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凌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碧
慕君颉睡的很浅,随即就醒了过来,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眼,呆呆的愣了一会儿,样子尤为可爱。待看清眼前的赵宗治后,慕君颉的神情立即有些委屈:“木头,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害我等了那么久。”
赵宗治整颗心都因这一声软软的抱怨蓦地柔软起来,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你等我做什么?”
慕君颉从身上拿出一个包的很精细的纸包,仰起头眨着大眼说:“今天我去了城里,便给你外带了你喜欢的蟹壳黄小糕。可惜有一点儿碎了,不过不妨碍吃。”
打开纸包,一股香味顿时传来。赵宗治今晚没吃晚饭,这才觉得有点饿了,便拿起糕点放到嘴里,香甜的味道立刻在唇齿间弥漫,一直弥漫到心里。赵宗治微眯起眼看着慕君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我平常送不同的糕点来,只有这个你吃的最多。”
赵宗治这才细细一想,同时记起有些自己几乎不碰的糕点,慕君颉便再也没送过第二回。赵宗治挑挑眉,“你那么晚跑来,只是为了给我送糕点?”
“嗯。”慕君颉点点头,“可是等了半天你也不回来,我等的都睡着了。”慕君颉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站起来,可是蜷着的时间有些久了,一站起来便腿软,整个人径直往下栽。
赵宗治心头一紧,立即伸手把慕君颉接住,然后扶他站稳,动作不自觉的带着小心,但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反而莫名冒出几分怒气来:“既然看到我不在,那就回去好了,干嘛在这里等?再说白天你不来,到了晚上这个时候,不继续陪那个苏琅琛,又来我这儿做什么?”
赵宗治说了一通,说完才察觉自己语气竟然会带着赌气吃醋的味道,顿时脸色更加难看,又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慕君颉并没有察觉到赵宗治的异状,只是听他提到了苏琅琛,顿时垂头丧气的喃喃说:“琅琛生我气了。”
赵宗治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苏琅琛把你护的跟什么一样,怎么舍得生你气?”
“他就是生我气了。”慕君颉委屈的撅着嘴,“刚才吃完晚饭后,他便一个人去书房了,以往吃完晚饭他都会陪着我一起散散步或练练剑,然后再回房看书聊天睡觉的。”
看慕君颉这副失落的样子,赵宗治莫名又开始有点不忍心,“他为什么会生你气?”
“我也不知道……”慕君颉开始歪头认真想了起来,然后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很悠久的往事,一双眼睛晶莹迷蒙,目光悠远如月华,竟是美丽如梦。最后,慕君颉低下了头,浓密的长睫盖住了双眸,将那双眼睛隔在了尘世之外。
赵宗治忽然觉得吃在嘴里的糕饼全然不知滋味,只看着那双眼,便能忘了其他一切。
一时间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呜呜的风声。
“既然想不到就不要想了,”赵宗治望着慕君颉说:“你去找他当面问清楚不就行了?”
“也对哦。”慕君颉释怀的一笑,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忽然问:“木头,你会在山庄待多久?”
见赵宗治一愣,慕君颉接着道:“你爹爹是王爷,过不了多久就要回王府去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顿了顿,“苏琅琛怎么跟你说的?”
“琅琛没说什么,只说我们身份不同地位不同,你是皇家人,我应当跟你保持距离。”
不知怎么的,原本应当对慕君颉避之不及的赵宗治,一想到慕君颉要远离他,心里却不舒服起来。赵宗治皱起眉:“所以你以后便要离我远远的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了,”慕君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仰起头,然后拉住赵宗治:“你可不许借此耍赖赶我走,你别忘了你曾跟我打的赌,要愿赌服输的。”
赵宗治头一回没挥开慕君颉的手,反倒淡淡勾起了嘴角,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又静静坐了一会儿,慕君颉扬起头,冲赵宗治露出狡黠的笑来:“木头,你陪我喝酒去吧。”慕君颉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眼睛晶亮:“我知道山庄哪里藏有好酒,特别好的酒。”
这边议事阁里,东方远看着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案前生闷气的苏琅琛,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走过去说:“慕慕又怎么你了?”
