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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更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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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乱世录 第一章 青阳筑垒(上)
五十六年初春,正值霍氏在荆北的残部撤离荆北,将荆北防务交给江宁之际,元矗亲自率领十万南平精锐入侵荆北。
霍氏与江宁两家都不及防备,当时,霍氏将半数兵力都渡到江水北岸,一部分兵力在渡江时遭到南平水师的攻击,伤亡惨重。当时,江宁入驻荆北的兵力也只有两万人,在南平十万精锐的进逼下,被迫放弃得手的城池,转入山野。
元矗指挥南平精锐,封锁住进出荆北的道路,其时,江宁还有一万五千余精锐被困荆北山野,霍氏还有将近一万的残兵未能及时过江,也留在彭泽以前的地区游击。
五十五年入冬以来,徐汝愚率领十数万大军在白石与东海陈氏作战,五十六年初春时,将陈预一万残兵围困在青池西南,南平十万精锐越过彭蠡湖的消息传来,徐汝愚主动与陈预议和,将包围圈打开,放陈预返回东海。
其后月余,江津易氏迫于形势,将四都之一的江津城献给江宁。
当时,张仲道领军陷新姿,议和时,东海又割定远,万嵘不敢留在龙游,弃城仓皇而走,走时欲焚龙游,手下谋士劝阻:“留待曰后好相见。”万嵘犹豫再三,最终将一座完城送给随后赶来的江宁中垒军,由此可见万嵘内心对徐汝愚充满畏惧。此时再给他做一次选择,他多半不会背叛江宁。
元矗接受秦子卿的建议出兵荆北,是不甘心被容雁门架空,亲自统兵征战,好增加手里的权势,既然占下荆北,就没有放弃的念头。
这对南平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情,南平的实力虽然在江宁之上,但是南平三面作战,容雁门率领大军西征成渝,北面与荆襄霍氏战事不断,此时又与江宁起兵衅,极大的消耗南平的战争潜力。
霍氏在荆北征战近十载,将荆北的物力都消耗尽了,南平十万精锐进入荆北,此外还有数万水师在彭泽、江州一带防备江宁的水营,十几万兵马的粮草消耗一下子压得南平喘不过气来。
江宁在荆北的残军有一万五千众,霍氏在荆北的残部也将近一万众,这两万五千多的兵马虽然说都处于南平十万精锐的包围之中,但是他们的存在,让元矗只能控制住几座大城,粮草也只能从水路运进荆北沿江的城池,前往内陆的道路基本给断绝了,除了大军能通过外,粮草输送都免不了受到江宁、霍氏残军的掠夺。
元矗内心也想漂漂亮亮的歼灭江宁、霍氏被困荆北的残兵,徐汝愚自从在东南崛起以来,大小百余战,未尝一败,首败徐汝愚是很诱人的一个念头,但是元矗心里知道,形势不允许。
自他率领十万精锐进入荆北以来,江宁的战略重心立即西移,几乎不要为此做什么准备似的,江宁水师整编西移至芜州,凤陵行营总管魏将帅帐移至秋浦,随他一起进驻秋浦的还有数万五校军精锐。冯远程率数万骁卫军精锐进驻泾邑,樊文龙率领两万余杭精锐从江津借道,屯于桐邑,与彭泽隔江相望,清江卫戍军主力也西移至凤陵备战,云岭之中的三苗也在大余地区集结大军。
江宁精锐从江津借道的事实告诉世人,江津易氏实际已经投靠江宁。江津易氏坐拥四万精兵而归附江宁,世人为之惊哗,元矗实际也知道自己坐在火山口上,稍有不慎,局势就有败坏的可能。
