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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这个大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四月流春
待到月底穆武胜回来,沈安父母对着他好一通责怪,质问他离家为何不把穆东送自己家里来,难道跟兄弟生分了,还是兄弟待穆东哪里不妥当?
这些问题直接让八尺莽汉急得涨红了脸皮脖颈,穆武胜连连摇头摆手、不善言辞的他恨不得多出一张嘴来圆满解释自己的顾虑,最后还是被说服了,从此穆东还是经常出现在沈家。
北方的贺州军帐中,穆东左手肘部随意缠绕着几圈白布,上面有斑斑的血迹。当时刚从鹰止坡回来卸下沉重的战甲,穆东就看到了放在自己书桌上的家书,心中欢喜赶紧拿出翻阅,男儿远在军营,尤其渴望收到亲人的书信。
然而看到的却是噩耗:养父竟然已经去了两月有余!已经二十有四的穆东看到这噩耗顿时鼻酸眼热,泪水迅速在眼中凝聚、打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穆东用未受伤的右手两指紧紧按在眼角,陷入失去养父的悲恸中无法控制,眼泪每每要流出时就急忙忙抬臂拭去,却怎么也止不住。
缅怀着恩重如山的养父母,挂虑着孤身守在家中的小弟沈季。
如今自己身为镇北军左前锋参将,正值契国和金国连连摩擦,大小争端不断的时节,上回说好八月中休沐归家探亲,谁知道鹰止坡战役突发,将军一声令下,全力抗敌,归家计划便只好搁置了,如今小弟还不知道担心得什么样……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既然投军了,一切应当以保家卫国、服从军令抗敌为要,自己年少时便心存了投军的志向,当年也极度赞同“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男儿气量,自古忠孝就无法两全。
可随着年岁渐长,穆东有了成熟男儿的担当和责任心,在军营中格外努力,用鲜血挣下军功,同时也尽可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为着将来能给家人带来衣食无忧的庇护。如今养父母双双离世,小弟沈季尚未成年,为人天真又单纯,人情冷暖懂得实在不多,耳根子尤其软,从未出过远门,一个人住在钟山脚下,叫人如何不担忧……
一时间穆东心乱如麻,本来早就展开了素笺准备回信,却不知该如何下笔,总想不出什么妥当的法子来,眉头紧紧拧着。
“小穆,受伤了怎么不见你去找孙大夫看看呢?”微带责问的浑厚男声惊醒了沉思的穆东,抬头瞧见原是自己在军中结义的大哥段靖光进来了。
“大哥过来了,我这点小伤伤并不碍事,用不着麻烦孙大夫。”穆东对结义哥哥十分敬重,当年自己一介寒门布衣来投贺州军营帐下,受段靖光多方指点照顾,多年一同打仗抗敌的情分实在深厚。
“不要大意了,还是要仔细养好,拖延不得,哪天若是敌军来袭、身上带伤如何迎战?”穆东的大哥段靖光劝到,段靖光是段元左副将的嫡长子,从小家学深厚,指挥能力出众,不到而立之年,就已任左军副将多年。
穆东低头应下后就沉默,段靖光知道他不是巧言令色、溜须拍马之辈,可今天穆东头颅一直低沉着,刚才一进门对方抬头那一瞬,他分明瞧见了他通红的眼睛。再看到铺在桌上的信纸上晕湿的几团,心中已经有预想。
“这是家书吧?家里可有什么不妥吗?”段靖光低声询问道。
“靖哥,我爹两月前……已经去了。”穆东十分悲痛低落。
“……事已至此,为兄只能劝你节哀。对了,那家中岂不是只有你小弟一人?”段靖光知道穆东家里大概的情况。
“正是这样,舍弟沈季如今尚未成年,一直在老家生活,也没有吃过什么苦,人又温善可欺,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家中。”
段靖光沉思许久才慢慢开口:“既然家中只剩他一人,也没听你说有什么亲友可以扶持,如今你也知道,咱们跟金国之战不是那么容易完结的。不如把人接过来贺州吧,也放心一些,如今你已经是参将,轻易离不得军营,沈季若是来了贺州、你们兄弟俩也互相有个照应,男儿志在四方,当多出来闯荡才是。”
穆东听完怔了一会,随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深知小弟对自己的依赖,如今爹娘离世,沈家人丁单薄,并没有其他较亲近的亲眷,季哥儿现在一定是害怕惶恐得很,毕竟从小就不曾遇到过什么事情,不管托付给青城县哪个,怎么比得过跟在自己身边?
