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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我凌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碧
“为什么不能?”
“现在是年初的第一个月,春季是貂的生殖周期,雌貂分娩一般都年初开始,你射的这只雄貂明显是出来为它怀了孕的雌貂觅食的。”慕君颉的语气很是认真,煞有介事的说:“传说貂是有灵性的动物,鄂伦春把它奉为图腾,族内流传每年年初第一个月,若雄貂死于非命,尤其是被射穿心脏的话,雌貂心里便能感应的到,然后悲痛愤恨的殉情。死前会诅咒那个杀死它伴侣的人,将灾难降临到那人喜欢的人身上,让他也尝受爱人遭遇到不幸的伤心。”
话刚落音,赵宗治的脸色一变,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竟呈现出明显的紧张和波澜。
这个传说倒并非慕君颉瞎掰的,而是真的存在,只不过慕君颉在传说的基础上又添油加醋了一番。慕君颉本来只是想捉弄赵宗治一下,根本没想到赵宗治会把这传说当真,更没想到向来面不改色的赵宗治竟然变了脸。
看形势不对,慕君颉便匆匆结尾:“所以传说年末这个月不能射雄貂,不过那诅咒也只能维持这一个月而已。”
慕君颉心想赵宗治到目前为止连侍妾都没娶,更根本没有喜欢的人,若跟他说只在这个月生效,他便会放下心了罢。慕君颉拍马向前两步,行至赵宗治跟前,道:“木头,那不过是个传说,何况不说了吗,它仅仅只这个月有用,等你以后遇上了你喜欢的人,它早就不管用了,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可赵宗治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慕君颉,脸色并没有缓和。那双紧盯着慕君颉的眼睛,有紧张有挣扎有隐忍,危险又复杂,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
“木头?”慕君颉心里不安,迭声喊:“木头,你怎么了?”
赵宗治的神色随着慕君颉的一声声呼唤恢复正常,但目光仍深不见底,埋着很多让慕君颉看不透的复杂情愫,慕君颉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这时候,赵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惊喜:“好极了,有只火狐!”
循声看去,右前方有只成年赤狐疾奔而过,狐皮毛长绒厚,灵活光润。赵曙已经搭箭拉弓,开始瞄准,赵宗治也拿起弓,同时射去。
两人皆动作优美,无可挑剔,眼神锐利,势在必得,全身蕴力,寸寸张弦。
弦满箭出。两支箭同时射中奔跑中的火狐,均在喉管位置,不曾伤到狐皮。随身的几个棕衣人随即策马过去,捡起猎物。
慕君颉又开始不爽了,想着自己也一定要射个什么出来。林中路途崎岖,积雪颇深,他很快听到细微响动,凭着直觉寻去,是一只山鸡,便兴冲冲的拉起弓。
嗖的一声,一箭破空,却不知落到了哪。而那只鸡,除了有些惊讶,掉了几根毛,其余十分安好,扑腾几下便跑了。
赵曙慢悠悠的骑马过去,认真帮慕君颉数了数,然后笑呵呵的说:“不错,慕慕射掉了六根鸡毛呢。”
慕君颉一听,郁闷一张脸都要鼓成皮球了,偏偏一旁的赵宗治又面无表情的补了一句:“鸡毛不是射掉的,是那鸡受惊了自己扑腾下来的。”
慕君颉这下郁闷的快抓狂了,用力甩了一下马鞭,驱马便向前跑,气鼓鼓的盘算着不射下个东西就不回去。林中尤为曲折,慕君颉一跑便跑远了,正准备收缰驻马,猛的察觉到身侧异常,似乎是人而不是猎物。
慕君颉不着痕迹的施展内力,探到那的确是人,而且不止一个。慕君颉面不改色,心却沉了下来。正待策马回头去通知赵曙,身下的马却忽然莫名受惊,径直朝左狂奔而去,速度极快。





慕我凌风 35故人来
慕君颉急忙收缰,企图将马控制住,可他的骑术并不是很好,效果甚微,待他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半天,再一抬起头,竟迎面远远看到一只黑熊。
熊一般不主动攻击人,但是当的幼崽、食物或地盘被侵犯时,会变得极其危险而可怕。这头熊大概是意外的从冬眠中醒过来,在自己的地盘逡巡着四处寻找食物。慕君颉死死拉着缰绳的手几乎勒出了深深的血痕,可身下马迅疾如风,怎么也控制不住,直直往前方奔去。
“慕君颉!!”
