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铁心一愣,不明白曹冲是什么意思,想了想道:“没有。”
“那就好。”曹冲暗自松了一口气,挥手道:“那你们出发吧。”庞统等人虽然不解曹冲的用意,却没时间纠缠这些小事,和曹冲匆匆告别,带着荆山军很快就消失在房陵山中。
刘磐带着副将雷铜在船上相候,两人有些无聊的蹲在船边闲聊。他们从襄阳坐船连夜赶来,一心想着能赶上战斗,哪怕是能上去吼两嗓子也好,没想到船在堵水刚停稳,曹冲的传令兵已经赶到了,上庸已经拿下了。
刘磐唉声叹气,他有些埋怨刘琮,就是他拖拖拉拉的,结果耽误了自己赶回襄阳的时间,整军的机会错过了,自己一下子从主力变成了后备,连新来的益州军都不如了。他不时的瞟着岸上的路,手中的刀鞘一下一下的击打着船帮,发出梆梆的声音。
“将军,镇南将军打仗怎么这么利落,上庸虽小,可这天才亮啊,难道他们连夜攻城?”雷铜向刘磐挪了两步,轻声问道。
刘磐看了他一眼,苦笑一声:“公方,你不知道,将军手下那些家伙,哪个不是手脚麻利的,攻这么个小城肯定是一鼓而下,说不定是进了城才吃早饭。你没看到荆山军在西陵城下砍脑袋的劲头呢,比他娘的过节还来劲。”
“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荆山军。”雷铜也苦笑了一声:“我还和许正礼交过手呢。”
刘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雷铜的肩膀:“我都忘了,荆山军去庐江支援过。不错吗,能在许正礼手下走一圈还一点零碎也不缺,武技不错啊。”
“惭愧,惭愧。”雷铜满面通红,“我是跑得快,不过我那二十个亲卫,只跑回来两个,狗日的荆山军在山里跑起来跟狼一样快,许正礼更是头嗜血的豹子,一眨眼的功夫宰了我五个最凶悍的手下。”
“哈哈哈……”刘磐放声大笑,拍着雷铜的肩膀安慰道:“好啦,许正礼可是虎侯的嫡传,将军手下除了邓奋威,他是第一高手,你遇上他还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唉,不对啊,你怎么跟荆山军打起来了?他不是去打江东军的吗?”
“纯属误会,纯属误会。”雷铜连连摆手,不再谈这个话题,他抬头看到岸边大队人马走来,连忙站起身来叫道:“将军你看,他们回来了。”
曹冲匆匆赶来,上了船立刻下令调头沿堵水返回,转道汉水西上。孙尚香有些兴奋,第一次上战场就立了一功,不仅出了主意,还第一个杀进了城内手刃了杨休,让她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不过曹冲没空听她呱呱,再者这么个小城对他来说也不值得呱呱,孙尚香见他没什么兴趣一门心思的埋头看地图,不时的跟法正商量着军事,只好拉着邓艾一顿猛吹。邓艾脸上带着笑,眼睛瞟着曹冲的一举一动,及时的将曹冲需要的东西递到曹冲的手中,一面摆出一脸很敬佩的表情听着孙尚香摆功。
“好了,等会儿再吹,军议了。”曹冲见孟达等人进了舱,抬起头对孙尚香说道。
孙尚香一听军议了,立刻收了嘴,眼疾腿快的坐在了曹冲旁边,两臂外展,双手放在大腿上,背挺得笔直,不苛言笑,有模有样的摆起了名将的谱。众将一见她这副煞有其事的模样,都忍不住的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得扭过头去强忍着。曹冲见众人脸色怪异,不免有些奇怪,又见众人眼神都在躲闪着他身边的孙尚香,这才好奇的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差点笑出声来,连忙抬手掩着嘴假咳了两声:“嗯……咳,别笑了,开会了。”
刘磐和雷铜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孙尚香的模样有些奇怪,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笑之处,他们茫然的看了看法正等人,转过头问曹冲道:“将军,上庸打完了?士元和正礼怎么没回来?”
