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尘外楼主
小壳坐在一边,手支着头着他,面无表情的回道:“隔壁街。”
又北十里,曰超山,其阴多苍玉,其阳有井,冬有水而夏竭。
“唔,再去买一百两的。”这回拿了一块桂花酥,嗅了嗅,一口接一口的啃起来。每次只啃下一点点,但是啃得很快,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小壳终于皱眉,斥道:“吃东西不要像老鼠一样!”等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停下来,又道:“吃那么多甜食会胖成孙烟云那样的。”
沧海愣了愣,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买五十两的好了。”
“咯吱”声又快乐的响起来,小壳冷冷道:“你再这样连一两的都没有。”
沧海颇为沮丧的舔了舔手指,半晌才说道:“钱是我赚的,为什么买东西还要和你商量?”
“那是为了防止你胖成孙烟云那样。”
又东十里,曰尸山,多苍玉,其兽多麖。
“啊,白糖糕多买两块,那个南瓜片就不要了,一点都不甜。”
尸水出焉,南流注于洛水,其中多美玉。
“还有啊,下次果脯和糕点要分开来装……”
小壳暴怒拍桌而起。终于。
沧海仰头,眼神像小鹿一样,声音像小兔一样的说:“你喜欢装在一起就装在一起吧……”
小壳道:“你你像个什么样子!坐好了!”
沧海直了直腰。
“把脚从椅子上拿下来!”
也许是为了有糖吃,沧海很听话。
小壳道:“你除了不赌钱不听戏不逛妓院以外,跟外边那些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那就是有区别啊……”声音好小好小。
“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也不干!江湖的兴衰你也不管了么?”
“……不要说得那么沉重嘛……”
小壳一侧脑袋,道:“那好,你说烟云山庄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叫他们去做事啊。”
“那你呢?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我的心好累呢……”
“少废话,那怎么还不见动静?”
“谋定而后动嘛。”
“那你现在应该《孙子兵法》,而不是《山海经》!”
沧海抓了抓头发,苦恼的道:“你能不能不管我?”
“那你能不能不吃糖?”
僵持中。
最后沧海道:“我其实有写信给璥洲,让他去帮我查一些事。”
“你早说不就完了么?”
“……你是不是嫉妒我啊?”
“你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
“嗯,譬如说,我比你帅……”
小壳快要晕倒。“算了。你说说让璥洲查的什么事吧。”
“你想知道就好好问我嘛,干什么一天到晚的数落我?还威胁我不给我买东西吃。”
“那你自己去买啊。”
“我……我懒得动……”
又一个少年。很酷。上唇很薄,唇峰很尖,长得很“俏”。不是“俏丽”,而只是“俏”,“俏”得很有男人味。他常常不笑,但是笑的时候又满面春风。还带着一点坏。
酷酷的少年绷着脸敲开了玄字房的门。
沧海道:“璥洲来了啊。”
少年向小壳点了点头,严肃的对沧海道:“公子,我从‘醉风’手里救下了一个人。”
“谁?”
“不知道。”
沧海已从椅子里下到地上,顺手往嘴里塞了一把樱桃肉。“在哪儿?带我去。”刚要走,忽觉后领被扯住,沧海道:“干什么?”
小壳冷冷道:“穿鞋。”
“……哦。”
脸色苍白的中年人双目紧闭,两腮凹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擦伤,衣服勾破了好几处,隐见血痕,上衣和裤子上还有几处边缘整齐的破损,应该是被锋利的铁器划破,皮肤上的伤口因深邃而外翻,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溃烂。
卢掌柜了受伤的中年人,又望向沧海。
沧海道:“小壳,去厨房弄点米汤来。”
“他……还活着么?”
