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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不准偷懒,小心将爷我打你。”帅增色厉内荏的吼了一声。
廖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他也一本正经的大声叫道:“将爷,今天已经赶了一天路了,我们不象将爷空手走路,身上挑着这么重的担子,可是累得紧呢,让我们休息一下吧。”
帅增被廖化笑得红了脸,装模作样的举起鞭子,凌空抽了两下:“休息什么,快点赶路要紧。”嘴里说着,却看着正四面观看的邓艾,邓艾见了也笑了,大声叫道:“将爷,还是休息了一下吧,把大家累着了,明天赶不了路,万一误了事,将爷还是要受累的。”
帅增听邓艾也是这么说,便下令休息,然后很威风的坐在路边一个树荫下。邓艾和廖化装作拍马屁的样子,凑在帅增身边。帅增见邓艾站着,自己却坐着,有些不自在,连忙起身要让,邓艾却用眼色止住了他。
“不可,这里已经接近丹阳聚了,如果真是马幼常在这里,他一定会把斥候派到这里来,如果露出破绽,我们可就白辛苦了。”邓艾轻声说道。
“诺。”帅增重新坐稳了身子,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四周:“大人,一路上怎么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啊,一个蛮子也没看到。”
邓艾笑了:“如果是我在这里,也不会派蛮子出来打探情况的,蛮子装束特殊,一眼就会让人看出破绽。我估计马幼常一定是收买了几个村民,让他们出来打探,他们是本地人,衣着口音都难以让人察觉,地形又熟悉,正是最好的斥候呢。”
廖化点点头笑道:“不错,一路上我也注意了一下,前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异常,这五里路,我已经看到两个人对我们比较关注了,盯着看了半天,不象普通村民远远的就躲了开去,其中一个还借故跟在我们后面走了一段路。我故意把粮袋子抠了个洞,在路上洒了些粮食给他看看。”
帅增有些惊异的看了廖化一眼:“我怎么没有注意到有这样的人。”
邓艾瞟了一眼四周,轻声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你一向性格内敛,今天装个狐假虎威的将爷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自然没有太多时间去注意其他的环节,我和元俭混在人群中,不为人注意,自然有时间来观察周围的情况。前三十里基本没什么情况,也就是这五里,才看到可疑的人。马幼常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没有露出风声,显然是比较小心的,他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这十来里之内。”
帅增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他身体僵了僵,强自抑制着自己东张西望的**:“那……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就在此休息。”
邓艾不动声色的说道:“这里四面旷野,不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我们既然要诱他出来,当然要给他找个适合的地点。我听斥候们说过,向前再走一里多然后转向南三里,有个小山谷,正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帅增看了看天色,有些为难的说道:“转向南?我们不去丹阳聚了?”
廖化轻声笑道:“怀柔,你傻啊,我们这两千人去丹阳聚,马幼常能不怀疑吗?他一定会小心戒备,如果我们折向南,那他才会认为我们是真的运粮的,再加上我们赶夜路,做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这样才更象运粮的。士载这招就叫欲擒故纵呢,你放心,如果马幼常在,他一定不会生疑的。过一会儿上路,你还要装得更凶狠些,要逼着我们赶夜路,摆出一副军情紧急的模样,我们还要跟你吵一架,你要装得象点,别到最后露出破绽了。”
邓艾点点头:“元俭所说有理,怀柔,就这么办。”
帅增见他们说有很有把握,也没有再说,让士卒们休息了一阵,这才站起身大呼小叫的又催促着士卒们上路。为了演得象,他还抢起鞭子抽了几个士卒,邓艾和廖化趁机大声叫了起来,来了一场小小的即兴演出,然后才继续向前走去。