过了老半天苏琅琛才缓缓开口:“他让我跟别的女人成亲。”
“慕慕还小,所以只是把你当兄长,你应当有耐心才是。”东方远笑了笑,继而话锋一转,认真说:“不过慕慕已经十四了,也不小了,我记得你十四的时候,老庄主已经给你安排通房丫头了。你说我身为栖霞山庄的总管,是不是也应该给慕慕挑个合适的女孩儿,做通……”
房这个字还来不及说,便被苏琅琛凶狠的目光硬生生切断。看着苏琅琛要杀人一样的表情,东方远心里更觉得好笑,但嘴上却是怎么也不敢再讲下去了,及时的在苏琅琛把他灭口之前打住。
“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成不成?别整天这么一副模样,像别人欠你什么似的,整个书房都被你弄的冷飕飕的。”东方远一边举手投降一边打趣,然后慢悠悠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这两年刻意把他保护的太好,什么都不让他接触,让他一直住在山庄里连个朋友玩伴都没有,自然对世间那些情爱什么的不懂。”
“可他竟然对我一点也不在意。”苏琅琛起身看向窗外,眼神阴郁:“听到他说想让我和别人成亲的时候,我几乎忍不住要发疯。”
伴随着发疯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这种害怕让苏琅琛不知所措,活那么久以来头回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就好像一个人碰到一株可遇不可求的珍贵兰花,第一眼见到就迷恋上它,费尽心思得到它,捧在手心看护它,日日夜夜守着它,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成长、生叶、开花……融入了自己所有感情,越来越沉醉于那美好无法自拔,却蓦然发现,从成长到凋零都只是那株兰花自己的事,跟任何人无关,同样无关于他这个旁观者。
作者有话要说:
慕我凌风 22坚持
东方远看着苏琅琛,缓缓呷了口茶,“慕慕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意你?就算他现在只把你当兄长,但在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很重了。”放下茶杯,东方远开始数落起来:“你平日的习惯嗜好,他了解的比你自己还清楚;你上次不过患个小伤风,他担心的要命,那么好动的小孩却陪了你好几天哪也没去;你每回闭关或出远门,他一天光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能问好几回……”东方远说罢,眉一挑:“这样还不够在意你?你就知足吧你。”
“这不够,远远不够。”苏琅琛眼神阴郁中透着焦躁,“我想让他明白我的心意,想拥有他的一切,想要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东方远被苏琅琛眼底的占有欲吓了一跳,皱了皱眉说:“琅琛,就凭慕慕管我叫一声东方大哥,我先提醒你一句,你若真的喜欢他,就不要给他压力。”
苏琅琛神色不变,不置可否。东方远顿了顿,认真的又道:“感情这种事强求不得,阿琅,我奉劝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若最后慕慕对你依旧只如兄长,我希望你能学会放手才好。”
“放手?”苏琅琛忽的转过身,眼睛瞪的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你要我怎么放手?如今连林默我都不管了,守了那么久,你竟然跟我说放手?”
“林默?七年前在汴京救了你的那个小孩?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东方远很奇怪的问:“我记得你说后来赶去的时候,整个府邸只剩尸体和焦土。”
“嗯。”苏琅琛显然不想提林默的事,烦躁的挥了挥手,“总之,你不要再跟我说什么放手之类的混账话。”
东方远皱起眉,忍不住多唠叨几句,“我知道你一直对救了你的那个孩子念念不忘,但是他既然已经死了,而你之后能在洛阳遇见慕慕,在互不相识的情况下,只一眼就决定带他回庄,他也二话不说就愿意跟你走,那就说明你和慕慕才是真正有缘分的,过去的事情该忘的还是要忘掉……”
戌时已过,偌大的山庄沉浸在黑夜中,一片寂静,此刻山庄西北角偏僻的藏书阁门口,却有两个人影。
“木头,你身上有尖细的东西没?”慕君颉看着藏书阁大门上的锁说:“铁丝也行。”
赵宗治虽不明原因,还是用内力拧断了窗棂上的一截铁丝递给慕君颉,慕君颉将铁丝□锁眼,左转右转的倒腾了一会,然后只听‘啪’的一声,锁竟开了。
两人溜进藏书阁上了三楼,发现右边书架的后面果真藏有五六坛子酒。
“这个酒据说非常难得,是东方大哥的珍藏,我曾见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自己偷偷喝,谁都不给。”慕君颉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回我一定要尝尝是什么味道。”
赵宗治看着慕君颉一副兴奋的贼贼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问:“这是什么酒?”