沧海轻轻点头。
小壳出去了一会儿,端了一个小碗回来。璥洲小心的扶起中年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小壳用小汤匙一点一点舀米汤送进他嘴里。开始时,米汤大都从他嘴角流下,喝不进去,后来见他喉部微微一动,咽了一小口,再喂进去的就都能喝了。
沧海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璥洲表情严肃,轻声道:“我在从安庆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一群黑衣杀手,我怀疑他们是‘醉风’的人,就在后面跟着,然后见他们要杀这个人,”顿了顿,又道:“我他不会武功,又很老实的样子,就把他救下来了。当时他已经身受重伤,但还是很努力的在求生。后来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没说出来就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沧海点了点头。
小壳想了想,抬眼道:“安庆?天香阁不也在安庆么?你让璥洲去查任世杰的事了?”
“对。你有没有查出八月初三的戌时,天香阁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完了米汤,璥洲轻轻把中年人放躺,盖好被子。小壳打了水来,给中年人清洗伤口。
璥洲道:“八月初三的戌时,任世杰、佘万足和‘花丐’刘苏确实都在天香阁。”
卢掌柜蹙眉,“他们三个怎么会凑到一起?”
沧海道:“可能是巧合。”
璥洲点头道:“是巧合。那天他们三个是分别去的天香阁。戌时的时候,任世杰在天香阁后院上完茅厕出来,在院子里见了佘万足,两个人就动了手,当时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后来刘苏喝醉了出来,撞入打斗中,被佘万足一脚踢在肚子上,刘苏就把刚吃的酒菜吐了佘万足一身。佘万足急着去清洗,就放下他们两个走了。当时他们都以为院子里只有三个人,却不知道旁边的茅厕里还有第四个人,而这第四个人也见了所有经过。”
“找到这第四个人也不容易吧?”卢掌柜的铁球轻轻的响。
“是的。”
这时,受伤的中年人眼皮动了动,呻吟了一声。
沧海道:“这下刘苏的死因清楚了。佘万足有洁癖,还记仇,这次被刘苏吐了一身,一定会回来报仇的。但是他不知道他走了以后任世杰有没有跟刘苏透露过什么,所以最后补了刘苏咽喉一剑,防止他留下遗言,”
“不过,从刘苏还敢明目张胆逛妓院这点来,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也没想到佘万足会在那么多人的地方对他下手。而佘万足却很着急,没有选择时间地点,找到他了就杀了。来,任世杰所知道的正是‘醉风’绝不能被泄露的。”
小壳给中年人清理完了伤口,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沧海道:“你们他的手。灵活而有力,虽然有茧却不十分粗糙,所以,他很可能是个雕琢金玉的手艺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醉风’追杀。”
卢掌柜道:“不用请大夫来么?”
沧海摇头,“元气大伤,普通的大夫短时间内是不好了,璥洲,送他去鬼医那里。”想了想,又道:“告诉那个变态鬼医,不要用稀奇古怪的方子做实验。还有,送了他去你就回来。”
璥洲走后,沧海又回到玄字房,窝回椅子里。小壳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人跟任世杰的案子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咱们说话时,那个人好像醒了。”
“那又怎么样?”
“我总觉得哪里不妥,”小壳蹙眉,“他明明醒了为什么还装作昏迷?又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偷听咱们说话一样。”
沧海笑了。
“所以我才把他送到鬼医那儿去啊。”
“你怀疑他是奸细?”
“那倒也不一定。等他好了问问就知道了。”
“他肯说?”
沧海又笑了,眯起眼睛像一只猫。挑了颗蜜糖,丢进嘴里。很享受的样子,却不说话。
小壳料想他不会回答的了,便转开话题道:“岑先生给孙烟云算了卦以后,烟云山庄忽然买了二百桶油漆,昨天已经开始动工刷房子了,而瑾汀也已经完成任务回来,那么,你告诉我,瑾汀是不是就是那个‘无言’?”
“哇,厉害啊。”
“我猜中了?”
“中了。”沧海象征性的拍了拍巴掌。
小壳继续道:“油漆是瑾汀送去的?”
“是。”
“不是普通的油漆吧?”
沧海笑得特别特别开心,“又中了。”
小壳想了想,过一会儿又问:“你老实说,你不让大家互相透露任务内容,完全是为了保密么?”