月色初升的时候,他们赶到了那个小山谷,帅增停下来让人做晚饭,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在周围看了看,摆出一副不懂装懂的模样瞎指挥了一通,布下一个简易的防御阵形,这才回到谷中休息。士卒们吃饱了饭,早早的聚在一起休息了。邓艾和廖化凑在一起,亲卫们环绕在他们身旁,小心的戒备着。
半夜无话。
帅增躺在行军帐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一个下属躺在这里,上官邓艾却露天睡在外面,现在已经是深秋,夜风颇冷,这让他有些不安。而让他更不安的是,到现在也没有敌兵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预想的情况出了偏差,马谡并不在丹阳聚,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只有在明天早上回军强攻丹阳聚了。
他细细的回想着路上的一切,猜想着那个将军口中颇为挂念的襄阳马家的小名人究竟在什么地方。路上邓艾说过,将军最近一直在念叨这个马幼常,说什么襄阳有句话叫“马氏五常,白眉最良”,现在白眉马良已经死在武都了,而这个马幼常却突然冒了出来,实在是天意难料。
这个让将军觉得天意难料的马幼常在哪里呢?帅增坐起身来,禁不住想去找邓艾聊聊。
马谡就在旁边的山坡上,他看着山脚下的这些挑粮的民夫已经两个时辰了,身上都被夜风吹得凉透了也一直没有动弹。自从沙摩柯被阵斩之后,他没有向南逃跑,而是照原计划向北走,果然躲开了法正的追击。法正向南去了,他本想跟着追上去,可看看自己手下那几百已经杀破了胆的残兵,他还是打消的计划,在原处呆了两天,将打散的残兵收拢起来,居然还有七八百人,只是这些人刚被人毁了家园,头领又被人临阵斩杀,士气大丧,已经一点斗志也没有了。
马谡带着这些茫然失据的蛮兵向北过了澧水,在洈山时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粮食等生活必须品获取不方便,他又带着这些渐渐恢复了精气神的蛮兵拿下了丹阳聚。在丹阳聚他软硬兼施,将村民的家属关押起来,胁迫精壮给他做事。开始村民们不太听话,他下手斩杀了几个,然后又重赏了几个听话的,这才控制住了丹阳聚。他在丹阳聚不敢轻举妄动,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限制在附近十来里范围以内,生怕引起曹军的故意。他虽然不知道乐进的四千大军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但估计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可不想被乐进看出问题,然后四千大军杀了过来,将他这几百人杀个精光。
正因为他的小心谨慎,乐进一时没有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人钉了一个钉子,最近的一次粮草被劫,他也以为是路上耽搁了,并没有怀疑到是被马谡劫走了。而马谡劫这批粮草,也是迫于无奈,他也听到黄忠和张郃取了益阳,张飞已经带着人去救益阳,他生怕乐进趁此机会拿下临沅,不得已才劫了这批粮,让乐进一时无法攻城,拖延一点时间,好让张飞有时间回旋。
今天他收到了消息,说又一批军粮从这里经过,他没有立刻下令来抢,生怕是江北的曹军发现了他这里的异常,下的诱饵,直到听说这批人因为赶路差点要动乱,然后又折向了南,目标并不是丹阳聚,他才略微放些了心,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太放心,在山头观察了两个时辰,还是没有决定是否要劫下这批军粮。
廖化故意洒在路上的粮食,现在就握在他的手心里。
马谡摊开手掌,借着月色看了看那几颗雪白的稻米,凑到鼻端深深的嗅了一口气。不错,这就是襄阳新米的香味,这些人的确是从襄阳来的,他这半夜功夫已经闻过十来趟了,绝不会有错。
“马大人,我们要不要……”两个村民凑过来说道,他们就是在路上打探消息的,因为比较听话,他们现在已经被马谡赏了几次,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是马大人的亲信了。眼看这一千多担的粮食,他们已经盘算好了,如果能拿下这五百看起来并不是很强的士卒,他们又可以分到好几袋白花花的大米,能让一家老小好好的吃上几顿白米饭,说不定能过个好年。
马谡没有说话,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下面安静的山谷,摸着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茬,沉思了片刻,将所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回想了一遍,这才断然挥手:“行动!”
