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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廖立见关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废话。关羽茅塞顿开,心情立刻好了很多,既对主公的大业没有影响,又没有损伤女儿分毫,对他来说,就是两全其美的结果。他很开心,很难得的对廖立露出了笑容:“公渊,刚才关羽鲁莽了,还请勿怪。”
廖立心有余悸,不也再惹关羽,既然事情说妥了,他也不再多留,请关羽写了婚书,很快就赶回桂阳。刘备闻讯大喜,立刻回信孙权,同时透露了自己将把关羽调到郁林的打算。孙权接到信立刻传书步骘,让出苍梧、郁林,原来的苍梧太守吴巨本来就是刘备的老相识,自然不用再动了,而郁林太守陆绩,则调回秣陵另派他任。
建安十六年五月,关羽到达郁林。刘备移兵武陵,厉兵秣马,准备进入益州南部的牂柯郡。与此同时,在北面的涪陵郡,彭羕、朴守带领的板楯蛮和马谡指挥下的武陵蛮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得知刘备准备进入牂柯之后,庞统火速交消息送到了襄阳。
曹冲还在襄阳,本来准备在三月举行的博览会因为事先估计不足,没有预料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商人多得出乎主办者刘巴和蔡瑁等人的意思,而提议者曹冲又是个只管出主意,不管具体事务的闲人,襄阳一下子闹得人满为患,几乎有失去控制之可能。博览会自然是推迟了,刘巴带着南郡太守府的一帮人忙得脚打后脑勺,终于把事情基本搞定,决定在六月初正式开始,为期半个月。
而本来打算三月底就回益州的曹冲,也因此耽搁了行程。如果仅仅是博览会的事情,倒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头疼,最重要是的,襄阳书院的争论出现了偏差。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有人提出了将复古进行到底,不仅要实行丞相三公制,还应该实行五等分封的说法。所谓五等分封,指的就是王以下侯以上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这是春秋战国时的爵位,秦始皇统一六国,改分封制为郡县制之后,五等分封就取消了,只有王和侯两级。如今借着恢复汉初丞相古制的风潮,五等分封在不经意之间提上了议题,而由头更是让反对者不敢轻易反对。
曹丞相力挽狂澜,挽救了大汉江山,于大汉社稷有再造之功,难道就只能封个县侯吗?
这个言论刚刚出现的时候,曹冲并没有太在意,一来他提倡一定程度内的言论自由,只要不语涉谋逆,他不想过多的干涉由襄阳书院发起的学术争论,二来他私心里也觉得这封个县侯确实满足不了曹操的愿望,就算不封王,封个公总是应该的。没想到他一犹豫,其他人却觉得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本来只是私下里传传的话,一下子成了襄阳最热闹的话题,风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传到了许县和邺城,天子和丞相府几乎同时发来了公文,要镇南将军曹冲回去述职。丞相府的口气还好一点,而天子的口气则差得多,以往对曹冲的那种宠爱一样子淡了很多,从斟字酌句的诏书中,曹冲几乎能感受到天子的诧异、失望和愤怒。
曹冲很恼火,他在镇南将军府时大发雷霆,要张松立刻查出是谁干的这好事,这消息太诡异,如果只是在襄阳传传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而且这么快就传到许县和邺城去了。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推动,这种巧合也就太令人吃惊了。
张松忙着收集江南的军事情报已经很吃力了,这时又接到这个任务,一下子忙得两只眼睛都陷了下去,第三天半夜,他踩着梯云纵一般的虚扶脚步,来到了曹冲的书房。
曹冲正在和刘巴商议即将要办的博览会的事情,一见脸色苍白的张松走进来,连忙让他坐到自己身边,还没说话,抬手就让人送上一杯参茶,亲手递到张松的手里:“永年,先把这杯参茶喝了,怎么累成这样,两只眼睛都成熊猫了。”
张松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他知道曹冲没事做就喜欢画一种叫熊猫的动物啃竹子,而且听曹冲说,这种动物就在益州的山里,只是他没有见过,后来蔡琰见了曹冲画的画之后,说这可能就是山海经里说的猛豹,传说他能以铁为食,不过曹冲并不在乎这些,他就是喜欢画两只熊猫眼来嘲笑最近迷上了麻将这种新鲜玩艺的蔡家大小两位夫人而已。
喝了两口参茶,张松感觉精神好了不少,至于是真的参茶起了作用,还是张松在王肃的羡慕眼神中得到了满足,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有些驮的背一下子挺直了。清了清嗓子,张松拿出几页纸递到曹冲面前:“公子,这里我查到的几个最开始说起五等分封话题的人的名字。一共是八个人,其中六个是荆州人和山阳人,他们相互之间并不太熟悉,有的甚至还相交甚恶,但他们在说起这个话题之前,几乎都到刘仲玉的府上去过。”
“刘仲玉?”曹冲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刘琮那小子整天在作坊里捣鼓新玩意,难得听他对政事发表点看法,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话来。
