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为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辞笙
他的对手很弱,他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整个过程顺畅得简直像是进行过无数次的样子。
他脸上表情锋利而寒凉,过了好一阵,才像是如梦初醒一样,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钟寸心?你为什么要杀我?”
钟寸心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直盯着漆雕简的脸,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你确实是漆雕简,不是什么人假扮的。”
漆雕简在钟寸心心中的印象,尚且还是当初在那个游戏中冷静自持的模样,也不能怪钟寸心在这些天里,对这个人是不是本人产生了怀疑。这个漆雕简看起来实在是太温顺无害了,与当初那个人,相差得实在太远。虽然说墨微应该不会认错人,可是钟寸心向来疑心病很重,没忍住出手试探了一下。
在那一刻,钟寸心终于从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了属于那个漆雕简的反应与表情。
漆雕简脸上的表情在困惑和怀疑中徘徊了一阵,终于稳定了下来,看起来不打算轻易揭过这一页去:“钟寸心,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从一醒过来就开始怀疑了,微微不是容易相信别人的性格,所以其实是你们胁迫了微微对么?你们是王的爪牙么?抓住微微有什么目的!你们拿微微做人体实验了对么?”
这猜测扯得有点远吧?钟寸心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脑洞过大伤身体好么。
“为什么这么怀疑?”钟寸心趴在地上,觉得踩在自己背上的脚力道又重了几分,“人体试验?”
漆雕简俯下身:“我看见了。”
这幅言之凿凿的口气是什么?!钟寸心歪了歪嘴角:“你看见什么了?!”
“昨天你被草割伤了之后,微微摸了一下伤口,伤就好了。”漆雕简眯着眼睛,拿出一副谈判的口气,“要不是人体试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微微怎么可能能做到这种事情。”
钟寸心沉默了好一阵,总算开了口,语调奇异:“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漆雕简再用了三分力。
“你原来不知道?”钟寸心勉强抬起头,“原本还期待着你能给个答案,为什么墨微有那种能力,看来是我想多了,你是真的忘得干干净净了。”
漆雕简沉默了一阵,大概是觉得钟寸心这个反应不像是假的,脚上力道轻了一些,似乎是在思索自己应不应该相信钟寸心的话。
“啪啪——”一阵鼓掌声清晰地响了起来,漆雕简受惊一样向后跳了两步,抬头看着蹲在树枝上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少年。
“好久不见,钟寸心,漆雕简。钟寸心,说真的,没想过有一天能看见你这么狼狈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干得漂亮,漆雕简。”
尽管他没有自白身份,然而这声音实在是非常具有标志性,钟寸心就立刻明白了对方是谁。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钟寸心不慌不忙地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丝毫没有被人看到自己狼狈模样的窘态,心里倒是拿出了十分的戒备:
“真罕见,身为一位王,居然在无域之中现出了真身,我还以为你们王,打算一直缩着不见人呢。”
这句话里面自然是有嘲讽的意思,虽然钟寸心理智上清楚得很这种时候绝对不应该试图激怒王,然而对于封这个人,他还是本能地在戒备之外忍不住想刺激两下。
“钟寸心,”封睁着眼睛,然而双眼仍旧灰白一片没有神采,他完全没理会钟寸心的嘲讽,自己嘻嘻笑着,“哇,看起来真精神,我看你一直在追阿临,干嘛对我敌意这么重?好歹我也跟阿临有直系血缘关系,得罪了我这个娘家人可不好哦!哈哈哈!”
钟寸心闭了嘴,他当然没真的在意得罪了封晏临会不高兴。然而封没必要这时候对他说谎,这句话里的情报就很值得仔细思考了。
“嘛,这不重要。我这么善良,当然不会棒打鸳鸯啦!”就这说话的一瞬间,封的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瞬间出现在钟寸心旁边。他还是少年的外貌,比钟寸心足足矮了一头,努力伸手拍拍钟寸心的肩,似乎是鼓励的模样。
钟寸心没能躲过,被人一巴掌拍到肩膀上,瞳孔略微放大,好不容易维持住脸上的神情没变,听着封在他耳边轻声道:“喂,钟寸心,陆衡舟在哪里?”
