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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这个大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四月流春
“几位军爷坐,小店简陋,请多多见谅!”热情的摊主连忙上前请众人落座,利索地端来热茶。
穆东率先坐下,示意同伴不必拘谨:“坐下吧,咱们先在这儿吃饱了,再去办事不迟。”
众人落座,一个跟随时间长一些的卫长笑着开口问道:“参将,这回也不知道参加征兵的是个什么水平,上次那几个跑几步就流马尿的家伙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马超是新来的,难免拘谨些,也不敢随意插嘴,只时时刻刻立起耳朵倾听。
穆东摆手道:“只要是自愿投军的,首先他就存了精忠报国的心,这是好的。不过只是有心没用,如果有人确实体质差、或者胆子小练不大,那还是得退回去,先不说朝廷不养闲人,咱们也不能把不合格的人给叫去战场送命。”
“参将说的是,有时候在紧要的活命关头,看到有新兵蛋子宁愿站着发抖等死、也不敢举起刀反击,真是急死我了!”另一名精瘦的属下惋惜道。
“这次叫你们来,就是为军营挑选合适的新兵,大家千万不要心慈手软,不过,只要够格带回去的人就是咱们的兄弟了!”穆东慢慢向众人说明了此行的主要任务。
接下来他简单进行了具体的分派,把骑术、射箭、拳脚、刀剑等选拔标准一一分给擅长的人,叫他们分开考核、最后统一各项来平衡抉择。
说话间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大碗牛肉面已经端了上来,上面码着大块的牛肉片、还有碧绿的葱花,穆东让饥肠辘辘的众人赶紧趁热吃,他们本来可以在军营吃统一的早点的,可穆东自己也知道,营中的伙食虽然能让人吃饱、可绝对不是美味。因此只要他带队出营,都是自掏腰包带这些肚子里严重缺乏油水的兄弟去外边吃。





圈养这个大夫 第59章 缠绵
再说另一边的沈季,此时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终于有了家啦!
沈季如今的日子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每天傍晚从医馆收工之后,他再也不用戴着斗笠穿好披风、一头扎进风雪里跑回南城客栈了,而是慢悠悠地跟几个医馆里熟识的小伙伴们勾肩搭背走一段路,自己则看情况需不需要买菜——其实贺州天寒地冻的,冬天也没法种植绿叶蔬菜,休沐时去集市多多的扛回来一堆的土豆、大白菜、萝卜洋葱什么的,排骨、牛肉羊肉什么的也可以买很多,带回家了直接往仓库的露天窗台一放,不多时就会冻成冰块,不像他在南方老家时,菜一般习惯当日内烹饪,否则会就坏掉的。
“嗯、再有三天又可以休沐,三哥说会带我去温泉山庄玩,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呢?”沈季在蒋锋的坚持之下、出门还是披上了那绛红色的大毛披风,他虽然觉得这披风颜色鲜艳,不够男子汉!可防风保暖的效果却是非常不错的,此刻他用披风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边走边想事情。
从医馆后面的巷口拐进去,走路不到两刻钟,安置区的大门就在眼前了,沈季跟门口的守卫打了个招呼,接着一步一晃地往家里走。
蒋锋高大身影斜靠在院门口,脚下有个大包袱,饶有趣味地望着前方拐角处慢慢走过来的沈季,那家伙至今对洁白的雪花有着浓厚的兴趣——走路时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积雪,正着走、反着走、侧身走,中间甚至摔倒了一次,人也不生气、顺势高兴地打了个滚,慢吞吞地爬起来接着走,在离蒋锋三米远时,独自玩得不亦乐乎的人终于抬头——
“三哥!你来啦!”沈季立刻喜笑颜开地飞奔向前,自从上次俩人一起收拾好了新家之后,这是蒋锋第一次有空回家。
蒋锋笑着敞开了自己的黑色大氅,把跑过来的沈季整个人包在里面,狠狠抱了一下,“你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在雪地里打滚。”
“呃、也没有吧……”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沈季躲在蒋锋宽大温暖的大氅下露出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才玩雪的一幕全被他三哥看到了。
“行了,快开门吧。”不过是习惯性地逗弄了一下自己的小家伙罢了,蒋锋环抱着人转了个身,弯腰提起他带回家的衣服,示意他媳妇儿拿钥匙。
俩人回到室内,把漫天风雪都挡在门外。沈季现在也知道了,早上走的时候不能把灶膛里的火熄灭了,而是应该把锅里都装满清水,扔些木炭慢慢燃烧,等他回家后,洗澡水也烧好了、炕也还是温热的。
“你穿这个不挺好看的么,要不是我骂你,是不是还准备穿着棉袍就出去?要不怎么说你欠揍呢!”蒋锋把自己的大氅脱下之后,回手就把沈季的也脱下来,看也不看一眼,随手丢在衣柜上,一红一黑两件披风散乱交叠着放在一处。
“哎呀、为什么是红色的?明明你自己的就是黑色……”沈季再次提出自己不满意的地方,他一个男的,好久都没有穿过这种艳丽的颜色。
蒋锋刚才把披风丢掉的同时,已经把沈季整个人搂在了怀里,在外面肯定会有所顾忌,可回到了家里,肯定就亲密多了。
听着怀里的人皱眉抱怨,蒋锋扬眉笑了一下:“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给你挑红色的?”