“想办法把人先接过来,他要愿意就留在咱们这儿入医帐,跟着老大夫们好好学学,将来怎么也亏不了。你们兄弟在一处,不管是在哪里,总归就一家团圆了!”段靖光补充道。
这几句话说到了穆东心坎里,确实没有什么比亲人团聚互相照应更好的,“靖哥说得对,无论如何,我在军中轻易不能回家,季哥儿过来了,我总能安置好他!”
“到时候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才是。不过小孩子没有出过远门,怎么过来倒是要好好安排,毕竟路途遥远,你可有什么办法?”
“大哥放心,先父原是一名镖师,如今那镖局还在呢,我的养父母有几回还托镖局给我捎过东西,只是要看有没有到贺州的镖,日子就不确定了。不过既然要过来,季哥儿也得收拾一番,不着急。”穆东稍加思索也就给出了个稳妥的法子。
“如此甚好,你快回信吧,细细地交代清楚了才好。”





圈养这个大夫 第11章 谋划北上
沈季把穆东的两封信翻来覆去地看,心中十分欢喜,大哥平安无事,已经对自己做出了妥善的安排。对于穆东提出的让自己到贺州去这件事,沈季心中没有任何的反对,简直一百个赞同!
爹娘去了,老家剩自己一人,既时常睹物思人又孤独无依,加上又发生了半夜家里闯入不速之客这等糟心事……他一直非常崇拜穆东,时常听大哥谈起男儿当志在四方,奋战沙场!自己也要有方向去追逐奋斗,就算不是谋臣也不是武将,那大夫也是可以做些什么的嘛——少年对未来充满憧憬、自信满满!
沈季体格单薄,天生的文弱,无法跟穆东一样高大俊朗,不过他心想着人应扬长避短。怡安堂的李伯也是医术精湛、开口让自己去学,不过大哥说了,贺州军中也有军医,并且能举荐自己跟着经验丰富的前辈学习。其实最重要的是能跟亲人团聚,他一个人真是太孤单了……想想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驱使,要去贺州找大哥!
沈季将家书贴身仔细郑重地收好,此时已经恢复了神采飞扬的少年姿态,嘴角噙着欢喜的笑意,步伐轻快地离开了邮驿。心中想着大哥说可能要在贺州呆很长时间,让自己好好收拾家中的一切,别急着赶路,那自己可有得忙一段时间了。
抬头看着天色尚早,他准备先去一趟虎威镖局,去问问镖局近期有没有到贺州的镖——家里那两个人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呢,三哥也就罢了,那七爷真是一副位高权重、心狠手辣的样子。沈季根本不敢跟他来硬的。
大哥说跟着镖局去贺州是最为稳妥安全的!沈季确实没有出过远门,自认不如大哥那么勇敢,十八岁就投军,这些年去过的地方可不少。
想来有些气馁,如果是现在是大哥独自在家中,想必可以料理得井井有条,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么糟糕呢?沈季不想欺骗自己,当看到穆东信中让自己去贺州时,瞬间简直欣喜万分,一点也不难过了……
青城县并不大,主要的铺子、行当都集中在中心一横一纵两条大街上。沈季拎着背篓疾走如风,心中的担忧放下了,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干劲十足。
走到虎威镖局那不算显贵却端正大气的门前,沈季略停下脚步喘匀了气息,低头看着自己外表并没有什么不妥当,这才踏入了镖局。
自从父亲去世,沈季就意识到大哥远在贺州,现在是自己当家,自觉担子重了不少,各方面都要打起精神来做好,没得给人看了笑话——少年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
因着穆武胜的关系,穆东在家时经常带着沈季往这里走,镖局里面有宽阔的练武场,拳脚功夫上穆东除了幼时得到穆武胜教的几套长拳强身健体之外,剩下的实战和技巧都得益于镖师们的指点。
沈季从小就是穆东的跟屁虫,只要他的眼里瞧见了,无论穆东去哪里,必定跟上不撒手!这镖局和怡安堂之间的路兄弟俩往返无数次。
走进大门,穿过待客的前堂,一路往后院里走,老远便听到器械来往和男子的发力、吆喝声,沈季听了心下一喜:看来大部分的人都留在了镖局里面,幸好没有扑了个空。
沈季还没有开口,面朝着前堂方向赤膊抄着手倚在酸枣树下的大汉就瞧见了沈季,边走过来边大声招呼道:“季哥儿过来啦?前几天刚从立县回来,这段时间无事,我和几个兄弟还准备上钟山打猎去呢,季哥儿可要一起去瞧瞧?”