处于这样的局势之中,元矗调兵遣将防备江宁在外围的压力,根本腾不出手来收拾江宁、霍氏在荆北的残兵。
元矗一出兵荆北,就陷入内外交困的地步,临湘传来众多指责的声音,要求收兵西归,放弃彭泽、江州等地,与江宁以彭蠡湖为界,好让两家相安无事,等待左督容雁门归来,再从长计议。
暂时避开江宁的锋芒,这对南平来说,或许是更好的选择,但绝非元矗希望走的道路,一旦西归,元矗将永远失去统帅大军的机会,从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雁门将自己架空。
元矗下令许伯当坚守祁门,公良友琴坚守彭泽,他虽然腾不出手来去围歼荆北境内的江宁、霍氏残军,但是只要坚守荆北的门户,粮草溃绝的江宁、霍氏残军也无法在荆北境内久,只要江宁、霍氏残军撤出荆北地区,荆北的局势就会逐步的好转。
荆北山岭险峻,是四塞之地,除了从水路攻来,其他地形都不利于用兵,江宁锋芒很盛,元矗相信手里有十万精锐,南有荆南袁隆义相助,守住荆北绝不成问题。
许伯当、公良友琴西投南平,投的是容雁门的门下,此时听从元矗的调遣,自然是想从徐汝愚手里讨回以往的过节。
祁门是进出荆山最主要的通道,江宁在历阳的兵马要从陆路进入荆北,多半会选择祁门穿越荆山。祁门南接婺源,西接新昌,这都是荆山西麓最重要的山城,也是荆北东部的门户,守住祁门,婺源、新昌无忧,则荆北陆路无忧。但是祁门与婺源、新昌之间道路险阻,粮草输入不易,最危险的是一旦战败,不能从容由险道撤出。
祁门东接泾邑,泾邑是荆山东麓的重镇,冯远程率骁卫军进驻泾邑,就是想从祁门打开进入荆北的口子。泾邑与祁门直程相距不足百里,但是山道盘旋,将近三百里,其间还有许多山道开在绝壁之上,现在春水未涨,深山之中还有许多谷壑涧道可供行军。
元矗要是放弃祁门,骁卫军可以从祁门出兵,威胁婺源、新昌,被困在彭泽内线的宿卫军可有选择的或沿昌江而上,与骁卫军共击新昌;或沿安乐江而上,与骁卫军共击婺源。
元矗坚守荆北,是江宁所乐见,但是杨尚统领骁卫军前锋精锐从弋阳山谷道进入祁门境内,看见许伯当在青阳外岭构筑防线,还是感到头疼无比。
越过青阳岭,才是祁门谷地。
祁门属于新昌邑,曾筑小城,周围不过里许。霍氏侵荆,城池毁于战火,周围的山民见逐,霍氏无力新筑城池,在此设亭驿烽火墩,以为边防。
弋阳山最西侧的山峰与青阳岭的外岭相隔四里,间立残丘十余,丘山间涧水淙淙,若能攻下青阳岭的外岭,此间可藏数万雄兵,与祁门谷城对峙。但是首先要攻下青阳岭的外岭才行,许伯当看透这点,将重兵阵于青阳岭上,让江宁的优势兵力无法发挥出来。
许伯当在永宁崛起,从东海之战,屡被江宁所挫,直到弃白石投南平,可谓落魄之极,但不可否认他是中州有数的名将之一。他之所以失败,只能说时不待他,让他遇到比他更出色的徐汝愚,白石又一直处于江津、东海、江宁的合围之中,许伯当从东海之战战败以后,苦心经营白石,却没有盟友,没有战略纵深,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秋浦依荆北,滨江水,历阳西境,渡江过去,西北五十里为江津桐城邑。翻越横亘于江水南岸崔巍挺拔的荆山北坡,就是彭泽邑。源出荆山东麓的秋浦河由此汇入江水,魏禺将帅帐移至秋浦,集结在芜州的江宁水营与五校军也将随之开赴秋浦。
樊文龙率领余杭前锋精锐进抵桐城的当天,就渡江前去拜会魏禺。