慕君颉似乎听到远处有一道疾呼,声音含着无比的惊惧恐慌。可马速太快,慕君颉才微愣片刻,下一瞬,便被迫与那头熊双眸对视了。
开不及想马为何突然受惊,更来不及想此刻谁还能来救他,此刻慕君颉眼里,只有那头因被侵入地盘而极度暴躁恼怒的成年黑熊。
急张拘诸,触而即发!
死亡瞬间逼近,黑熊已挥着熊掌直立起身,野兽眼中的残忍和杀意能让那些普通人瞬间胆寒的无法动弹无法呼吸,意念全然崩溃。
但慕君颉并非普通人,而是江湖人。虽然年幼,也称不上胆大,但毕竟生于江湖,加上父亲和舅舅都武功高深,自出生起便对刀光剑影习以为常,幼年时又不止一次经历过生死,纵然慕君颉此刻毛发皆竖,心中惊跳不已,但单单只靠那些旧日经历,也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马依旧发足狂奔,眼看距离黑熊已近在咫尺,黑熊双眸杀意顿盛,狂吼着扑来。
慕君颉猛然提足跃起,身法诡异,那把从不离身的刀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就像闪电一样,于黑熊扑来那一瞬迅雷般刺入双目之间。
黑熊惨吼一声,庞然大体紧接着倒下,直向一人一马压来。马骤然而停,惊跳而起,慕君颉却比马还要快一步,于马惊跳的那一刻便翻身下马,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停下。
地上积雪甚厚,慕君颉并无摔伤。他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那头死去的熊,目光却落向了某个虚空之处。
“我们慕家的刀法,无人能及,一旦出手,例无虚发,讲究的就是快和准。掌握好力道和距离,只要刺中双目间的死穴,无论是什么人,就算是一头猛兽,也顷刻毙命,必死无疑。”
幼年爹爹日日在旁边教导武功的话还言犹在耳,那一招慕家绝学已熟练到几乎融入骨血,成为一种本能。
“慕慕,爹爹并不要你武功也跟爹爹般天下第一,只想要你一生平安。”
“慕慕,爹爹不奢望你能够原谅我,只求你别怨他。”
“慕慕,爹爹对不起你。”
“慕慕,……”
慕君颉微闭上眼,笑了笑,笑容淡的像雾气,一碰就散了。片刻后,慕君颉把眼睁开,他的眼睛此刻深得让人看不见底,仿佛下面是无尽的黑,又好象是什么都没有。
树林太深太密,赵宗治直接弃了马,惊骇的以此生最快的速度使轻功疾奔而来,一眼便跌进那样一双眼里。赵宗治愣了片刻,上前伸手扶上慕君颉的肩,手竟有些微抖,“你没事?”
慕君颉抬头看向赵宗治,刚才深渊般的眼睛已复而不见,说:“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
赵宗治仍然惊魂未定,神色有些恍惚的自语:“刚才,那只貂……传说,所爱的人会……”
慕君颉不明白赵宗治为何在此时提起先前他捉弄他而随口说的故事,拉着赵宗治的手重复道:“木头,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还杀了一只熊呢。”说完,慕君颉又兴冲冲的跑到几乎和赵宗治同时奔来的赵曙面前,模样如等待夸奖的小动物:“十三,我杀了一只熊哦,厉不厉害?”