“为什么?”这笨猫果然一钓就上钩,立刻抬头好奇地追问。
“嗯……因为……我觉得你穿红色——”后面蒋锋故意越说越小声,沈季心里好奇,忍不住垫脚仔细聆听。
“喂!唔……”蒋锋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季预料中靠近后,立刻收紧手臂,低头吻了下去,其实自从离开后,夜深人静时都忍不住想起沈季,被那把暗火烧得整夜整夜辗转反侧。
交换着呼吸、感受着心跳,沈季刚开始僵立着挣了几下,后来随着动情缠绵的深吻,慢慢就放松了,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蒋锋。
这让本来就无比心动火热的人瞬间觉得受到了鼓舞,蒋锋立刻把人抱着压上了旁边的炕,沈季被这似曾相识的开端惊醒,赶紧伸手、奋力把身上的人推开些许:
“停!我、我饿了,还没有吃晚饭呢。”
紧绷着的蒋锋听完这话,静止了片刻,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后,果断起身把人拉起来:
“好,去做饭,得先把你喂饱了。”
沈季心里欢呼庆幸,赶紧起身往厨房走,身后跟着个强行被打断的男人……
“三哥,你想吃为什么?家里有牛肉、羊肉、还有只鸡,嗯,差不多还是那些菜。”沈季准备开门去外面拿冰冻着的肉回来,被蒋锋拦住:
“我去吧,你想吃什么?三哥什么都可以。”
“嗯,那就去拿鸡肉回来就行,我买了些板栗回来的。”沈季一贯知道蒋锋事无巨细都护着自己,有些大事他得争一争,其他小事就由得他去了。
不多时,蒋锋提着一只冻得*的整鸡回来,沈季正在费力地剥着板栗的壳,觉得手指头痛得要命,这壳实在是又冷硬又结实。
“我来,你去做别的。”蒋锋动手把板栗抢过,转身拿了把菜刀回来,利索地先把板栗都切成两半,而后迅速剥去外壳。
“那行,咱们做板栗焖鸡来吃吧!”沈季先去淘米蒸上饭,再挑了个白萝卜出来,洗净切丝。之前的整鸡早就丢进温水中去了,不然剁鸡肉时刀都要豁口。
“三哥今晚要回去做事吗?”沈季期待地问,如今他越来越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实在是太冷清了。
蒋锋抬头温和道:“嗯,留下来,之前实在是太忙,抽不出空来。”对不起,老是让你一个人……说不牵挂疼惜都是假的。
“那好,我买了你喜欢喝的米酒,等会儿给你烫一壶!”沈季更加高兴了一些,动手将化冻变冷的水倒掉,重新加入热水泡着鸡肉。
力气活一般都由蒋锋包揽,只要他在,就看不得沈季劳累。片刻后,他拿起厚实的斩骨刀,把整鸡剁成了合适的小块,而后把位置让给了小厨师。
沈季不想弄太多配料,那会冲淡板栗焖鸡的味道,遂只是在热油锅时拍进去几瓣老葱,而后就把腌制过的鸡块倒进去爆炒,直至变色后再把板栗放进去,加酱油、料酒些许,炒制鸡肉焦黄、板栗表皮变色之后,就倒入没过鸡肉的水,盖上锅盖慢慢炖。
接下来的等待时间里,两个人搬过小马扎来,并排坐着,沈季靠在蒋锋身上,懒懒把玩对方的宽大的手掌;蒋锋任由他玩耍,自己照看着炉火,两个人腻歪着,连一起烧柴火都是愉快的。
“冬至快到了,到时候你想怎么过?”蒋锋征求沈季的意见,这是媳妇儿进他家门的第一个冬至,务必要重视起来。
沈季懒洋洋地回答:“我听医馆里头的人说啦,这边冬至都得吃饺子和羊肉的。”
“嗯,那你以前在家里怎么过的呢?”
