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哥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幂
张松听着贾珍这话,丝毫不肯容让,反唇相讥道:“我便是不能见好就收又如何?贾大人能治死我儿,想来也不怕再把我治死!只是贾大人莫忘了,我今儿来,是在长安县衙公断的,大人能治死我,难道连堂下听审的那些人也能灭口了?”说了得意已极,又把桌子一拍道:“你们这些丫头片子,连一盏茶也不知道给我上吗?便是你们主子也不敢这样看轻我!”说了,又把贾珍斜了一眼。贾珍看得张松这样无赖,虽是气得无可言说,却也拿着他无可奈何,只求着把银子给了他,不能指望他从此之后绝足不来,总也有段时日情急。是以也不予张松废话,只命赖大取了银票并笔墨来,叫张松写下收条来,张松见有银子拿,自然答应,依着贾珍的话儿写了收条,又按下了手印。张松把银票一收,对了贾珍露齿笑道:“她姐夫,我这里先回去了,日后再来拜访。”说了把沾了墨汁的手指在个丫鬟身上一抹,甩了手扬长而且。
贾珍这里看着张松出去了,想着他临走前的话,又羞又气又恨,挥手就把案几上一只八瓣梅花瓶扫落在地,跌得粉碎。他这一挥手之时,袖子带风就把案几上的张松写下的那张欠条掉落在地,恰恰好落在了碎磁片之中。就有个小丫鬟见机得快,忙过来捡拾,也是她太不小心,指尖叫块碎磁片刺破了,小丫鬟也顾不得疼痛,捡起欠条,双手递给了贾珍。贾珍这里有气,接过来也不去细看,顺手就交在了赖升手上叫他收了。
这宁荣街通往大街茶楼正是唯一一个路口,胡文恒就在茶楼里等着张松,从辰时起,等过了午时,又从午时等过了申时,茶也换过几壶,点心也吃过几碟,只是不见张松人影。胡文恒直等着日头都落了下去只是不见张松人影,茶楼里的活计都把冷眼来看他,只得起身,结了帐起身,走到茶楼下,就在茶楼门前晃了几圈,想着贾珍既能想法子治死张华,如何就不能想法子把张松也治死了。便后悔起当日怎么一时糊涂就答应了亲自往宁国府里取银子,倒是白白的送了上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胡文恒这里又想,那贾珍即能治死张松,自己也是知情人,又在公堂上替张松做了证,贾珍只怕也不能放了他过去。
胡文恒想在这里,十分心慌,又看这里离着宁荣街极近,只怕叫贾珍派了人来悄悄害了,好在他身边还有些银子,当即摸去了宝月楼,见了,如此这般一讲,又恐吓说是:“那张松原是说着要了银子就到茶楼里来等我,如今天将尽黑他都不来,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你我都是知情人,若是那张松临死前把你我两个都讲了出来,那贾珍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连你我一并除去。”
看着胡文恒来,只以为他是来送银子的,不想胡文恒说的竟是这样,也惊恐起来,扯着胡文恒的袖子只道:“这可如何是好?”胡文恒冷笑道:“什么如何是好!他既不仁,自然也怪不得我们不义了。明儿就到大理寺那里击鼓鸣冤去,就说张松去了宁国府,一去就人影不见,请少卿大人做主。”又哭道:“若是那少卿不接状又能如何!”胡文恒听说,也略微迟疑了会,又想着和鉴从前的做法,便同商议了故技重施一回。又因是个粉头,倒是有一副清亮的好嗓子,就说定了由在衙门前把贾珍如何答应给张华银子,如何身死,张松如何告状,如何去了宁国府再不见人影的事讲一回,只要看热闹的人多了,便不怕顺天府尹不接状子。