“嗯,我问过这几个人,他们说是听刘仲玉说的,说公子曾经说过,高祖皇帝说的非刘氏不能封王的白马之盟,实在不合情理。”张松有些犹豫,他看了看王肃,又看了看曹冲。曹冲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过来:“你说,不妨事。”
张松不解什么时候王雍又成了曹冲的心腹,但他对曹冲收拢人心的本事五体投地,因此并不怀疑。他接着说道:“但我又查到,他们并不是亲耳从刘仲玉口中得知公子所说的,刘仲玉自己很少回家,就是回家也很少接待宾客,这些都是他最近一个借宿在他府中的同乡说起的,此人辞锋甚辩,谈吐机敏,很有感染力。他从庐江来,在刘仲玉府上住了几天,四月份去邺城了。”
“妈的。”曹冲破口大骂,哪来的小子,几句话就把襄阳城引上了歧途,差点把老荀悦气得嗝屁:“他叫什么名字,可查到了?”
“我问过刘仲玉了。”张松应道:“他叫伊籍,字机伯,是山阳人,当年到荆州来依附刘荆州,建安十三年丞相定荆州,他随南逃的百姓过了江,流落江南。”
“伊籍?”曹冲想了半天,才想起三国里这个并不显眼的名字,这厮哪是流落江南啊,分明是跟着刘备的,这时候回襄阳来煽风点火,当然不怀好意的,现在又跑到邺城去了,这消息自然也是他带去的,我日啊,谣言就是这起来的。言论自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怪不得那么多的政客一上台就先要统一思想的。
“我知道了。”曹冲苦笑着摇摇头:“这厮就是个奸细,专门来捣乱的。”他顿了一顿,看着刘巴:“子初,我怀疑这是刘备和孔明的坏主意,就是来给我们添堵的。”
刘巴神色不变,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想了想道:“公子,这是坏事,也是好事。既然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不妨顺手推舟,探探天子和丞相的意思,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他转过头对张松说道:“不过永年你得辛苦一趟,立刻派人把这个伊籍控制起来,所以跟他接触过的,最先传出这个话题的人,都要控制起来,万一风向不对,他们就是公子的盾牌。”
张松小眼睛一眨巴,立刻明白了刘巴的意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回去就通知李元基,这个伊籍从现在开始,就是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了。”
曹冲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张松,暗自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张松的肩膀,感觉到手下是张松硌手的肩骨,不免皱起了眉头说道:“永年,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是不是一忙起来就昏天黑地,连饭都顾不上吃?”
张松有些疲乏的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不妨事,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你个屁。”曹冲恼了,“明天开始,三天到张大师的医学院去一趟,让张大师抽空给你检查一下,年纪轻轻的,就虚成这样怎么成。”他又转过头对刘巴说道:“子初先生也是,你们是做官的,不是具体做实务的,有些事还是交给下属做的好,不要怕他们做不好。真要把你们累倒了,事情还是还得他们来做?做个好官不光要自己能做事,更重要的是让下面的人好做事。那个杨威公,虽然性格差了点,才还是有的,你要放手让他去做,只是控制好他的职权范围就是了,不能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
刘巴和张松虽然被曹冲劈头盖脸的说了顿,心里却热乎乎的,张松眼睛有些湿润,他低了头,借着拱手的机会擦去了眼角的湿意:“谨遵公子吩咐,明天我就去找张大师。”
“嗯,这才象话。”曹冲想了想,抬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包人参来,向刘巴和张松手里一人塞了一支:“拿去切成薄片,泡茶喝,一天只能一片,要不然适得其反。最重要的还是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从明天开始,我会派人去照料你们的饮食。”





曹冲 第十一节 算计
第十一节 算计
张松感激不尽,俯首垂泪:“属下无能,让公子被动了。”
曹冲摆摆手:“永年,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手下就那些人手,又要收集军情,又要注意襄阳的事,确实有些为难你了。本来只有南郡事情还不是那么多,如今多了益州这么大一块地方,也有必要增加一下你的人手了,你自己留点意,哪有合适的人,跟我讲一声。”
刘巴忽然笑道:“公子,有一批人正是合适,不知公子想过没有。”
曹冲有些不解的看着刘巴,刘巴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公子可记得当初征募荆山军的时候,曾经答应过他们服役只有三年。三年之后,去留自便,现在已经是两年多了,三年之期眼即到,不知公子可曾想过如何安排他们?”