早就在夜风里冻得不耐烦的蛮兵们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抽出长刀就沿着山坡冲了下去,刹那间,小小的山谷里杀声大起。那些正在打瞌睡的守夜士卒一惊而起,一见山坡上冲下来的蛮兵,吓得扭头就跑。马谡看到那个文弱的军司马慌慌张张的从营帐里冲出来,没做多少抵抗就仓惶的逃走了,任由自己的手下将那些惊慌失措的民夫围在中间,不由得撇嘴一笑,转身带着亲卫下了山坡,大摇大摆的走到帅增休息的军帐前,低下头向里面看了一眼。一个蛮兵冲了进去,不大一会儿拿着一张地图又出来了,欣喜的叫道:“马先生,地图。”
马谡瞟了一眼,不太介意。他已经看到过朴敢的地图,对这种级别的地图已经不太看得上眼了。他正要卷起来收好,却听得身后一声轻笑:“马幼常,为什么不好好看看地图反面。”
马谡吃了一惊,他倏地回过身来,只见两个穿着民夫装束的年轻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面前十来步。而他们的身后,是手持长刀,面带狞笑的民夫,只是现在,马谡是不会再相信这些人还是民夫了,因为原本闻着他们的几个蛮兵,现在已经倒在他们的身后,一动不动,显然是没气了。
高手,杀人手法如此利索,连这些凶悍的蛮兵都没有机会反抗,一定是高手。马谡下意识的想到。
杀声再起,被赶跑的帅增大声吼叫着,带着士卒们又杀了回来。而那些本来露色惊惶的民夫,却突然变成了恶狼,一个个从身边的粮袋里抽出长刀,凶狠的向身边的蛮兵扑去。事起仓促,那些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蛮兵们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砍翻一大半,剩下的肝胆俱裂,不要人招呼,逃的逃,降的降。
“你是谁?”马谡厉声大喝,手抚上了腰里的长刀。
“你翻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邓艾指了指马谡手中的地图,慢条斯理的说道。
马谡瞅了他一眼,翻过手中的地图,隐隐约约看到地图背后写着几行字,他凑近火把看了看,
只见上面写着:“马幼常,来得何其迟也,南阳邓士载,襄阳廖元俭,房陵帅怀柔恭候多时。”
“元俭?”马谡一愣。
“幼常……”廖化哈哈大笑:“亏你还记得我啊,不容易,不容易。”他说着,从侍卫手中接过火把,大步走了过来,在马谡面前站定,细细打量了一下马谡,啧啧叹道:“马家的千里驹,怎么会变得这么落魄,真是可惜。幼常,这些天在丹阳聚苦了你了。”
马谡和廖化是熟人,在襄阳的时候常有往来,没想到相隔三年多,却在这种情况下又见面了。廖化回身说道:“幼常,这位是镇南将军府中的军谋邓艾邓士载,这次奉镇南将军军令,专门来会会幼常,没想到幼常直到半夜才来,让我等好生等待。”
马谡看了看四周,这不到片刻时间,已经没有几个蛮兵还站着的了,曹军围成一个圆阵,将他和几个侍卫紧紧的围在中间,他长叹了一声,松开手中的地图,呛啷一声拔出长刀横在自己脖子上,有些遗憾的说道:“马谡自诩熟读兵书,机智百出,没想到却连战连败,如此又败在一个少年手中,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他刚要抹脖子,邓艾却突然说道:“马幼常,想让襄阳马家绝后吗?”
马谡一愣,他瞅了一眼邓艾,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邓大人此话怎么讲?”
邓艾叹了口气,走上几步,和廖化并肩而立。身边曹冲专门配给他的五名虎士连忙赶了过来,紧紧站在他的身后,警惕的看着手持长刀的马谡。
邓艾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了看马谡:“半个月前,尊兄马季常在武都……战没了。”
马谡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弟兄五人,前面三个兄长不幸早殁,只剩他和四兄马良相依为命,却不料现在又听到马良的死讯,他一时不敢相信,可是看看邓艾的脸色,似乎又没有必要跟他开这个玩笑。他愣了片刻,仰天长嚎,几个月来备受辛劳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他脱口喷出一口鲜血,扑通一声仰面栽倒。





曹冲 第三十一节 僵局
第三十一节 僵局
邓艾派人将重伤的马谡送回江陵,他不担心马谡会死,在这个情况下,马谡不会去寻死,不会让襄阳马家从此成为历史。他带着荆山军新卒长驱直入,半个月后赶到了舞阳,会合了已经在些打了近一个月烂仗的法正,几乎在同时,张卫和杨昂也带着两千汉中军也赶到舞阳。
