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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韩银吓得面无人色,他根本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会中曹军的埋伏,再往前三十里可就是自己的一万大军,曹军在街亭不过五千人,他们能把街亭守住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大胆来这里找事。可这种想破脑袋也觉得不可能的事就真的发生了,他一看到大旗就知道,对方是曹冲帐下爱冒险的猛将魏延,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投降,被他给打了可真冤到家了。
闻讯赶来的马忠和黄崇啼笑皆非,除了立刻通知上邽和街亭之外,只有感慨自己的运气实在有些怪异。不过这一仗也没有白打,韩银见识到了他们的胆气和谋略,一到了骑兵大营,立刻心甘情愿的交出了一半的骑兵指挥权,自己也宁愿接受魏延的领导。
魏延大喜,手下一下子多了一万两千骑兵,这个横财发得太离谱了。他立刻将韩银交给他的六千骑兵分成三部,和马忠、黄崇等人各领两千,然后步卒一万五千人赶往上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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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接到魏延的消息的同时,也接到了张辽的报捷文书和夏侯渊步骑两万五千人已经赶到冀城的消息,他呵呵大笑,对庞统等人说道:“如今关中已经无忧,三面合围也完成了两面,就等着帅增和郝昭会合了,不知道怀柔这次能不能搞定朱元明。”
庞统笑道:“朱元明本来就是不得已,如果将军愿意给他一条生路,他岂有不接受之理。现在的问题倒不是帅怀柔能不能说服朱元明,而是他们能不能及时与郝伯道会合,拦住马超南逃的路。郝伯道和姜伯奕只有五千人,想要拦住马超的三万人马,就算有地利可以利用,还是不够保险啊。依我看,上邽城这里还是要拖一天两天才好,要不然马超得到了诸军即将合围的消息,很有可能马上就放弃上邽城,逃之夭夭。”
曹冲笑了笑,点头说道:“这倒是,如果现在让他跑了,我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就全白废了。让马德衡准备,一旦发现马超有逃跑的迹象,立刻行动。”
庞统摇着头笑道:“只是有些可惜,如果时间充裕一点,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几个一网打尽的。”
“已经不错了,不要求全责备,为了他一个人影响我整个战局不合算。”曹冲摇了摇手:“就再多留他几天也无妨的。”
庞统点头应是,他抚着胡须笑了,有些无奈:“可惜了他这个人才,偏偏站到了将军的对立面,也算是他运气太差。”
曹冲瞥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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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铄抱着刀,斜靠着一块大石上,失神的看着远处的山峦出神。他听到了斥候打探来的消息,夏侯渊的大军已经到了冀城,堵死了马超回冀城的路,他手下有阎行带领的一万五千骑兵,一天时间就可以赶到上邽城下参与会战。马超已经没有了胜利的可能,除非他现在就打进城去,活捉了曹冲。
但是,这是多么的不现实啊。上邽城里有一万人,曹冲身边有四千亲卫铁骑,一千闻名天下的铁甲营,还有邓艾的四千人,马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捉住曹冲,就算他在上邽城墙上做的那个手脚能被司马懿利用上,马超也没多少成功的机会。说不定,他得到夏侯渊到了冀城的消息,已经准备逃跑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朱铄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曹冲死了,他是幸运还是不幸?首先是曹操不会不追查这件事,西城墙是他监造的,城墙突然塌了,他朱铄是第一责任人,夏侯渊为了撇清他的责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出去。到那个时候曹丕能出来保他吗?朱铄根本不敢相信,到时候曹丕不推他一把,已经算客气了的。曹冲死了,曹丕的位置基本就稳了,他怎么会为朱铄来影响他在曹操心目中的印象?