曹冲愣了一下,他当时如此许诺,并没有太深远的打算,之所以说三年,也是因为前世记忆里义务兵都是三年。没想到转眼之间两年已经过来了。荆山军里有些人升了职,但大多数人还是普通士卒,当然会有人不想再当兵,要回乡务农了。襄阳的土地包租是五年,到了明年还有两年的租期,万一要退役的人多,他还真拿不出那么多的土地来。不过经刘巴这么一提醒,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些经过征战的士卒如果大部分回家务农,实在是太可惜了。
“子初是想把他们招募到永年手下来?”
刘巴笑着点点头:“公子,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荆州本地人,还有一部分是山越,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又有沙场征战的经验,遇到突发情况,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特别是斥候屯里的人,不光武技好,头脑灵活,而且对跟踪、摸查这些技能都有底子,比起新招的人来,几乎不用训练就可以派上用场。公子舍得让他们回家做个农夫?”
张松一听,也是恍然大悟,他是跟着军队打过仗的,知道那些斥候的精明强干,如果真能调一部分到他的手下,那他做起事来可就顺手多了。一想到这些,张松顿时两眼放光,有些急不可耐的看着曹冲。曹冲略一思索,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他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就不用等到明年了,你尽快去找许正礼,从他手里挑一些人手,现在起就转到你的手下。”他想了想又说道:“暂时不用太多,先试试看效果如何再说。”
“诺!”张松欣喜若狂,连忙拜谢。
曹冲伸手扶起张松:“永年,你莫急,我还有事要问你。邺城和许县那边可曾有消息传来?天子、丞相是什么反应?”
张松想了想说道:“邺城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许县那边有些零星的消息,天子好象有些不快,连着几天召见刘始宗、蒯异度等人,不过他们都是荆州人,在公子的新政里都得到了不少好处,应该不会对公子不利的。”
曹冲点点头,荆州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忠臣,当年依托刘表,就是因为刘表维护了他们的利益,自己虽然不象刘表那样任他们所为,但因为新政的实施,这几家所得的好处并不比在刘表手下少,以他们的性格,恐怕不会因为天子的几句话就转了风向。
“不过……”张松有些犹豫,他看了曹冲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的。”曹冲笑道。
“荀令君也在天子召见的人当中,不过,他……称病了,一直闭府不出,态度很暧昧。”张松小心翼翼的说道:“目前还弄不清荀令君的想法,需要进一步观察。”
曹冲默然,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张松见他不表态,知道他的难处,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坐了片刻,正准备告辞要走,曹冲又问道:“天子召我去许县,丞相召我去邺城,你们看我该如何处理才好?”
刘巴和张松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端起茶来喝,杯子停在嘴边半晌,这才浅浅的抿了一口,在嘴里停了停,这才咽下去说道:“许县也好,邺城也好,我以为目前都不宜去,一来襄阳的博览会就在这几天,这是襄阳最近的最大的事情,不仅仅是和书院那帮书生打擂台的事情,也不仅仅是多卖一些新鲜物件的事,而是一次向大汉人展现公子新政的卓越成效的大好时机。我们要借着这次盛会,向那些赶到襄阳来的人展示襄阳的繁华,展示百姓的富足,展示民心的稳定,这一切,都是公子带来的,如果公子不在襄阳,未免太过遗憾了。”
张松点点头,接着说道:“丞相府一直在关注襄阳的新政,丞相大人虽然放手让公子施为,但他们对襄阳的新政也一直没能直观的印象,前两年的赋税虽然不少,但荆州这么多年没能上交赋税了,他们也无从对比,未必能知道新政的作用有多大。这次襄阳盛会,丞相府一定会派人到襄阳来看,只有盛会之后,丞相才会知道襄阳的新政究竟是什么样子,为南郡带来怎么样的变化。”