焦头烂额的法正一见到他们连连苦笑,他对邓艾等人说道:“这次吃亏吃大了,四千精锐长途奔袭,本以为是奇兵,可以打个出奇不意,没想到诸葛亮居然在这里留了三千屯田兵,还修了这么牢固的堡垒,奇袭打成了烂仗,亏得荆山军和白虎军凶悍,才没能受损严重。不过仗打成这样,我也没脸再指挥了。士载,你既然奉将军的军令来了,这里就交给你吧,我回江陵去向将军请罪。”
邓艾连忙笑道:“法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我是受将军之命,前来向法大人学习的,你怎么能走呢。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现在你又没有败,有什么好自责的。”
法正惭愧不已,连连摇头。他在涪陵斩杀沙摩柯之后,本想着长驱直入,一定能势如破竹,所以才向曹冲夸下了海口,没想到在舞阳却寸步难行,诸葛亮的三千屯田兵战半力是不够强,但他们有依山而建的堡垒,坚决不出来野战,就窝在堡垒里跟你耗,法正想尽了办法想要诱堡垒里的人出来野战,结果劳而无功,实在让他搓火。他派人强攻了几次,损失了一千多人,却一点用处都没有,还是望着堡垒叹气。本想夺取屯田的粮食作为军资的,现在诸葛亮又把粮食抢收完了,只留给他一块白地,如意算盘全部落空了。他手头的兵力又不够,想派人出去抢粮又不敢,要不是乐进接到他求援的消息之后送来了些粮食,他现在恐怕已经不得不退兵了。
“对面就是诸葛孔明?”邓艾听了法正的介绍之后,问了一句。
“嗯,诸葛亮就在这里。”上火得嘴唇全是燎泡的法正点点头,破口大骂:“什么卧龙吗,分明是条虫,就知道躲在乌龟壳子里面不出来。”
邓艾暗自笑了笑,心想这法正这次是真的急眼了。他在将军面前夸口说拿下舞阳没问题,结果一打一个月,一步没进,直接耽搁了曹冲将刘备击杀在牂柯的计划。更关键的是,法正在成都收了那些大族不少贿赂,曹冲已经有些不满了,法正本想趁着这次打仗立点功劳将功被过,哪知道却是错上加错,他不得不考虑怎么向曹冲交待的问题,也怪不得他方寸大乱,大丧斯文。
邓艾见法正心情不好,没有多说什么,扯开话题说了些闲话。等到和法正私下相处的时候,他告诉法正说,将军大人现在觉得前期的方案过于大胆了,对困难预期不足,现在仗打成这个样子,他感到兵力有些不够使用。江陵已经动用了预备兵源,成都能调动的人手也基本都调出来了。庞羲一万人调往了牂柯,和庞统合兵一处,要对付刘备和关羽的人马。张卫和杨昂也调到这里来增援,水师早就调到乌林了,现在成都除了各地的郡兵之外,就剩下三处人马,一是白水军,一是孟达的无当军,一是剑阁邓芝手中还有两千人马,但这三处人马,他轻易不敢动。孟达要镇守成都,这是益州的中枢,不留亲信人手,他不放心。白水军是准备对付关中的,他也轻易不能动,至于剑阁的人手更是想也别想。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能抽出来的人手都已经抽出来了,再无法取胜,只有退兵一条路可想。如果乐进短期之内拿不下临沅进而威逼零陵,为法正部建立一个后方,那么仅凭着江北运粮,这显然不切实际。
一旦法正等人从舞阳退兵,那就意味着将刘备堵在牂柯的计划破产,这次江南军事行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失败了,至少是不完美的。
法正脸色红白变幻不停,他是真的觉得惭愧。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夸下海口,也许曹冲不会轻易的让黄忠等人过江,现在过了江,阵势已经铺开,再要撤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法大人不必自责,将军说了,江南无论如何是肯定要打的,只是怎么打的问题。如果这里困难实在太大,将军就想把目标修正一下,这次占据长沙和武陵北部,能在江南有立足之地即可。他说过,刘备虽然军势与我军相当,但他的经济实力不行,我们占了长沙和武陵,他不仅失去了长江天险,地盘也要缩小一半,后面的发展就受到遏制。如果不打这一仗,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后面的仗就更难打了。”
法正慢慢的冷静下来,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了。他沉思了半天说道:“关中的战事,是不是快有结果了?”
邓艾淡淡的笑了,他点点头,从虎士手中接过一个铜盒,打开铜盒,取出一些茶叶,放在虎士用开水刚烫过的茶杯中,然后又让虎士倒上小半杯茶,轻轻的推到法正面前,微微点点说道:“大人所料正是,关中大公子处得到我益州的支援之后,战事进展顺势,马超韩遂已经打疲了,这两年关中收成不好,他们已经无力支撑,溃败在即。”
法正叹了口气,他接过茶杯,有些茫然的摇着头:“我有点搞不懂将军是怎么想的,一千万石粮食,去支撑大公子,这不是……”他忽然觉得有些失言,连忙看了邓艾一眼,掩饰的将茶杯递到嘴边,浅浅的尝了尝,笑道:“这是今年的秋茶?”