陆衡舟在哪里?钟寸心在这一瞬间总结出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王不能监视整个无域的每一个角落。比如说,陆衡舟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封不惜现出真身来找他,比如说,雪沾这种生物,看来是一只独一无二的动物。
他还没想完,刚刚被他拎到自己怀里的雪沾就一下子窜了出来,就着封还停在钟寸心肩膀上的手就咬了下去。
“真是造物性子随主人,一样令人讨厌!”封挥手把雪沾甩了下去,皱起了脸抱怨,“哼!算了,回去再说。钟寸心,我是真的有事情要找陆衡舟啦,放心吧,我们的承诺都是算数的,我不可能现在对陆衡舟动手啦。”
“先说什么事。”钟寸心不太客气地把雪沾拎了回来,任凭小家伙在他手里挣扎着,似乎是还打算再咬封一口。
“说来话长……”封无比夸张地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钟寸心好暇以整地“嗯”了一声,表示继续。
封捏了捏下巴:“总之就是我们有个同伴失踪了,我们最后追踪到她的位置,是跟陆衡舟在一起的,随后他们俩就一起进入无法追踪区域了。”
“这话听起来也不算很长啊。”钟寸心略微讽刺地笑了一声,“原来王还有无法追踪的区域。”
“当然有了!”封眨巴眨巴那双看起来令人颇为毛骨悚然的眼睛,嘟着嘴表示不满,“要是全面监视无域,你知道成本是多少么?!无域这边的预算一直都不够,好多区域的监视都是我自己掏的腰包呢!我干嘛浪费成本监视那种人类很难存活的地方呀?不过陆衡舟居然真的住到那种地方去了,我们也很震惊啊。”
听封一副“昨天买菜钱不够”的口气谈论无域的预算,实在是让钟寸心觉得有些无法接受。要是对方有所图谋,哪怕是这个无域背后的人单纯地嗜杀为乐,他都没有如此难以接受。
无域背后的人,没有把这件事看成一件天大的事情,他们还在给无域精打细算预算,就如同当初系统通报的时候,他们说着决定这几十万人命运的话,还不忘相互斗嘴,就好像这几十万人的死活,不如他们一时嘴上的胜负来得重要。
钟寸心定了定神,克制住情绪,慢慢挑起一个笑容来:“既然如此,那你不是应该能够通过衡舟之前的位置知道他的大概位置了么?搜索一块区域对于你刚才那种速度而言很难么?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封无比坦然地笑得露出一颗小尖牙:“我懒得慢慢找啦,而且啊,我一直觉得要是你肯帮忙的话,陆衡舟会比较好说话啦!”
幸存者为王 Chapter 72
钟寸心默了好一阵:“我不可能会同意吧,我没有任何理由站在王那一边。诚然,我并不是会加入革.命军的热血青年,可是我更加没有理由协助王。”
“你当然有理由协助我。口是心非。”封双手一合,贴在脸颊上,“假如果真如此,你们为什么没有协助革命军呢?为什么你没有,陆衡舟没有,晏钦退出,木盐宁可逃了半个无域,也没有?”
钟寸心没有回答,脸上神色冷冷淡淡的,不咸不淡地地问了一句并不太相干的话:“要是罗洱的行动超出了你们的控制,你们会怎么做。”
“要是你的话,你怎么做?”封歪了歪脑袋笑了笑,“选拔新一代王的机制出错了,这个错误大到无法弥补,告诉我要是你的话,你怎么做?钟寸心,你不是不知道答案。”
钟寸心稍微闭了闭眼睛:“要是我的话……会毁掉整个无域,重新选择五十万对象,重头再来。”他说完苦笑一声,“确实,我是有不得不助纣为虐的理由。”
封挑了挑眉,没说话,便是默认了。
“哈。”钟寸心目光忽然锐利了不少,“看你这样子,我倒是突然理解罗洱的想法了。”
封似乎相当确信钟寸心最后的决定:“这场所谓的革命,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可能成功的笑话。或许击落了一位或是两位王对你们而言是极大的胜利,可是这对我们而言,唯一的作用不过是失去了同胞的痛,我们的根本不在这里,无域中再大的问题,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小差错而已。我们固然珍惜同胞,可是还没有珍惜到那个份儿上。”
“罗洱想要的,不是报复。”钟寸心笑了一声,“他从来都不是想要报复,他想要拿整个无域撞毁在你们身上,或许这种损失对你们而言无足轻重,但是,他是真的相信,还会有后来人,会有无数跟他一样的人,前赴后继,一定能毁掉你们。”
封极其愉悦地大笑起来。
“封王,”钟寸心不笑了,“即使我不赞同,我也不认为他有错。我还缺一半的答案,在得到这一半答案之前,我不会做出决定。”
封饶有兴致地看着钟寸心:“我可以把这个视为勒索么?”