说话的正是镖局的二镖头赵奎,肌肉虬实,健壮高大的身板,一身的好把式,穆东的武艺没少受他指点。
“赵师傅,入秋后钟山还没有人进去打猎呢,赵师傅现在去肯定大有收获,不嫌麻烦肯带上我可就太好了,到时候路过直接上家里喊我就是!”沈季十分喜欢和镖局里的这些叔伯们打交道,都是正直热心、不拘小节的汉子。
“哈哈,还记得去年季哥儿跟着一起,看我射死个兔子倒心疼了半天,回头烤兔肉可吃得不少咧!”后院里约有七八个人,如今都围了过来说话。
“钱叔,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记着呢?”沈季摸摸鼻头,看看脚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当时那是只雪白的公兔子,腹部受箭当时抽搐着并未立刻丧命,沈季看到确实不忍心。可回到了山下,被经常外出走镖野外生活经验丰富、烤肉手艺出众的镖师们一收拾,烤兔肉——真是……格外的美味!
“季哥儿年纪小不经事,见不得血腥,不过男子汉老这样可不行,得多练练!这次秋猎,我教你,定要让你自己猎个什么回来!”赵奎豪爽地拍了拍沈季的肩膀。
“赵师傅说得对,这次我一定好好学着。”
“季哥儿,前两天我去怡安堂买些金创药,听说……你爹……?”赵奎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沈季的脸问道。
“是的,我爹三个月前已经去了!”事情发生后,熟悉的人看到沈季就少不了询问,次数多了,沈季情绪倒也镇定,不像一开始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
“季哥儿,人死不能复生,安慰的话我就不多提了。但是如今穆东不在家,你一个人也要撑起这个家,把日子过起来。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好歹你跟穆东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赵奎认真开口承诺,周围其他人也纷纷开口劝慰,都是朴实无华、却言出必行的人。
沈季感激万分,不管如何,困难的时候有人愿意帮一把,哪怕只是安慰,也足够让人心安——关于家里来了不速之客那事,沈季差点儿脱口而出,可想到七爷的冷酷手段和嚣张威胁,他还是把话给吞了回去,不愿意牵连无辜的人。
“谢谢各位伯伯叔叔们,如今家里的事情我都能解决的,毕竟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沈季想了想,慢慢地把穆东来信的意思一一说给在场的人听,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不管什么时候去贺州,总要先打个招呼才行。
众人听了半晌无言,毕竟大家心里清楚,投军打仗身不由己,军令如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都是难说的,不过沈季如今家中只剩下他一人,他大哥担忧想兄弟两人靠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季哥儿啊,从前咱们镖局确实有押往贺州的镖,运送的多是咱们南边的药材、布匹,贺州连年征战,这些东西都缺。只是目前并没有接到,如今是九月末,贺州已经是快要下雪的季节,这护送大批物资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多月呢。这样吧,既然你们兄弟商量好了,跟着我们镖局,肯定会护着你平安抵达贺州,有消息了通知你,记得早做准备,家里得收拾好,落叶归根,祖宅是老人给你们的留下的念想咧!”赵奎作为二镖头,这些还是非常清楚的。
“那就先谢过赵师傅了,青城县是家乡,我们哥俩迟早要回来的,我只是暂时过去一段时间罢了,总归会回来这里的。”沈季原来也没有想着立刻北上,这种情况也是预料之中。
跟镖局里的叔伯们聊妥当之后,沈季费了点心思婉拒了上赵师傅家用午饭的邀请,只因为心中忧虑着家中的三哥和七爷,怕他们等急了做出什么事情来,沈季得赶紧买好东西赶回去做午饭才行。
青城县作为边境小城,虽然不是太繁荣,但是基本行当、物资还是充裕的。尤其是因为紧挨着夏国,倒可以品尝到异域的特产。
沈季因为父亲从医,少不得对养生之道有所研究,带着沈季从小对“吃”特别看重,沈母去世后他的厨艺也有所见长。闲来无事或者心情烦闷,他喜欢用心地做上几样菜,又排遣了时间又愉悦了脾胃,简直是再好不过。幸好他是天生不怎么长肉的体质,不然早就变成个贪嘴的小胖子。
今天心情格外舒畅,沈季首先拐进常去的点心铺子,掏出今天卖药材的银子,大方的再买了半斤风干牛肉片,这是用夏国黄牛腌制的,肉质紧实耐咀嚼,越嚼越香,价钱也不便宜,今日沈季高兴又买了半斤。又买了些奶香浓郁的牛乳糖,这倒是便宜,秤上两斤,里面撒了脆香的花生和细碎的黑芝麻,沈季喜欢它淡淡的甜,闲来无事就慢慢抿上几块,他自己虽然平时也做了些蜜饯硬糖,可是没有牛乳,做不出这风味。
再转出去走到肉摊上,买了一整个分量十足的肘子和肥瘦相间的大块猪肉,准备回家仔细收拾了,这段日子都没有怎么认真弄过荤菜,自己也就对付过去算了,可家里又多出两个人呢,早上离家时也说过会买吃的回去的,总不能两手空空,没得给人抓住机会发作。
想了想,家中的调料剩余不多,就拐进去杂货铺子里,买了些盐并白糖和酱油。
置办妥当后,沈季抬头看着日头已经正正悬挂头顶了,吓了一跳——完了,竟然这么晚了,那七爷生气了该不会拿自己的家撒气吧?