“听东方大哥好像叫它醉什么梦什么,”慕君颉认真想了想,说:“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醉生梦死了。木头,你快拿一坛,咱们去厨房喝。”
慕君颉老早就打这酒的主意了,只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而且也怕东方远不高兴。这回拉上赵宗治一起作案,想着终于有个顶罪的了,何况不管怎么说赵宗治身份不一般,东方远再生气也不会拿赵宗治怎么样。
等到了厨房,慕君颉再次用铁丝撬开锁,大摇大摆的进去,轻车熟路的点上灯,拉开桌椅放好杯碟,还从厨房柜里挑出几个下酒菜端出来,燃上红泥小火炉,将菜放在炉子上热。待忙活完了,慕君颉心满意足的坐下,眼巴巴的说:“木头木头,快把酒打开吧。”
赵宗治坐了下来,将那坛酒放到桌子上,启开坛子封口。才一打开,便酒香四溢,飘荡满室。倒入白瓷杯中,酒色呈琥珀之光,酒质粘厚,竟满而不溢。慕君颉闻着酒香就已喜欢的不得了,端过来便饮了一口。入舌后感觉酒味醇而浓郁,略嫌苦涩,可紧接着上口转甜,绵甜爽净,像梨汁蔗浆,后劲又清冽彻骨。
慕君颉顿时满足的眯起眼,笑呵呵的边点头边叹:“真好喝,怪不得东方大哥藏着不让别人碰。”
慕君颉沾了酒的嘴唇湿润亮泽,透着说不出的艳丽,笑起来的时候嘴唇弯出美好的弧度,在玉面黑发的衬托下,就像白雪地里落了一朵红色的梅花,嫣然动人。赵宗治看着心头一动,又想起上次慕君颉抢馅饼时两人嘴唇相碰的柔软触感,竟感觉异常口干,忙低下头喝酒。
赵宗治喝一口之后也觉得这酒甚是好喝,以往从没尝过。眼前有酒有菜,火炉燃燃,烛光熠熠,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慕君颉一杯酒转眼喝完了,又倒了一杯,“木头,你当初为什么到栖霞山庄来啊?”
“我父亲跟苏琅琛的父亲认识。”
“这个我知道,”慕君颉撇撇嘴,然后凑过头来,一脸好奇:“我是问你为什么躲到这里来,而不想当皇上啊?”
“当皇上有什么好,又累又受约束。”赵宗治不经意的扬眉抬眼,竟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张狂,淡淡道:“我要活,就要活的比皇上还自在,随心所欲,任何人休想干涉我。”
烛光下,赵宗治的侧脸被镀了层淡淡的金辉,脸部线条流畅洒脱,如经上天精心雕琢过一般。赵宗治抬起头问:“那你呢?你父亲是什么人?”
“我爹爹武功很厉害的,”像是想起了什么,慕君颉微微笑着,“正好和我娘郎才女貌。当年慕家和叶家的联姻,所有人都说是天作之合。”
“……当年的联姻……”赵宗治沉吟了片刻,继而问:“慕家?莫不就是当年天下闻名的洛阳慕家?叶家,是不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叶家?”
慕君颉点点头:“嗯。”
赵宗治自小便喜欢涉足江湖事,对慕家家主慕霁开自然也久闻大名。慕霁开武功极为了得,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地步,但是多年前慕霁开忽然隐退江湖,之后便彻底没了消息。
“那你父亲他后来……”赵宗治忽然想起苏琅琛认慕君颉为弟弟时,对外声称他是孤儿,那么慕霁开一定是已经过世了。赵宗治怕提起小孩的伤心事,话说了一半却闭了嘴。
“他后来因为一个男人抛弃了我娘,”慕君颉一边喝酒一边回忆着,目光深沉悠远,脸上却依然带着好看的笑:“再后来,那个男人出了事,全家被灭门,我爹爹只来得及救我,却没能把那个男人救出来,便陪着他一起困在大火里再也没出来。”
慕君颉看着赵宗治,然后声音慢慢变得阴森,愈来愈瘆人:“你不知道那晚有多惨多恐怖,那人一家子包括他的养子林默和家奴仆役共二十多口全都死了,整个府邸燃起了熊熊大火,刀剑声惨叫声交织,血光与火光辉映,尸横满地,血流成河死状凄惨,冲天的烈火烧了一整夜……”
赵宗治只觉得一颗心越听越往下沉,一想到慕君颉竟然经历过这些,感觉说不出的难受,正恍惚之际,忽然一只手猛拍了下他的肩,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喂,木头,回神了!”