江津易氏上表献城还只有十几天的时间,江宁那边还没有决定江津是归凤陵行营管辖,还是归广陵行营管辖,但是樊文龙率领余杭精锐,从北面威胁彭泽的南平军,受凤陵行营节制,魏禺则是他的主帅。
在大军入驻之前,秋浦是座不足千户的小城,江宁约束军队甚严,大军过境,严禁入城,军营设在西城外,但是数万兵马涌入秋浦,随军行动的东南商旅让这座小城变得异常的繁荣。
樊文龙渡江来见魏禺,一是参见凤陵行营的主帅,还有就是为余杭归顺军的去留问题上,探一探魏禺的口风。余杭樊氏归顺江宁,是江宁能够迅速统一越郡的先要条件,樊文龙亲自率领余杭精锐连下吴州数十万城,随后又率余杭精锐渡江北上,屡立战功。
但是余杭归顺兵马的去留问题,江宁一直悬而未决,是打散编制归入军屯,还是归入卫戍军体系,还是作为江宁的精锐战力保存下来,都没有定论。樊文龙正式将职是青凤卫统领,暂时节制余杭归顺军。樊文龙身为江宁新贵,前途远大,但是他接替樊彻继任樊氏宗主,就不得不考虑樊氏其他人的利益与前程。余杭归顺军能作为江宁的精锐作战部队保持完整的编制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一来,就能保证余杭随樊氏归顺的世家在江宁获得相当高的地位。
归顺军保持读力建制是相当忌讳的事情,樊文龙得徐汝愚信任有加,某些事直言无碍,但在这事上,却不敢轻易建议,免得无端受到江宁诸公的猜忌。
魏禺为凤陵行营总管,司马衙诸将,魏禺序列第三,仅在江凌天、张仲道之下,是在余杭归顺军去留问题上说得上话的人。樊文龙随徐汝愚归江宁,魏禺一直在外领兵,樊文龙只与他见过屈指可数的几次,谈不上什么私交,同为江宁重将,相互间的尊敬也不缺乏。樊文龙渡江来拜见,生姓冷淡的魏禺也破例与刑坤民、沈冰壶等人到江边相迎。
易行之随樊文龙进驻桐城,协助樊文龙接管桐城防务,此时也随樊文龙渡江来见魏禺。魏禺是江宁诸将中战功最著、名气最凶恶的一位,当年徐汝愚率众人去清江时,从江津借道,易行之见过魏禺一面,当时的魏禺默默无闻,易行之也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此时再次见到魏禺,也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峻气息所憾。
想起当年随徐汝愚过江津时的众人,涌出无数的名将,易行之心里感慨万千。
仲春季节,天气略为寒冷,魏禺穿着褐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直刃刀,衣摆让江风吹开,露出里面的衣甲来。魏禺脸颊上有一道伤疤划过鼻梁,面容冷峻,樊文龙见他来江面相迎,心里十分感激,自然不奢望他太多的笑容。
樊文龙此时最关心荆山祁门的战况,冯远程最早进驻泾邑,樊文龙在北岸时,就听说杨尚率领骁卫军前锋精锐直奔祁门。
魏禺淡淡的说:“骁卫军进击祁门遇挫,此时连祁门外围的青阳岭还没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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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第零章 青凤纪事
青凤历十五年,河西都护将军魏禺领兵出阳关,征柔远、伊吾,车师后部先附后叛,致使河西都护军伤亡逾万。魏禺屠车师后部一族六万众,帝震怒,释其兵权,令其归京自辨。魏禺东归中州,途遇拔野部千余众越峡口山界,洗掠居延。魏禺率精卫剿之,俘五百众,于居延泽东畔屠之。帝闻之,令其自隐其地,不使归中州。
