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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夏侯渊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曹冲,欲言又止。旁边的庞统、法正等人也觉得曹冲的神色有些异常,他们没有想到片刻之间曹冲已经想了如此多的事情,还以为曹冲是处在暴发前的宁静。庞统有些担心的直起身来,抬起手刚要说话,曹冲笑了,他伏下身子,向怒目而视的阎温深深施了一礼:“阎大人此语振聋发聩,冲惭愧。请阎大人休息片刻,冲这就与诸位商量如何救援汉阳郡,然后再向阎大人请益。”
阎温一直憋着一口气,准备着被曹冲拖下去斩了也要在临死之前为韦大人请得救兵,没想到曹冲却对他行了个大礼,直接答应派兵救援了,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片刻,也连忙伏地还礼:“温出言无状,冲撞将军,还请将军海涵。”
“无妨无妨,重病下猛药嘛。”曹冲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吩咐人带阎温下去洗漱用饭,回过头来对夏侯渊和贾诩说道:“领军将军,文和先生,你们看这汉阳如何救法?”
两人都没有立刻说话,抚着胡须沉吟着,孙绍和秦朗已经手脚忙利的挂起了地图,手捧着竹鞭,安静的立在一旁,等待着曹冲发话。
夏侯渊想了想:“将军,救兵如救火,既然决定要救,就应该立即出兵。这里离冀城有千里之遥,大军出动需要调集民夫,时间耽搁得太久,恐怕来不及。眼下军务交接已毕,属下愿意带部曲,轻兵直赴冀城,途中调集陈仓的郭淮、朱灵部先去汉阳,将军准备些时日,随后再来。”
曹冲站起身,走到地图面前看了好久,又回头看了贾诩:“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抚着胡须,打量了一下夏侯渊说道:“领军将军所虑甚是,不过诩有一言,请将军斟酌。将军沿途虽然可以调动郭淮、朱灵所部,但除了陈仓要留下人手防守之外,只怕兵力也不过万余,面对马超的三万多羌兵并无胜算,更何况韩遂还在显亲,如果两人夹击将军,就算将军骁勇也无生还之理,将军不可不察。”
夏侯渊岂能不知这个道理,他是想考考曹冲,可没想过事情会搞这么大,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现在担心曹冲会以为他故意搞这么大一个难题来考他,只得亲自请令上阵以解曹冲的疑心。现在听贾诩这么一说,想到将要以一万步卒对付七八万的羌人,心里不免也有些打鼓。
“先生说得是。”曹冲也点点头,让夏侯渊去太危险了。一万人折进去是小,真把夏侯渊这个领军将军折进去,自己这名声可就臭了。但不派夏侯渊又让谁去才放心呢?要想指挥朱灵那样的将军,除了夏侯渊去,就只有自己去了,可是自己刚到关中,对西凉的情况还停留在纸面上呢,去了汉阳也未必解得这个围。
他又将眼光扫向了贾诩和庞统等人,庞统微笑不语,眼光扫了一下贾诩,示意曹冲稍安勿躁,而法正也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贾诩,看这位号称有良平之谋的老谋士如何化解这场危机。
贾诩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但他不动声色,继续很温和的说道:“冀城坚固,刺史韦大人素得人心,如果听到领军将军亲自领兵前去救援,必然人心大定,共守坚城,马超纵有三万大军也一时难以攻下。所以领军将军到了冀城,无须与马超交战,只需在下邽虚张旗帜,马超攻城不下,自然就会退走,冀城自得安全。”
他抬起手指了指外面阴沉的天空说道:“时近十月,很快就要下雪,将军赶到冀城的时候,只怕马超的耐心就要被磨尽了,再看到大军来援,必然不敢再等。”他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否则大雪一下,他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曹冲一听,恍然大悟。对啊,马超虽然来势汹汹,可那些羌人野战凶猛,可是攻城不行,冀城是凉州治所,城高池深,储备也不会少,只要城里的人有信心坚守,马超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攻得下来。如果夏侯渊大军夺回下邽,突然出现在马超的背后,他怎么敢还继续攻城。夏侯渊是领军将军,是目前头号的第二号军事人物,马超怎么会想到他手下只有一万人?
