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晴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碧
“胡勒,我自己回清道司就行,你去忙吧,不用送了。”段水遥停步,叫住沉思的小捕快。
“没事,丞相带着刑部一批人来调查这案子,我插不上手。”
“这丞相都来了,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是京兆府的官差,还是不要擅离职守的好。”段水遥面露担忧,态度坚决。
胡勒便也没勉强。
他回身,发现冷记面馆的老板正默默跟着他们。忽然心口有点堵。张监官被他打成那样,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其实胡勒也早想打那个小太监了啊!
“你自己小心点。”胡勒一步三回头,看得却是冷青。
段水遥挥挥手告别,明明看见了冷青,可视线跳跃而过,愣是没正眼瞧冷大公子。她在躲闪,不正常。
……
“段水遥。”大马路上,冷大公子追着段水遥跑。
段水遥的脚步又加快,一路小跑,不理睬他。
冷大公子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有点恼,一急,抓住段水遥的肩膀,使了功夫。
“打张监官这事儿是我不对。”他不等段水遥出声,先抢了台词。他想他的手下总是主动承认错误,这招效果挺好的。
段水遥挣扎不开,小脸气鼓鼓。
那头赶紧松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水遥倒是开了口:“冷公子。”
“嗯?”
“我第一天见着你,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对你说了不害臊的话,不知你还记得吗?”见冷大公子点头,她又接着说,“那其实是因为我前天梦里就梦见了你的样子,好看的紧。不可思议怎么梦里的人变成活的了。可我昨天迷迷糊糊听见你和豆芽小兄弟说悄悄话,忽然明白了。”
“我和豆芽是清白的。”冷大公子脸色铁青。
“……”段水遥眼皮跳了跳,“我是明白过来,原来不是神奇地我在梦里见过你,而是那天晚上,我也迷迷糊糊看见了你,却被我忘记了,误以为是梦里。”
冷大公子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僵硬起来。
“冷公子和苏公子一样,都是高贵的人,水遥虽然不聪明,但感觉得出冷公子待我好是真心诚意的。水遥不过是一名罪奴,承蒙冷公子不嫌,如果水遥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冷公子的忙,请冷公子尽管说出来。不用,不用偷偷摸摸。”
扫晴娘 012、我们不约!
段水遥私以为,那是她出生以来说过含义最深转折最多的一句话。
而她只是想在冷公子面前保持一点姑娘家该有的姿态。
段水遥的爹爹从前教育她,段家的姑娘应该“林下风致,清和恬淡”。这八个字,段水遥总是记在心头,但始终做不到。现下,她也觉得自己很糟糕。
“我……”冷大公子语塞,“那天晚上……”
那只姑娘小白兔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盯得他不安。恩,她昨天晚上没睡好。
但是冷公子到底已不是毛头小伙,电光火石间机智了一把,正色严肃道:“此事事关重大,非我不愿说,只怕你知道的多就越危险,何况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段姑娘,你真的这么担心在下企图的话,不若今晚子时我去清道司找你,我们私下里悄悄的说……”
段水遥听着听着,听岔了地方,忽然就红了脸。
不要冤枉冷大公子借机**良家妇女,这事发突然,弄得他一点心理准备没有,冷大公子不过是想拖延点时间找找救兵,对好了台词再给段水遥说这事儿。按理青崖宫少宫主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一个人打十个人从来都是不费吹灰之力,偏偏拿段水遥一个姑娘家没办法。
而这没办法的原因,或许归结于:第一,冷大公子不是正常人,也不太会接触正常人。(你确定?)第二,冷大公子从前不用说谎,要杀就杀,要抢就抢,这样他就变成了不会撒谎。(你肯定?)第三,冷大公子看似高冷帅气威风凛凛,其实就是个帅不过三秒的属性,你别指望他能完美到底。(卧槽!作者你敢传这章!)
“段水遥,你站在大街上墨迹什么,还不快回去扫街!真是死性不改,无法无天了!”
远远的,就听到张监官提着嗓子朝段水遥和冷大公子这边吼。
他兰花指捏着下衣摆,踏着小碎步,正杀过来。
冷大公子一听是张监官,杀气腾地四散开来,这小贱人,还敢自己找上门!
