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丹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八宝饭
庸义瞪眼道:“忠义当头,大事为重,别说舍弃家人,就算让义赴死,义也绝不皱眉!”
庸老叔气道:“我辈何不愿效死?我只告诉你,效死容易,舍弃家人却难!”
一番争执,在座门客都卷了进来,分作两边,有的支持庸老叔,有的支持庸义,一时间争论不休。
正在争吵时,一名门客闯了进来,叫道:“三郎被廷寺锁去了!大家取剑,去廷寺救人!”
庸义大怒:“安敢如此!”从怀中取出丝巾,系于额上。
众门客停止争吵,纷纷效仿,准备仗剑前往廷寺救人。
有人问道:“三郎因何被执?”
报信的门客叫道:“某和三郎相约去坊市购买法器,路上见有人博戏,心下难忍,就投了一手,却被他们黑了,三郎不服,与他们闹市争斗,却被赶来的寺吏锁拿,某一人力孤难支,只得回来报信。”
正要冲出国老府时,国老现身了,挡在众门客前:“不许去!”
庸义问道:“为何不去?他们动手了!”
国老摇头:“不过是闹市争斗而已,他们尚未动手,我等也不须动手。”
庸义叫道:“国老,不可坐失良机,公子争位,来不得半分侥幸,事已至此,还等什么?”
国老叹了口气,道:“君上未薨,谈何争位?一切自有上国做主,我等只需等待即可,万不可莽撞操切。”
庸义不甘:“国老......”
国老以手止之:“一旦动手,上庸必将血流成河,我大庸已然衰微,不可再自伤元气了。”
一品丹仙 第三章 国人(为慕容子翼再盟加更)
为国老阻止,众门客未能成行,只得回到堂中枯坐,国老命人送来汤饼,众门客默默吃着,眼望空出来的庸直、庸三郎两个席位,尽皆默然不语。
熬了一宿,到天明时,国老派人传话,说是今日无事,可各自回家歇息半天,庸义询问被锁拿的三郎该如何解救,国老说他今日将赴廷寺,让对方放人,但又叮嘱不得擅自动武,以防与庆予党激化冲突。
至于庸直,国老则没提一个字。庸直救女,无可指摘,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是盼望他女儿医治成功,还是医治失败?说出来徒伤士气。
庸老叔满腹心思的往家而去,路上反复思量着自己老娘的病,委实是为难到了极点,一会儿想着定要坚守忠义之道,为国老效死,一会儿又想着干脆什么都不顾了,赶往庸仁堂,向申丹师求问灵丹,解母亲病痛之苦。
就这么浑浑噩噩间回到家中,却见母亲已然躺下睡着了,脸上还带着微笑。女人将他拉到外间,小声道:“庸仁堂派人送来了灵丹,母亲服用了,刚睡下。”
“爹去庸仁堂求丹了?”
“是去了庸仁堂,却是去拜谢的——庸仁堂自己把灵丹送来了,来人还带了申丹师的传话,申丹师问,定好了每旬去问诊,昨日为何没去。夫君,娘的病,申丹师一直记着呢!”
庸老叔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跟家中待了片刻,庸老叔心里总觉着有东西堵着,憋得难受,待不住了,便出门透气。门下士们大都住在挨着城墙的街道两边,他便顺着城墙根随意前行,走不多时,却见一群国人围在某户家门前,冲着紧闭的门户谩骂斥责,鼻子里还传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粪臭。
这户人家庸老三是知道的,是司空门下士严白马,修为很是了得,最厉害的是长途奔行,发起狠来可日行三百里,上庸有个诨号,名千里驹。可这位有名的千里驹,此刻却在家里出不来,门前泼了粪水,还被街坊邻居堵着叫骂,说他忘恩负义,行事凉薄,多行不义必自毙。究其原因,便是有传言,说他在扬州和上庸之间多次往返,请求楚使下令,驱逐庸仁堂。
庸老叔知道,严白马前往扬州,必然是受命联络楚使,为的是庸侯之位,本意肯定和驱逐庸仁堂无关,但这怎么解释得清楚呢?
至于他一个身负修为的炼气士会被一帮国人堵在家里出不得门,听起来匪夷所思,实则也属正常。别看堵门的没什么修为,但都是街坊邻居,其中一半都沾亲带故,可以拍着胸口说一声“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刚出生那会儿还在老夫身上撒尿”——身为炼气士又怎样?还能动手不成?