“哦,我们家冬至吃汤圆的,我最喜欢花生芝麻馅儿的。”
“好,冬至那天,我们就包饺子、包汤圆,吃羊肉!”蒋锋拍板,定下了冬至的计划。
“可以啊,反正都是包,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半个时辰之后,板栗焖鸡、清炒萝卜,一壶温好的米酒端上了桌子,俩人对坐,沈季也小酌了几杯,脸庞烧得晕红。饭后,有些微醺的小家伙被赶去洗澡,饭桌则留给蒋锋收拾。
努力维持着镇定的步伐,沈季回卧房取了干净的衣服,过去隔壁空房里洗澡,热水果然已经备好,直接洗就是了。
晕晕乎乎地把毛巾垫在脑后,沈季仰头泡着热水澡,舒服得昏昏欲睡,懒得动弹。直到外边的蒋锋收拾好了一切,发觉里间洗澡的人毫无动静、连一丝水声都听不见,先是担忧的喊了两声:
“沈季,你洗好了么?”可半天也没有人回答,蒋锋沉着脸掀开帘子走进去一看,那家伙已经仰头呼呼的睡着了。
蒋锋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拍拍那人红扑扑的脸颊:“醒醒,怎么洗个澡也能睡着呢?水都要凉了。”
谁知道他一动手,沈季就习惯性地想翻个身接着睡,毫无悬念地滑进了浴桶里,眼看着人要呛水,蒋锋只得快速伸手将人捞了起来,那人这才清醒过来。
“嗯、我好像睡着了。”沈季在浴桶里重新坐直了,趴在桶沿向他三哥坦诚道。
蒋锋暗自平静下了心神,“困了就回房睡,要三哥帮你穿衣服么?”
沈季扮了个鬼脸,好笑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会自己穿衣服么?”说完就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跨出了浴桶,自顾自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就开始套上里衣和衬裤,毫不顾忌一边站着的蒋锋。
临走前,毫无知觉的人还叮嘱他三哥:“该你洗澡了,这回别再用我剩下的,灶台上还给你留了热水呢!”
蒋锋看着气定神闲走出去的人,忍不住扶额、觉得有些头疼,当他洗完澡回房时,沈季主动窝进了蒋锋的怀里——他是真觉得俩人已经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了,总是想靠近他三哥。
沈季舒舒服服地半躺在蒋锋身上一会之后,忍不住伸手进去触碰对方结实的胸膛,感受那厚实、分明的肌理,小手好奇摸索着——
“嗯?”蒋锋有些气息不稳,倏然把大胆伸进自己里衣的手拉出来举高,危险的以一个鼻音表示询问:你确定要继续?
沈季毕竟年轻、初识某种滋味,情动了根本控制不了,他紧张地抽回自己的手,用力把蒋锋推到,整个人趴了上去,感受着身下坚硬紧绷的躯体,他半天一动不敢动,最后还是蒋锋闭眼笑了一下,伸手把人抱住——
“……”
顾及到沈季第二天还要早起做事,蒋锋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稍微平复后就放过了他,一下一下地帮他擦干了身上的汗珠,宠溺地说:
“好了,不闹你了,快睡吧!”
“嗯,好累……”这种愉快的事情其实少年人定力更差,自控力也弱些,尤其是尝到了甜头过后。
“三哥明天要离开贺州几天,你如果有事,就去二哥或者吴悠,知道了吗?”想了想,蒋锋还是告诉了沈季这个消息。
“什么?你要去哪里?”沈季立刻睁大了眼睛,紧张地问。
蒋锋伸手把人重新摁到,搂紧安抚道:“去一趟明州,接应一批物资,放心,最多五日就能回来了。”他是领命去明州接应朝廷发下的军中冬季物资的。
“那你可要小心点儿,有空记得要回家。”
“当然,有你在这儿,只要三哥有空,肯定回家陪你;即使三哥没空回来,心里也是一直记挂着你的。”蒋锋慢慢拍着怀里人的背,哄小孩儿般哄他睡觉,只觉得怎么疼爱他都不够。
“嗯、我……我也是、记挂着你……”沈季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
“真乖!三哥喜欢看你穿红色,很好看,好看得就像玉雕的似的,以后再给你穿红色的衣服,好吗?”蒋峰一下一下吻着心爱人的额头,语气又疼又宠。
沈季在沉睡前最后嘟囔了一句:“可是、老穿红色……别人会笑话我的啊……”
“嗯,不能让别人笑话你,那你以后在家里穿给三哥看就行了!”