赵宗治抬头看向慕君颉,发现小孩笑的正甜,一边笑一边说:“我都骗你的,你还真相信啦……木头,你真是越来越好骗了……”慕君颉说着,开心得意的像只偷了腥的小猫,捂着肚子笑的更厉害,最后笑的被呛到了,不停的咳嗽,眼泪都差点咳出来。
赵宗治看慕君颉半天,竟摸不透究竟是真是假。他方才白白为慕君颉担心了一场,因为被骗而有些恼火,冷冷的讽刺道:“你总是在骗人,谎话说得可真好。”
“那是当然,说的不好的话,就被看出来了。”慕君颉终于顺平了气,得意的道:“谎话要是被看出来了,就不能称之为谎话了。”
“那要怎么做才能让人看着像真话?”
“也没什么难的,我今天大发善心,告诉你一个诀窍,要不要听?”
“什么诀窍?”
“首先,要学会‘坚持’。坚持到底,便能骗过所有人。无论出现什么状况,就算心里再难受,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就算天塌地陷了,也要咬牙坚持住。坚持到最后,你就是赢家。”慕君颉狡黠一笑:“要不要试试?”
赵宗治点点头,慕君颉转身走向锅炉边,对着满锅水说:“我能把这锅冷水变成热水,你信不信?”
将冷水加热只有会烈焰掌的人才能做到,可赵宗治很早以前就发现慕君颉体质偏寒,根本没法练成烈焰掌,而且烈焰掌很难习成,这世间练成的人根本屈指可数。赵宗治摇摇头,果断的道:“不信。”
“怎么,就许你能把水变成冰,就不许我把冷水变热?”慕君颉挑了挑眉,把手贴在锅壁上,缓缓运功,手掌附近渐渐腾升起了浅浅雾气。
“好了,现在水已经热了。”慕君颉收回内力,把双手都伸进锅里,舒舒服服的浸泡了好一会,满意的点点头说:“这么冷的天用热水洗手才舒服。”
赵宗治对慕君颉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这其实根本还是冷水吧,你故意硬撑着的,是不是?”
慕君颉双手依旧埋在水里,眯着眼一副根本舍不得出来的样子,点头说:“对呀,这里面还是冷水,我就是在硬撑着唬你玩的。”
见慕君颉点头,赵宗治却又开始怀疑了,“你会烈焰掌?真的能弄成热水?”
慕君颉把手拿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不信的话,你亲自试试看呗。”
赵宗治微皱着眉,依旧在努力分辨慕君颉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哪是假,“要是是冷水的话怎么办?”
“凉拌呗。”慕君颉潇洒的拍拍手坐回椅子上,说:“算啦,既然你犹豫,就不要去试了,归根到底,什么也不知道的无知的活着,最舒坦了。”
这句话让赵宗治眉头皱的更紧,神情却不再有丝毫犹豫,起身过去撸起袖子,把双手全部放进水里,下一刻,却冰的全身都一个冷战。
见赵宗治这样,慕君颉便不再硬撑了,他双手都快冻僵了,忙拼命搓起手哈起气来。
慕君颉练的是寒性的功夫,根本不会什么烈焰掌,刚才掌间升起的淡淡雾气也不过是寒气而已,那锅水本来就冰,被慕君颉这么运功一弄,反而冰寒彻骨,这两日的天气又正是最冷的时候,饶是赵宗治有内功护体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更何况慕君颉泡了那么久。
“……你……”赵宗治望向慕君颉的眼神带着佩服和其他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你真是厉害……”
慕君颉又喝了好几杯热酒去寒气,捂了老半天才缓过来,抬头看了赵宗治一眼,说:“你看,不管什么事只要坚持到底就行了。冷也说不冷,是也说不是,伤心也说不伤心,喜欢也说不喜欢,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我凌风 23关禁闭
小孩的脸庞因为喝酒而红扑扑的,眼睛也湿润的像是含着水一样,格外动人。赵宗治的眉头不自觉的又皱起来,“是非对错可以骗,可难不难过喜不喜欢这种事,都是由心而生的,根本不由自己,这也能骗,你真算是最厉害的骗子了。”
“我可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骗子是能连自己也骗了去,自欺欺人的把伤心事全部忘掉,”慕君颉轻轻笑了笑,“假如有一天我也能那样就好了。”
火炉上热着的酒菜腾升起团团雾气,雾气中小孩美丽的笑颜看起来有些氤氲,象一场梦,一场恍恍惚惚心深处最美的迷梦。
赵宗治恍然间,手上的酒杯早已空了,以往喝再多的酒都从来不醉的他,却头回产生了一种微醺的感觉。眼前的慕君颉,身形似乎渐渐模糊起来,迫使他目不转睛的愣愣望着,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可越是看着慕君颉,赵宗治就越是无法移开目光,心里仿佛抛去了一切纷扰,四周万物仿佛都不存在,天地只余眼前笑着的少年。
难道自己喝醉了?怪不得人人都想一醉方休,醉酒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美好。
慕君颉感觉到赵宗治有些不对劲,伸出手在赵宗治眼前晃了晃,问:“木头,你是不是喝醉啦?”