庸老叔自忖,换做自己,恐怕也只能乖乖猫在家里发愁。想到这里,他赶紧加快脚步,悄悄离开了。
国人、国人,国之柱石,这话没错啊,惹恼了国人,就是惹恼了叔伯兄弟、得罪了七大姑八大姨,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忽然想到,自己天天往国老府上坐堂,家中会不会也是如此光景?父母不易、娘子不易啊!
想到这里,他立刻掉头回家——这两日哪也不去了,就守在家里,若是哪个街坊敢来泼粪,某就跟他拼……某也往他家里泼!
快到家门时,忽见一人行色匆匆,正是同为国老十二门客之中、修为剑术第一的庸直。
“直大郎!”庸老叔叫了一声。
庸直见是庸老叔,迟疑着点了点头,脚下却不停步。
庸老叔追上去问:“听说你那丫头……”
庸直默然片刻,道:“小女不幸,气海受损,老叔若要见责,直当诚领。”
庸老叔摇了摇头:“直大郎别误会……你家丫头的事,申丹师有办法么?”
庸直点头道:“小女已服生元丹。”
庸老叔惊喜道:“恭贺直大郎!申丹师竟然能炼制如此上品灵丹?”
庸直道:“不能,但他珍藏了一枚。”
庸老叔问:“珍藏一枚?他舍得?可曾以此相胁?”
庸直微现怒容:“申丹师厚德,从未以此胁迫。告辞!”
庸老叔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来找茬儿的,但庸直已然去远,只得怏怏而回,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庸直赶到庸仁堂,直入内院,将袖带中的几样灵材取出,交吴升过目。吴升点验之后道:“辛苦了。有这几样东西,恢复期会快上一倍,或许不用半年,且无后遗之症,三个月后,还你一个修行无碍的小环。她已然睡下了,直大郎去看看她吧,我去为直大郎炼丹。”
庸直微微低头,恭送吴升进入丹房,自家轻手轻脚去了旁边的厢房,坐在床榻边静静看着睡梦中不过九岁的女儿小环,见她脸色恢复了几分红润,呼吸顺畅而不再急促,心中只感平和安宁。
就这么呆呆看了半个多时辰,丹房门开,吴升走了进来:“扶她起身。”
小环于梦中醒来,叫了声“爹爹”,张嘴将吴升新炼的一枚补气护脉的灵丹服下。庸直则按吴升的要求,以真元助女儿化解丹力,不多时,小环精气神都振作了许多,可谓立竿见影。
相助之际,庸直以真元探查小环气海和经脉,不过才两天工夫,便觉差异明显,和刚刚破损时相比,几乎修复了七成,当下胸中激荡,止不住泪眼朦胧。
见吴升出门,庸直背着女儿擦了擦眼睛,却被女儿发现:“爹爹,你哭了?”
庸直哽咽着笑道:“哪有?爹爹被风沙迷了眼。”
“骗人……”
“没有……”
正说时,吴升又折返回来,塞给庸直一个丹瓶:“这里还有五枚,半月服用一枚,如刚才那般化开药力。五枚服完,大致就差不多了,到时再来庸仁堂……若庸仁堂已不再也无妨,剩下的无非调理而已。好了,直大郎可携小环回家了。”
庸直默然半晌,问:“申丹师不用直效力?”
吴升笑了:“两码事,为何要牵扯在一起?救死扶伤,乃我本分,你也该行你的本分,莫要违了本心。”
庸直点了点头,抱起小环,一步一步离去。
“爹爹,女儿这次生病了,娘亲回来看女儿么?”