“张监官,我这就回去!”段水遥其实觉得张监官来的挺是时候,恰帮她解了围。
张监官察觉到冷大公子的杀意,又回想起那不堪的痛苦的被**的耻辱的一晚,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可随后白净的小脸一扬,死撑起来:“哟,这不是冷老板吗。真是狭路相逢。”
身为青崖宫少宫主,自要有一种云泥之别的高姿态。他双手背后,面容冷酷,沉默不语。旁人看着他都觉得这公子真是人中龙凤,清贵不凡,似张监官这种蝼蚁都不屑一顾。旁人也替他觉得,那小太监简直一条想舔他鞋子的癞皮狗。
不过其实站在那儿酷酷的冷大公子心里在想:怎么这个死太监忽然变聪明了。他这样一说,自己还真不敢轻易杀了他。
段水遥瞧他二人,又想起冷公子打张监官、张监官报告诬陷的事儿,张监官是个睚疵必报的小人,而冷公子一个眼神叫牢里那些囚犯都不敢忤逆他,如果张监官和冷公子真杠上,肯定死路一条。思及此,出于对张监官小命的担忧,赶紧拉着小太监走,“张监官,我们快回去吧,冷老板很忙的。”
小太监冷笑,“冷老板,你要还来打我,我继续报官。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同这清道奴关系匪浅,如果有一天我要被你打死了,段水遥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你可想清楚了再动手!”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看好戏。
冷大公子不喜欢被人围观,看了一眼段水遥,淡淡说了一声:“我先走了。”果断转身离去……段水遥望着他俊朗的背影,有些失神。可冷大公子忽然想起来,忘记说了什么,又转过身,还是那股淡定,“我晚上再来找你。”
众人:哦!真的是关系匪浅!
※
洒、洒、洒。
段水遥挥动着扫帚,继续为京城的市容环境奉献力量。不过她今天不太专心,漏扫了好几片叶子都没发现。
美人苏宋从醉人酒坊出来,他也是早上才知道的消息,京兆尹大人死了。于是他又拿三个铜板六爻了一下,还是那一卦。美人苏宋紧锁眉头,难道段水遥这一难还没过去?!
“水遥啊。”苏宋喊她,自恋里带着些撒娇。傲娇病又上来了。
“苏公子!”这会儿午时已过,因着早上没有扫街,活儿有些重。段水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照理乐呵呵唤苏宋。似是未曾被这两天的厄运惊吓到。
苏宋仔细看了看段水遥的模样,这一天两天的也没瘦,就是眼睛有些红,一看就是大牢里没睡好。
“吃过午饭没有?”他问,他忽然想起给张监官的那一百两银票,有点心疼,顺带想起了冷记面馆的老板,张监官被打之后报官的故事,整条开乐街都知道了。现在大家看段水遥,总有些复杂。
段水遥摇摇头,“张监官说了,我得扫干净了开乐街,才能吃饭。”
苏宋马上从怀里掏出一个肉包子,“拿着,先垫肚子。”
段水遥眼睛一亮,她看见肉包子,总是这副小狗一样的神情,叫给她包子的人特别有成就感。
※
冷大公子回去以后,把豆芽叫到了跟前。
“公子,有什么吩咐?”豆芽偷偷观察他家公子的脸色,白里透红,红里透黑,一阵喜一阵愁的,十分难得。
冷大公子隔了半响才问:“豆芽,你若是想讨好一个姑娘,会如何做?”
除了每天煮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等她,冷大公子想不出别的来了。
豆芽听得虎躯一阵,暗道:这回公子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喜欢上段姑娘了?!这也蛮好,宫主总愁少宫主不肯找对象,怪只怪少宫主那毛病,看出去的姑娘都一个样子,没什么感觉。宫主还责怪少宫主,义正言辞:“一张脸有什么大不了的,灯一灭不都看不清,重要的是手感,手感好就行了。你就看脸下面,哪个胸大腰细腿长,随便挑一个啊!”第二天少宫主起来没认出宫主,把他老人家打了一顿。宫主骂少宫主,少宫主说:“反正打得都是人,一个脑袋两条腿。”
“公子,要我说,讨好姑娘自然是投其所好。我看段姑娘平日里扫街特别辛苦,不如……”
冷大公子将脑袋凑过去仔细听着,听完狐疑地望豆芽。
“这样行吗?”