邓艾笑道:“正是,这是公子特地让我给你带来的。”他说着将铜盒放在法正面前,铜盒上有一个奔马的蚀刻,栩栩如生,毛发飞动,极是有神。“这是襄阳新出的茶盒,将军说你肯定喜欢,让我给你带了一个来。”
法正愣了一下,放下茶杯拿起茶盒仔细的看了看,心中一阵暖流,他低了头,半天没有说话。邓艾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端起茶杯呷着,不动声色的看着法正。法正沉默了半晌,慢慢抬起头说道:“士载,你跟我说句实话,将军是不是想撤兵了?”
邓艾点点头,又摇摇头。
法正有些不解的拧起了眉头,怔怔的看着邓艾:“将军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顾忌着我的面子,不好直说让我撤回去?打仗不是儿戏,该进则进,该退则退,不能有情面在里面。这里离后方太远,运输颇为不便,如今你和公礼的四千大军到此,粮食消耗量将更大,又没有人手可以调配,再打下去对我们很不利的。”
邓艾微微一笑:“法大人,你想错了。将军如果想撤兵,是不可能把情面关系放在其中的。他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说要撤军,只是说如果这里一直没有进展,那就撤兵以免进一步损失。他说不撤军,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在这里有困难,对面的诸葛亮更困难,他同样无兵可派,现在就看谁能最先打破僵局。如果我们先撤了,他就会立刻调兵接应刘备,刘备一出牂柯,他的人马就会北上,我们想要取下长沙就更困难了。”
法正也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里不再是主攻,而是牵制作用?”
邓艾点点头:“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将军的意思是要法大人见机而行,有机会打就打,没有机会打就作为牵制,也是有作用的。”
法正忽然笑了:“张俊乂和黄汉升是不是拿下长沙了?”
邓艾摇摇头:“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我在半路上听说,张平狄在兰水河畔大败张翼德,已经把张翼德拖在了益阳附近,现在就等着乐拆冲取临沅了。一旦拿下临沅,他就准备围歼张翼德,那样的话,至少可以断刘玄德一臂,这一仗就不算白打了。所以,这里暂时还不能撤。”
法正一听张郃大败张飞,不由得兴趣盎然,让邓艾详细的说了说。邓艾也是半路上得到的消息,并不具体,翻来覆去也没有太多的细节,让法正听得很是不过瘾。他咂吧着嘴,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说道:“士载,我们这里有五千人,虽然未必能拿下前面的堡垒,但缠住他们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刘玄德的大军在牂柯被士元打得很狼狈,关云长要去接应他,暂时没办法派人来支援,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你看这样如何,我们也分兵,来个围魏救赵?”
邓艾一听,颇有兴趣,他也走到地图面前,看着法正安排。法正在地图上指了指舞阳,然后斜斜的拉出一条线,直指零陵郡的郡治泉陵:“诸葛孔明在这里防着我,你就带着人直奔他的老窝。泉陵现在的兵力有限,留守的只有蒋琬,没有什么名将,你也许能一击而中。就算打不赢,你也可以回军直取长沙郡治临湘,从侧面呼应黄汉升他们拿下长沙郡。”
他回过头看着邓艾:“你把荆山军新卒给我留下,把白虎军和荆山军带走,他们都是经过血战的精锐之师,必然有所襄助。”
邓艾摇了摇头:“法大人,你这个想法很妙,但是也有很少不确定的因素。我们这里没有稳固的后方,要想在敌境之中长途奔袭,难度不小。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来之前,将军一直没有提到让我们分兵,反倒是强调了几次让我们困住诸葛亮,尽最大可能的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忽然停住了,转过头看着法正,眼中透出一丝惊喜。
法正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笑道:“士载,你想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邓艾有些神秘的笑道:“法大人,我知道了,将军不让我们立刻撤,是因为他还有一只奇兵未出,他在等那只奇兵的消息。”
“骑兵?”法正也笑了:“你是说庞令明和阎彦明的两千铁骑?他们现在不是将军的亲卫骑吗,怎么这次将军又想用骑兵突袭这招?这里山地多,水道纵横,骑兵未必行的。”
邓艾摇摇头:“法大人,你说错了。我说的奇兵不是指那两千铁骑——那两千铁骑一定是要跟着将军去围歼张翼德的——我说的奇兵是说另外一个人,法大人想想,还有什么人没有出动的?”
法正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如梦初醒,他也神秘的笑了。他用手指点点邓艾:“士载,还是你脑子活。既然如此,这分兵取泉陵的事我们就不管了,从明天开始,我们集中力量攻打诸葛孔明的这个乌龟壳子,就算不能拿下来,也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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