“不完全。”
“你该不会白痴的认为这样很好玩吧?”
“唉,”沧海叹了口气,微笑,轻轻蹙着眉心,抚掌道:“全中了。”
“小壳,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你想,瑾汀和珩川相见的时候,该多有戏剧性啊,一对难兄难弟,多么有助于增进感情啊。我的安排是不是很伟大?”
“无聊。”小壳冷着脸走开了。
沧海继续自我陶醉中。过了一会儿,问道:“小石头的陷阱捕了几拨猎物了?”
“三拨。六个。”
“哦?来唐秋池还挺重要的嘛。”
“你怎么知道都为唐秋池来的?何况他们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没一个厉害的。”
“那是因为他们还搞不清楚状况,不敢轻举妄动。”
“是搞不清楚状况,连我们都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神策依然穿着黑色的袍子,坐在窗边,隐在黑暗里。身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不清容貌。
神策忽然双肩颤动,带起一阵轻咳,黑衣少年连忙问道:“主子,吃药么?”
神策又咳了一阵才停下来,对少年摆了摆手。
少年道:“主子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我们要尽快找到第三颗回天丸才行。”
神策沉默着,半晌没有说话。
然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少年道:“进来。”
一个大胖子走进来,躬身行礼。“参见神策,问左侍者好。”
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少年才缓缓说道:“孙烟云,你知不知道新来挑水的那个小川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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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啊,接着编……
又快到极度精彩的部分了,好期待呀~
江湖咸话 第二十九章 隔岸夜观火
“孙烟云,你知不知道新来挑水的那个小川是什么人?”
“回左侍者,我叫人查过了,他的本名叫珩川,是‘财缘’老板皇甫熙的书童。”
少年哼了一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书童不做,却来烟云山庄挑水?”
“因为他得罪了皇甫熙,所以被罚来这里做苦工。”
“皇甫熙有的是生意,为什么让他到烟云山庄来做苦工?”
孙烟云没有马上回答,像是在组织语言,有点秃顶的脑袋上已开始冒汗。“因为皇甫熙不想让人知道他暴虐无情,所以罚珩川到其他地方做苦工。方圆几百里就数烟云山庄最大,人口又多,还赶上三个挑水的工人生病了,所以……”孙烟云拉长了声音。虽然室内很暗,只能到人影,但他还是偷眼望了望神策,才继续道:“所以小川才会来烟云山庄挑水。”
左侍者又道:“你确定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么单纯?”
“不确定。”孙烟云老实的回答,“所以我已派人盯着他。但是他从进山庄以来每天都按时按量的做好工作,没有找人带过班,没有出过山庄一步,没有在山庄里乱走,与山庄里的人也很少交往,也没有乱打听消息,更没有向外传递讯息,所以,我真的想不出他能有什么特殊目的。”
黑暗中,左侍者好像了神策,仿佛在等待他的指示,但是神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左侍者道:“孙烟云,你好好盯着他,一有举动立刻格杀。”
“是。”
“你可以出去了。”
房门从里面打开,又从外面关好,几丈长的房间里依然一片黑暗。
良久,黑衣少年轻声唤道:“主子,您……”
神策的大黑袍袖动了动,仿佛还伴随了一声叹息,语声缓慢而悠长,在空旷的屋子里徘徊回荡。
“唐颖啊唐颖,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沧海洗过了澡,光着脚坐在床边。夜了,却没有困意,想做些什么,又安不下心,起来坐到圆桌后面,把小烛台端了过来,发了会儿呆,然后注意到委顿在桌的发尾,就拔了根头发下来,凑着烛火一燎,棕色的发丝卷曲盘旋,再烧一会儿就燃起了一点火星儿,又很快灭下去,冉起一缕青烟。
烧啊烧的正无聊的时候,突听楼下远远的一阵嘈杂,然后就像头发燃起的火星一样很快灭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石朔喜噔噔噔噔跑上来,见沧海屋内亮着灯,就推门闯了进来,语气里有些微的兴奋:“唐颖弟弟!我又抓了两个人!现在一共是八个俘虏了!”