私以为,冷大公子这种不耻下问的精神,是可歌可颂的!
豆芽拍拍胸脯,“公子先不要告诉段姑娘,到时候看看她反应如何,她高兴了你再承认,不高兴就打死不承认,不就好了。”
冷大公子点点头,“那你们去准备吧。”说完起身要走。
“公子,你去哪里?”
“晚上约了段姑娘,先去买点东西。”
※
打更的经过,duang~daung~duang~
子时未到,一道身影飞进清道司,准确地推开一扇门,潜了进去。
那人往床上一看,被子铺好了,人却不在。
扫晴娘 013、帅不过三秒的男主
冷大公子心急来到清道司,看子时未到,便想先来教训教训张监官。对付张监官这种小贱人,以恶制恶,他有的是办法,并不像与段水遥相处,冷大公子这辈子还没做过好人,到底不太习惯。
可张监官居然不在屋内。这深更半夜,一个太监能跑到哪里去?冷大公子抿嘴,脑补出一些比较刺激的画面。然后冷大公子托了托胸前一片鼓起的“馒头”,那都是他一个下午从街上买来给段水遥赔礼道歉的小礼物。
教训小贱人来日方长,现在还是去找段水遥比较重要。冷大公子又悄然跃出张平安的房间,却看见后院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冷大公子的轻功是冷琤琤大魔头亲传,青崖宫得名的原因便是建在悬崖峭壁之上,若非轻功卓绝,只有摔死的份。
于是冷大公子飘过去,悄无声息地偷听那两人的对话。
“公子,小人都已按您说的做了,您怎么,还来找小人。”是张监官的声音,那小贱人的声音现在冷大公子记得可清楚了。张监官紧张害怕的厉害,一个成语也没有蹦出来。
那头的人轻笑一声,是个男人,只听他淡淡的说,“平安,你这么喜欢用成语,有没有听过指鹿为马的故事?”感觉上是个温柔的男人,冷大公子凭这声音想象了一下,或许是个表面斯文内心狂野的笑面虎。
张监官的影子哆嗦了一下,他反应极快,“公子,您的意思是要小人再去指认谁?可是这,这赵大人,都已经死了。小人就算要指认,也,也没地方告状啊。”他确实害怕,京兆尹死了,死在他报官举报段水遥是嫌疑犯的第二天,京兆尹的屋子里还藏着那李二小姐。这一切太巧合,叫他不得不怀疑那都是眼前这来路不明的公子安排好的。他害怕这公子杀他,不留祸患。
“平安,你为什么那么怕我。我教你怎么报复欺负过你的人,你不是应该感激我才对?”
张监官这性子是贱人了点,可他现在也算明白过来,自己不过给人当了一枚棋子,眼前这位公子利用他,利用每个人的弱点。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掐得住每个人的七寸。张监官又抖了抖,“公子哪里的话,公子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暂时倒也没别的吩咐,就是来,看看你。”
他说的一派安然,就跟来看看老朋友似的。可小太监只能在心里骂娘,这回是摊上个小阎王了,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想知道自己的小命还能活多久。
正在这时,有什么利器破空而出的声音,张监官跪在那儿没什么,而站在树下的某人,双指一夹,精准地将那飞来的暗器接住,眯眼一眼,是一根姑娘家用的白玉簪子。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不知夜下是哪位兄台扰人谈话?”
冷大公子冷笑,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教唆小太监诬陷段水遥的背后主谋自己送上门,冷大公子没有不打的理由。他一个前空翻,翻到那人面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崖宫冷屠袖。”
那不知名男子半张脸隐没在树阴影里,月光洒在他下巴上,可见他的下巴光洁,没长胡子,皮肤细腻。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他的嘴角弯弯,勾着个和善的弧度,并没有杀气。不过这些细节对于冷大公子来说,就能概括为,这人有一张没有歪的嘴。
那张嘴唇瓣开合,吐字清润:“原来是冷少宫主,久仰大名。”
冷大公子冷哼一声,懒得和他废话,身形一掠就要跟来人打。青崖宫的功夫,讲究狠准快,出招于一夕之间,一招三变,都是出其不意。那人接招游刃有余,也是个练家子,但冷大公子在过招这几下中,觉得此人内力并不精纯,私以为,久战的话并非是他冷大公子的对手。
不过那人也不想在此刻与冷大公子拼个你死我活,招招给自己找后路,是想要逃跑。冷大公子哪里看不出那人的意图,偏不给他跑路的机会。眼见那人出招已有些凌乱,冷大公子暗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小婊砸。
未料那人忽然开口:“段姑娘!”