赵曙和赵宗治一样惊魂未定,看着慕君颉半天说不出话。他方才看到慕君颉与熊对峙的时候,一颗心瞬间一停,而距离太远林子太密,要救已是来不及,就那么即刻间的功夫,赵曙手心俱是冷汗。然而慕君颉不若平常人面对险情时那般无措,反而镇定的于千钧一发那刻果断而精准的出手,再翻身落马,待赵曙疾奔而来,就只看到他静静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却带着一种看透悲喜的味道,让赵曙感觉他离自己非常遥远。
“慕慕,”赵曙恢复冷静,急急问道:“你的马怎么会忽然受惊的?”
慕君颉这才想起刚才林中有人的事,正欲开口,却见赵曙的脸色一变。与此同时,身后的赵宗治已经动了。
空气中弥漫着异样的气息。
杀气。
毫不掩饰的杀气!
密林中响起一声极细的哨笛,紧接着枝叶摇动,簌簌作响,数条灰衣人影从林子周遭飞掠而出,朝他们扑来,挥剑便砍。赵曙举弓挡住迎面劈来的一剑,随即护着慕君颉后退一步。赵曙带来的那些棕衣护卫们尚未寻来,此刻只有他们三人。
未经片言只语,恶战径直展开。
灰衣人的招数异常简单,无任何花哨,也不讲究套路,却每招每式都直击要害,只以夺人性命为目的。即便是从小便跟着父亲见过各种江湖险斗的慕君颉,也一时被那种浓烈的杀意所惊住。
这些全是死士,丝毫不顾自己性命,只管以死相博。死士的围杀,自然和江湖险斗不同。慕君颉后退的那刻,身侧一个死士一剑刺来,攻击凌厉狠辣。
下一瞬,那个死士却倒地而亡,赵宗治如影子般疾速擦至慕君颉跟前,甚至没来及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手中的剑已经沾上了血迹。剑上血污继而慢慢自行褪去,恢复了寒冰般的透明。
果然是好剑,不愧出自莫修之手。慕君颉送给赵宗治的这把剑还是头一回应用于杀戮中,剑光冲天而起,锋芒毕露。赵宗治以简制简,以快制快,一剑化做了无数光影,周围死士已经倒了一圈。赵曙也早解下腰间软剑,在空中虚虚实实的挽了几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利落的解决了几个逼近的死士。
此时哨笛声再次细细响起,一人始终立于树上,拿着短笛在嘴边轻吹,哨声尾音一转,灰衣人随声变换了阵法,围的更紧更密,招式也跟狠辣诡异,甚至用上了自伤一百伤敌八十的做法,赵曙这方转眼处于劣势,情况不妙。
慕君颉不由自主随着笛声看向树上吹哨之人,却忽然震惊的睁大了眼。那人右手持笛,左手显然已废,左手手背上,一条长而深的刀痕,从指尖一直延伸到手腕!
那条刀痕,慕君颉熟悉到不能熟悉,以至于它深深占据心底,一碰就疼。
慕君颉瞬间如遭雷轰,愣在原地。恍惚间,有只长臂急急伸过来将他向后一带,咫尺间一道剑锋擦耳而过,携着冰寒的疾风,削断鬓间一根发丝。
那只护着慕君颉的长臂也因此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慕君颉抬头望过去,看到暗七略带紧张的脸。
死士们武功高强又围的严密,暗七护着发楞的慕君颉,稍微显得有些吃力。与此同时,赵宗治也寻到间隙疾奔慕君颉身侧,揽住他担忧的问:“有没有受伤?”