沧海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垂目道:“你们都跟谁学的,进屋不敲门?”
石朔喜无所谓的在沧海身边坐下,理所当然的道:“跟珩川学的啊。不过我进别人屋都敲门的,进你屋就不用了。”
“凭什么进我屋就不用?”声音提高了一度。
“嗨,都是男人怕什么的,”顿了顿,把沧海打量了一番,又道:“难道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沧海白了他一眼。
小壳被说话声吵醒,从隔壁套间挪动过来,穿着单衣,睡眼惺忪的坐在石朔喜旁边。“你来啦。这么晚还不睡?”
石朔喜应了一声,又对沧海道:“哎,你怕人知道你什么秘密啊?”
小壳道:“又抓到暗探了吧?刚才好像乱了一阵。”
石朔喜应了一声,又对沧海道:“哎,你不会有什么身体缺陷吧?”
小壳道:“那些暗探还老实么?在一起有没有说些什么?”
石朔喜白了小壳一眼,蹙眉道:“我这儿和你哥说事儿呢,你老打什么岔呀?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小壳轻叹道:“找死啊。”
石朔喜从新盯住了沧海,凑近了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道:“啊!你不会女扮男装的吧?”
小壳咣当一声倒在桌上,说道:“完蛋了。”
沧海忽然笑了笑,珠明宝璨。唇角眉梢,春深似海。
“不是。”沧海微笑回答。
烛光下的石朔喜一震,望着沧海呆了良久,喃喃说道:“那、那你让我摸摸,我、我就、我就信。”
天呐……
小壳感到很无力,这,难道就是拉皮条的职业习惯吗……
沧海依然在微笑,笑得很甜很甜,然后很好心的低头问道:“怎么样?”
“嗯,虽然隔着衣服……但是手感不错。啊……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腰很细……啊不是,啊,那个……”猛然轻咳一声,“咳嗯……我、我信了。”
“那好,今天就摸到这儿,你行吗?”温柔的商量着,笑得眼睛的弧度都那么好。
“呃……哦……哦。”石朔喜等了一下才从沧海后背上把手收回来。瞄了瞄沧海的容颜,突然觉得脸在发烧。
沧海微笑道:“那现在可以回答我弟弟的问题了吗?”
“哦……哦,嗯。”石朔喜正觉得不好意思,听了马上转身面对小壳,把后背留给了沧海。“你问。”
小壳苦笑,瞥了眼沧海,才道:“那些暗探还老实么?”
“呃……还、还可以。”
“他们在一起有没有说些什么?”
烛光拖动,带起一尾流莹,耀眼,如彗星。
“他们说……他们说……说什么?”
“譬如说……”小壳顿了顿。
几缕青烟从石朔喜头后冉冉升起。
小壳道:“呃……譬如说,谁……嗯、谁指使的他们?”
“好像……没有说吧……”石朔喜盯着脚尖,不太敢抬眼。心跳有点快。
火光更大了一点,外焰从石朔喜的头后露出了一小截。
小壳慢慢瞠大了眼睛,张着嘴巴半天才结巴道:“……着、着、着了……”
石朔喜道:“我没睡着啊。”头后,一团火光“呼”的一下陡然冲天而起。“哦,你们困了是吧?那、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回头。
沧海坐在烛光旁,笑得更甜更可爱。像一颗又香又凉的梨膏糖。
“晚安。”梨膏糖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晚、晚安。”石朔喜又是愣愣的。
“呃……”小壳张了张嘴,梨膏糖便也对他笑了笑,于是小壳道:“晚安。”
石朔喜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觉得走廊里虽然没灯但好像也挺亮的,然后又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味道,一边走一边在空中嗅了嗅,然后点头,哦,原来是什么东西烧糊了的味道。
哎等等,怎么会有东西烧糊了呢又不是厨房?
站在走廊里琢磨了一阵。
四下里。
……啊!
