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哥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幂
薛姨妈这里同王夫人商议定了,过了一日就来同贾母辞行,只说是打扰久了,自家里也有房子,总空关着不大好,因此告辞。贾母听了正中下怀,嘴上还假意挽留了几句,薛姨妈如何不知贾母这是虚留,脸上还是笑道:“老太太留我,我原不该辞,只是已叨扰太久了。再者老太太也知道我那儿子,最是任性的,也给老太太,他姨夫姨妈添了许多麻烦了,我这里也有愧。”贾母听了,也不再留,只说了几句以后常来常往的话,就由着薛姨妈去了。薛姨妈一家子搬走,王夫人,王熙凤两个亲送至二门。
看着薛姨妈母子三个车马轿子渐渐远了,王夫人方向王熙凤笑道:“好侄女儿,亏你倒是有心还能记得你薛姑妈,百忙里抽出空来送她,我只以为你不能来了。”王熙凤听说就笑道:“太太这话说得倒像是我忘了太太一样,太太对我的恩情照顾,我这一世也不能忘的。只是不能报答罢了,太太可不要同我计较才好。”王夫人听说,脸上一笑道:“我能有什么恩情到你这里叫你这样记挂着,倒是叫我心里没底。”王熙凤就道:“这是太太慈悲惯了的,所以不在心上。可在我,初到这家里时,哪个的性子都不熟,还是太太在一旁提点照应,我才能慢慢摸清了二爷,我家太太,老太太的性子,才能立足,这如何不是太太的恩情?”
王夫人听着王熙凤这些话,脸上的笑险些就挂不住。从前王熙凤刚过门之际,她把贾母,邢夫人,贾琏的性子加油添醋地同王熙凤说了。只因她要王熙凤帮她一块儿哄着贾母喜欢,倒是实说贾母人精明又爱听好话,这个倒是没什么大差错。只是邢夫人贾琏两个的性子,她就说了个南辕北辙,只把邢夫人说成一个刻薄不能容人的,又说贾琏是个贪花好色,无心无情的的人,只望王熙凤同邢夫人,贾琏都不和睦,只消贾琏没有嫡子,这爵位承继从来从嫡庶而论,自然能转到二房来。这会子王熙凤这样笑吟吟提起,偏王夫人心里正是有病的,不免觉得十分刺耳,想着王熙凤这些日子来的得意,究竟忍不住,把鼻子轻轻一哼,笑道:“到底是亲姑侄,我哪里用你报答。我只望你长长远远地得意,才不辜负我待你一片心。”
王熙凤才要开口,忽然看见平儿跌跌撞撞奔了过来,鬓松发乱,钗环零落,脸上一片惊慌之色,见着王熙凤人影,竟是如同见了活菩萨一般,朝着王熙凤直扑过来,就在王熙凤跟前跪了,伸出双手把王熙凤的裙角扯住,满含了眼泪道:“奶奶,奶奶,可是不好了,你快回去瞧瞧罢。”平儿素来是个稳重的,历经两世王熙凤都不曾见到平儿这样惊惶,看她这样不由也慌了起来,把平儿一拉,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红楼之凤哥传 192染天花
王熙凤同王夫人两个送了薛姨妈回来,还未走得太近,忽然就见平儿跌跌撞撞奔了来,见着王熙凤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就要去扯王熙凤裙子。王熙凤几时见过平儿这样张皇失措的模样,不由也着慌起来,顾不得王夫人在旁,扯着平儿就问。平儿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整个人瑟瑟而抖,只说道:“奶奶,奶奶快回去瞧瞧罢。巧哥儿他忽然厥了过去,身上烧得烫手。王熙凤听着这句,险些就站不住脚,整个人软软地就向后跌去,还是一旁的小红,丰儿眼疾手快一把扶着了才没跌下去。