“爹爹说了,她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你修行有成,爹和你一起去找她……”
“又骗人……”
一品丹仙 第四章 外间有我
庸仁堂已经开办大半年了,尤其是最近的几个月,一直以坐诊的方式为上庸国人延医诊治,前来问医求丹者,大多数都只是收个成本,往往有那些家贫的,更是只收取象征性的工钱,丹药甚至免费施舍。
说穿了,庸仁堂在以茅贡灵丹的盈利补贴普通患者,真正体现了什么叫做医者仁心。
吴升也的确见不得病患的痛苦,尤其是那些可怜的孩子,他若是见了,必得想办法解决,因此在上庸国人心中,庸仁堂声望极高。
好在大多数都是普通病患,甚至都用不着吃丹,需要他贴补的开销听上去可怕,实则并不算多,每月填补个一、两金的窟窿便到头了,对于身家豪富的吴升而言,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普通病患都由冬笋上人出手,只有疑难重症才交给他来诊治,而在诊治疑难重症的同时,他的炼丹术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每一例病患,都需要探寻病源,通过太极球的观想来思考分析疗法,从观谱表中选取适合的灵力色泽,然后对应找到所需灵材,研究相应的丹方。
之前,他已经掌握了八种灵丹的炼制之法,而对庸直之女小环的诊治,则让他能炼制的灵丹达到了九种。
在送走庸直之后,吴升将其记入自己的丹方表中,思索片刻,取名为护脉丹。小环的病症是修行不慎而导致的气海破损,他还无法炼制可以修补气海的生元丹——目前只分析出灵材配方,投料次序和控火手法则琢磨出来一半,还没能完全尽功。
但这种温养经脉的护脉丹的创制成功,对很多因修行产生的病症都有治疗之效,已经跨入中品灵丹之列,算得上他炼丹生涯中的一件大事。
如今吴升掌握的丹方如下:
上品灵丹有延年益寿的六味地黄丸;
中品灵丹有温养经脉的护脉丹;
下品灵丹有治疗外伤的冬笋丹、清除经脉毒素的化疗丹、化解蛇虫之毒的大黄丹、补充真元的乌参丸、清心静气的静宁丹、驱除瘴气的凝香露、诊治关节疼痛的风湿丹。
其中,护脉丹、化疗丹、冬笋丹和风湿丹都是他独创的灵丹,坊市中尚未见到同等类型,如果传扬出去,说他吴升能够自创行之有效的丹方,恐怕他的大名马上会席卷南楚大地了。
当然,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自己往外鼓吹的,身份不允许,能低调还是要尽量低调的。
他现在已经瞄上了生元丹和龙虎金丹,并且开炉试炼了多次,虽然全部失败,但有太极球这种大杀器在,每失败一次,都意味着他向成功又迈进了一步。也许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将这两种上品灵丹的丹方研究出来,添入自己的丹方表了。
正琢磨间,刀白凤过门拜访了。
吴升和庸仁堂处于风口浪尖处,一举一动都引入注目,他又身为公子庆予门客,此时当然不能随意前往公子府邸,甚至去元司马府也不行,故此便由刀白凤往来通传消息。
进屋之后,刀白凤道:“扬州有消息传回,申斗克已领兵出征了,出征之前,多次与扬州尹、扬州右徒饮宴,谈及国君之疾,评说国中人物,尤其是两位公子。”
吴升道:“是贬成双之名而褒奖庆予公子?”
刀白凤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道:“丹师怎么知道……公子和司马都料差了。”
吴升笑了笑:“接着说。”
刀白凤道:“扬州传回来的消息,说申斗克于宴间大赞咱们公子,反而对成双多有贬损之意。他说庆予公子乃人中龙凤,有英主之相,说成双公子才干庸碌,唯知诺诺。故此,扬州上下,对庆予公子风评极佳,都认为成双公子无人君之仪。公子和司马很是不解,让刀某问计于丹师。”
吴升笑着摇头:“姓申的果然不是好人,你去回复公子和司马,此所谓话术,他称公子为英主,是要置公子于死地啊。道理其实很简单,换位思考而已,试想,楚国君臣能容一个英主承继庸侯之爵么?”
刀白凤呆了呆,终于明白了,咬牙道:“果然如此,这么说来,公子危矣,我们该动手了!”
吴升道:“这么说还为时尚早,结果还难以预料。申斗克对州尹的影响有多大?州尹会不会依照他的说法上书郢都,一切都在未知之间。若是州尹与申斗克意见相左,又或者,两人其实不合,因此向郢都举荐庆予公子袭爵呢?咱们这边贸然起事就太过鲁莽了。扬州那边还有什么消息?州尹上书郢都了么?”
刀白凤摇头:“这却不知。”
吴升问:“公子在扬州的人查不到么?”
刀白凤反问:“这等机密,当如何与闻?”
吴升想了想,道:“不早说?你速请司马准备最快的好马,我派人上扬州。”
当夜,元司马很快就准备了几匹好马,冬笋上人坐在马上,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又看向准备和他一同出发的丁冉,犹豫道:“居士,还是老夫自己去吧,让丁大档留下来护着你,上庸局面危急,出了事,居士这边应付不来。老夫已经破境资深,足能自保。”
吴升道:“你这趟远行很是要紧,两个人一道去我才放心。这边有董大在,你怕什么?难道董大还护不住庸仁堂?”