“可以。”钟寸心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恩,听起来我也不吃亏。”封捏了捏下巴,“决定了,我不接受。”
不接受?!钟寸心挑了挑眉毛,一时居然没想到说什么。
“不急,我大可以等个一年半载。”封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等着,等你决定同意帮我去找陆衡舟的那一天好了。钟寸心,你犯了跟罗洱一样的错。”
钟寸心抿了抿嘴唇:“我知道我不该跟你谈条件,因为你手里的筹码比我多太多了。我也不过是侥幸心理,只不过想着要是能让你同意就太好了。”
封冷笑着退了两步,刚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旁边漆雕简开口了,语气略微有点困惑,然而却仍旧有着相当的肯定:“封?你的名字叫封对吧?我见过你。”
钟寸心霍然回头,听这个口气,莫非漆雕简终于要想起来那一段记忆了?难道正好是封抹掉了他的记忆?
漆雕简盯着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那么眼神复杂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你是我弟弟么?”
封:“……”
钟寸心:“……”
封第一次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你脑袋真的撞坏了,真的。”
钟寸心:“跟你说了不要瞎猜了,不懂就问好了。”
漆雕简皱了皱眉:“可是……我记得你跟我要吃的……不对,你比现在高,比现在黑,也瘦一点……好像也不叫这个名字,对了,脸也有点不一样……”
钟寸心拍拍他的肩膀:“假如从脸到身材到名字都不一样的话,我们通常不认为那是同一个人。”
漆雕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钟寸心拿余光盯着封,封并没有给出什么多余的表情来,从封的脸上,果真看不出任何东西。
那张脸精致而清俊,然而无论何时,都不可能从那张脸上看出一点点正是想法来,真正要说起来,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其实是一张死气腾腾的脸。
封嘿嘿笑了两声:“钟寸心,别怀疑我,我是真的只有姐姐没有哥哥,我姐姐已经死了好几百年了,喏,阿临和阿钦是她后人呢。”
钟寸心答应了一声,明显没太相信。
封接着笑:“那我可先走了,我等着,你答应我的那一天。”
漆雕简瞪着封离开的方向,想了半天,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皱眉:“他是什么人?”