慕君颉回过神来,忽然挣开了赵宗治,提足一跃,身形旋风般卷起,如同卷起一道红色的旋涡,一飞冲天,直直奔向树上站的吹哨人。
赵宗治看着眼前火凤般的身影,微微有些恍神。他想起他进栖霞山庄的第一天,四长老夸他和君颉一样根骨奇佳的时候,他曾嗤之以鼻,不以为然。进栖霞山庄的第三天,一天便练成了栖霞剑法,本以为大长老会惊讶,不料大长老又提到君颉,说君颉不足一天便练成了,他再次嗤之以鼻,不信有人会比自己练成的时间还要短。进栖霞山庄的第五天,终于亲眼见到慕君颉,小孩看起来身体不好又年纪尚小,一探之下内力果真差于他,于是彻底断定慕君颉根本就不像长老们说的那般厉害。
此刻赵宗治才知道,慕君颉就像一柄藏在匣中的剑,他只是没看过它的锋芒。昨晚苏琅琛的话同时闪过赵宗治脑海:狩猎时间不要太长,君颉虽然武功很强,但是………
的确很强,强到连赵宗治都有些心惊。小孩内力不深厚,不代表武功不强,此刻藏在匣中的剑正出匣,光芒耀眼。
慕君颉手里不知从哪多了柄薄而锋利的小刀,一道寒光直取吹哨人的要害,招式熟练老辣。吹哨人立即脚步一溜,后退了五尺,背脊贴上了一根粗壮的树枝,险险避开飞刀,同时提剑相迎,剑气大胜。
慕氏飞刀不愧为天下第一刀,慕君颉见招拆招的一剑剑灵敏躲过,小刀随之诡谲变幻的不断飞射而出,像是有灵魂,每每出手后便急速的又飞旋回主人手中,招招奇特绝妙,无法破解,令吹哨人躲无可躲,最后急速的沿着树枝向下滑去。
楚弦刀再次出手,刀身近似直线般冲吹哨人飞出,猛烈快速,令人望而生畏。
刀锋破风,其势方急,吹哨人已无处可退,只得迅疾的举剑抵挡,刀锋不偏不倚撞上剑身。
慕家刀法,精妙绝伦,急如闪电,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和准。此刻刀锋既已折,速度和力度便要大受影响。刀锋撞上剑身后忽地一拐,刀身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擦着剑刃划过,摩擦出火星,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直划向吹哨人的左手!
下一秒,吹哨人左手已经鲜血淋漓。受伤的位置与他的旧伤不谋而合,同样的角度和长度,惟有深度不同,这次只伤了皮肉,而当年的旧伤则切断了筋脉,废掉他整只手。
吹哨人的神色明显一慌,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君颉,眼神复杂且惊疑不定。




慕我凌风 36同甘苦
慕君颉没有错过吹哨人丝毫细微表情,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不给吹哨人任何思考的时间,疾跃而上,乘胜追击。
吹哨人心绪已乱,接招速度也受到影响,这时远处树枝传来簌簌声,是赵曙的侍卫寻来了,一个个武功高强,转眼已逼近。吹哨人脸色一变,拿起哨笛吹了一声尖锐的长音,然后转身便向丛林深处逃去。
恶斗的死士们也随着那声哨笛的长音尽数停下来,不再纠缠,迅速退散。
慕君颉好容易才寻到杀父仇人的一丝线索,哪肯让吹哨人就这么离开,随即便紧追吹哨人而去。吹哨人使着绝妙的轻功在林间疾速纵跃,越行越快,慕君颉虽然轻功不差,但毕竟内力不足,且大病初愈身体虚弱,方才的打斗已消耗了大半体力,逐渐开始力不从心。
越来越近了……
慕君颉咬牙死撑着,一心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不顾一切的抓住那个吹哨人。
胸口的窒痛越来越明显,是内力枯竭的征兆,慕君颉感觉自己已经坚持不住,紧接着忽地又是一阵抽痛,仿若深入骨髓拈断了七经八脉,钻心般的疼。可是眼前距吹哨人只剩几步之遥,让慕君颉怎么也不甘心放弃,慕君颉强忍着疼,嘴唇都咬出血来,反而又拼命加快了速度。
可体力早已到极限,胸口的窒痛很快弥漫到全身,眼前一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困难。最终,就在快能抓住吹哨人的那刻,油尽灯枯的内力终于开始剧烈反弹,像猛然爆发的定时炸弹,轰的一下在胸口炸开。
全身顿时像被一刀刀凌迟,再也无法使出一分力,慕君颉无力的看着吹哨人逃远,一口甜腥冲喉而出,带着浓浓不甘从嘴角溢出,在胸前溅落猩红点点,整个人从半空跌落下来。
“慕君颉!”