前一世王熙凤是没有儿子的,便是好不容易怀了了个哥儿六七个月还掉了,不想今世一举得男,又是如此聪明孝顺,十分招人疼惜,王熙凤心满意足之际也有些心慌,只怕这是一场美梦,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是以乍然听着巧哥忽然生了急症,从前的恐惧便一起涌了过来,也不及同王夫人告别,跌跌撞撞就往家赶,才到房门前,就见郑雪娥,傅绿云,花珍珠,张秋桐几个都围在房门前,见着她到都涌了过来,你一言她一语地就安慰起来,又说“哥儿不过是受凉了,奶奶不要急。”也有说:“奶奶,哥儿病得这样忽然怕是急症,可大可小的,还是呀快请大夫。”
王熙凤本就心烦,叫她们这样叽叽喳喳一说话,压抑已久的性情顿时爆发,一把将扶着她的丰儿摔开,指着冲在最前头的张秋桐道:“贱人!你也不用在我跟前装贤良,你狗肚子里装的什么花花肠子打量我不知道吗?我如今且不同你理论!待我抽出空来,仔细你的皮!”说了甩下了众人大步就走进了巧哥。不说张秋桐是头一回见着从来慈和绵软的二奶奶这般疾言厉色,便是服侍王熙凤时日已久的郑雪娥傅绿云两个也是头一回见,都唬得不敢出声,闭了嘴闪在一边。
王熙凤一面进巧哥卧房一面问紧跟着她的平儿同裕儿:“回过老太太没有?可有人告诉了二爷?大夫在哪里?”裕儿看着王熙凤这个模样倒像是回到了当年在家时那雷厉风行的大小姐的模样,百忙之中也有些安慰,忙上来回道:“回二奶奶话。早有人拿了府里的片子去请太医了,老太太那里是我亲去说的,二爷那头也叫彩明说去了,奶奶也别太急了。”
王熙凤听了这几句才略略放心些,抢到巧哥床前,就见巧哥的奶嬷嬷陈氏跪在床前拉着巧哥的手哭得肝肠寸断,有个小丫鬟在一旁相劝。王熙凤见她哭得这样,才略略放心的心就又提了起来,抢过来骂道:“闭嘴!你嚎什么丧!莫不是你家死了人?”说话间已把陈氏推在一旁,自己在巧哥床榻边坐了,定神看去时却见巧哥闭眼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叫他也不应声,王熙凤这里即急又怕,不由也要哭,又怕晦气,强自把眼泪忍着了,拉了巧哥的手道:“我的儿,娘在这里,你可听着了?我的儿,求你张一张眼看看娘罢,你哪里不舒服你不告诉娘,娘怎么能知道呢?”
巧哥是陈氏奶大的,陈氏疼他比之亲生的也不差什么,这回巧哥忽然发热人事不知,她自然焦急心痛,正哭时叫王熙凤一顿喝骂,把眼泪吓住了,跪坐在一边儿抽噎,听着王熙凤拉着巧哥的手说那些话,心里更是针刺一般,泪珠儿扑簌簌往下落,只是不敢哭出声来。平儿等也过来劝王熙凤,只叫王熙凤保重,说是太医片刻就到,请王熙凤往一旁歇着,说是:“奶奶,你也保重些,哥儿还仰仗奶奶呢。”王熙凤脸上满是忧色,哪里能走开,只是拉着巧哥的手不放。说来也是出奇,这里正乱,巧哥在床上就张了张眼把王熙凤看了眼,小嘴儿一张倒是说了声:“娘,巧哥好热。”王熙凤听说这句再也忍不住眼泪滚珠一般落下来,只是咬着唇不使自己哭出声来。
平儿等正劝王熙凤,忽然听着窗外有人颤颤巍巍道:“巧哥怎么样了?巧哥怎么样了?”说话间就见一个鬓发如雪的老妇人扶着两个丫鬟的肩急匆匆进来,脸上都是焦急之色,正是贾母。原是贾母听说巧哥忽然急病也,想巧哥是长房嫡长孙,贾母最心爱的重孙,这是其一;再者巧哥身上又有着皇恩,从巧哥而至贾蕙,都是皇帝亲口赐名,满京城第一份的荣宠。且前头荣国府才因贾珍受了连累,从贾赦,贾政到贾琏都受了申斥,巧哥要是真有个长短好歹的,两下里串成一处,只怕就是大祸。贾母到底是有年纪的人,怎么经得起这个,竟是一口气转不上来,险些晕厥过去,还是鸳鸯带了紫鹃等丫鬟过来顺气灌茶才缓过气来,挣扎着就要往王熙凤这里来看巧哥。众人苦苦相劝,贾母不亲眼见着巧哥,如何能放心,执意着过来,鸳鸯等人只得一面扶了贾母过来,一面使人去请王夫人。