到了第二日上,这胡文恒和两个来在大理寺衙前,胡文恒这里先用力击鼓,果然就引得人看。见人多了,就伶牙俐齿把事情缘由添油加醋说了回,她是个粉头,最是不知道廉耻的,讲说事情缘由时,便连死了的尤氏尤三姐也没放过,直把贾珍说成是丧伦败行之人,听得人眉飞色舞。
当今的大理寺少卿个沈,倒是个两榜进士,为人也算公平,听得有人击鼓,便问情由,就有衙役出去听了,回来学了与沈少卿听。沈少卿尹听得这样肮脏之事,原本不想管,只是听衙役说是外头围了许多人,只得穿戴了出来升堂问案。胡文恒进得公堂,满口喊冤,一口咬定了张松是叫贾珍治死了。人命关天,沈府尹听得这样,也不敢轻忽,只能拔了火签命人往宁国府去传贾珍前来问话。
这回来的却是赖升,赖升来在公堂,一样喊冤,只说是:“昨儿那张松前来,小人主人已把银子给了他,他收了银子又打了收条下来,现有收条为证,请大人明鉴。”说了就把欠条从怀里摸了出来交在衙役手上,衙役又奉在了公堂之上。这沈少卿一眼看去,倒是写着某人某年某月某日收到多少银两,立据为证。立据人某某。只是在收条之上滴着两滴血。偏是胡文恒前头口口声声咬着张松叫贾珍治死了,沈少卿看着这带血的收条,如何不起疑心,因此脸上就变了颜色。
胡文恒在公案下看着沈少卿脸色,也猜着收条上有情弊,满口嚷着:“即是有收条,请大人叫小人看过。若真是张松所写,小人情愿撤诉。”说了又满口喊着青天大老爷等话。赖升自是知道收条上有血迹,只是他是知道哪个留下的,竟是帮着胡文恒道:“这收条原是张松亲笔写下,请大人叫他看过,也免得人串通了讹诈小人主人。”
沈少卿这里听了,只得叹息一声,把收条向赖升一亮道:“这上头如何就有血迹?”赖升见问,自是说是丫鬟所留。只是一张要紧的收条,上头留个小丫鬟的血迹,这话讲出来,也不能令人信服,一旁的胡文恒见状,更是叫起冤枉来,又是一口咬着张松必然叫贾珍害死了,这收条上的血就是张松的,只要沈少卿做主。
因贾珍到底是宁国公后人,如今有袭着三等将军之职,沈少卿也不能做主,只得把赖升暂扣了,又令胡文恒,两个回去等信。次日上朝,沈少卿就一本奏上,只把胡文恒如何告的贾珍上奏圣听。一旁就有个御史姓董,自以为刚正不阿,颇有效仿前朝海刚峰,杨继盛之志,早想把贾珍强占姨妹,逼死妹夫一事奏上,原先碍着林如海,这回看着大理寺少卿先上奏了,紧跟着也一本奏上。那林如海能做得天子近臣,自然也是知情识趣的,不独不为贾珍分说,反跟着一本奏上,只请天子严查,以正视听。
当今圣上素来厌恶这些污秽之事,猛然听得这些脏臭不堪的事如何不怒,自是刑部与监察院细查,更不准林如海避嫌,林如海只得领旨,同沈少卿两个同领此事,又为着圣上旨意,林如海倒比沈少卿更严厉些,先把赖升提出来问。那赖升原看着林如海在,只以为他是西府里娇客,原是自家亲眷,自然好说话,倒是满口喊冤。林如海这里叫沈少卿斜了眼儿看着,十分羞愧,就命动刑。无奈贾珍真是没有害张松性命,赖升如何能招,哭天抢地般喊冤。林如海见得这样,也只好罢了,又与沈少卿商议了回,次日请下圣旨,竟是要去宁国府抄捡政务。
贾珍这里看着赖升去了大理寺就没回来,他这里倒是问心无愧,也不慌张,不想第二日就听说自家被沈少卿同个御史告了,便是林如海也请旨细查,不由就动了怒,待要往荣国府去见贾母,请贾母在其间分说分说,好叫林如海念着亲眷情分上多加回护,不想贾母竟是托病不见,又求见邢夫人,邢夫人倒是见了他,却是满口说着她一个女人家什么都不明白的话。王夫人更是叫他去问贾母邢夫人,贾珍到了这时,这才慌张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尤氏是怎么自杀的?我就说不是补漏洞。