董大在旁嘿然道:“冬掌柜,何故看不起我董大郎?”
冬笋上人无奈,只得向吴升拱手,和丁冉骑马来到城门前。门尹是公子庆予的人,早将门闸升起,两骑策马扬鞭,于深夜之中出城,奔扬州而去。
元司马借来的快马据称可日行六百里,算上路途中的休息时间,三天内便能赶到扬州,如果快的话,五、六天内就能传回来第一手最确切的消息。
董大陪着吴升返回庸仁堂,却在门前发现一条黑影,趺坐于墙角。董大吃了一惊,抽出铁棍,挡在吴升身前:“是谁?”
那黑影却向吴升拜了下去:“惊扰丹师,直之过也,直无他意,惟近日城中不靖,特来护卫。董大郎,你陪丹师入内,外间有我!”
一品丹仙 第五章 遇刺
随着扬州各种流言传来,上庸的局势一天天紧张起来,而庸侯病情的愈发沉重,就连城外的野人都敏锐感受到了时局的不同,他们进城的次数少了、时辰也短了,有一些村落更是重修了篱墙,警惕的面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吴升将收自坊市的一批灵材放入储物扳指,长舒了一口气。至此,扳指里的储物格已然尽数填满,再无多余的空间,其中有爰金一百六十镒、优质灵材上百斤、中品以上法器三十余件、各色灵丹数百瓶,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观谱表和丹方。
东西都是好东西,若是拿出来计价,妥妥的豪富之身,有此家当在手,就算事态失控,不得不再度逃亡,他也心中有底,绝不会乱了方寸。
唯一可惜的是,南楚大地太过偏僻,想要收购几座法阵,却始终未得其便。尽管他在坊市中一直留意着,但偶有两次拿出来拍卖的法阵,居然都是子午七星阵,且售价极高,都卖出了四十金,令他徒呼奈何。
至于宫门、两位公子府、几位重臣府的守护法阵,他却没找到机会去观想,如今的形势下,出门都很醒目,去人家府门前一站,恐怕立刻就会闹出事端来。
家当已经整理完毕,随时都可以拔脚就走,但不到最后关头,他是绝不愿意离开上庸的。于此经营了大半年,庸仁堂已经扎稳了脚跟,方方面面关系到位,各种渠道尽皆畅通,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就这么走了,实在不甘心。
所以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助公子庆予袭爵成功,只要庆予登上了庸侯的宝座,他在上庸城、乃至四国的发展,必然还要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现在只等扬州的消息了,如果扬州尹向郢都举荐庆予,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如果相反,接下来将是一场生死之战。
上层夺位的准备,自有公子庆予、司马元子让、寺尉易朴、门尹庸季筹划,地位身份使然,吴升于此暂时插不上手,但私下里,他的努力一点都不少。通过董大,通过庸仁堂,在默默的挖着公子成双一党的根基,影响着国人的观感,不声不响策反着各家卿大夫的门下士。
因此,在城中事态最严峻的那天,他也依旧坚持开门坐诊。
这是冬笋上人走后的第五天,这一天午后,成双党的部分门客忽然聚集到了一处,冲击廷寺,与寺吏对峙了半天,直到门尹庸季亲自率门客赶去支援,对方几十号人才慢慢散了。
这一天的下午,还发生了成双门客和庆予门客的大规模斗法,斗法爆发在庆予公子府外不远的一处街巷中,双方各自伤了数人,击毁了几处宅院。
而到了傍晚时分,更有两名司空门下士满身酒气的出现在庸仁堂外,想要硬闯庸仁堂的时候,被一直守卫在门口的庸直拦了下来。
其中一人手指庸直,放声大笑:“直大郎,某认得你,你不是国老门下士么?如今改换门庭了?”
另一人讥笑:“汝知忠义二字如何写否?”
“就是不知,尔以国老门客之身,侍奉庆予之门客,是否还能称士?”
“简直羞与你同伍!”
“还敢拔剑?你以为国老门下得了第一,在上庸城中便是第一了?速速闪开,否则今日便将你斩于阶下!”