就这三个字!只这三个字!三个字换回一条命。
冷大公子条件反射回头看了一眼,给了那人纵身一跃,跳出清道司的机会。
但那人也算厚道,不曾欺骗于人。只见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段水遥,果真站在那个月拱门下,认真瞅着他。
“段姑娘。”冷大公子瞧着人也追不回来,便收势镇定大方的唤道。
这一刻,段水遥有点入迷。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把功夫使得这么出神入化,她虽然不懂武功,可方才两人的打斗,谁弱谁强一眼可辨。她想,难怪京城大牢的那些囚犯都怕冷公子,冷公子真是个厉害的人物,耍起功夫来那叫一个精彩。像个盖世的英雄,不不,像个戏本子里人人崇拜的天涯剑客。
然而下一刻,“哗啦啦”的声音,在夜色如水里分外清晰,一圈一圈回荡在半空中。
段水遥瞪大了眼睛。
冷大公子淡定低头,哦,我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里面的小礼物都漏出来了呢!
看看里面有什么,姑娘常用的胭脂水粉,还有几个形态各异的小泥人,还有几包蜜饯和干货。冷大公子单膝跪地,一样一样捡起来,拿自己的下衣摆兜着。捡到最后一包樱桃糕,是天香楼里排了好久才买着的。
“冷公子,你这是……”段小白兔微愕,略带迷茫。
“送给你的,不当心洒了,这樱桃糕有些碎了。”他的嗓音低沉,在这初夏的晚上,伴着晚风听来,叫人无比舒心。
段水遥心花怒放。
“悉悉索索。”
冷大公子回头,见张监官还在那,撇着嘴,十分不情愿地看着他。张监官是想离开,屁股已经抬起来一半,奈何冷大公子这一眼太凌厉,愣是叫小太监僵在了那里,不敢上不敢下。
“嗖——”
有一颗蜜饯射在张监官身上,张监官全身一麻,随之不能动了。
冷青一只手托着衣摆,一只手拽段水遥,要带她离开。
“冷公子,张监官他……”不能动了。
“没事,一个时辰以后穴道自会解开。”冷大公子还觉得今天是便宜了这小贱人。
※
白天的时候,冷大公子告别段水遥以后,思索了很久,要如何对段水遥解释某天晚上段水遥在自己屋子里看到他和豆芽的事情。然后他正巧碰到一个娘亲在和儿子讲道理,讲到狼来了的故事。
那个放羊的小孩,欺骗大家一次,又欺骗大家第二次,于是大家都不再相信他的话,当真的狼来了,他只有看着羊被狼吃掉,自己的性命也不保。从前还有一个傻兮兮的皇帝,为了博爱妃一笑,烽火戏诸侯,结果等到有一天敌人真的打来了的时候,也没有人相信他,于是他就死了。
“诚实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知不知道?”
冷大公子点点头。
于是他单手一把托住段水遥的小腰,飞上屋顶无人之处。(另一只手?托着他的衣摆和衣摆里的小玩意呢!)
段水遥脸又红了,好在夜色浓,看不太清。
“段水遥,其实我不叫冷青,我的真名叫冷屠袖,是青崖宫的少宫主。”冷大公子坦白从宽的彻底,“我那天晚上和豆芽的确偷进过你的房间,实则是在找一样重要的东西,可是没有找到。”
水遥把冷大公子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几个回路,堪堪消化下去。冷公子原来叫冷屠袖,他好像是江湖上一个很厉害的门派的少当家,而他来找她是因为她有一样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段水遥的家当她自己再清楚不过,除了她爹娘留下的一些给她念想的遗物,还有小时候的几样玩具,就只有这几年在开乐街扫出来没有人认领的一些物件,其他也便没什么了吧。他是在开乐街丢了东西?
“我与你说,你切莫告诉别人,我怕你有危险。”冷大公子十分严肃。
“恩!”