红楼之凤哥传 190雷霆怒
贾珍听得大理寺少卿沈正则并御史董辰良两个在御前将总结参了,这还罢了,西府里的娇客林如海不独不回护反跟着参了一本,贾珍这一气那还了得,只是好在张松还未死,若是能把他人寻了来,也就无事了。是以贾珍虽慌,倒还不至乱了方寸,只把宁国府里年轻机灵些的人都撒了出去,照着张松人品,只令他们往青楼楚馆并赌场酒楼去寻人,这些人只把长安城寻了个遍,却是不见张松人影,回来报给贾珍知道贾珍气恨交加,跳着脚骂他们无能,却也是无可奈何,又想着到底林如海贾敏夫妇两个向来合称。若是西府里老太君劝说几句,许还能有转圜余地,不想贾母只是不见,便是邢夫人王夫人两个也不肯见他,就把心灰了,垂头丧气回在府中,到了此时,也只存一个职位便是,张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能将他如何,只是这大半生的体面却是折得尽尽的。
不想贾珍这里想得倒是如意,想他荣宁二府,赫赫扬扬也近百年了,自然不能没有仇家对头,看得这机会,自是加上几脚,,因想那大理寺的捕头从来是个倔性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因此上倒是故意做个为贾珍说情的样儿,只说是:“这也是你扬名立万之际。只是我这里有几句话相劝,想那贾珍到底是开国元勋之后,皇上素来仁慈,虽然这会子盛怒,保不齐日后想起宁国公功勋倒是有生了怜悯,是以倒是不好得罪狠了。日后也好相见。”果然,那捕头听着这些话儿,果然犯了左性,到了抄捡宁国府之际,吩咐了贾珍姬妾,贾蓉之气秦氏并贾蓉姬妾们的房间不许冲撞,除了这些,宁国府别处务必要细细抄捡,一处也不能漏过。
衙役们虽是如狼似虎,到底贾珍还是三等将军的官身,也不好太冲撞了,又兼左都御史林如海林大人也在,总要给林大人几分颜面,故此贾珍的主屋也是马马虎虎看过了事,倒是宁国府下人们的屋子抄捡得十分仔细。便是这一仔细,就出了大事,竟是在一个姓舒的粗使婆子屋子里翻出一条秋香色锦被来。锦被上用金银丝线织成的秋菊傲霜,十分精致,里头更衬托了上好的丝绵,绝不能是这样一个粗使婆子能有的。这都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这锦被的一角色做浅褐,待得将这处被角撕开,里头的丝绵上赫然就干涸的血渍,衙役们看着这样,都呼喝起来,竟是取了锁链来要锁了舒婆子去见沈少卿和林如海,那舒婆子见状,竟是双腿一软载在地上。衙役们哪里会有怜悯,就把舒婆子捆了,又把锦被拿做证物,来见林如海同沈正则两人。
贾珍贾蓉父子当时也在一旁相陪,贾珍一看见锦被,眼前顿时一黑,便是想起身也起不了了。原是这条锦被竟是尤氏所用的。当日尤氏叫贾珍逼得自戕,床上被褥床幔都叫尤氏的血沾染了,故此贾珍就命人把染了尤氏血的东西都扔了去,不想这回在这里看见,想必是那个婆子贪图锦被,悄悄藏下了。若是平日还罢了,这会子林如海沈正则两个却是为着张松一案而来,见着这样的锦被,怎么能不起疑心。
果然沈正则这里拿了锦被反复检看了,又要递给林如海观看,林如海脸上红涨,把手一挥道:“刑狱之事原是沈大人专长,本官懵懂,倒是不好僭越的。”沈正则也只要听这话罢了,倒是先不问贾珍,反把那舒婆子威吓一番,喊打喊杀,一旁的贾珍看着心惊,只怕舒婆子讲出这被子原是尤氏临死前所用,抢过来道:“你这个死婆子!这被子原来在你这里!”说了转向沈正则林如海两个道:“这原是亡妻的被子,从前沾上了血,就交给浆洗上的人浆洗去,不想交了下去竟是寻不着了,原来是这个婆子偷了去,实实的可恶!”那舒婆子听说,虽觉得冤枉,无奈她是个没甚见识的,见着官员就怕,又口笨舌拙竟是不能辩解,只是满口的喊叫冤屈。