贾母摇摇晃晃进得房来,就见王熙凤坐在巧哥床边拉着巧哥的手垂泪,心上先慌乱了,一眼瞥见巧哥的奶嬷嬷陈氏在一旁的地上跪着,满脸是泪,眉头紧紧皱起,一口恶气就往她身上呵去,甩开了扶着她的鸳鸯紫鹃等人,冲着陈氏的脸问道:“你们这些服侍的人是做什么的?!好好儿的巧哥如何就病成这样了!!你们不早些来说!可是你要害死我的巧哥!!”说了也是老泪纵横,拿起拐杖就要往陈氏的身上打去,陈氏一点不敢避,生生受了几杖。也是贾母实在老辣,这一番作为,虽是心疼巧哥,却也有一半儿是怕巧哥万一不治,就叫陈氏背这个黑锅去,也好把自家保全下来。
这里正闹做一团,忽然外头一阵脚步声,原是贾琏带着太医也赶了回来,进房虽见贾母在,也不及向贾母请安就把太医引至了巧哥床前,道:“先生快瞧瞧,小儿是什么病。”虽说太医过来,王熙凤是巧哥亲母也该避开的,只是这时王熙凤情切关心,哪里肯走,贾琏倒也不计较,只是看王熙凤哭得可怜,又拉着巧哥的手不放,怕她耽误太医问脉,过来把她搀扶在一边,又劝道:“这位杨太医在哑科上是圣手,有他在巧哥定然能无恙,你且让一让,好让杨大人安心诊脉。”王熙凤听说,拿着帕子堵了口强忍了泪,按着贾琏的手在一旁立着。
杨太医过来一看,先看巧哥面色赤红,细瞧隐隐有点,倒像是个痘症,先问了陈氏巧哥近来饮食如何,听得昨儿饮食还如常。又诊了脉,以手触巧哥脸面身体,却觉触手炽热滚烫,又一摸双耳,却是冰冷,就知道是个痘症。这杨太医果然是哑科圣,又当下就道:“贾大人,令公子这是出痘了,索性令公子先天极壮,下官必定尽心,请贾大人暂且宽心。”说了提笔写下药方来:连翘三钱甘草一钱苦桔梗三钱芦根三钱炒银花三钱薄荷八分芥穗八分。写完方子递给贾琏看了,又道:“若是明日痘未出透,仍按此方。若是出透了,下官再来换过药方。”贾琏听说千恩万谢,亲自把杨太医送了出去。王熙凤这里听说是出痘,也略略松了口气。
贾琏这里把杨太医送出去,贾母听说是痘症倒也松了口气,出痘虽险,却是天命,熬得过自是有富贵,熬不过,也是命数。贾母是经过事的,当下就命人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面传与家人忌煎炒等物,一面又同王熙凤讲说,叫她打点铺盖衣服与贾琏隔房,一面又拿大红尺头与奶嬷嬷丫头亲近人等裁衣。王熙凤同贾琏两个自是照做,再不敢违拗,贾琏自收拾铺盖搬到书房去歇息,王熙凤这里带着郑雪娥傅绿云花珍珠张秋桐四个日日供奉娘娘不提。
照说出痘原是十分紧要的大事,该有大夫日日守着,无奈贾琏请的杨太医有官职在身,不能在贾府停留,只得日日过来看脉,这也是看着巧哥入了皇帝眼的缘故,这才格外尽心。巧哥出痘的这些日子来,杨太医日日依着出痘的进程连着换方子,他果然是哑科圣手,巧哥的痘渐渐满浆到得十七日开始回浆结痂。杨太医又继用温补行气之药以助完功,待得二十七八日之后,毒尽癍回,又十二日后送了娘娘,合家祭天祀祖,还愿焚香,庆贺放赏已毕,贾琏仍复搬进卧室。
贾琏见了王熙凤直道:“奶奶辛苦。”说了就做了一个长揖。王熙凤含笑收了半礼,因道:“二爷在书房里歇着,热茶也没人伺候,也辛苦了。”贾琏听说含笑弹了王熙凤鼻子一下道:“真是醋汁子里浸过的,我的奶奶,我们都这些年的夫妻了,你怎么还是信不过我为人?”王熙凤也笑道:“二爷倒是说我醋,可见二爷也是信不过我呢,倒叫我伤心,二爷即这样说,我也不能白担这个虚名,赶明儿我把你房里人都打发了,那才叫醋呢。”贾琏因笑道:“罢了罢了,我不过玩笑一句,你倒生气。你爱打发谁打发谁,我可不能计较,左右是房里人,也不值得什么。”王熙凤还待再说,就听得窗棂一声脆响,倒象是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儿科古称“哑科”,是因为小儿不会自己说出哪儿不舒服,医生象给哑巴看病一样,所以称哑科。