尾随而来的赵宗治还是晚了一步,只眼睁睁看到前方那个红色身影如断了线的纸鸢般下坠,直直摔到地上。
地上积雪深厚,小孩红色的小小身影坠落地面,竟像一张飘下的纸片般无声无息,只拍溅开了一大片雪花。赵宗治疾步狂奔过去,只见慕君颉小小的身体安静的仰躺在雪地里,双眼半睁着,眼神却迷茫一片,没有一丝焦距。红色的衣袍衬的白雪更白,红衣更红,整个人静静落在地上,如雪地里凋落的一朵梅花。
赵宗治一颗心全系在慕君颉的安危上,顾不上想慕君颉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去追吹哨人,也顾不得想慕君颉与那人究竟有什么渊源,此刻赵宗治只有满载的担心害怕,一边细细检查慕君颉有没有摔伤一边问:“慕君颉,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只除了嘴角那抹刺眼的猩红,慕君颉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可不管赵宗治怎么唤,慕君颉都没有一点反应。
赵宗治一探慕君颉的脉,脸色顿时变了,连呼吸都一下子停滞。慕君颉全身经脉紊乱,真气四窜,内力枯竭,竟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赵宗治急急将慕君颉扶起,紧张的担心让他的手都在颤抖,用手抵住慕君颉的后心一点点的输入真气。可是不管输多少都如石沉大海,根本毫无作用,没过多久,小孩那双半睁着的漂亮的眼睛也缓缓闭上了。
赵宗治的心几乎沉到底,继续拼命向慕君颉输入精纯的真气,试图将他体内混乱气息压制住。可是慕君颉的经脉依旧混乱,连呼吸也越发微弱了,脸色比地上的雪还要苍白,整个身体忽热忽冷,热的时候烫手,冷的时候又冰的不似活人,面色灰败,竟似是透着死相。
这个想法让赵宗治一下子惊骇到了极点,平常的冷静自持此刻一点也不管用了,输入真气的手抖的厉害。
他的真的怕,活那么大以来头一回感觉到这么害怕。
掌下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赵宗治一眼不眨的紧紧盯着慕君颉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拼了命魔怔一样只管一味输入真气。随着时间流逝,刺骨的酸痛针扎般慢慢开始席卷赵宗治的全身,一波一波地游走在奇经八脉,身体像是一截截断开,让赵宗治忍不住闷哼一声。
根本顾不得自身异样,赵宗治手下仍旧一刻不停。
不会的,他不会出事,他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小十七!!”