沈季担忧之下,赶忙迈开大步往家中赶去。




圈养这个大夫 第12章 美食诱惑
一路的草木都在秋风吹拂下逐渐失去了绿意,慢慢地泛黄变脆,青城县一年四季分明,山野风光还是非常不错的。可惜焦急的沈季没有心思欣赏,他巴不得立刻回到家中去。
气喘吁吁地跑跑停停、沈季回到了家门口,却不敢立刻打开院门,而是悄悄地往门缝里扫了几眼:唔,院子外面看起来还是好好的,难道七爷是在里面发脾气?掀桌子砸椅子什么的……
进去后,沈季随手关上院门,大声宣布:“我回来了!”
话音落下很久,也没有得到回应,沈季忐忑之后、忽然紧张欣喜地想到:难道他们已经走啦?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赶紧走进家里,刚到正厅他就失望了——李翼和蒋锋好端端地坐着,桌子上摆着好些吃食,看样子是从灶房的柜子里翻出来的。
“哼、你若是再晚回来一会儿,爷就准备动手拆了你的屋子。”李翼慢条斯理地吃着肉干,斜睨着沈季凉凉地开口。蒋锋则还是安静地坐在一旁。
“别、我这就去做饭了,我买了菜回来的,今天中午可以吃得丰盛一些!”沈季不愿意和李翼多说,赶忙闪进了灶房里。
先动手淘米放到一边,沈季拿起买好的猪蹄,这是一整个,份量不轻。先仔细在火上燎干净了毛,洗干净了后,斩成合适的块状备用,同时备好了姜片、八角和花椒,红焖猪蹄这些调料就够了。
生起火,放适量的水滚开,先把猪蹄放进去焯一下,过过血水,捞出过冷水。
重新洗净了铁锅,放入荤油、白糖炒制糖色,而后把猪蹄放进去不断翻炒,片刻后放入适量的黄酒、酱油,姜片和八角、花椒也一同放进去,翻炒均匀后放入足量水没过猪蹄,这时顺便把淘洗好米的瓦罐用架子放在上面就刚好了。
接下来把之前晒好的山木耳拿出一小把用水发上,沈季把那肥瘦相间的猪肉细心切成宽大的薄片,用盐拌匀了腌制入味,转身出去院子,拔了一颗白菜,从墙边木架上摘下来几颗鲜红的干辣椒。
而后利落地去掉白菜外帮、洗净,直剖成两瓣,切成寸把长的段,然后再切成二分宽的粗丝备用,顺手又将干辣椒切块、姜切丝备用。
这时木耳已经发好了,沈季将其放进清水里用力搓揉了几遍,彻底洗净了灰尘和砾石,用手揪成合适的大小。
准备好材料之后,沈季才生起小炉子的火,铁锅过水涮几遍,今天准备做红烧肘子、木耳炒肉片和酸辣白菜,为了不影响彼此的味道,木耳肉片肯定是要先下锅的。
待铁锅烧热之后,沈季往里面点了一些花生油,只是润一下锅,并不需要太多,毕竟这肉本事是三分肥七分瘦,能出不少油。
锅里微微冒出白烟,就可以将肉片放进去了,刺喇一声,香味就窜出来,急火猛翻炒几下后,肉已经变色转熟,这才把姜丝放进去,并微微撒些酱油染色又提味,颜色鲜亮引人食指大动。这时将沥干净水的木耳放进去,翻炒拌匀,勾芡的水稍多一些,焖了片刻就可以出锅了。
——勾芡就是麻烦,涮锅子都费劲!