红楼之凤哥传 193花珍珠
王熙凤同贾琏正说话,忽然听着外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扬声问道:“外头是谁?”平儿正在外间屋看着丫鬟们收拾堂屋,听着响动已然出去看了。她到外头时只瞧见一条石榴红的裙子一闪,瞧着人影身材长短倒像是花珍珠的模样,这回听着王熙凤在里头问话,忙答应一声,撩起帘子进屋回道:“奶奶,我瞧着背影倒像是花珍珠的样子,只是没看见正脸,不敢说就是。”这也是平儿素来做人仔细小心,这才没把话说实。王熙凤素来知道她的脾气,听了这话脸上就是淡淡一笑,瞟了贾琏一眼:“想来是二爷的话把人吓着了。那珍珠倒是个温柔小心的,吓了她也怪可惜的。”
贾琏看着王熙凤这样柔媚娇俏,不由喜欢,笑道:“这真真是没天理了。明明是你先说要打发她们的,我不过是怕你着恼,顺着你的意思罢了,这会子反倒赖在我身上了。倒叫我有冤没处诉去。”王熙凤听了把鼻子轻轻一哼:“二爷要诉冤枉也容易,只管找着那花珍珠花姑娘说去,我还能拦着二爷不成?”说了柳眉一剔,俊眼流波,妩媚秀丽之处动人心弦。因巧哥出痘,贾琏在外书房避痘,久已不近女色,见王熙凤这样,格外心动,顾不得正是青天白日走到王熙凤身边揽着她的香肩就要温存。平儿在一旁看着这样,忙低了头退到了外间,又把帘子放下,出来带着都退到门外,就在廊下立着,隐约听着里头传来说话声,又有贾琏的笑声,过了许久才听得脚步声,接着房门响处却是贾琏走了出来满脸是笑,只叫平儿等进去伺候,自己抬脚走了进去。
平儿等看着贾琏走了,这才进房,却见王熙凤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云鬓,嫩脸晕红,秋波流动,看着平儿等进来手上未停,只是把眼神向着平儿一递,平儿会意向前,王熙凤因道:“你去花珍珠那里瞧瞧,她可做什么呢?”平儿听说忙答应了一声,又吩咐了其他人仔细伺候这才出门去寻花珍珠。
却说那花珍珠原是看着巧哥出痘顺利,就想过来奉承奉承贾琏王熙凤,不想才到王熙凤屋前,就听得王熙凤同贾琏的说话,王熙凤半真半假地说要打发她们,花珍珠素知王熙凤十分看重脸面,又肯听贾琏的话,因此心上倒也不太急,不想贾琏竟是毫不迟疑地接口,只说看着王熙凤喜欢,怎么都好,心上不由慌了。花珍珠是个痴人,从前服侍贾母时满心满眼只要贾母一个,待贾母把她给了贾琏,便是满眼满心只有贾琏一个,当他是终身之靠,只想着慢慢熬去,待得有个一儿半女,也能抬做姨娘,便是半个主子,也算是个结局,不想贾琏竟是如此无情,心上十分气苦,一时慌神就把床屉撞了下来,就怕屋里的贾琏王熙凤出来看见,急匆匆逃了,回在自己房里,坐着只是垂泪。她生性本痴,虽贾琏王熙凤两个一样玩笑着要打发了她们,花珍珠却只把一口怨气都呵在了王熙凤身上:怪王熙凤又装得贤良大度,实则生性嫉妒不能容人。她正在这里怨恨,就听得门外有人笑道:“这青天白日的,你倒是在发呆。”
花珍珠听声抬头看去,却是王熙凤的心腹丫鬟平儿笑吟吟站在门前。花珍珠决计不是个蠢人,看着平儿忽然过来,心上也隐约猜着怕是方才叫人看见了,这回不知道是王熙凤还是贾琏打发了过来探她声口的,不敢大意,连忙站起来堆了一脸的笑道:“原来是平儿姐姐,可是奶奶爷爷有什么吩咐,使个小丫鬟叫我过去就成了,怎么还劳动姐姐走一趟呢?”平儿看着她这样,也不点穿,只道:“巧哥儿出痘这些日子,你们跟着奶奶日夜敬奉痘神娘娘,也辛苦了,奶奶特地使我来看看你们,可有什么短缺没有?若是有,只管告诉我,我回奶奶二爷去。”花珍珠听了脸上愈发恭谨,只说:“我们一身一体都是奶奶二爷的,跟着奶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里当得上辛苦二字。”