圈养这个大夫 第60章 误伤自家弟弟
天越来越冷了,这几日更是暴风雪肆虐,几近呵气成冰。沈季如今每天都可以多睡那么一会,睡饱了去街上吃碗面条再去医馆做事,一般只有晚上闲下来,他才会花心思给自己好好弄一顿晚餐。
而此时蒋锋正带着一队骑兵,费力地行走在风雪天里,后面是一车车的粮食、棉袍、兵器等补给,这些就是朝廷今年拨下来的最后一批物资,接下来贺州将正式进入大雪封路的时节,一直要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之后,官道上才会恢复之前的商贸往来。
此时的穆东,正穿戴着整齐的盔甲,手握长枪,严肃站定在新兵营校场的指挥台上,监督已经初步分好组的新兵们进行操练,他所带来的几名心腹手下们则守在校场周围,仔细观察着这批应征者的水平。
“穆参将,时辰不早了,这午饭已经备好了,您看是不是?”新兵营的负责人陈槐上前请示,这人约四十出头,是将军府派来负责营房、伙房、军需等方面的调度,跟军职并不相关,他跟穆东也不熟识,不过关系还算融洽。
“陈哥见外了,叫我穆东就是,未来一个多月还得麻烦您劳心,以后三餐请按照军营的时间和标准来安排,这些方面陈哥安排好了吩咐下去即可。”穆东客气有加的回道。
不可否认,老将军孙仲涛一家世代在贺州经营,可谓根深蒂固,只要是将军府里走出来的人,都会被礼遇三分,而来自外乡的穆东再怎么努力出色,始终不是嫡系,该怎么和将军府的亲信们相处,这点眼力价儿他肯定是有的。
新兵训练不可谓不辛苦,他们被整日里变着花样儿的操练,筋酸肉痛、暗地里叫苦不迭;指挥将领们则是着急上火、恨铁不成钢!尤其是刚开始那几天,几乎天天都有承受不了高强度训练的人倒下,幸好营地里有军医去应对突发情况。
陈槐有些惊讶于穆东的铁血手段、那不论生死只管往死里操练的狠劲!原先他以为,段靖光副将为人还算温和,他的得力手下应该性格也是差不多的,没想到派来的人居然是穆东这个样儿的,倒叫他私下里咂舌、有些吃惊。
起先他看着营地里的医帐天天人满为患,还上前婉言劝诫了一番:“穆老弟啊,我知道你是为了练出更好的兵,可这……刚开始的时候吧,是不是应当适当放缓一些、给那些小子们一点时间适应呢?”尤其是里面还有那么几个熟人将领们的亲戚呢、你卡得这么严格人家万一过不了怎么办?
穆东颔首表示听到后,认真回答道:“陈哥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什么大事儿的,不过就是想看看,在这些高强度的训练之下,这些新来的弟兄们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吃不了苦、受不了罪、抵触情绪特别大的的人都不适合送到大帐里去。”
既然人指挥都这么说了,陈槐只好放弃,尽职尽责按时回将军府汇报,请批更多的军需药材,孙仲涛听完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叹道:“靖光这次选派的人不错,咱们镇北军头一步就要走好,不合格的坚决不能往前面送!传老夫的话,让穆东尽管放开了手脚去训,出不了什么事情!”
陈槐垂首领命,对穆东的注意力又多投入了几分,他心想,这个外来的、无权无势的小子能这么年轻就爬上参将的位子,肯定有些过人的地方。
这一日下午贺州骤降暴雪,校场上实在风大得站不住脚,无奈之下,穆东只能把原定的训练计划取消,改为让马超在讲武堂内给那些没见过血的新人讲讲该如何利索下刀、抢占制敌先机,而他自己则出营去办点事情。
临走前,他看到有士兵扛了几头肥猪进去,大概也猜到马超想干什么,穆东摇头失笑,不过虽然性质不同、过程却都是差不多的,都是痛苦嚎叫、鲜血喷涌的场面,当是正餐前的茶点倒也行。
其实他根本不想去跑这一趟,可再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那封该段家大小姐亲启的信总自己收着,万一叫人瞧见了,简直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了,此行他正是按照段靖光的要求:亲自将书信送到段府去。
暴风雪中马儿都睁不开眼睛,几米之外就看不清了,只能侧身坐着慢慢往前走。好不容易才走到南城段府大门口,风势才渐渐弱了下去,勒定下马,上前拉动铜环叩门,半天才有小厮听到动静,瑟缩着一路小跑来开了门,一看是自家大少爷的义弟穆东,既然是熟识的人,小厮立刻挂起了笑脸:“穆爷好久没来啦,快请进,今天真是冷得够呛了!”说着就用力准备把一侧大门拉开,方便穆东走进来。
“德子你先别忙活,我还有要紧的事情,马上就走了,你家大少爷有东西托我捎给段小姐。喏,收好了,由你负责给送过去,送不到唯你是问!”穆东几句话说完,把那用一个空白信封套住的信件交给德子,随即如释重负般上马离开了。
“穆爷、嗳穆爷,好歹进来喝口茶啊您?”德子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穆东一阵风似的走了,只能再次费力把大门合上。
德子不敢把穆东交代的差事给办砸了,进门后就一路往后院走去,可到了段家大小姐居住的兰阁门前,他就止步来了,小厮敢踏进院门铁定要挨揍的,探头探脑了半天,里面才有个丫头提着个食盒走了出来,德子赶紧上前,谄媚的笑道:“月儿姐姐,可算是等到你啦!”