正说时,一道剑光划过,随着剑光落下的,是一顶飘散的方巾,和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啊——”惨呼声响起,少了只耳朵的门客倒退连连,倚着对面房墙,捂着断耳处大叫。
另一位门客手忙脚乱抽出短钺护在身前,惊恐的盯着庸直,双腿不停颤抖。
庸直缓缓道:“不要打扰申丹师。”
这一次莫名而至的交手,顿时惊动了整个北坊三甲,在坊甲的带领下,每家每户都出动丁壮,上自五十、下自十四,三十余男丁各持兵刃,自发将庸仁堂所在的街巷封锁住了。
女人们则烧水做饭,孩子们打探和传递消息,老人奔走联络亲友,鼓动邻甲加入。
庸仁堂行医,可不单单是惠及三甲,周围的头甲、二甲、四甲、五甲、六甲,也各聚集丁壮,由本甲甲长带队,赶到三甲相助。
这就是庸人,曾经正面硬撼楚国、甚至敢于主动向楚军进攻的庸人,哪怕如今国小力微,哪怕已经迁国附楚,三十年前的传统依然沿袭着,国人尚武、家藏兵刃,不分男女老幼,一旦有事,全民皆兵!
城中九坊,半个北坊都惊动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国老自是坐不住了,带着麾下门客赶到这里。
国老掌管国人事务,国人不敢阻拦,只好任其直趋庸仁堂。到得庸仁堂前,见了几个全副戎装的甲长,不由紧锁眉头。
本地三甲的旬甲长带头,向国老拱手:“见过庸老,恕我等戎装在身,无法叩拜。”
国老叹了口气:“旬仲,这是做甚?”
旬甲长道:“今日有人行刺申丹师,我等街坊于此守护。”
国老道:“此时我已听闻,不过是酒后失态,诸位不必惊骇……倒是直大郎……”说着,看向门前拐角处一语不发的庸直:“钟司马责问老夫,说你伤了他的门客,你说该当如何?”
庸直默然,他是国老门客,国老若要切责,他只能受着。
国老盯着他道:“此事,老夫会向司马解释,你斩他门下一耳,本当还他一耳,念在你于老夫门下多年,老夫代为求情,赔付三金即可,去筹钱吧!”
庸直拜倒:“待此间事了,下臣定向国老赔罪,只如今危急之间,下臣尚需看护庸仁堂,走不开,还请国老准允。”
国老身后门客庸义叫道:“直大郎,枉你家屡受国老大恩,如今为一外人而违国老之令,汝可知忠义二字怎么写么?”
正说时,吴升闻讯而出,他一露面,庸义等国老门客尽皆拔剑,董大挡在吴升身前,亮出铁棍,几位甲长同样抽出兵刃,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庸义上前两步,剑指吴升:“庸仁堂是国中祸起之源,若无你,今日何至于此?”
庸直伏地未动,口中却道:“庸义,你敢再进半步,死!”
庸义狠狠盯着庸直,双腿想要向前迈出,却无论如何迈不出去!
一品丹仙 第六章 大义之士(为慕容子翼三盟加更)
国老喝道:“都退下,兵刃收起来!”
他身旁门客都松了口气,将法器收回,庸义恨恨退回去,瞪视吴升。
吴升却没搭理他,而是向国老躬身:“拜见国老……今日有宵小欲刺于我,直大郎仗义出手,双方斗剑,直大郎已然手下留情,否则又怎会只留他一只耳?对方自取其辱,何谈赔金?如果真要赔金,国老请与钟司徒说,请司徒来我庸仁堂,不论直大郎斩他门客几只耳朵,所需赔金,我庸仁堂都付了!”
国老面如沉水:“你一个外乡人,说的甚混账话?公子之争,非是你可以插手的,我劝你尽早离去,或许尚有一息生机。”
吴升道:“国老此言差矣,申某入庸之后,已为国人,虽然来得时日不长,但热爱大庸之心,与各位街坊邻居并无二致。否则申某不安生修行、不研究丹道,耗费那么多精力、那么多财力,为街坊们看病诊治,申某图的什么?每次见到大家于病患中的痛苦,申某感同身受,几欲落泪……”
说着,吴升以袖拭眼:“为何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啊……”
身旁的街坊中,忽然有人小声道:“不能走。”
一句喃喃低语,却如平静的油锅中落下一滴水,霎时溅炸开来:
“不能走……”
“不许赶庸仁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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