沈正则领着大理寺,对着刑狱上自有专长,对着贾珍的话也不能信,因他这回来抄捡的是三等将军府,一点子疏忽大意也不能有,就把两个刑名师爷都带在了身边,其中姓江的那位,历任三任大理寺少卿,最是老道,看着这样,悄悄走过来俯在沈正则耳边道:“请问大人,大人家里的锦被若是沾了血,大人可还要不要了?”只这一句话就切中要害,沈正则正是寻常人家尚且不能用被血沾污过的床褥,何况宁国府这样的人家,贾珍这样讲说,其间大有问题。想尤氏也是赫赫扬扬将军夫人,如何就能受伤流血,偏还只沾染了被子一角,十分可疑。
沈正则听说,略一沉吟,就道:“即是府上下人偷盗了府上的东西,论着本朝律法窃盗,凡奴仆窃盗主人财物者,加二等治罪,只看她年老如许,又窃盗的是旧物,本官法外施恩。”说了就向一旁的差役们道:“拉她下去,重责五十杖。”那舒婆子听着要捱板子,十分惊恐,又看着差役们凶神恶煞般走来更是魂飞魄散,一急之下倒是说了句话来,说是:“大人冤枉!这被子原是我家大人命我们烧了的,是我舍不得才悄悄藏下,并不是我偷的呀。”说了又嚎啕大哭起来,膝行着爬到贾珍跟前,要去扯贾珍的袍子。
若是往常,这样一个蠢笨脏臭的婆子贾珍决计不能叫她沾了身,可这回贾珍看着尤氏身死时垫的那条锦被忽然出现在眼前,又想着尤氏尚未下葬,灵柩正停在铁槛寺,若是查验尸体看见颈上,只怕自己有口难辩,脸上竟是一片雪白之色,动都不能动,就叫那舒婆子扯着袍子哭求。
还是贾蓉先回过神来,过来要把舒婆子扯开,那舒婆子见了贾蓉,倒是放开了贾珍,又扑过去要扯贾蓉。贾蓉到底年轻,闪了开去,连连跺脚道:“这人疯了,你们几个呆在这里做什么!没听着你们沈大人的吗?还不把这个老婆子拖出去!”
大理寺的差役们朝着沈正则看了眼,见沈正则点了头,这才拥过来要把舒婆子拖出去,舒婆子一面儿挣扎,一面胡乱喊叫。她虽喊得混乱,沈正则同林如海两个也隐约听明白看,那锦被原是尤氏死前盖的,因沾了血贾珍要扔了,她舍不得悄悄留下的。贾珍同贾蓉父子两个听着,贾蓉这里只知尤氏是自尽的还好些,贾珍却是唬得手脚俱软,一面抖着声喊道:“将这个疯婆子的嘴堵了!!”
沈正则也不同贾珍多说,反向林如海道:“林大人,请借一步说话。”说了率先起身就走到厅外。可怜林如海这里看着事情闹成这样,也是羞愧无言只得跟了过去,不待沈正则开口先道:“沈大人不必劝说。本官世受皇恩,如何不知尽忠报效朝廷?莫说这贾珍是我堂内侄,便是我亲侄儿,我也不能徇私枉法,一切都仰赖大人做主。”说了一拱手,先行返回厅中,含羞坐下。
沈正则这里得了林如海的话,也就放下心了,便命细问,就将宁国府里各色人等一一唤来,细细询问,也是贾珍该死,当日亲眼见着尤氏自戕的文花叫他逼得殉了主,如今再问旁人,都只说尤氏并不是病死,到底怎么死的,又无人能讲清。又因尤氏灵柩正停在贾氏一族的铁槛寺内,沈正则就命人起棺验尸。好在贾珍这人虽凉薄狠心,却是十分的好颜面,又为着体现他同尤氏伉俪情深,办理尤氏之丧,竟是顾不得可惜二字,所用棺材也是楠木所制,虽不能使尸体百年不腐,也能保得数年尸身完好,又因尤氏才死未久,因此上验尸之时尤氏的身体倒也完整,在咽喉处正有一个血色鲜红的伤口,显见得是利器所伤。
仵作验完尸,到林如海沈正则官驾前报了尸格,贾珍见瞒不住了,这才辩说尤氏乃是自尽,可又无法解说如何尤氏半夜自尽,他要拖到第二日才报丧,又要说尤氏乃是病死。林如海掩面嗟叹,连一个字也说不得。