“你等我干嘛?这院子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当心管家看到打断你的腿!”月儿是段素淑身边的贴身婢女,一个颇有体面的丫头,府里年龄相仿的小厮没有几个不巴结着的。
“无事谁敢到这儿晃悠呢,嫌命长了不是!我今天守大门,穆爷来过,捎了封信给咱们小姐,呐、就是这个。”德子赶忙把怀里的信封拿出来,双手递给月儿。
“穆爷来了?他人呢?”月儿可是清楚得很,她家小姐的心思一直都在穆参将身上,眼下若将这消息告诉她,指不定高兴得什么样呢。
德子老实回答:“说是有急事儿,连门都没踏进来就走啦!”
月儿笑道:“行啦,我知道了,这就给小姐送进去,会给你提个名儿的,放心吧!”说完重新挎着篮子回去了。
德子自觉在府里小姐面前小露了一回脸,美滋滋地去前院了。
段府唯一的小姐素淑人如其名,是端庄娴淑的长相,虽然是北地武将家的小姐,却罕见的不是泼辣野蛮的骄纵性子,倒是颇为的含蓄内敛,此时她正歪在榻上,慢慢绣着一块蓝色方巾,婢女月儿爽朗的声音传来:
“小姐,今天倒是遇到件有趣的事儿,奴婢包管小姐听了也会觉得有趣!”
“哦、这大雪的天儿,连大门都出不得,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有趣的事儿?”段素淑放下手里的秀活,温柔和自己的贴身丫鬟说笑。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月儿是个急性子,根本没心卖关子,她立刻将书信拿出来,递给段素淑。
“什么啊?给我的么?”段素淑好奇接过,芊芊素手抚过,发现信封上是一片空白。
月儿清脆的声音促狭笑着道:“是二门的德子给我的,说是……说是穆爷送来的哦!”
——穆爷?你是说……
段素淑不自觉立即坐直了身子,掩饰不住探身向前欣喜地问:“是穆参将么?”
“是啊,就是穆东、穆爷!可惜德子说,穆爷有要事在身,把信放下就走了。”月儿补充说道,果然看到了她家小姐瞬间失望的脸,有些不忍。
“哦……真是的,这么冷的天,有贵客来了、好歹请进来喝杯热茶啊,叫别人看见了,倒说咱们府里没规矩。”段素淑失望了片刻,立即注意力又被手里捏着的书信给拉回来,她重新歪回了暖榻上,想了想对月儿说道:“月儿,你去瞧瞧库房里头有没有银丝线,我想用在这帕子上,想来也是极为衬这蓝色的底子。”
“哎、奴婢这就去找找,小姐有事只管唤人,外间是星儿她们守着呢!”月儿福了福就下去了。
段素淑看到房里只剩自己后,赶紧把刚才随手放在榻上矮桌的信给拿起来,强忍着激动和紧张,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确定就是空白的信封后,也不敢立刻拆了,紧紧地覆在自己心口上,努力冷静思考:
“穆大哥怎么会给我写信呢?他会在信里说什么?前些日子自己暗暗向大哥吐露了心思,大哥去私下里问过之后,明明说穆大哥对自己是没有心思的啊……难道?难道前些日子的拒绝是难言之隐?现在终于想通了?……”多年前段靖光第一次把高大俊朗、风度翩翩的穆东领回家时,年幼的段素淑心里就存了他,一路看着穆东不断升迁至参将,人也越来越成熟、富有男子汉的气概,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软软斜倚在榻上,段素淑满脸的羞怯,一时抿着嘴笑、一时微微皱眉苦恼、一时咬着唇沉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有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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