九月十一,夜微凉,锦衾暖,秋月将圆。
一声长啸于夜半子时准时响起在“财缘”二楼走廊。一瞬间从西到东,又从二楼下到一楼,隐没在后院。
已睡的住客们不满的骚动起来。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又没着火!真烦人!”
几个客人推开了靠走廊的窗户。
“喂,对面的大哥,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好像见一颗火球从这里‘咻’的一下飞过去了。”
“哈哈,怎么可能,准是你眼花了。行了,快睡吧。”关窗。
“哦,或许是眼花吧。”
走廊里又迅速恢复了寂静。
小壳坐着愣神。眼睛只着一个方向,半天不眨一下。然后,沧海叹了口气。小壳只有感觉更无力。
小壳道:“你在担心?”半晌没听到回答,遂移转了目光。沧海的侧脸在烛光下亮白而柔腻。“你在担心什么?”语气变得肯定。
“小花还没回来。”
小壳道:“叶深的任务是什么?可以说么?”
“我叫她给璥洲送的信。”顿了顿又道:“不知什么事让她耽搁了。”
“你是因为这个睡不着觉?”
“不知道。”沧海摇了摇头,起身,“既然你醒了,就陪我下去走走。”
两个人穿上了外衣,下到庭院里来。小壳给沧海多披了一件外衣,沧海没有反抗。
清癯的暗青色背影,站在月光下,像一棵玉树。剔透。圆润。晶莹。仿佛带着清寒的温度,又仿佛下一刻就会翩然而舞。披在肩上的单衫,袖摆时而荡起,蹁跹如青莲的翅。地上的影子竟也随之香艳起来。
认识这样的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那如果,这个人是你哥哥呢?
小壳的心里一片茫然。眼里所见,便也似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一个娇小而轻盈的身影从“财缘”大门进入,出现在庭院里,穿过花园,往后厨的方向走去。门首的灯火,映出她丁香花一样的容颜。
沧海仿佛长出了一口气。
小壳笑道:“来她饿了。”
“我们回去吗?”
“再站一会儿。”
一道白影利落的从东边围墙翻了进来。夜晚刺探机密的不速之客,竟然穿着一身白衣。那么他不是白痴,就是弱智。
但这个白衣人两样都不是。
石朔喜精心设计的陷阱,在他的剑下如瓜菜一般,毫不费力就变成了一堆碎片。
东墙边没有点灯。但当他走出墙影时,月光刚好照亮了他的脸。惨白,而冷硬。
小壳一惊。
沧海极轻的声音马上道:“别出声!”
这几天,财缘借故“修整”而缩短了营业时间,夜晚很早就打了烊,客人们也早早安睡。靠近围墙和通往后厨的某些地方也因“修整”而禁止立入。又因人客较少活动,财缘夜晚时也没有点上通明的灯火,只在少数几处人多的地方挂了灯笼。
夜,颇静。
白衣人绕道向北,折而西行。
沧海蹙眉,猛然叫道:“不好!”拔足向西狂奔。外衣掀起掉落在地。
“喂——”小壳捡起衣服随后追去。
后厨就在西边。
而花叶深,就在西边的后厨。
后厨又分为几个院落,其中只有洗碗的地方是独立的,并且布满了陷阱,而其他几个地方尤其是料理间完全是安全的。本来就每晚都有人值夜班,而暗探出现过以后,值夜班的都换成了会家子。今晚,应该是轮到瑾汀守夜。
但是此时,瑾汀恰好不在。
花叶深随便找了点吃的填饱了肚子,满足的走出厨房,下了一级台阶,小脸儿忽然煞白。
“啊——!”一声尖叫响起,在沧海奔进后厨大院的时候。
精光闪闪的利剑正遥遥指向花叶深的咽喉。
沧海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抱住花叶深牢牢护在怀里,咬牙闭紧了双目。
锋利的剑尖向沧海背心刺去,距离他的身体已不到一尺。
小壳赶到,连惊呼都来不及出口。
瑾汀回来,连宝剑都来不及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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