“是隔壁齐国的传国玉玺。”他凑近段水遥的耳朵,说得很轻。
有暖和和的呼吸喷在段水遥耳朵上,拂动过耳朵上细细的绒毛,段水遥怕痒,本能地缩了缩,脸又红上三分。可听清了冷公子说的东西,她反应迟钝地,噌地站了起来,什么?!
“啊——”脚底一滑,段水遥手舞足蹈要摔,愣忘了这是屋顶。
冷大公子武功好,眼皮都没抬,飞速出手抓住段水遥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下一刻,没有什么不经意嘴唇擦过某些不该擦过的地方!段水遥只是挨了挨冷大公子的半边身子,这是他俩第一回这么“硬碰硬”,然后就立即弹开,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段水遥反应迟钝的触感传到大脑,那个是传说中的肌肉吗?
冷大公子一脸坦荡,压根觉得没什么。
“那个……”段水遥为自己害臊了一下,赶紧扯正题,“冷公子,我这儿怎么可能会有齐国的……传国玉玺……”说得很轻,生怕别被人听去。
“你也知道你爹被杀的原因,或许与他有关。”
段水遥一想到段澄,心中难免泛起一阵伤心和愤慨,“我爹没有和齐国通敌!”
公子被姑娘突然爆发的小宇宙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真的没安慰人的经验,也没有说她爹不好啊。隔了好一会儿才接口:“我相信你。”
段水遥抓了抓头发,懊恼自己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她认真回忆了一下段澄留给她的遗物,只一把折扇、几幅字画和一方他自己的名章,而且那章并非玉制成。
“冷公子。”
“嗯。”
“那玉玺长什么模样?”
嗯?
忽然之间,冷大公子惊觉,哦!他也不知道。反正他没在段水遥那儿找到什么像玉玺的东西。
扫晴娘 014、定情信物是个什么东西
屋顶上,月光勾勒出两个朦胧的人影,挨得不近不远,那微妙的距离和萌萌的身高差,叫人远远看着倒觉得夜色挺美妙。
水遥因为冷屠袖突然的沉默,侧目打量他那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的样子,眼皮跳了跳。
她又好心把自己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冷公子,我这儿跟玉沾边的只有这件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你看看会不会是你要找的东西?”她娘亲十分神秘,或许有这可能。
小时候,段水遥问他爹段澄关于娘亲的事情,段澄总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有时候心情好也会讲些零星的小事。除了那个关于茶花女妖精的联想,段水遥知道她娘亲很聪明,因为他爹段澄夸过很多次,娘亲很漂亮,段澄也夸过。可惜这两个优点段水遥都没有遗传到,段澄也解释了,这两部分都像她爹段澄,实在不好意思。那有什么像她娘亲,她爹段澄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的样子,最后不好意思的一笑,怎么办呢,性子长相都像他了。但他安慰段水遥,握住她的右手,“水遥掌心的这三颗小痣,你娘亲手上也有哦。”段水遥一般都比较容易相信别人的话,这句总有点不信,真的会有这样遗传的痣?不过后来段澄死了,当她一个人觉得很累觉得不开心的时候,摊开手掌看一看像笑脸的那三颗痣,心情便会变好。
此时段水遥从脖子里掏出来的,是她藏得好好的一块墨玉。
墨玉为玉中稀有,且这是一块墨玉墨底,内外纯黑的极品好玉。段水遥也是走运,当年没入奴籍收光了所有值钱的家当,只这一块玉,那检查的人眼拙,以为是块小孩子玩的小砚台,就给放过去了。不过这块玉的造型也的确跟个常见的砚台没什么两样,就是上面雕刻的云纹比一般的砚台好看的多。
小水遥那时候问她爹段澄,这是什么。
她爹说:“你爹爹是个书生,最喜欢舞文弄墨,所以你娘就送了这个当做定情信物啊。”
她爹还说,“等我们水遥长大了,也会有喜欢你的人送给你定情信物,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不要弄丢了哦。”
段水遥那个时候不懂什么叫定情,什么叫信物,现在懂了,可是爹和娘却都不在了。她忽然有些难过。
而冷大公子眼皮都没抬,“我要找的不是那个。(那个他早就看过了),那个是一对儿的,还有一个在我这里。”
“欸?”
冷大公子说罢,从脖子里一掏,也掏出个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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