刚刚快刀斩乱麻的处理完刺客的事才匆忙赶来的赵曙,猛然闯入,急急一把将赵宗治推开,力气大到让赵宗治差点扑倒在地。
慕君颉脱离了赵宗治的扶持,整个身体也随之软软向另一侧倒下,被赵曙顺手接了去。
“十七,你疯了吗?不要命了是不是?!”赵曙甚少疾言厉色的这么跟赵宗治讲话,连长兄的气势都尽数端了出来。
赵曙训完弟弟,又先后给慕君颉和赵宗治两人都把了下脉,才微松了一口气,可心里却仍忍不住后怕。若他再晚来一步,自己最在意的弟弟连同自己刚刚在意上的少年,怕要双双横尸在此了,一个真气枯竭而死,一个真气爆裂而亡。
赵宗治被赵曙这么一推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心乱之下做了糊涂事,忙也探了探慕君颉的脉,却发现自己口中腥甜,几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
慕君颉觉得全身像是置于烈火之上,烧的每寸皮肤每块骨骼都撕裂一般的疼,眼前也尽是熊熊大火,望不到头。他在火中一步步往前走,竟看到他的父亲慕霁开、还有林献可和林献可的养子林默都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一动不动。慕君颉全身发抖,彻骨的冷意从心底萌生,一点点蔓延到五脏六腑,直至牙关打颤,骨头里都挂上冰霜。可皮肤却依旧像置于烈火中一样,烧的他感觉全身要爆裂开来。
这种冷热交加的感觉太难受,难受到慕君颉的神智忍不住逃离,藏到无人知晓的角落。神智终于开始渐渐游走,越升越高,最终飘到云端最高处。那里有大片大片洁白的云朵,软绵又舒适,就像婴儿放松而无知无觉的躺在母体中一般,于是慕君颉安心待在那里,放松了所有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明在云端飘浮的舒服,慕君颉却总隐隐听到有声音不间断地响在耳边,一刻也不肯停。
“慕慕,你醒过来好不好?”
“慕慕听话,快点醒过来……”
慕慕是谁?慕君颉才稍稍深入一想,思绪就像猛然撕开时空裂缝般从四面八方哗的涌来,浮在云端的神智被无形中的大手拽着下坠,直直摔到地面上。
慕君颉的神智被摔醒,意识终于开始回拢,奋力拨开那一片云雾,睁开眼来。眼睛还没适应光亮,便看到一个满眼血丝还带着胡渣的男人惊喜的道:“慕慕,你醒了!”
慕君颉刚刚醒来,头脑还不是很清楚,迷糊了一会才认出眼前的人来,声音因虚弱而微小,“琅琛……”
话刚落音就被苏琅琛搂入怀里,苏琅琛脸上还带着担忧,浅吻着他的额头低喃道,“慕慕,你快把我吓死了……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接你回来……”
“琅琛,”慕君颉在苏琅琛怀里稍稍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因为久不说话而嗓音沙哑:“我睡了多久了”
“这已经是第五日上午了。”
“口渴,我想喝水。”
苏琅琛忙接过苏婉端来的水,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嘴对嘴给慕君颉渡了过去。
慕君颉的头和手都被苏琅琛固定住无法动弹,加上渴的厉害,只能吞咽下苏琅琛口中的水。
苏琅琛喂着喂着,眸色越发深沉,唇齿间的柔软让他忍不住探入舌头在内里挑逗戏弄,将浅吻转变成深吻。
慕君颉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苏琅琛予取予夺。
苏琅琛的吻愈加迫切强势,似在确认在宣泄,大力纠缠翻搅慕君颉的唇舌,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一点点吞入腹中。
慕君颉刚醒来不久,承受不住这样激烈的亲吻,全身瘫软无力,连神智都慢慢开始混沌,银色的唾液从无法合拢的嘴角无知无觉的流下来,折射出淫靡的微光。
一吻终了,慕君颉半天才慢慢缓过神,缺氧的肺部因呼吸到新鲜空气开始咳起来。苏琅琛忙放下水杯,一下下轻拍楚君颉的背。
慕君颉好容易止了咳,睁着一双大眼瞪向苏琅琛,像是要在苏琅琛脸上烧出个洞来。苏琅琛一抬头便看到慕君颉这忿忿然想发些小脾气、却又有些困顿犹豫的表情,觉得可爱的要命,故意轻笑着说:“怎么气鼓鼓的,谁欺负我的慕慕了?”
不说还好,一说慕君颉就更恼,“就是你欺负我了!”
苏琅琛还是轻笑着,“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以后不准再这样亲我了。”慕君颉撅着嘴,微仰起头,白嫩纤长的脖颈仰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像只骄傲倔强的小鹿。苏琅琛心里暗叹,这个小东西,却不晓得这个姿态这个神情会很容易又挑起他的情|欲。苏琅琛正待开口,门外有声音传来,“已经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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