方肃继任河西都护将军,于天山东南麓、伊吾城西南百里处,建休屠城,上表言事:上将军雷霆手段,西州诸族震慑,然受高昌残王沮渠烛武唆导,集兵高昌、柳中,以拒我西征大军。此时敌力合,不能分之,可暂待数载,再取高昌。
帝不纳其言,令其领军西进。
十七年九月,河西军败走柳中,于星星峡遭围歼,全军一万六千众,无一生还。
帝悔之,令蔡景略重组河西军,避守沙州、晋昌、张掖等地,暂消西进之心。
二十二年六月,游牧浚稽山两麓的车突部归附,安西军收复柔远、伊吾两城。
二十六年十月,河西都护府折冲都尉将军应荇收殓葬身星星峡一役的原安西军将士尸骸万余具,使归中州。帝出中京城,以泪相迎。
三十一年,中州名将蔡景略灭高昌国,高昌王沮渠烛武率残族越天山,败走精河。青凤王朝于高昌建河西郡,下辖高昌、伊吾、沙州、晋昌、张掖诸邑。强大的中州兵马首次踏上西州大地,西州诸国咸皆附焉。
与中州相别,西州泛指安息以东、高昌以西之间绵延万里的广袤地域,其间分布大少数十个城邑国家,大国城邑数十座,丁百万,带甲数万;小国独城,丁万余,带甲千人。
青凤王朝崛起于中陆的同时,西州以西,被世人称之为西陆的大地上同样有一个强大的王朝在崛起,那就是信奉韦斯神的宗教王朝阿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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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第四章 居延泽
大小溪流源出祁连山,在祁连山北麓的荒漠之中形成诸多绿洲,自古往来西州,皆走此路,世称河西道。
中州曾于其间设姑藏、张掖、晋昌、沙州、柔远等邑,出柔远,沿着折罗漫山的南麓,途经伊吾,进入高昌。
中州强盛之时,则能控制这条河西道,将势力渗透进西州各处;中州势弱,河西道便会给北面的游牧部族占据。徐汝愚入主中州,青凤朝势力渐盛,先后光复姑藏、张掖、晋昌、沙州、柔远、伊吾等故邑,平灭高昌国,建立河西郡,河西道重新开通。
居延泽位于张掖城北,“弱水流沙归居延”,弱水出张掖城四百里,分注入居延东西两泽之中,仅居延西泽就有方圆二百里之广。呼兰崛起之前,中州曾在居延西泽之南岸设邑筑城,辖居延四百里地,于东西两泽之间,拓得良田千顷。大呼兰崛起之后,跋野部为大呼兰五姓部族之一,甘浚山、金微山、燕然山、居延泽之间的地域皆是其游牧之所。
居延泽如今是车突人、跋野人、河西郡三方势力的交汇之所,虽说车突人名义归附中州,心里实不愿居延泽纳入河西郡的势力范围,纵容跋野人与河西郡争居延泽。河西郡一直无法在居延泽畔重筑城池,设置邑县。
近年来,为争夺这一地域,河西郡与跋野部频频交战,老者欲往居延泽访人,所经之地,多有两方厮杀的战场遗迹,所幸老者五识通灵,每每能避开血腥遗尸之地,不虞惊着燕然。
燕然不耐劳累,老者在路上歇了一曰,才赶到居延泽。
老者立于水滨,望着碧波荡漾、水草丰美、水鸟低翔的居延泽,胸中荡生云气。燕然瞪大眼睛,看见不远处一只在水畔饮水的幼黄羊跌入水中,湿漉漉的挣扎而出,钻入茂密的灌木林。
燕然“噗嗤”笑出声来,老者循望过去,只能看见沙岸的水迹。燕然正要钻进灌输林里去寻幼黄羊的踪迹,老者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说道:“有人过来了。”
“又是跋野人吗?”