朱铄想了好久,忽然发现自己办了件蠢事,他不仅没能救下自己的亲人,反而把自己也拖了进去。曹冲如果死了,那他就一点活路也没有了。他现在天天祈祷的,就是马超快跑吧,马超跑了,司马懿就不会弄塌城墙,他做的事也就不会暴露了,至少不会现在就暴露了。
马师怎么办?朱铄忽然想起这个人来。如果这次不成功,那司马懿一定会利用马师逼他再次动手,要不然他把马师往曹冲面前一送,他朱铄照样死无葬身之地。正是他派马师去联系马超,这才造成了上邽如今的险局,曹冲会饶了他吗?显然不可能。
要不,先发制人?朱铄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禁激零零打了个寒战,又连忙否定了。他是曹丕的人,这个时候如果去揭发司马懿等人,且不论曹冲会不会赦免他,就说背主求荣这件事,就能让他以后抬不起头来。如今的大汉,天子已经没什么人尊敬了,可是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忠诚却不容轻视,吕布为什么名声那么臭,不就是因为他杀了自己的上司吗。如果他现在背弃了曹丕,那他朱铄比做叛逆的马超韩遂还让人不齿。
“将军冷吗?”文文静静的帅增走了过来,略带着些羞涩的笑着,看起来不象一个带兵的将军,倒象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不过朱铄现在不敢这么看他,这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年轻人在前天不到一个时辰的守城战中所表现出来的凶悍和高超武技,让打了十来年仗的朱铄都感到胆寒。他想不通,在帅增那么文静的身躯里怎么会蕴藏着那么强大的力量。朱铄亲眼看到他在城墙上来回冲杀,手中的战刀砍得缺了口,断为两截,他居然赤手穿拳连毙三名凶悍的西凉士卒,夺刀杀人,一气呵成,矫健如豹,气势如虎,所到之处,西凉士卒无不退避三舍,无人敢搦其锋。
“山间风凉,一时有些承受不住。”朱铄干笑了两声,连忙站起身来。他是个将军,帅增只是个校尉,他本来是不用起来迎接的,可是他看到帅增却总是很客气,一方面是他心虚,另一方面却是实打实的看重帅增,他觉得这个小伙子将来绝不止做个校尉这么简单。
“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属下担待不起。”帅增连忙笑着拱手道,接着又说了一句:“这山里的阴风大,将军可是小心,别遭了道。”
朱铄一愣,觉得帅增好象是话中有话,他有些心虚的看着帅增:“帅校尉有何事?”
帅增笑了笑,在朱铄面前两步远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无其事的看着朱铄:“我想向将军请教一下,如何在城墙上留一个大洞,又不让城墙塌下来,而是想让他什么时候塌,他就什么时候塌。”
朱铄脑子嗡的一声,顿时炸响,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看着微笑的帅增,脸色变得煞白,他的右手靠近了腰间的长刀,一手指着帅增声厉色荏的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帅增笑着摊开手,示意朱铄看看周围:“将军这么大声干什么,我是特意把人支了开去的,你这么大声音,可就让所有的将士都听到了。”
朱铄向四周看了一眼,猛然发现连自己的亲卫都不在身边,方圆十步以内居然只有他和帅增两个人。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右手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指向帅增。因为抑制不住的紧张,他的刀尖在轻轻的晃动着。
“车骑将军派马德衡检查了上邽的城墙,在西城墙上发现了一点异常,据说在将军经常休息的那个小屋旁,有一个很大的空洞,如果有人把里面的几根木头砍倒或者烧断,则西城墙的城门瞬间就会倒塌,也就说,西门……不攻自破。”帅增不急不徐,慢条斯理的说着,好象说的不是一个骇人听闻的大事,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朱铄的手抖得更利害了。
帅增看了他一眼,笑了,双手抱在胸前,根本无视朱铄手中颤抖的刀尖。他接着说道:“半个月以前,就是领军将军进兵金城之后不久,将军就发现有个奇怪的斥候行踪诡秘,经过追查,有人发现他去过冀城,随即马超从金城撤回,出人意料的带着大军去救历城,又在历城外神奇的识破了抚夷将军姜伯奕和郝伯道的埋伏,杀了姜家满门,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回上邽,马种关押了阎、杨、赵等家族的家主,倾巢而出,直扑上邽。”帅增停了停,似笑非笑的看着朱铄:“将军,这马超好象知道上邽兵力空虚似的,你说,是不是有人通报了我军的消息?”