夏侯渊也是大喜过望,贾诩这一计既让他解了冀城之围,消除了和曹冲的误会,又可以让他立一功,还不伤元气,实在是妙计。他立刻起身向贾诩拱手称谢,然后向曹冲请令道:“贾先生所言甚是,渊一定谨遵先生教诲,解冀城之围,请将军下令。”
曹冲略一思索,也点头称善,随即下令将带来的冬衣、粮草和军械先拨给夏侯渊一部分,让他急赴汉阳,然后又拉着夏侯渊的手说道:“郝昭所领亲卫营,颇有战力,我让他随叔父一起出发,你可以把陈仓交给他防守,保叔父后路无忧。我在这里略作调整,两日后即可派人去为叔父后援。”
夏侯渊知道郝昭所领的铁甲军是曹冲帐下战力斗极强的亲卫营,一向不离曹冲左右,现在曹冲居然让郝昭去替他守后路,这样他就可以把驻守陈仓的朱灵和郭淮部一起调走,加上他的本部五千多人,足有一万两千人,只要不被马超、韩遂合围,自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他心里很满意,连忙称谢,随后整军,带着郝昭立刻出发。
曹冲随时将带来的将领分到夏侯渊交出来的各营,张辽、张郃手下人手齐全,他们的建制保持不动,夏侯渊带走了八千人,还留下一万七千多人,他从里面挑出三千人交给魏延带领,作为新的亲卫营,为了增强战斗力,他从虎士营里挑出一部分人去做下层军官。剩下的一万四千多人分成两部,一部交给夏侯称,以许仪、乐綝为副,一部交给邓艾,以刘磐、雷铜为副。在宣布整军之后,曹冲立即将夏侯渊一直扣在手里没发的十月份军饷发了下去。将士们拿到了钱,就算有些意见也烟消云散了,心情愉快的听从安排,跟着新来的上司开始了训练。
两天后,曹冲派阎明和庞德率领四千精骑向西出发去增援夏侯渊。临行前,他对阎、庞二人说了几句话。对阎行他放心得很,阎行早就想着杀回西凉找韩遂报仇了,现在好容易等到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所以曹冲只是对他歉意的说道:“彦明,当初答应你的,两三年之内杀回西凉,没想到一去就是七年,让你久等了。不过现在我还是有句话要提醒你,仇顾然要报,但也不可莽撞,乱了军法,我也容不得你。七年都等了,再多一年半载的,也不妨事。”
阎行一笑,拱手说道:“将军放心,这公私我还是分得清的,绝不会为了我的私怨误了将军的大计。正如将军所说,我等了七年了,再多等两年无也妨。”
曹冲笑道:“我知道彦明是个明理之人,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这么说。”他转过头又对庞德说道:“令明,想必你也知道,我带你回西凉之前,丞相府有人是不赞同的,可是我相信你能分清是非。此去汉阳当小心从事,当战则战,不当战则不战,不可因一些闲言碎语就扰乱了你的正常布署。”
庞德勃然变色,翻身下马跪倒在曹冲面前,拱手施礼:“将军,庞德虽然曾是马家军的人,可是马家军的头领是马老将军,而不是马超。马超不顾家人安危,起兵造反,陷马老将军和几位少将军于死生之地,于庞德来说已是天理难容,恩断义绝,岂能再和他叙什么恩旧,此去见不到马超便罢,如若让我见了马超,我认得他,掌中的铁戟,鞘中的神刀,可认不得他。”
曹冲一愣,颇感意外。他并不怕庞德有什么异心,一来马腾父子就在他的营中,除了自由受限之外,一切生活得都不错,这些庞德都是知道的。而且庞德的儿子庞会就在他的亲卫骑中,掌管着最亲近的一百骑兵,庞会还是阎明的女婿,就算庞德舍得儿子,阎明也未必舍得女婿,所以庞德想和马超暗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他没想到庞德对马超有这么大的怨气,看来马超背父起兵,不仅是自己这个穿越者无法容忍,更是当代人无法接受的事情,貌似马超打败仗之后到了汉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无法立足的。
既然庞德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曹冲就不再多说了,扶起庞德,目送他们带着四千铁骑扬起一路的烟尘,消失在黄土地上。
曹冲返身上了万岁坞的城墙,看着天际急驰的骑兵,再举头看着满天被强劲的北风吹得乱的乌云,叹了口气道:“黑云压城城欲摧啊,就算是万岁坞再高十丈,在这天地之间看起来也是如此的渺小,天心难测,人心难足啊。”
“所以圣人才说天人合一。”庞统笑着应了一句,转过头一直默不作声的司马懿说道:“仲达,你说是不是?”司马懿一惊,抬起头看着脸上露出微笑的曹冲和庞统,连忙挤出一丝微笑:“庞大人说得,自然在理。”