虽贾珍抵死不能认是他亲手杀了尤氏,尤氏原是贾珍正妻,也是受过朝廷诰命的,她死于非命,自是要上报朝廷。故此沈正则,林如海两个联名写了奏章,将此事奏明,当今皇帝闻知,十分震怒,当时就下了旨意,将贾珍打入诏狱,又命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会审,务必要将此案查清问明。林如海这里又上了回请辞的奏章,皇帝只是严辞不准,林如海无奈,只得领旨。
尤氏之死虽是蹊跷,无奈审遍了宁国府上下,竟是无有一人能作证证明贾珍有罪亦或是无罪,却是将贾珍从前同尤二姐,尤三姐的丑事都揭发了出来,这两桩事上能作证的倒是有许多,三法司合议之后,上奏皇帝,请皇帝圣裁,因本朝律法,最重人伦,这等丧伦败行的丑事刑法极重,其间又致死了尤二姐,尤三姐,张华三条人命在内,并张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谓绝户,因此上竟是朱笔无情,不独夺了宁国府一脉的爵位,所有家产奴隶一概籍没,更是断了贾珍一个斩监侯,只待秋后问斩。其余同案人等,如赖升等各有罪名。便是那胡文恒,因他状告贾珍之时贾珍还是三等将军,是个民告官,且他有又庸医害命之罪,竟也是个绞监侯,倒是得了个全尸。
作者有话要说:嗯我说了贾珍会有报应的。
红楼之凤哥传 191平地波
王熙凤看着原本赫赫扬扬的宁国府一夜之间就如秋风落叶一般,飘零殆尽,虽觉贾珍是罪有应得,倒是有物伤其类之悲。她是经历过前世境况的,虽细想着自己这世一不包揽讼词,二未放贷判例,只忧心皇帝余怒不息,把自家连累,是以坐卧难宁。还是贾琏看着她这样,倒是劝慰了几句,因道:“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如何这会子糊涂了?便是要株连,也总要有个罪名。我倒是没听着堂侄儿家里姐夫偷了小姨子,连着堂叔父也有罪的,又不是谋反。且多亏听了你的话,我同珍大哥疏远了,他做的许多事儿我这里毫不知情,便是他们宁国府上下人等也可为证的,这事不独我们家,便是我也是可脱身的,左右是无事的,你只管放心。”王熙凤听了,叹气几声到:“阿弥陀佛,但愿如二爷所说,便是有事,也只报应在我身上,只求二爷,巧哥,姐儿无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贾琏看着王熙凤这样格外心软,拢着她的香肩细细劝说了几回。平儿,顺儿等丫鬟看着这样,静悄悄地铺了床,又暖熏了绣被,又打了热水来,服侍着两人梳洗了上床安寝。贾琏自然又是一番劝说恭维,这才哄得王熙凤回嗔做喜,两个安睡不提。
到了次日上朝,贾赦,贾政,贾琏三个也叫皇帝叫出了朝班,当着满朝文武官员严辞申斥了回,好在贾赦同贾政两个在朝中都有些平和中正的风评,贾琏同贾珍近来又无来往,也就罢了。可怜贾赦,贾政,贾琏三个虽没受其他连累,颜面都已扫尽了。
宁国府遭此巨变,在长安的贾氏一族都惊惶不已,好在看着荣国府一脉尚未受着牵连,这才放心些,却又免不了往荣国府来走动奉承。又因从前金陵贾氏一族的族长是由贾珍任着,如今他获罪下狱,又被夺了爵,自然不能再任族长之位,因受贾珍连累,贾蓉也是无望了,是以贾氏在长安的族人们,自贾代儒,贾代修以下,贾敕,贾效,贾敦,贾赦,贾政等,再至贾琮,贾珩,贾琛,贾琼等玉字辈都来了,众人合议了,就推了贾赦为继任任族长,齐齐恭贺,贾赦为人不甚进取,倒是可有可无,倒是贾母在内房听说,到底也是亲子,十分得意喜欢。