朱铄强声道:“我怎么知道。”
帅增叹了口气:“将军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个奇怪的斥候叫马师,就是将军身边的人啊。”
“血口喷人。”朱铄压低了声音怪叫一声,猛地上前一步,抡刀就劈。帅增脸上的笑容一收,忽然之间身形展动,团身扑了过来。朱铄的刀还没有劈下来,胸口就被帅增撞了个正着,撞得他胸口一窒,连退两步,不知不觉间手腕一麻,长刀已经落入帅增的手中。帅增提刀在手,耍了个刀花,忽然一刀向朱铄腰间直刺过来。朱铄大惊,急步后退,可是他实在太慢了,身子刚刚一动,帅增已经贴进了他,长刀哧的一声插了进去,随即人就象飞鸟一般退回到他原先坐的位置上。
朱铄头皮发麻,他呆立在那里,不敢向下看,只是用手试探着摸了一下,不过奇怪的是,他以为中刀的腹部一点疼痛也没有。他诧异的低下头看看,只见他的长刀稳稳的插在刀鞘里,好象从头到尾就没有拔出来过。
他长出一口气,冷汗如泉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他张开两腿,两只手搁在腿上,头垂到了两膝之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一阵才有气无力的说道:“不错,城墙上的洞是我留的,马师也是我派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动手吧。”
帅增却没有动手,还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朱铄,直到朱铄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才笑道:“将军大人觉得奇怪,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当他听说镇东将军将你的家人接到了陈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朱铄已经无所谓了,大不了是一死,他反而倒安静下来。他瞟了一眼帅增,嘿嘿一笑:“原来将军大人早就知道了,我自以为聪明,还以为天衣无缝呢。好了,事已至此,你是准备就地处决我,还是准备把我带回上邽再处置,都悉听尊便吧。”
帅增呵呵一笑:“处置你?处置你什么?”
朱铄撇嘴笑了一声,有些不屑:“不处置,莫不是将军大人还要奖赏我不成?”
帅增点点头:“赏是要赏的,不过,这还要等我们先会合郝伯道,拦住马超的后路,让将军大人一举全歼了马超之后再说。”
“你说什么?”朱铄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帅增,他做出这么大的事来,曹冲还赏他?还让他带兵?“你不会是拿我开玩笑吧,我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不杀我满门,我已经很感激他了。”
“杀你满门干什么?”帅增笑了:“将军说了,要不是你和马超联系,如何能把他留在冀城不走,如何能把他带到上邽来钻我军的包围圈,这次歼灭马超,将军是首功一件呢。”
朱铄看着帅增,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帅增站起身来,极目远眺:“将军一直想彻底解决西凉的问题,想要一战定西凉,可是马超全是骑兵,跑起来飞快,如果不能打得他头破血流,他如何能长记性,这西凉哪一天才能安?所以将军要先解决了韩遂,然后再重创马超。如今韩遂已经降了,领军将军带着步骑两万五千人包围了冀城,堵死了马超西逃的路,魏将军和韩银合兵一处,步骑一万五千人,隔着渭水挡住了马超北逃的路,如今只剩下南边的兵力不足,郝伯道和姜伯奕两人总共才五千人,万一马超要夺路而逃,他们只怕挡不住,因此,将军命令我部三千人前往增援,在上邽城南二十里的何家山设伏,堵死马超南逃之路。不知将军可有兴趣?”
“他为什么不杀我?”朱铄怔了半晌,忽然说道。
“杀你,是小事一桩,不过,将军不愿意让你死得这么窝囊,这么不值。”帅增转过头来看着朱铄,“他说,你是因为家人才做这事,他怜你是个孝子、慈父,不想让你夹在他们兄弟之间,死得这么不明不白。你死不死,对他来说无所谓,对你的家人来说,却太重要了。”
“呵呵呵……”朱铄想了好一会,忽然笑了,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将军美意了,朱铄也想死得其所,不负此一生。帅校尉,一切听你安排,我惟命是从。”