“他们从上庸走山路去西城。”曹冲摆摆手,收了笑容说道:“我们从水路走,估计要落后他们两三天,如果士元他们顺利,我们到西城之后略作休整,就要继续西进。子巨,公方暂时由我直接指挥,你的人负责粮草的押运,让刘大人立刻把一万大军三个月的粮草运到西城,告诉蔡都督,所有的战船都别闲着,全部用来运粮,争取在本月底把要用的粮草运完。”
刘磐一听就丧了气,上庸没捞着参战,本来还打算在西城能有机会,这下好,干脆成了押粮队了。反而是雷铜这个新来的倒跟着了曹冲。他有些不开心的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曹冲见他神情不对,感觉到了他的不快,立刻收起了笑容,不高兴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面沉如水:“子巨,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可不是小事,别以为一定要上阵厮杀才是大事。这一万人的粮草直接关系到能不能顺利的取下汉中,影响到后面的战事能不能顺利,你带兵十几年了,连这个也不知道,怎么还闹情绪?你一个带兵的如果有情绪,手下的人还怎么带?”
刘磐被他说了个大红脸,骇然心惊,一想自己确实有些太孩子气了,连忙拱手应喏:“刘磐领命。”
“嗯。”曹冲点点头,缓和了语气:“你不要急,仗有你打的,不过你不能懈怠,出了差错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刘磐脸一红,低头不语。
见刘磐突然之间挨了批,孟达等人都有些吃惊,一个个绷紧了脸不敢再嬉皮笑脸的。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孙尚香见了不禁有些意外,挺直的身形不由自主的塌了下来。曹冲缓和了一下脸色,和众人商议了半天,安排好了随后各人的任务,这才结束会议。孟达等人恭谨的依次退出了船舱,曹冲将法正留了下来,两人低声又商量了一些事情,法正连连点头,告辞而去。
见众人都走了,孙尚香也站起身来,犹豫着不知是走是留。曹冲摆摆手,淡淡的说道:“你坐下吧,回去反正也无事,不如我们说说话。”
“诺!”孙尚香怯怯的应了一句,重新跪坐在曹冲面前,低头不语。曹冲见她如此安静,不禁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扑哧一声笑了:“你原来也有安静的时候啊,这样也挺好。”
孙尚香干笑了一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曹冲,见他一脸调皮的笑容,这才轻轻出了一口气,将心头那股压抑的情绪吐了出去,轻声说道:“你刚才那样子好吓人。”
“有什么好吓人的。”曹冲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客气也要看在什么方面,打仗不是儿戏,岂能任由这种个人情绪漫延。”他说着,提起茶壶给孙尚香倒了一杯茶:“你今天早上的策略不错,有没有兴趣和士载一样,在我身边做些文书工作?”
“我?”孙尚香笑了:“我能行吗?”
“应该没问题,你有用兵的潜质,既然想当将军,当然要从小事开始做起,在这里做文书,可以接触到行军打仗的一应事宜,对你将来有好处。说不定能和士载一样,成为纵横沙场的名将呢。”曹冲淡淡的瞟了一眼邓艾笑着,仿佛一个用兵多年的名将在指点后生,话说得自信而从容,不容置疑。
“一个文吏能成纵横沙场的名将?”孙尚香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不可以。”曹冲笑着:“乐折冲当年就是父亲手下的一个文吏。”
“你……”孙尚香犹豫了一下:“你不怕我成了名将,以后会跟你对阵沙场?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回江东还是回江南?”曹冲撇了撇嘴笑了:“你家二郎既然把你送给了我,就没有人再敢要你。我可不是刘备那个大耳贼,老婆被人抢了连个屁都不放。当然他也不会有机会,蔡都督在襄阳正在全力造船,不用五年,水军必成,我就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孙尚香撇了撇嘴,刚要反驳两句,曹冲抬起手拦着她,冲着邓艾点了点手指:“将江南刚传回来的那份谍报拿来。邓艾应了一声,打开旁边的小柜,抽出一页纸交到曹冲的手里。曹冲看了一眼,将纸倒过来推到孙尚香眼前,叹了口气说道:“刚收到的情报,你二郎又嫁了个妹妹给刘备,是孙幼台(孙静)的女儿,刘备以她为夫人,甘氏……死了。”
“不可能,幼台叔只有一个女儿,比我还小四岁呢。”孙尚香来不及去看情报,突口而出。
曹冲没有回答她,只是摇头不语。孙尚香叫了两声,又觉得曹冲没有骗她的必要,低头看了两遍手中的情报,面如死灰,一想着那个比自己还小的从妹成了自己的替代,心中五味杂呈,不知如何说才好。呆坐了一阵,端起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起身走了。
曹冲看着她的背影,什么也没说,只觉得口中的茶有些无趣。他招呼了一声:“大双,小双,拿酒来!”