“哈哈哈……”曹冲仰天大笑,“仲达,你这就是违心之论了。”
夏侯渊果然是急先锋,他率部一路急行,一千多里的路程,不过七天就赶到了。朱灵、郭淮在把陈仓交给郝昭之后,也赶到下邽城下与夏侯渊会合,徐晃守着街亭不敢轻动,但是他把朱铄派了过来,协助夏侯渊救援冀城。总共一万五千大军,在下邽城下没用一个时辰就击溃了还蒙在鼓里的马超守军。马超集中兵力去打冀城,根本没把下邽放在心上,再说也没想到曹军的援军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是夏侯渊亲自率领,下邽城的千把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侯渊包围了,战又不能战,逃又逃不掉,只好举手投降。
夏侯渊拿下了下邽,命令就地休整,同时派阎温前去冀城报信,让凉州刺史韦康放心。阎温二话没说,带着两个随从就赶往冀城。可是他的运气很不好,离冀城还有十几里地,他就被巡逻的羌兵给抓住了,两个随从战死,他也受了重伤,被横拖生拽的拉到马超面前。
马超正在大口的喝着羌人自制的青稞酒,脸阴得跟外面的天一样黑。他围冀城已经半个月了,因为羌人不善攻城,也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只能望着高大的冀城叹气。用简陋的云梯攻了几次城,死伤了两三千人,却连冀城的城楼都没摸着,那些羌人担心要下了雪回不了山,又舍不得冀城里的财物,天天来跟他吵闹,吵得他头都大了。
就在这时,他的妹妹马云璐也来了。自从他不顾马云璐的反对和韩遂合兵之后,马云璐就再也没见过他,虽然她就被他拘在他的大营里。这次打冀城,马云璐忽然意外的来见他,主题思想只有一个,这么多年了,你兵也领了,仗也打了,不仅没有能打什么胜仗,连本来占领的关中都丢了。曹丕、夏侯渊没能打赢你,不是他们不如你,是西凉的独特地形限制了他们,如今战无不胜的曹冲来了,他有富庶的荆州、益州有根基,就算不能全部平定西凉,也不能让你安稳的呆在富饶的武都、汉阳为祸。你可别忘了,武都的背后就是汉中,如果他从两面夹击,你除了逃到那些荒凉的羌人居地,就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如此,还不如投降呢。
马超听得恼火,他斜着眼睛瞅着马云璐,不屑一顾的说道:“我降了曹冲就有活路?”
“当然。”马云璐很肯定的说道:“当初你起兵造反,就是因为曹丕要争战功,才诬告父亲他们,逼你造反,他在关中打了几年,并没有能立下战功,如今曹冲来了,你投降了他,正好可以说明当初你起兵是被逼无奈,不是存心对抗朝庭。曹冲保全了父亲和仲美(马休)、叔坚(马铁),我们送他一个大功劳,还这个人情,他一定会很愉快的接受,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说不定你还能回到关中。”
“我干嘛要回关中?”马超一瞪眼,抹了一把嘴边淋漓的酒渍说道:“我呆在这里挺好。”
“哼!”马云璐撇了撇嘴,不屑的笑了一声:“挺好?你既然想呆在羌人的地盘上做你的天将军,为什么要冒着下雪回不了山的危险来打冀城,还不是穷得活不下去了?冀城好打吗?你打了半个月了,连城头一块土都没摸着,还想打冀城。就算冀城打下来又能如何?冀城有关中富吗?”
马超被她一顿连讽带讥的话说得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银碗,大声喝道:“我就是不投降,我现在手里有三万骑兵,完全可以纵横西凉,为什么要投降那个竖子?”马超想起曹冲就恼火,七年前他被夏侯称那怪模怪样的一脚踹得吐血,在众人面前丢光了面子,虽然伤很快就好了,可是这难堪却足以让他记一辈子。他已经得到了消息,不光曹冲来了,夏侯称那个竖子也来了,这次他一定要活捉了夏侯称,让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英雄,光凭拳脚功夫有什么用?大丈夫就要带着千军万马,纵横沙场才是真本事。
马云璐也动了气,瞪着马超怒声大喝:“当初父亲不愿意把人马交给你,我还为你讲情,现在看来,我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还连累了马家为你蒙羞。先人伏波将军为汉家开疆辟土,马革裹尸,名垂千古,你却带着羌人为祸边疆,我看你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你……你这个马家的不孝子孙!”