曹冲 第三十七节 城墙
第三十七节 城墙
马超撑圆了双臂,死死的按住两条罗圈大粗腿,他紧紧的咬着牙关,似乎生怕自己一下子忍不住就破口大骂。马种坐在他的面前的灯下,身子佝偻得很利害,一点年轻人的英气也没有,倒象是个七老八十、行将就木的老头,他健壮的身影在灯光照射下颤抖着,似乎经不住入夜的寒气。
虽然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季,即使是深夜也没能冷到那个地步。
马超的面前,放着曹冲回复的战书和几份急报,几个斥候还跪在帐外,他们的膝盖已经麻了,却不敢动弹,谁都知道,今天送来的全是坏消息,天将军很不高兴,他一发火,有可能会杀人的。
魏延和韩银到了渭水之北,步骑一万五千人,其中西凉骑兵一万两千人。
夏侯渊到了冀城,步骑两万五千,其中西凉铁骑一万三千人。
两万五千骑兵,是韩遂手下的全部精锐,曹军的人马不到一半,几乎全是步卒。
原来属于韩遂的这两万五千骑兵,本来都是马超的盟友,是他敢和曹冲叫板的有力支援,现在却带着曹军杀气腾腾的向他逼来,要一口的吞下他来在新主人面前邀功。
“岂有此理。”马超狂嗥一声,一拳捶在案上,粗厚的木案吃不住他这一拳,喀嚓一声断为两截,木片飞扬。案上的竹简、食盆飞起老高,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撒得到处都是。马超双目血红,攥紧拳头,到处找着可以发泄的目标,片刻之间,大帐里就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连那件他平时舍不得碰的白虎皮床褥都被他一脚踢出了大帐,象一片破片落在地上,沾上了不少尘土。
“兄长——”马种扑上去,一把抱住狂暴的马超,生怕他又发狂。马超奋力的将他甩开,怒声大骂:“韩文约精明了一辈子,怎么生了一个这么蠢的畜生,两万五千骑兵就这么被人逼降了,这仗怎么打的?他要是稍微有用一点,老子会落到这个地步吗?给我调集大军,强渡渭水,老子要去劈了这个无能的畜生。”
“兄长,兄长,你不要这样,我们还有机会啊。”马种被马超甩得站立不稳,嘶声大叫道。
“还有个屁的机会。”马超吼得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痛若的抱着脑袋,抽泣起来。他不敢相信,两个时辰之前还觉得信心满满,觉得一天之后就能重创曹冲,然后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讨价还价,要回亲人,封侯拜将,没想到半夜几个消息传来,把他的梦一下子打成了碎片。几路大军四面包围,别说打上邽了,能不能逃出去都是个问题。虽然诸军还有点距离,可是如果他还想打上邽,那就只有打破上邽一条路了,上邽如果不能打下来,他也没有时间再撤,就是死路一条。
马超很失望,他根本不相信这几个时辰内他能打下上邽,上邽城里有近万精锐,他没有两天时间消耗不掉一定数量的守备力量,就不可能攻入上邽,更何况他现在什么攻城器械也没有,就是想以最原始的办法附城,也需要大量的云梯。现在比较现实的路只有一条,趁着南面的郝昭兵力比较薄弱的时候冲出去,取道武都逃回羌地。
“去把马师叫来。”马超忽然抬起头。
马师很快被叫来了,他看着两眼通红的马超,忽然感到了一丝寒意,不由的哆嗦起来。
“你还有没有办法再进上邽城,今夜就打开城门。”马超的声音冷得象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冰。
马师下意识的想摇头,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他出来的时候上邽就封城了,除了张松掌控的斥候,谁也出不了城,也进不了城,他根本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也不可能今夜就打开城门。但是他感受到了马超身上那种压迫力极强的气势,只怕回答一个不字,自己的脑袋立刻就没了。
“我试试。”马师伸了伸脖子,费力的咽了口唾沫,死死的盯着马超的大手。
“好,你立刻回去,我等你到明天早上。”马超一挥手,把马师赶出了大帐,阴着脸对马种说道:“吩咐将士们人不脱甲,马不卸鞍。我们还有半夜的时间,如果城门不能开,明天一早我们就起程。”他顿了顿,忽然想起去年也是这样在望垣城将要撤走时,马种传来了冀城韦康投降的消息,救了自己一命。这次,自己还能有那么好的机会吗?
