眼泪直流,“诶哟,这会都消化了啊大爷,要也只能拉出来了啊。”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屁股一凉,竹笋炒肉似的板子铺天盖地落下在他白嫩的屁股上,他刚开口要叫,那人似是早有准备,就等他一开口,塞了一条男子换下来的脏**进他嘴里,一股尿骚味和没擦干净的屎味。
“你敢吃下去,就别想这么容易拉出来。”冷大公子还在打,张监官感觉自己回到了当初,他刚刚被阉掉的时候,那钻心的疼也不过如此。生活果然是惊喜和惊吓缠绵悱恻,分也分不开。
就在小太监快被打晕的前一刻,冷大公子收住手,拎起那人,威风凛凛地警告他:“今天打你一顿,是把你从前欺负段水遥的帐讨回来,倘若你今后还敢欺负段水遥,别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就天天晚上在床上等着我来收拾你一顿吧。呵呵,要是你敢把今晚的事儿告诉别人,我杀个人也就是眨眼睛的事儿,不信你可以试试。”
“唔唔唔……”张监官人已被打傻,耷拉着脑袋只乱哼唧。
冷大公子瞧着这效果还不错,把人丢回床上拍拍屁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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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晴娘 008、奇怪的他
段水遥第二天起来,见到张监官的模样吓了一跳。
张监官一只眼睛肿了,眼圈乌黑,他一只手撑着腰,像个十月怀胎的孕妇,走一步路就龇牙咧嘴很痛苦的样子。明明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生龙活虎抢她饭菜的人,怎么睡了一觉就变了个模样。老实说,段水遥在扫大街这么多年,心思虽然单纯,人多嘴杂耳闻目染的,荤段子却也听过不少。她听说有些男人不喜欢女人,就喜欢男人,会把男人压在下面那个什么……
哦,段水遥越看越像,张监官嘴巴毒了点,人长得倒也还算秀气,估计是一开始张监官是不从的吧,然后被打了,然后就从了……
“张监官。”她怯怯唤他,强迫自己扫去脑海里一些不该有的画面。
小太监现在对段水遥有极大的心理阴影,听到她的声音,浑身打了个颤颤,后退半步戒备盯着段水遥。
“我要去扫街了,司长说您必须盯着我,我看您这样子好像走不动路。”她捏着自己的衣袖,不敢看张监官。她在内心纠结着:不行不行,那画面挥之不去啊。段水遥为自己的想象羞涩不已,暗暗教训:段水遥你真是个不害臊的坏姑娘!
张监官被打之后想了一整晚,他连被谁打了都不知道,如果告诉司长或者报官,他们也不会帮他。因为就算他在罪奴面前作威作福,也还不过是狗奴才。没有大人会关心他的死活。所以小太监只能忍气吞声,而段水遥这尊大佛,说什么也不敢再碰了。
他还有些后悔,他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傻兮兮的小姑娘,其实有那么多靠山呢!
“不碍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张监官一拖一拖往外走。
段水遥小步跟上,她刻意放缓了扫街的速度,张监官却不买账,“你今天早上没吃饱饭吗,乌龟都比你爬得快。”
苏宋正好打开醉人酒坊的门,恰听见了这句,有些不悦的看向张监官。一百两银子都拿了,这小贱人怎么还欺负水遥?可一看张监官那个模样,倒是愣住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张监官也看到了苏宋,有些尴尬,可心里忽然生出个疙瘩。他想:该不会是这苏公子给完钱后悔了,又派人把他打成这样的吧?
“苏公子,早啊!”只有段水遥心无旁骛,干干净净一双弯弯的眼睛。
※
原以为段水遥的运气再糟糕不过如此了,只要快点找到李家姑娘,她便可以继续当一名勤劳的清道娘子,谁曾想,其实当冷大公子出现在这条开乐街上时,又或者说到更早一些,齐国某人找上青崖宫的那一天起,段水遥的人生就好像开始有了些转折。
就在张监官被打的第二天,官府的人又找到了正在吃午饭的段水遥。
“段水遥,跟我们走一趟吧。”
段水遥问:“是李姑娘的案子有进展了吗?”她还有些高兴。
那官差却是冷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被领到公堂上,那里已经跪了一个人,背影十分眼熟。
“张监官?”水遥不太确定。
那人回头,果然是张监官。他眼睛上的伤还是那么醒目,跪地姿势亦有些奇怪,很痛苦地隐忍着。看来伤得不轻。
京兆尹依旧坐在公案前,像个门神。
段水遥跪到张监官旁边,心头隐隐的不安。
赵成德没有说话,就巍然不动地静坐着,段水遥侧目正好对上张监官的眼睛,她瞪大了眼睛满是疑问,可小太监似是十分惧怕她,和她视线相触刹那就逃开低头只看地面。
直到不久后冷青也被官差请到公堂上,赵成德才拍了惊堂木。
“张平安,你要向本官举报什么?”
“小人要举报,段水遥有同党,或有可能绑架李二小姐。”张监官平时讲话唠叨,细声细气,叫人听了厌烦。今日有些不一样,起码他没有用成语。
段水遥又惊讶又生气,差点跳起来,这人怎么能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
冷青面色如常,他悄悄按住段水遥想要挥舞的小手。
段水遥不合时宜地,红了脸。冷公子的大手干燥而温暖,像极了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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