马超暴跳如雷,霍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银碗冲到马云璐的面前就要砸。马云璐夷然不惧,怒视着马超,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她满心以为马超会看清眼前的形势,给他指出一条两全齐美的路子,他会愉快的接受,没想到马超却是如此的冥顽不灵,本来的那些聪明全被眼中的这点虚名给盖住了。
死了,也许倒是个解脱。马云璐看着喷着粗气象头野牛的马超,暗自想道。
马超看着马云璐那不屈的眼神,手停住了,僵在那里半天。正时马种撩帐进来,一见兄长和姊姊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上前一把抱住马超,将他拖了开去:“兄长,你这是为的哪桩,怎么能对阿姊动粗?”
马超趁势让了开去,他指着马云璐冷笑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打进关中,逼着朝庭封我为王,为马家光宗耀祖,到了那个时候,又有谁能说我不孝?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刘季也是打出来的江山,我马超为什么不行?先祖马伏波,哼,为汉家开疆辟土又如何?不照样被那些小人害死?沙场上拼杀来的侯爵,还不是说夺就夺了?”
马超越说越气,脸色胀得通红,他愤怒难平的端起一碗酒就往嘴里倒去,乳白色的酒渍洒了一身。马云璐木然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你放我走吧,从此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与马家无关。”
“哼,你想走,也等我拿下冀城再走。”马超冷笑一声:“我已经派人进城去说服韦康,天要下雪了,他等不到援兵的,不投降,我就奢了这冀城,这些儒生哪个不怕死,圣贤书?顶个屁用!生死之前,连遮羞布都不如。”
马种面露难色,瞅了马云璐一眼,凑到马超跟前低声说道:“兄长,曹军的援军来了,夏侯渊已经拿下了下邽,我们再不走,就走不脱了。”
“什么?”马超大惊,手一抖,刚倒满的一碗酒撒出去一半,两道剑眉挤成了个疙瘩:“这么快?还是夏侯渊亲自来的?他有多少人?离此还有多远?你这消息从哪儿来的?”
他一口气顺了几个问题,马种一时不知回答哪一个,脸憋得有些红。他怔了一下说道:“我听阎温说的,他被我们的斥候抓住了。”
“阎温?就是半月前逃出去的那个?”马超想了想问道。半月前阎温潜水出城,马超部下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水迹,跟上去抓住了阎温的一个随从,却让阎温跑了,他一直有些不安,但想想就算他跑到郿县去找到夏侯渊,夏侯渊也没有实力来救,这才没把他当回事,没想到突然之间,这个人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夏侯渊的援军。
“把他带上来。”
阎温被重重的摔在马超面前,额头上流下的血糊住了他的眼睛,他眼中看到的马超,都是血一般的颜色。阎温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咬牙笑道:“小儿,夏侯将军亲率三万大军拿下了下邽,马上就要来冀城,车骑将军带着大军随后就到,要围剿你们这两个叛贼,你还能得意几天?趁早投降吧,车骑将军仁慈,说不准还会饶你一条小命。”
马超嘿嘿的笑了,他蹲到阎温面前,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酒:“你唬我呢?三万大军,夏侯渊总共才多少人?曹冲来了又怎么样,西凉不是江南,他到了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我就等着他来呢,怎么会舍得走。”
他笑了两声,轻松的瞟了阎温一眼,又咂了一口酒:“再说了,夏侯渊来了又如何?我三万铁骑还怕他三万步卒?再说了,你进不了城,城中谁又知道他来了?韦大人心已经慌了,也许明天就要投降了。”他说着,忽然眼珠一动,放下手中的银碗,“当郎”一声扔在一旁:“别想那么多了,先顾着你自己的命吧。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阎温闭口不言,紧盯着马超的面孔,忽然说道:“什么交易?”
“你明天到城下去喊两声,就说夏侯渊来不了了。”马超咧着嘴笑道:“我就饶你一命,拿下冀城,让你第一个进城,满载而归。你要是想当官,我也可以让你当个大官,怎么样?”他说完站了起来,俯视着阎温,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凝住了,透出一股狠厉:“你最好答应这个交易,要不然,老子现在就一刀结果了你。”
阎温甩了甩头,将一滴快要滴到眼前的血滴甩开,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你说话算数?”
马超一笑,脸上的狠厉散去,又换成了一副温和的笑容:“自然,我是天将军,哪能说话不算数,我知道你是个有才的,做个下邽令可惜了,韦康不会用人,你要是跟着我,我让你做凉州刺史,如何?”