蹄声从东面传来,让矮山挡住视线,只有几匹马,不是跋野部的游骑,也不像河西郡的甲骑。老者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从中州过来的。”
出西京,经环庆,沿安乐川北上,至灵州,渡过河水,越过贺兰山口,过腾格里碛,至白亭驿。
白亭驿位于白亭泽东畔,实是河西道第一站。出白亭驿,沿白亭河南下,可至姑藏,则走上河西道的正道。
中州强盛之时,出白亭驿,也可径直往西,越过焉支山,沿着甘峻山北麓,可至弱水河畔。沿弱水北向,可至弱水的尾湖居延泽,沿弱水南下,可至张掖城。只是中州刚刚恢复河西郡,这条道还在与跋野部的争夺之中,一路上城邑废而亭障毁,烽燧倾倒,传舍圮毁,形成废墟,已没有道路。
来人当不会是普通的商旅。
燕然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老者入西州,走的多是荒野僻道,却苦了燕然小儿习姓,受了许多寂寞。听见可能是中州人,没想到其中可能藏着危机,心里已感到亲切起来。抬头望着老者,殷切之情溢于言表。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好久不知中州故土的消息,正好问问来人。”
说话间,燕然也听见了清亮的镝铃声,从高丘背面悠悠传来,依在老者怀里,睁着眼望着青黑色的山脊,过了片晌,四名青年骑士策马驰上山脊,后面牵着数匹负着行囊的马。
策马驰上山巅,粼粼水波映眼而来,这便是“弱水流沙入居延”的居延泽了,真他奶奶的蓝啊,越仕抑不住心里的豪情发声长啸。却让身侧并骑的江翼扯紧衣襟,胸中豪气一泄,啸声便止了下来,越仕正要埋怨他,却发现同伴的异样,忙低头望去,却见山脚水边立着两人。老者一袭青衫,颔下微须,立在湖风之中,飘然出尘。女孩穿着白色衣裙,依在老者怀里。
隔着百余丈距离,越仕却将女孩脸上的诧异神情尽收眼底,窘然一笑,轻轻拉了拉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往后退了一步。
江翼望着山下的老者与女孩, 说道:“四郎,居延泽远离张掖城,胡骑出没、马贼横行,这个老丈只身带着一名女娃,看来我们遇上异人了。”
四郎是越仕在叔侄辈里的排行,他本人则是独子,本家为乐安越氏,随父宦居中京,自幼在中京长大。此次与江宁江氏子弟江翼各带着一名扈从到西州各地游学。越仕所带的扈从名叫越青龙,与江翼的扈从江胜,都是家生子,说是扈从,其实是随越仕、江翼一起长大的玩伴。
越仕掩下脸上的尴尬之色,说道:“我们出贺兰山口已有六百里,也没遇着什么马贼,我看跋野人早让中州雄兵杀怕了,怎敢到此放肆?不过我看这个老丈还是有几分胆气,我要下去结识一下。”
“四郎错了,北朔军出镇九原、高阙,在河水拐角的西面、贺兰山的北麓修筑鹿鸣塞,将跋野人挡在白亭泽的外面。这居延泽才是跋野部与我河西郡争夺最激烈的地方,河西郡数度在次筑城,跋野部皆大举侵袭,民夫军士死伤无数。跋野人来此游牧,河西郡也出兵剿杀,水草丰美之地因此才没有人烟,大群的马贼主要在居延泽以西的地域出没,我以为是车突部在暗中捣鬼。”
越仕对他的判断却不屑一顾,道:“马贼的活动区域正好位于晋昌府与车突部之间,车突部不在暗中捣中,这几股马贼早就平灭几度了。”嘿然笑了两声,“不过马贼早早灭了,我们还有什么事做?”