赵宗治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终于收回了目光,然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喝酒从来不醉。”
“那太好了,我也是,我和我爹爹一样,天生喝再多都不会轻易醉。”慕君颉开心的说:“以后我就可以找你陪我喝酒了。”
那个酒坛本来就不大,不一会儿整坛酒就见了底。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已是亥时,两个人便收拾了残局,准备回去。
慕君颉的卧房在苏琅琛卧房旁边,两个卧房共套同一间非常大的厅堂。慕君颉出了厨房就快步往琅阁跑,想趁着苏琅琛还没回琅阁之前溜回去。
跑过庭院,慕君颉鬼鬼祟祟的站在琅阁门外的走廊下,探听里面的动静。听了一会,发现里面没什么异动,心想苏琅琛一定还在书房还没回来,便放了心,径直穿过厅堂往自己房间冲。
刚冲到房间门外,房间门里同时出来一个人,两人正好‘碰’的一声狠狠撞上。
“疼……”慕君颉额头猛地撞上了那人的下巴,顿时疼得眼泪都冒出来。抬起头,看到那人正是苏琅琛。
苏琅琛刚刚从书房回来,照例在睡前去慕君颉的卧房看他一眼。可一进去,发现原本应该乖乖在床上睡觉的小孩却不知踪影,在屋里伺候的苏婉和苏燕立在一边,回答说少主还没回来。苏琅琛一言不发的便向屋外走,准备找人,谁知一出来就撞上慕君颉,两人跑的冲劲都很大,苏琅琛的下巴也被撞得生疼。
纵然因为刚才找不见慕君颉而生气,可看着小孩光洁的额头红了一片,苏琅琛还是忍不住心疼的伸出手轻轻的按糅小孩额头那块红肿,一边让苏婉快点拿药来,问:“疼得厉害吗?”
慕君颉可怜兮兮的点点头,然后踮着脚仰起脸,撅起嘴呼呼的吹了吹苏琅琛的下巴,伸手也帮苏琅琛揉了揉。
苏婉很快拿来了药,小心翼翼给慕君颉的额头涂上。涂完药,苏琅琛开口对苏婉苏燕等女使命令道:“你们都先出去。”
苏琅琛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甚是威严震慑,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女使们不敢违命,纷纷退了下去。苏婉在山庄呆的时间最久,对苏琅琛最为了解,见苏琅琛此刻的样子,望向慕君颉的眼神带了几分担心,却也只能听命出去并关好门。
随着门被关死,苏琅琛的面色也越来越差,盯着慕君颉严厉的问:“说说,你大半夜的不回房是怎么回事?身上那么大的酒味又是怎么回事?”
慕君颉身上的酒味很明显,他若提前回来换掉衣服再裹进被子里,兴许还能骗过一晚上,等第二天酒味散了也就没事了,可偏偏被抓了个现行,慕君颉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和赵宗治一起去厨房喝了点酒,喝的蛮开心的所以有点忘记时间,便回来晚了……”
上次慕君颉被赵宗治搂在怀里的事已经在苏琅琛心里埋了一个疙瘩,这次一听又是赵宗治,苏琅琛的神色顿时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此刻的苏琅琛,就是一个对自己未成年小孩晚归兼胡闹而焦急暴躁的父亲、以及对自己爱人晚归兼爬墙而愤怒吃醋的丈夫的综合体,两者相加可想而知。而且一加一也不一定就是等于二的,还有可能等于三,甚至是四。苏琅琛先前已经被慕君颉让他娶亲的事打击到了,所以还要再加上个被情人无情抛弃的怨妇身份,甚至是被暗恋对象无情无视的玻璃心小盆友身份。
“看来是我太宠你,宠的你都无法无天了,啊?不仅不按时睡觉,还给我偷偷喝酒,你的身体不能饮酒你自己不知道吗?”苏琅琛立即吹胡子瞪眼,“从明天起你哪也不许去!给我老老实实待在琅阁闭门思过,也不许再见赵宗治!”
慕君颉这个年纪,正是喜欢自由不喜欢被人管束的阶段,加上他本身就好动,顿时不满的反抗:“我又没犯什么大错,才不要闭门思过!你这是专|制霸道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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