阎温也笑了:“那个以后再说,我现在流血不止,又饿又冷,如果现在就死了,什么凉州刺史都是空的。先松开我,让我吃饱再说。”
马超呵呵大笑:“这才是识时务的汉子,来人,给阎大人松绑,好酒好菜伺候着。对了,找两个漂亮女人来服侍阎大人。”





曹冲 第十四节 算计
第十四节 算计
亲卫们解开了阎温身上的绳索,又端来了水让阎温洗干净,随即有两个羌女端着酒肉来到阎温的身边。阎温也不推辞,安然自若的接受了医匠的治疗包扎,在羌女的侍候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连看都不看坐在对面的马超一眼。吃饱喝足,他站起身一拱手:“多承款待。”
马超笑了笑,挥了挥手,两个羌女一左一右的扶着阎温去了。
马种看着阎温虽然有些踉跄,却坚定无比的身影,有些担心的对马超说道:“兄长,我看阎伯俭不是能轻易投降的人啊,他这么做,会不会有诈?”
马超扭过头看了马种一会,略有所思的说道:“你是说,他明天到阵前,会不按我说的说?”
马种没说话,但他的神情显然正在担心这个。
“那你有什么办法?”马超放下酒碗,沉思了半晌,也觉得阎温有点靠不住,万一阎温在阵前大叫“援军来了”,那冀城岂不是更难攻了?“冀城如果不能忙拿下,援军可能就真到了,到时候我们不仅一无所得,还有可能腹背受敌。”
他苦笑了一声,又说道:“就算我现在愿意退回去,那些羌人也不愿意啊,他们满心想着出来捡点便宜,如果空手而回,以后还能听我的吗?”
马种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从阎伯俭逃出去开始算,到现在有半个多月了,如果他一路上昼夜兼程赶到郿县向夏侯渊请救兵,那么夏侯渊确实有可能已经到了上邽,也就是说,阎温所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如果夏侯渊真的到了上邽,只怕冀城……难下。”
“没这么快吧?”马超嘴上不相信,可是语气已经不那么有把握了,他用粗壮的手指挠了挠脏兮兮的头发,想了想又说道:“夏侯渊手下总共才四万多人,陈仓、街亭都要留守人马,安定那边还在防守,他应该抽不出三万人。何况三万人不是三千人,可以轻军直进,三万大军移动,要带多少辎重?他要抽调多少民夫?哪是说走就走的?”
马种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兄长,上邽到此不过六七十里,派个快马去看看岂不是更有把握?如果阎伯俭真的是在说谎,我们再攻城不迟。”
马超听了,展颜一笑,一拍大腿赞道:“这个办法好。来人……”
几个骑兵斥候半夜时分赶回了大营,他们被寒彻入骨的北风吹得浑身冰冷,但额头上却冒着涔涔的冷汗,一见到马超就跪下磕头,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上邽确实被曹军夺了,从战旗上看正是夏侯渊。”斥候紧张的说道:“另外,我们还看到了朱灵等人的战旗。”
马超有些发懵,这么说阎温说的不是骗人的话,而是真话了?他一时有些紧张,想了想又不死心的问道:“你们有没有进城去看?朱灵不是在陈仓吗?怎么会到了上邽?”
“将军,上邽城戒备森严,我们哪进得去,半夜里一点灯火也没有,安静得很,显然有大军入驻,我们还听到了军营里才能听到的刁斗声。”斥侯咽了口唾沫说道:“他们的斥侯放到了五十里,我们好容易才钻进去的,有个兄弟想爬进城去看看,离城墙还有五十步就被夜哨一箭射死了,紧跟着巡逻的就赶来了。要不是跑得快,我们几个差点都回不来。”
马超有些窒息,从帐门口吹进来的夜风凉得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果然不是说了玩的,这么远的路程,他居然还真的赶到了,而且还是三万人,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们下去吧。”马超赤条条的从褥子里爬起来,挥了挥手,又对一个亲卫叫道:“去请小将军来。”斥候低了头,匆匆的退去了,亲卫大步出了帐。马超在帐里来回踱了两步,有些烦躁不安,热乎乎的身子很快就变得冰凉,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将青铜灯台上的油灯差点吹灭了。
两个羌女光着身子爬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起他的衣服,赶着过来给他穿上。马超张开双臂,任由羌女替他系好袍带,眼睛却盯着摇晃的灯光出神,浓眉紧锁。马种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见两个羌女,连忙又退了出去。马超听到脚步声,撇嘴一笑:“进来吧,有什么了不得的。”
两个羌女也不以为然,手脚麻利的穿上羊皮袍子,将行军榻上的皮褥子推在一旁,一个装关羊奶的扁壶架在火上,一个将吃了一半的羊腿拿了过来,伸到火上去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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