难道真是杀俘不祥?马超忽然有一个很怪异的念头,眼前浮起了一张血淋淋的脸,冲着他发出无声的狂笑,那是韦康,被他背信杀死的凉州刺史韦康。他心中一寒,连忙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了出去,只是韦康的那张脸一直在他眼前晃动,似乎在笑他的愚蠢,笑他的失败。
“拿酒来!”惊恐莫名的马超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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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马超的意料,马师回到了上邽城,其中的过程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几次他都要和巡夜的士兵撞个正着,可是都有惊无险,其中甚至还有士卒向他打招呼,把他当成了起夜的家伙,开玩笑的告诉他小心点,要是被将军知道了,会割了他的家伙,让他以后都尿在裤子里。马师摸回了城,在南门找到了正在灯下看地图的司马懿。
司马懿看到马师的时候,十分惊讶,听完他转达的马超的要求,他半天都没有说话。
“不行。”司马懿摇了摇头:“现在西门是邓士载把守,他做事很小心,他自己虽然不在那个小屋里,可是肯定会有人在,我们根本不可能有办法接近那里,就算能接近,也没有办法从容的砍断那几根木头,这么安静的夜,一点点声音都会引起警觉,更何况这么大的响动。”
马师苦笑无语,他也知道司马懿说得对,更重要的是,他从司马懿的眼神中看出了胆怯。不错,砍断那几根木头,西门就不攻自破了,马超攻进城来也不难,可是,他能抓住曹冲吗?曹冲有骑兵保护,完全可能在马超破城之前就跑了。别看他说得信誓旦旦的要与上邽共存亡,这些不过是骗人的,真正到了生死面前,他肯定第一个跑了。当官的都这样,他见得多了。
对于马超来说,破了上邽城,他就是胜利了,而对司马懿来说,不杀死曹冲,那一切都是一场空,他不仅没什么功劳,还要被牵连着降职,更要面对曹冲随后而来的可怕报复。
他不是一个人,他如果被牵连进去,那么整个河内温县司马家族都可能遭受重大打击。所以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敢动手。司马懿细细的想了想,好象在公众面前,马师从一开始就是朱铄的人,除了身边的几个贴身亲卫,没有人知道他和马师私下见过面。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这个马师实在太危险了。他瞟了一眼马师,忽然笑了:“你我相识有多久了?”
马师笑了一声:“三年了吧,不过我们见面的机会不超过十次,其中还有三次是在这上邽城里见的。”他一边说话,一边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呷了一口,细心的品了品,意犹未尽的转着手中精致的漆耳杯:“不过说来也怪,我和大人一见如故,比起那个朱元明来,可就默契多了。说句犯上的话,大人的心思,不用说出来,我也能猜个七八分。”
司马懿笑了笑,将双手笼到身前,向后靠了靠,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有意无意的瞟了马师一眼,笑道:“那你能猜猜,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马师也不抬头,只是盯着那只杯子,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大人现在应该正在想,怎么处理我这个人,以绝后患吧。”他说完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司马懿,只是脸色有些紧张。
司马懿脸色不变,过了片刻也笑了:“和智者说话,就是省事。你既然能理解我的心思,我也就不多解释了。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顾的。”
“有劳。”马师拱了拱手。
司马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真是可惜。”然后站起身来,弯身向马师行了一礼,马师笑了笑,喝干了杯中的茶,起身掸了掸衣服,向司马懿回了一礼,大步走了出去。两个亲卫跟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他们又走了进来,静静的站在一旁。
司马懿看了看对面马师用过的杯子,叹惜一声,举杯对着空位示意了一下:“请!”然后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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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每一刻都成了难熬的光阴,马超越等越觉得希望渺茫,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马师能回到城中,能在这两三个时辰之内就找开城门。他静静的坐着,觉得喝到嘴里的美酒都不如以往那么有滋味,吃到嘴里的肉,也失去平时的鲜嬾,如干柴一般难以下咽,两个羌女小心翼翼的侍候着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马种不在帐中,他带着人在营门楼那边观察上邽城的动静。其实在这夜里他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城头隐隐约约的几个火把,那是守城的士卒。要是有那个什么千里眼就好了,马种叹惜了一声,曹冲手下的将军人手一只千里眼,这让马种觉得羡慕异常。
东方渐渐的现出了鱼肚白,马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丧气的低下了头,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回羌地去苟延残喘,自己那些想法,从此就当个笑话一样忘了吧。
“兄长……”马种掀开马超的帐篷,看着眼神迷离的马超,欲言又止。
“嘿嘿嘿,你来啦。”马超很怪异的笑着,摇晃着想站起身来,却只是踉跄了一下又坐倒了,他呵呵的笑道:“别皱着眉,不就是没打赢嘛,没……关系,咱们先……回去,到了秋天……再来。”
“喏。”马种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帐。战士们都起来了,正在吃早饭,辎重营的做好饭,已经开始忙着收拾帐篷,等战士们吃完了饭,就可以整队出发。
回家。
马种沉默着,接过亲卫递过来的早饭,胡乱的吃了几口,嘴里也没感觉出来吃的是什么,就放下了餐具,闷着头朝自己的营帐走去。他有帐中闷坐了一会,直到亲卫来催了两次,这才起身上了马。一队队的士兵从他面前匆匆走过,马背上驮着他们所有的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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