大双小双应了一声,抹着泪低着头从后面走了出来,一个端着酒壶,一个端着铁心送来的山货,摆在案上。曹冲看了一眼大她们泛红的眼睛,知道她们听到甘夫人去世的消息心中难过。他自己心里也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烦躁,一句话也不想说,端起酒壶来就往嘴里倒,满案的山货基本没动,没多长时间就喝得晕乎乎的。他软软的倒在席上,将头枕在大双的腿上,瞪着腥松的眼睛,仰面看着大双羞红的脸颊,哑着嗓子笑了一声:“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快哉快哉!”
沿汉水上行五日后,曹冲接到了庞统送来的消息,他带着荆山军在山中急行三日,沿途不断有被铁心说动的山民加入,到达西城里已经有近六千之众,铁心带着人混进了西城,夜间打开了城门,庞统基本上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西城,比取上庸还轻松,他让铁心留下几百山民控制西城,自己亲率大军西进,要求曹冲立刻赶到西城坐镇,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曹冲大喜,带着人加速前进,数日后到达西城,守城是个熟人,就是那个和铁勒一起拿下刘质的黑鱼儿的父亲黑木,他带着几个头人热情的将曹冲迎进城去。曹冲在不大的西城里转了一圈,十分满意,这些山民居然没有把城中洗劫一空,看来庞统和铁心是做了不少工作的。他将黑木等人请到县府内,好生款待了一顿,然后统计了各个山寨出的人手,消耗的粮食,用随后刘磐运到的军粮一并偿还,又将西城的战利品拨出一部分分给他们。黑木等人大喜过望,感激不尽,有些人心满意足带着粮食和犒赏回寨去了,有的人留了下来,要协助曹冲打仗。曹冲从中挑出近千人的精锐,交给黑木统一指挥作为向导,随军前进。
曹冲在西城呆了几天,就又出发了,他把刘磐留在了西城,走之前特地关照他,西城是他攻汉中的根据地,襄阳运来的大量物资将会存在这里,这些山民不是什么善人,千万不要被他们一时的友好所蒙骗,万一有几个见钱眼开顶不住诱惑的,抢了就跑,躲到山里你也抓不着,损失点物资是小,这前面的几千人可就危险了。
刘磐连连点头,拍着胸脯说没有问题,最后陪着笑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等新任县令来了,他能不能在留下足够的人手之后,带一部分人参与攻打成固的战斗,哪怕带着亲卫营去也行。
曹冲笑了:“你放心,一定等你来。不过你要是丢了西城,可别怪我不认你。”
刘磐大喜,一拍胸脯:“西城少一块砖,将军拿我的人头去补。”
曹冲摇了摇头,用力捶了一下刘磐闪亮的胸甲:“子巨,我不要你的人头,我要你好好守着西城,跟着我纵横天下,将来拜将封侯,博个封妻荫子,位列云台。”
刘磐一愣,哗啦一声抱拳施礼,单腿跪倒:“刘磐谨遵将军命!”
曹冲拍拍他的肩,转身上了船,孙尚香和邓艾正一左一右的跪坐在他的案旁,轻声商量着什么,手中不停的忙活着,将纸笔书籍地图放在该放的位置。小双有些不乐意的跪坐在一旁,不时的瞟一眼忙碌的孙尚香。
曹冲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们一眼,理顺衣服坐下,小双一见他坐下,连忙挪过来放好茶杯,转身刚要去提茶壶,孙尚香已经伸手从炭炉上提起了茶壶,嘴里叫着:“小心,小心,别烫着。”手一倾,一道碧绿的水柱飞出,转眼间向案上的两只茶杯中注了半杯清茶,滴水不溅。
“好功夫!”曹冲不由得赞了一声,有些意外的看了今天特别勤快的孙尚香一眼:“什么时候学就这本事了?”
“哪里,天天侍候着嫂嫂喝茶,又没事做,就练了这手了。”孙尚香抿嘴一笑,凑近了轻声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曹冲一乐,端起茶杯呡了一口,点头说道:“嗯,你说。”
“为什么催得那么急,一定要在月底之前把需要的粮草全部运到西城,你看这么大的数目,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张呢。”孙尚香拿过一份公文,指着上面的数字说道:“我看这些运输量,只怕所有的船一齐用起来,也要起早贪黑才行呢。”
曹冲诧异的打量了一下她,咧嘴笑了:“有前途,这才一天功夫就有这么大长进,确实有潜质。这个士载没讲给你听?”