刘巴接着说道:“让丞相府知道襄阳的实际情况,不仅是让丞相大人对新政有个确切的了解,以便取得丞相大人进一步的支持,同时也要让丞相看到我们的难处,新政虽然效果显著,这两年来基本做到了冬天没有饿死人的事情,农夫忙碌了一年之后,还能有些积余,但也不是富得流油,特别是我们直接掌握的钱财还有限,不能同时支持两面开战,免得关中那边有些不好的言语传到丞相耳中。”
曹冲凛然心惊,他这些天虽然一直在关注关中的战事,但却没有想过曹丕在打仗之余还会找他什么碴,刘巴这么说,显然是担心曹丕将上次兵败的责任推到他的身上。而细想起来,曹丕那种性格,也许真的玩得出来。现在关中已经陷入胶着状态,领军将军夏侯渊和马超打起了拉锯战,未见胜负,河东一带的赋税基本都填进了关中战场,而让人奇怪的是,曹丕虽然多次派人来要求提供粮草,却并不坚决,通常是这边一找借口,他们就顺水推舟的回去了,给人感觉他们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看来襄阳的这次博览会不仅要报喜,也要适当的报一下忧。别让丞相府以为襄阳现在粮食堆在仓里坏,就是不支持关中战场,有意识的要看曹丕的笑话。这样不仅曹操会心里有意见,就是夏侯渊只怕也会不快。
“我们还是实事求是吧,不要虚夸,要相对的保守一点。”曹冲改变了要好好粉饰一下太平的想法,嘱咐刘巴道。
刘巴点点头:“刘巴明白。”
“天子那里怎么办?”曹冲还有些不放心。
“天子那里不妨事,大权在丞相府,只要丞相府不说什么,天子也没法说什么。”刘巴摇摇头说道:“公子如今取了益州,羽翼已成,不要与天子走得太近,以免丞相疑心,适当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一点。再说了,天子正当壮年,气血甚旺,不能让他太冲动了,一旦做出什么傻事来,不管对哪一方都不是好事。”
曹冲扑哧笑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刘巴,刘巴说得入神,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他接着说道:“天子最近表现得太活跃了,公子稍后去见他的时候,要适当的提醒一下他。”
曹冲一愣,怔怔的看着刘巴,听刘巴这意思,好象对天子不太感冒啊。这话如果在外人听来,可就是大不敬,杀他的头都是小意思。刘巴见曹冲这么怪异的看着他,也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曹冲的意思,他笑着说道:“公子,我的意思是说,天子虽然不象孝桓、孝灵二位先帝那样糊涂,小时候也经历过些磨难,但他毕竟是长于深宫妇人之手,董太后是个目光短浅的妇人,估计教不出什么治国的大道理来。他虽然有一腔热血,但只有热血是办不成事的。而且我大汉四百年的证明,皇帝热血,通常不会是什么好事,有时比平庸还要危险。”
这次连张松都觉得意外了,他看了看刘巴,又看了看旁边一直静静坐着的王肃,很奇怪的是,王肃面色平静,似乎没有听到,或者根本不觉得刘巴的话是对皇权的一种污辱,他的面色平静中甚至带了一丝欣赏。张松实在有些佩服曹冲,这个熟读经书的小子应该是个保守派的,怎么就被公子给洗了脑呢,还洗得这么彻底,这么干净。
“等这次博览会完了,公子带上一批稀奇物件到许县去,表示一下公子对他的忠心,他就什么话也没有了。”刘巴说道:“说到底,他现在要的也只能是个面子而已。”
曹冲撇嘴一笑,这刘巴真是不可貌相,这些话也能说得这么赤祼祼的,当真是不把皇权放在心上了,说不定他心里也在赞同五等分封制。只是这些话曹冲不好直接问他,只得换了话题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等到博览会之后再去。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涪陵那边的战事,断断续续的已经打了三四个月,你们看要不要加派人手,把剩下的一千白虎军调过去,解决了武陵蛮再说?时间拖长了,对我们可不是件好事,越雋、牂柯那边最近可不太稳,那些蛮人好象觉得我们比刘季玉还不如,一个个的蠢蠢欲动啊。”
“不可。”刘巴摇了摇头:“庞士元和法孝直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心善的人,他们对公子的忠心也无可挑剔,有他们两个坐镇益州,公子大可放心。要解决武陵蛮并不难,镇南将军府除了白虎军还有近两万大军,士元要想解决武陵蛮,只怕早就动手了,那个马幼常虽然聪明,却根本不可能是士元、孝直的对手,他们安然不动,必然有他们的道理,我估计再过些天,他们就有消息到了。”