平儿听说,脸上也就是一笑,也道:“可不是这话呢?我比你还深意层,你是这府里买来的,我是奶奶家里的家生子儿,打小就被挑在奶奶身边伺候,也是天幸,奶奶性子爽快磊落,对着我们下人也体恤,从不朝打暮骂的,换个厉害的主子,可不要白吃多少苦头呢?所以我们除了一心一意伺候好了奶奶二爷,怕也无以为报了。”平儿这番话对着花珍珠正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望她听着这些话,能把心放下。不想那花珍珠听着她的话,倒是心思更重,想着自己原是卖的死契,若是贾琏王熙凤两个真要打发了自己,那真是轻而易举,心思更加重了,只是当着平儿的面,勉强笑道:“平儿姐姐的话我记着了,奶奶同二爷对我这样周到,我自然要尽心服侍。”平儿听着这话,虽不大放心,也不好再追问,又同花珍珠笑着说了些旁的话,也就起身回去了,见了王熙凤就把事情回了,又说:“奶奶,我看着她倒像是不能安心的样子,只是我也不好多劝,说多了,倒像是真委屈她了一样。”
王熙凤这里正逗弄姐儿,听了平儿这话,她是知道花珍珠为人的也不以为意,就把姐儿交回在奶嬷嬷手上,叫她抱了姐儿回去,又向平儿道:“我知道了,你去同裕儿顺儿几个交代声,叫她们以后留心些,有什么话儿能不叫她知道的就别叫她知道了,姐儿巧哥两个也不要叫她多靠近。”平儿看着王熙凤这样慎重其事,也不敢轻忽,忙答应了,出去找了裕儿,顺儿丰儿几个交代了。裕儿素来是个激烈的性子,听着这话,就冷笑道:“奶奶也太谨慎了,她要是敢闹事,我先不放过她!”平儿就道:“你倒是消停些!哪里就这样了,奶奶叫我们多留心她些罢了,你要是闹起来,叫老太太,太太们知道了,可怎么说呢?”裕儿因冷笑道:“怕什么?不过是个房里人,说到底也是个丫头!叫她一声姑娘是抬举,不然叫她名字又能怎么样!”说了,只是把俊眉竖气,美目含怒,平儿,顺儿几个一场劝,才叫裕儿把怒气稍稍忍耐些。
却说那花珍珠看着平儿走了,心上实在难以安定,从房里出来信步而走不由自主竟是走到了荣禧堂前,因她知道贾琏王熙凤同王夫人不大和睦,所以站了脚正要往回走,就听有个声音笑道:“花姑娘,我们太太有几句话想同你说说。”转头看去,却是个十三四岁的丫鬟,生得眉目俊俏,一说话嘴边就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十分讨喜,正是王夫人房里的金钏。听得王夫人要见她,花珍珠也不敢再走答应了一声,低头走了过去,随着金钏来到荣禧堂东耳房前,金钏先进去回话,片刻之后又出来,脸上似笑非笑道:“珍珠姑娘,太太说叫你进去呢。”
花珍珠心里忐忑,壮起胆子进了房,却见王夫人坐在塌上,头上戴着秋香色勒眉,身上穿着石青缂丝长大衫,底下露着青色百裥裙,正慢慢喝茶,花珍珠走到王夫人脚前双膝跪倒,磕了个头道:“给二太太请安。”王夫人放下茶盏,把花珍珠看了看,脸上一笑道:“起来吧。自从老太太把你给了琏儿,我这心里就记挂着你,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呢。今儿见了你,脸色也算红润,我也放心了。”花珍珠听了王夫人的话,这才战战兢兢站起来,回道:“太太是个最慈悲的人,我在宝玉跟前服侍时就知道的。不能在太太跟前长久服侍,原是我没有福气。”说了又想起贾琏同王熙凤的说话,眼圈儿不由得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王夫人知道贾琏同王熙凤两个十分恩爱,虽房里有着郑傅花陈四个,也不过是装点,十日里有两三日去她们那里已算是多的了,大半时间总在王熙凤房里。郑雪娥跟着王熙凤日久,又不能再生育,自然插不进手去,张秋桐虽然狂妄,却是邢夫人的人也动不得,只有这个花珍珠从前跟着贾母时就是三心二意,为着叫贾母喜欢她,别的主子一概不在她眼里,如今到了贾琏这里,若是贾琏把她看重,她还能一心一意,可偏贾琏不以她为意,她心里又如何能服气,久有意笼络,今儿见花珍珠忽然来到荣禧堂前,脸上颇有抑郁之色,就知道正是时机差了金钏把花珍珠唤了进来。