“他不说。”孙尚香撅起嘴说道:“他分明知道,却说不知道。”
曹冲看着面带微笑的邓艾,哈哈一笑:“我也知道,但我也不说。谁让你昨天只顾着表功,我和法孝直商量的时候你却呱呱呱的说个不停,不象士载听得明明白白的,你要想知道啊,去请教孝直。”
“嗯!”孙尚香有些气恼的坐在脚后跟上,皱着眉头看着相视而笑的邓艾和曹冲,一扭头:“哼,有什么呢,不说就不说,等法先生来了,我好言求他就是了。”
“求我什么?”法正应声出现在船舱门口,莫名其妙的看着神情各异的四人。
曹冲 第二十四节 缓兵
第二十四节 缓兵
曹冲哈哈一笑,招手道:“孝直,快进来吧,茶都凉了。”法正笑着走进来坐好,端起茶饮了一口:“多谢将军。”
“莫要谢我,这是孙校尉给你斟的茶。”曹冲忍着笑说道,法正一听,连忙转身向孙尚香拱了拱手:“有劳夫人。”孙尚香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她瞪了一眼曹冲,有些扭捏的还了一礼:“法先生客气了。”
法正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曹冲。曹冲笑道:“孝直不要客气,她这茶可不是白喝的,孙校尉,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孝直吗,还不趁着这大好机会赶紧问?”
“我就剩二十个人了,哪里还能做校尉,你何必总拿我开心。”孙尚香没好气的白了曹冲一眼,也不理他,转过身陪着笑对法正说道:“有个问题想请教先生,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法正被她突如其来的礼貌搞得有些摸不清底细,不知这是暴发前的平静,还是突然之间就脱胎换骨了。他一面防备着孙尚香,一面狐疑的说道:“夫人但说无妨,法正知无不言。”
“这个……这个为什么要赶在月底之前把粮草运完,逼得水师忙成那样?”孙尚香盯着法正,认认真真的问道:“不能拖些时候吗?成固、南郑又不是这几天就能打得下来的。”
法正笑了,他指着外面的岸边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汉水夏涨冬竭,虽然这里不会象夏水一样断流,但水量会大减,对行船——特别是装载量大的运粮船来说,水量一旦下降到一定程度,大船就会无法行驶,只能换小船,因此如果不能赶在月底之前水量还可以的时候运完,就要多拖一个多月,多费好多人力物力。而一旦军粮储备不足,进军速度就会受到影响,所以要抢这几天的时间。”
孙尚香恍然大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笑道:“我也知道夏水是冬天会断流的,只是却没想到这么远,受教受教,果然是事无巨细皆有关联,难怪都说打仗的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下子我明白了,多谢法先生。”说完,恭恭敬敬的给法正行了个礼。
“不敢不敢。”法正受宠惹惊,连忙还礼。
孙尚香解完了惑,坐到一边不说话了,竖起耳朵听曹冲和法正议事。法正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可这毕竟是曹冲的妾,他也不好多问,只好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要乱瞟,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将军,士元轻松拿下了西城,如今带着荆山军和山民狂飚突进,计算时日,如果他运气够好,可能在汉中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安阳故城,直逼成固城下。成固是大城,有重兵把守,不易攻取。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就算把刘子巨的人马也调到成固,再加上助阵的山民,也不过是一万人,要想拿下成固不易,很可能会顿兵坚城之下。”
曹冲点点头,他这次出兵异常顺利,打的是时间差,上庸和西城离汉中太远,虽然属汉中太守张鲁的管辖,但张鲁的势力实际并没有延伸到这里来,而成固就不一样了,它是汉中实际上的东大门,张鲁在这里有重兵把守,领兵是他的亲信大将杨昂,再想轻而易举的拿下成固,显然有些异想天开了。不过他拿下西城,已经完了初步的战略的构想,汉中通往关中的四条路他已经控制了三条,而最西面的褒斜谷远在郿县,离正在交战的潼关战场有千里之遥,不管是曹丕还是马超韩遂,一时半会都不会得到汉中的情况。
至于怎么尽快拿下汉中,曹冲有初步构想,但是还要看成固的攻防才能决定。现在法正提到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曹冲的意料,不过他知道,他既然来说,一定是有好的建议。
“孝直,有什么好主意?”