沈季将重新洗净的铁锅放上去,等加热升温足够时,这回往锅里点了足够的猪油——素菜用荤油最香滑了。
慢慢等猪油化开、微微冒出小气泡时,就可以将干辣椒块放进去,先炸出诱人的香,再加入姜丝少许,白菜放进去,急火炝炒,加入盐和白醋,几个翻炒就可以出锅盛盘,酸辣鲜香,只有清脆水灵的白菜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此时这个时辰已经错过了饭点,沈季确实感到了饥饿,他手脚麻利地给上菜、盛饭,跑出去招呼蒋锋和李翼吃午饭。
李翼施施然过来坐下,望着桌子上的菜色,他总算没有那么生气了——之前他以为沈季是偷偷跑了、或者搬救兵去了。
照例命令沈季先动筷,沈季没心思管那么多,他现在饥肠辘辘、满心只想着大快朵颐。
看着沈季吃了小半碗饭后,李翼和蒋锋才开始吃。
沈季率先吃饱,心满意足地给自己泡了清茶解腻,端着茶杯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沈家并没有田地耕种,不说人手不够,单这山里地势起伏、是狭长的山谷,也没有大块的地可供粮食的种植。只有后山一片缓坡上,沈家种植了常见的几种药草,再有就是宽大的院子里,这些菜蔬和果树了。
如今是秋季,院子里呈现出丰收的景色。
东边墙角里的葡萄架子上挂满了几十串拇指大小、深紫色的果实。前几天已经可以采摘,只是沈季那时候心情焦虑,平时伺候得仔细的果树也顾不上。
挨着葡萄架不远的地方有棵柿子树,这是屋子建立之时就有的,当时沈家没有舍得砍伐,而是围进了自家院墙。今年硕果累累,不过还只是青色,霜降过后才能变红软化。剩下的就是西边角落里几年前栽种的一颗枣树,树形还不大,今年果子不怎么多,枣树就是这样的习性,挂果丰与少一般看年份,现在的枣子还是泛白。
沈季在院子里慢慢踱步,心中暗暗考量:“后山的草药都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倒是院子里可以开始动手整理一番。”每天的活计都是这些,琐碎繁杂。
蔬菜倒是不多,沈季不大会打理这些,除了的姜、葱、韭菜和几丛朝天椒,剩下的就是白萝卜、灯笼椒、圆白菜和茄子等几种容易养活的,他自己一个人这些也就够了。
沈季消食完毕,看着还早,就准备小睡一会,下午要把葡萄摘下来处理好。他现在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家中住进两个陌生人这件事了,任由他们忙他们的、自己忙自己的。
打了盆水给自己清理一下头面、手脚,除下外袍时沈季才摸到怀中的家书,吓了一跳,要是不小心水洗了真得打自己几下才行。
他赶紧把书信放置到专门的抽屉里,里面满满的都是这些年穆东的来信,仔仔细细地按照时间扎好了,码得整整齐齐地在抽屉里。闲来无事时常再次拆阅,数年间大哥对自己的关爱和训诫就从纸张里一一浮现出来。
收拾好后才安心地平躺在了床上,沈季很快就迷糊地入睡了。心中无事担忧,更加上憧憬着到贺州的情景,很快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一觉醒来,擦把脸、喝杯水醒醒盹儿,沈季走近仓库里,拿出了几个竹子编织的漏筛和剪刀踏出房门走向了院子。
这么多的葡萄又快熟透了,吃不了多少,沈季决定酿些葡萄酒,到时候去贺州带给大哥尝尝,料想他一定会喜欢的。
沈季也不看成色,先钻进葡萄架子里,用剪刀把葡萄全部整串地剪下来,看得见的葡萄都剪完了之后。沈季开始仔细掀开茂盛的藤和叶子,小心地把藏在里面的也剪下来。
确定自己全部剪完了之后,沈季就吃力地把这漏筛葡萄搬到石桌上,准备先挑选出几串来留着自己吃。按照往年的经验,其实并不是大串密集的葡萄才是最好吃的,相反,那些果串稀疏、零散,能接受充足阳光照射的葡萄才是最为香甜的。
只挑出了两串,沈季先摘了一颗尝尝,这种葡萄果实不大、深紫色的皮非常薄。入口就不禁咧嘴:“熟过头了!甜得有些果酒香啦,今年晚摘了些,可惜,算了,全酿酒倒是非常合适的。”
蒋锋走出来,看到独自一人忙得不亦乐乎的沈季,忍不住过去观看了一番。
“三哥,吃葡萄么?我刚剪的,可惜有些熟透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沈季挑出几颗,笑着递给蒋锋。
“还行,挺甜的。这些都是你种的吗?”蒋锋接过吃下,随手一指院子里的蔬果问道。
沈季点头:“是啊。”
蒋锋开始觉得,沈季这小子虽然胆小了些、爱哭了些,可也是有长处的,比如厨艺好、比如做事很勤快,家里就他一个也打理得这么妥当,由此可知他也有一定的自控力——真是有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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