这会子王夫人看着花珍珠露出哀戚之色,也就顺势道:“好孩子,我从来都看重你稳重温柔,想把你留给宝玉的,不想老太太要把你给琏儿,我心上虽不舍,也只得答应。这回子看着你这样,我倒是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当日就该给老太太说了。”说了也就叹息一声,又把花珍珠看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晋江死活不给我更新。呜呜呜,泪奔。
晚上还有一更、
红楼之凤哥传 194守安分
花珍珠这里听着王夫人的话,心中更委屈些,脸上只是不敢露出来,因回道:“太太这话珍珠不敢当,都是珍珠无用,叫太太操心了。”王夫人虽天真烂漫,到底也是四十多岁将近五十的人的,什么事儿不明白,看着花珍珠这样,自然知道有隙可趁,就说:“你有这个心也好。总是你服侍了宝玉一场,要是有什么委屈的,只管来告诉我。老太太那里到底年纪大了,也没有拿着儿孙辈房里的事去啰嗦她的理。”说了又叹息了声道,“凤丫头是我侄女儿,论理说我总该向着她些。只是这些日子了,她也太不能容人了。只看她婆婆大太太那里,我这里,珠儿媳妇房里都是有姨娘的,独有她同琏儿两个倒是要好,这也多少年了。你且忍耐些,你总是老太太给的,日后要抬姨娘,只消老太太这里一开口,谁还能越过你去?”
王夫人这些话正是歪打正着同王熙凤同贾琏两个调笑的话印证起来,花珍珠这里听着十分动容,就把王夫人引为靠山知音,就道:“珍珠实在有愧,我有什么好处能叫太太为心呢?”王夫人听了这几句,脸上笑得更和蔼些,又叫金钏取了一对儿串珠银镯子来赏她,好言抚慰了几句,才叫了金钏过来将花珍珠送了出去。
花珍珠从王夫人这里出去,王夫人的那些话外之音花珍珠心上也明白,无非是王夫人同王熙凤不和睦,想借她做桥,打探些王熙凤房里的事。论理说她是贾琏的房里人,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没有帮着外人的理。只是王熙凤同贾琏夫妇两个抬举着郑雪娥,便是那张秋桐得的好颜色也比她多些,花珍珠也是个有些傲气的人,看着这样觉得委屈也是有的。今儿看着王夫人这里话里话外无非是说她珍珠要是肯帮着王夫人打探些,王夫人也会在贾母那里替她说话,花珍珠心上就有些挣扎,脚下自然迟缓。
花珍珠回在房里时已天色晚了,王熙凤那里已传了晚饭,郑雪娥,傅绿云,张秋桐等都过去伺候了,花珍珠待要过去,又怕二奶奶王熙凤问她去了哪里,倒是不大好交代。王熙凤虽是个不大肯理论的人,无奈她身边的丫头一个赛似一个的伶俐,尤其那个裕儿,开出口来跟刀子一样。心上就有些畏惧。花珍珠在这里迟疑着去不去,就听着外头有人笑道:“珍珠妹子在屋里不在?”不待花珍珠开口,就走进来一个女子,身量苗条,脸上略有几颗浅麻子,头上梳着溜光的缠丝髻儿,插着几支短金钗,正是傅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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