“将军,此次取汉中,可不仅仅是将军独力为之,将军可是与刘益州合力。将军连下数城,挺进千里,而刘益州却一兵未动,现在是要益州出兵的时候了。”法正指着地图说道:“将军请看,南郑向南就是巴西郡,巴西太守庞义和(庞羲)手下有兵近万,就在阆中,另有白水军五千,驻在梓潼郡白水城,由益州名将杨公思(杨怀)、高子丰(高沛)率领,战斗力不可小视,如果刘益州指令他们向南郑进军,与将军三面合围汉中,则汉中可下。”
曹冲看着地图沉默不语,三面合围当然好,张鲁三面受敌,就不能全力来守成固,但是这样益州军就有近一万七千人,自己的部队才三千人,这汉中打下来也不是自己的啊,这个狐假虎威搞不好就是火中取粟了。他看了法正一眼,搞不清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一时不好发表意见,只是静待法正的下文。
法正见曹冲看着自己不说话,笑了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庞义和虽然和刘益州是姻亲,但不和已久,将军不妨派人与之联系一下。”
“既是姻亲,又怎么会不和?”曹冲更是不解了。
“庞义和生性专权,当年送刘益州诸子入川,故而与刘益州两情相好,刘益州让他做了巴西太守,驻守阆中防备张公祺,但他专注权势,心思不在用兵上,反而招贤纳士,私招部曲,引得刘益州猜疑,差点遣兵攻杀,他自知实力不济,厚辞陈谢,两人这才重归于好,刘益州仁慈,也不愿过分为难他,这才相安无事。”
法正把庞羲和刘璋的矛盾一说,曹冲这才明白了法正的意思,他想了想道:“孝直所言甚是有理,我这就修书与刘益州,请他命令庞太守和杨高二将北上,合围汉中。此去益州也要些时间,等我们一起到了成固,孝直再起身不迟。”他笑了笑道:“现在士元不在我的身边,你再一走,我有事都问不着人,心中无底啊。”
法正哈哈一笑,连连摇手:“我去可不成,我在益州不招人待见,庞义和也向来不与我来往,再说我现在还是益州的军议校尉,不方便去劝降,将军还是召回永年或者子翼,由他们去探探庞义和的口风,子翼辩才无双,永年之兄广汉太守张元方(张肃)与庞义和交情不错,由他们去说更为妥当。”
曹冲呵呵笑道:“孝直的口才也不比他们差,何必如此自谦,不过永年在汉中已经有些时日,还是召他到成固一会的好,看看南郑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张松坐在南郑的一家酒楼上,品着小酒,看着风景。他包的是一间临窗的雅间,独自一个人霸着偌大的地方,悠然自得。一阵脚步声从远处慢慢来到他的门外,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两声,张松眉毛一挑,放下酒杯应道:“进来。”
一个勾着腰的老者拉开了门,眨巴着满是眼屎的两只老眼,在雅间里四处张望了一下,哑着声音咳嗽着问道:“请问这位大人,可见着一个美人?”
“美人没看到,笨蛋倒有一个。”张松瞟了他一眼,伸手从案上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壶中已经空了,他甩了甩酒壶,将壶口的一滴酒滴进杯中,又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直起了腰嘻笑着走过来的老者笑道:“这么老的人,还问什么美人,也只有你元基问得出来。”
李维哈哈一笑,走上前来一屁股坐在张松对面,伸手取过那只一直没有动过的酒杯,一饮而尽,顺手撕掉了脸上的花白胡子,又在怀中掏出一块布在腊黄的脸上擦了两下,露出他那张永远嘻笑的黑脸。
“怎么样,张公祺听到消息之后有什么打算?”张松收了笑容,淡淡的问道。
“张公祺是个没主意的,他都听他弟弟张公礼(张卫)和那个功曹阎圣农(阎圃)的。这两个意见不一致,阎圣农劝他降,张公礼要战,具体怎么说的就不清楚了,反正张公礼已经带着五千人向成固出发了。”李维叹了口气道:“这五千人一到成固,成固的可就有近万的守兵,成固城险,怕将军不易攻取啊。”
张松皱起了眉头,盯着手中的酒杯半晌不语。
李维忽然抬起眼睛盯着张松,手紧紧的捏住了酒杯说道:“要不我们追上去,找个机会刺杀了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罢了。”
张松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凭你们的本事,要刺杀他并不难,但你能把一万人全杀了?你杀了张公礼,反会逼得张公祺奋死一战,虽然最终汉中还是能拿下,但伤亡太大,时间太长,会打乱公子的计划。你不可莽撞。”
李维咧了咧嘴,松开了手中的酒杯:“我也就是这么想想,这里面的轻重我岂有不知之理,要不是怕杀了张公礼会搞砸了公子的安排,我早下手了。那现在先生打算怎么办?”
“我要回成固一趟,把消息传给公子,让他有个准备,也看看公子怎么打算再说。”张松说道:“你带人留在这里继续打探消息,有什么新动向立刻通知我,成固离这里只有七八十里,有疾行士从中联络,应该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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