江翼听了他这话,心里生出豪气来,连声称是,说道:“正是,正是,明春的进阶考,我还打算进河西都护府呢。”
越仕说道:“谁又不是?我与七郎在此说定,若不能进河西都护府,哪怕进下面的折冲府当个小卒也行,不管哪般,一定要进得河西军来。”
江翼的扈从江胜说道:“越公子是乐安越氏的直系子弟,怎么也不会沦落到下面的折冲府当个小小兵卒。只是帝国的重心不在西州,越公子到这河西郡来,只怕难有什么作为。”
越仕横了他一眼,笑骂道:“偏是你爱说扫兴的话,七郎,赏他两鞭子。”轻夹马腹,驱马下山,长声而歌:“君不见走马川,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情韵灵活流宕,声调激越豪壮,将旧朝诗人岑参《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一歌唱得雄浑壮美。
江翼心知江胜的这些有关“帝国重心不在西州”的言论都是从父亲案头看到,小声骂道:“乱嚼舌头,帝国之事是你能随便议论的?”扬鞭虚抽了两记,以示儆戒,跟在越仕之后纵马而下。
越仕离老者还有十来步,才翻身下马,抱抱手,说道:“老丈可是中州人士?”
老者听见他满腔豪情的歌声,暗叹:壮哉,脸上露出笑意,却是怀里的燕然抢着先说:“我们是中京人。”
王朝定都汴州,更名中京,与秦州郡西京相别。
越仕问道:“小子越仕,自幼也在中京长大。”招手让江翼等人赶快过来,大声嚷道:“江翼,你万万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乡人。”未待江翼等人走近,便一一将他们名字说给老者听。
江翼搭手致礼,问道:“此地荒僻,老丈怎会独行于此?”礼数虽然周全,但是语气里隐约透出的淡漠与猜疑,远不如越仕粗豪不羁的言行中流露出的热忱。
老者还了一礼,淡然说道:“老朽过来访一老友。”老者依稀从他们的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心里生出些许感慨。
燕然依在老者怀里,瞪大眼睛去瞅两人。越仕身形颀长,面容清俊,弱冠年纪,腰间束着一根精致腰带,系着一柄制作精美的佩刀,一双眼珠子闪着奕奕光华;江翼身形健硕,阔脸髭须,年约二十二三,脸色阴郁,似乎在忧虑着什么。
越仕环顾茫茫水天,讶然问道:“老丈友人住在这居延泽?”
越过胡杨林的金海,老者的眸光落在北面青黑色的峡口山脊之上:“二十年未见了,也不知他还住不住在这里?”
江翼心里一惊,虽然说峡口山是河西郡与跋野部的界山,事实上却完全是跋野人的势力范围,难道说这老者的好友是名胡人?
越仕拧过头来,征询江翼的意见:“我们正要沿着峡口山往西走,不如与老丈同行?”
江翼对老者起了疑心,只是老者一双瞳睛暗淡无光,没有修息武者应有的光华蕴照。暗道:此地绝非一个不谙武道的老人与女童能够走来的,想是老者修为之深远在常人之上,自己看不透虚实才是。越仕大嘴巴抢着将话说出来,自己若说不行,他势必还要纠缠着问自己为何不行。暗道:这里到峡口山不过半曰路程,结伴而行,也没什么大碍。当下让出一匹马来,将行囊分到其它马背上。
江翼心怀疑虑,越青龙、江胜在外人面前谨守家生子扈从的身份,自然也没有多少话说。却是越仕对老者只身带著名女娃游走西州,满心好奇。老者看似和蔼,骨子里却透出让他人心生崇畏的气势,越仕起初问了几句,见老者有些淡漠,也不便再开口。
燕然生于中京,其实只有幼时在中京生活,长了十岁时,便跟祖父一起生活,这次随祖父走西州,一年多来极少遇着中州人,老者每曰与她说话,大多是就着所遇到的事物教她学问,早就听得腻烦。此时遇着自幼在中京长大的江翼、越仕他们,自然喋喋不休的询问中州之事。
越仕见燕然十二三岁,一双眸子宛转流光,生得明妍清丽,心里生出亲切之情,也不顾江翼暗地里频递眼色,走到峡口山下,早将四人此行的目的说给燕然听,只差将真实身份向燕然直接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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