曹冲沉吟不语,他倒不是对庞统和法正有什么疑心,而是对他们的用意不太明白。庞统家在襄阳,一族上百人,兄弟庞林现在又被他推荐到了徐州刺史臧霸的手下,做了臧霸的亲信。这时候庞统不可能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至于法正,他虽然代理着益州牧府的事情,但他手中没有兵权,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做不成事。再说法正跟他这么久,一直很忠心,不象历史上那个卖主求荣的小人行径,要说他有什么想法,也难以说服人。
只是,他们俩在搞什么鬼呢?几个月了一直在和马谡带领的武陵蛮缠斗,虽然打了几个小胜仗,却都不足挂齿,倒是把个纸上谈兵的马谡越打越精了,前些天就传来消息,郁井本地的豪族徐家长子立功心切,带着一支五百人的私兵去找武陵蛮的晦气,结果被马谡给伏击了,徐家长子被困在其中。徐家族长一下子慌了神,哭哭啼啼的找到朴敢和彭羕请他们出兵相救。结果徐家长子虽然救了出来,五百兵却只出来二十来个,徐家一蹶不振,彻底的软了。
难道他们搞的就是这种驱虎吞狼之计?曹冲不禁有些猜疑。
“士元,你说将军会不会心生疑惑?”法正脸色微红,放下手中的酒杯,得意的看着庞统。
庞统嘿嘿一笑:“你跟了将军那么久,还不了解将军的禀性?看来你法家的相人之术,确实是失传了。”
法正哈哈一笑:“士元莫要笑话,我确实没学到家祖的相人之术,但我看得出来孟子敬、许正礼他们几个都有些不解,朴新守在涪陵打了几个月了,还没有解决沙摩柯,你不怕他们说你用人不当?”
“我怕什么,只要将军不说我用人不当,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庞统傲然一笑:“许正礼久经沙场,就不用说了。孟子敬在将军手下呆过不少日子,在房陵训练的时候,都受过将军的指点,又在汉中打过几仗,手下的益州兵早就是精锐了,派他们去打武陵蛮,那还不是一鼓而下的事情?关键问题不在武陵蛮,而是在涪陵那些大族和零陵的孔明。”
“孔明?”法正有些疑惑的问道。他对诸葛亮并不熟悉,虽然在襄阳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人,但也仅仅是听说而已,并不知道诸葛亮究竟有多大能耐。他甚至觉得,诸葛亮在刘备手下受重用,不过是刘备手下没有能人而已,如果到了曹冲这边,他还能比刘巴更聪明吗,还能比庞统更善于心计吗,还能比自己更精于军谋战阵吗?恐怕不见得,最多也就是伯仲之间罢了。
“孝直,你不知道孔明这个人。”庞统见法正有些不太当回事,便笑道:“孔明和我是莫逆之交,他是个全才,也许某一方面并不比你我强,甚至还弱一点,但他的综合能力并不比我们哪一个弱。而且这个人有一点和将军很象,他不拘一格,心思谨慎而不守成规,是个标准的务实派。你看他在零陵搞的屯田,几乎就是襄阳的翻版,襄阳的新政是多少人的劳动成果?可是零陵就是他一个人搞出来的,最多加上他那巧思的夫人。就算是他参考了襄阳的新政,但一个人就能做到这些,也确实是不容易的事情。”
法正细细一想,也觉得有些托大了。庞统说得对,他们三人各有长处,在曹冲手下各得其所,所以才配合默契,成果显著。而诸葛亮一个人搞的零陵屯田,虽然规模上不如襄阳,但效果却是不差,有模有样。这才搞了一年,刘备军的军粮问题就得到了很大的解决,武陵蛮打到涪陵来,虽然是以捣乱为目的,但也说明,刘备已经能自保,并有余力挑起事端了。
“不过情势逼人,他再有能耐,终究只有一个人,终究只有江南四郡,他为什么只在零陵屯田?就是因为刘备的军力不足以保护屯田成果,所以他只能在最安全的零陵屯田。如果他占了涪陵,扫清了武陵周边的不安定因素,他就会在武陵也开始屯田了。”
“你是说,他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法正有些明白了。
“当然,他一定以为我们新得益州,民心未附,一定会有好多事情要处理,这个时候未必有闲心和他较劲,所以他要来试探一下。如果我们退缩,他就可以进一步扩大规模,尽快解决刘备的军粮问题,在四郡站稳脚跟,并且向益州渗透。”庞统奸诈的笑了,“孝直,你信不信,武陵现在已经开始屯田了,他一定会赶在今年春耕之前,派出大量军士开荒垦田,把庄稼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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