兼因贾母这里起先为了王熙凤搅黄了建造省亲别院的事恼了王熙凤,连带着邢夫人在她跟前也得了不少不是。不想这回贾珍出了事,整个宁国府都叫查抄了,贾母这才后怕起来。想着当日要是把东府西府连起来,如今东府里得罪抄家,连起来的园子庭院财物可是说不清了,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去。
贾母想在这里,对着邢夫人和王熙凤的气倒是消了许多,看着邢夫人依旧十分恭谨,也就喜欢拉了她的手道:“你们老爷从来是个平和的性子,就是有时心软糊涂些,你是他妻子,看着他有不到之处就帮着提点提点。”邢夫人听着贾赦如今做了族长,也十分得意,又看一眼一旁的王夫人,脸上禁不住就带了些笑容出来,满口答应了。
贾赦这里才任族长就有一桩棘手事放在眼前。贾珍下了诏狱,宁国府又叫查抄了,所有家产奴仆一概籍没,贾蓉秦可卿夫妇两个虽未受连累,却是落得个无家可归的境地,而今正带着贾珍留下的姬妾们并贾蓉的姬妾在铁槛寺寄居。且不说是宁国公荣国公俩是嫡亲兄弟,贾蓉正要唤贾赦一句堂叔祖父,便是只说贾赦任着族长也不能看着亲支近派落得这样孤零零的境地。只是贾赦为人是个没甚决断的,看着贾蓉这样,虽有怜悯,却也不敢蓦然就安置了,就令邢夫人过来请示贾母。
贾母听得贾蓉如今这样可怜,倒是叹气几声,想了想道:“从前我们两家十分亲近,如今他们家落难,我们若是坐视岂不是要叫人说我们凉薄无情?只是接回来可安置在何处?梨香院倒是好,单门独院的,走动起来也方便,只是如今薛家姨太太家住着,倒是不好叫她们搬了去。你且容我再想想。倒是东府里叫查抄了,倒是送些银子过去给蓉儿和蓉儿媳妇使用。”邢夫人听说,满口答应,退出去安排。
贾母这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房里有个叫麝月的丫头,正是同宝玉房里的碧纹好,听了这话,就去学给了王夫人听。王夫人听说心上就计较起来,打贾珠没了,她便事事不顺。倒是大房里日渐得势,王熙凤那个鬼丫头,正是一连得了一子一女,如今贾赦更是任了族长,自家要再不振作,只怕在贾母跟前更要倒退几步。
因此就有了计较,亲自往薛姨妈处走了一回,她同薛姨妈是嫡亲姐妹,倒是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王夫人就把自己的苦楚同薛姨妈细细说了。薛姨妈听说,也就叹道:“你也不用再讲,你的话我心里明白,我们一母同胞,我还能不体谅你的苦处吗?左右在京里我也有住处,略微整理整理就能过去住的。”王夫人听了,流着泪拉着薛姨妈的手道:“好姐姐,若是早两年,必不能如此。若是早知道凤丫头是这样忘祖背德的人,我也不能一力主张亲上加亲,只以为多个臂膀,不想她竟是专往我肋上插刀。你不知道,她竟是个什么运气,前些日子老太太还为她拦着造省亲别院的事恼了她,不想这才多久,那边府就出事了。如今老太太只说好险,对着她婆媳两个都和颜悦色起来,要不是为着这个,我也不能过来委屈你。
薛姨妈听说,低了头道:“你也该往好处想想,你有宝玉,还有贵人,也不能很吃亏。”薛姨妈这里也正有事要同王夫人商议,原是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薛宝钗正在应选名单之中。如今贾元春正是贵人,虽不算有宠,总也能照拂一二。且姐妹两个同在宫里,彼此也好照应。因此上,也悄悄同王夫人递了话儿,只请王夫人下一回椒房探视之际,同贾元春招呼一声,王夫人听了,自是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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