“无域的王,封。”钟寸心算计的神色已经消失殆尽,一脸轻松,“我们采点东西回去吧,今天也不早了,耽搁了这么久。”
——
他心里,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游戏会场的光芒在夜色中无比醒目,钟寸心睁着眼睛,看着睡梦中无意识地凑过来的晏临。
漆雕简身体还没完全好,墨微要照顾他,所以他们俩呆在另一个山洞里头,他只好(?)来跟晏临挤同一个山洞。晏临一副白日里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睡着了,总是会无意识地凑过来,抓着他的衣服,才会舒展紧紧皱着的眉毛。
她缺乏真实感,即使在睡梦中,也本能地想要寻求一点让自己觉得真实的东西。钟寸心这么想着,伸手圈住晏临。大概是察觉到四周的温暖,晏临稍微缩了缩,表情轻松了不少。
钟寸心继续抬头看着外面,他试图思考,可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思考的。他有时候希望自己能够愚笨一点,这样就能够延长思考的时间,在失眠的时候,他可以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而不是被莫名其妙地情绪冲撞着。
情绪这种东西对他而言略微有些陌生了,很多年里,他用思考替代了一切情绪。可是如今,没什么值得思考的时候,那些本就浅薄的情绪,还是会翻腾出来。
在晏临向他寻求真相之前,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想起陆衡舟和那具属于陆衡舟的尸体了。他知道陆衡舟过得很好,因为他很强,因为他不死,因为他是陆衡舟,没有被担心的必要。就如同陆衡舟没有来找他一样,要是陆衡舟真心要找他,总是会有办法的吧?他们是挚友,是一直长大的兄弟,要是不相信彼此的能力,反而是一种背叛。
这种近乎是漠视的信任,以至于他现在不知道陆衡舟收留了一个王,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打算什么。他所知道的仅仅是,陆衡舟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他没必要去干涉他。
“阿临。”他轻声嘟囔了一句,鼻夹上有熟悉的气味。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晏临,但是他确定这是他想要保护的人,不管她变得多强,她始终是一个普通人,只是被命运捉弄的普通人,她很强,却手上干干净净,没有沾过同类的血,她坚强,却还没有蜕变成如同他一样的冷漠而狠毒。他希望晏临变成那样一个人的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其实何止是晏临呢,他自己,还不是无时无刻不在寻求真实感。可是他明明就清楚,真实感这种东西本身,也可能是假的。
如何证明你不是一个缸中之脑,一个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所有的感知都是通过电信号传输进来的?
这是个无解的命题,他其实知道,可是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命题不可证而自尽,因为我们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是有意义的。
假如你还活着,那我就继续认为这个世界是真的。钟寸心闭上在夜色中鲜红的眼睛,忽地想起第一次看见晏临醒着的时候。
他记得那个时候,这个丫头脸上闪着让他一目了然的狡黠,拒绝了陆衡舟的亲近,然后试图跟豆豆打听里社的事情。一个普通人,他当时想着,居高临下地想着,一个普通人,可以利用。
后来,他对晏临的评价多了四个字:小聪明的普通人。
再后来,他才发现,原来他也会在意其他世界来的人。
钟寸心苦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如此消极,因为封语气里无与伦比的笃定。半年或是一年,他迟早会被迫插手这件事。他没有刻意去打听顺七区十五度的情况,没有足够的情报,他算不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是封的笃定,不会是没有理由的。
现在的每一天,在无域里平静生活的每一天,都是他偷来的。
墨微以前说,他做事从不给人不留余地,为绝后患不会考虑对方是不是罪不至死,自从里社覆灭之后,他行事愈发毫无顾忌。他迟早会有报应,他罪有应得。
钟寸心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骤然间睁开了双眼,清明透亮。哈,是么,那就来让他看一看,传说中的报应好了。顺七区十五度的人,无域的王,让我看看,是谁来给我这个传说中的报应,我必定不让你全身而退。
幸存者为王 Chapter 73
跟墨微这个资深圣母病绝症患者、还有钟寸心这个学院派人士生活在一起生活是有难度的。
晏临背着弓箭,拎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大鸟走了回来。
“喏,晚饭。”晏临把那鸟往地面上一扔,躺下来安心地等晚饭。墨微走近了看了看,随手摸了一把:“伤好重。”
刚刚还觉得惬意的晏临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非常迅速地扑上去把那只瞬间活蹦乱跳的大鸟重新按倒在地,这个动作熟练之极,明显不是第一次。晏临额角立刻崩起两道青筋:“微微!”
墨微脸色一红,就听旁边漆雕简丝毫见不得晏临吼墨微,立刻帮腔道:“没受伤的时候杀出来的肉比较好吃。”
晏临这边正无言以对,钟寸心懒懒散散的声音传了过来:“咦,居然是没见过的品种,我想稍微研究一下进化方向,所以能不能……”
一抹鲜血喷了他一脸,一颗小小的脑袋滴溜溜滚到他脚下。钟寸心眉毛抖了抖,看着对面脸色发黑、手里刀刃上还带血的晏临,俯身捡起鸟头,立刻把那句“过两天再杀”咽了回去,麻溜地改了口:“能不能把鸟头和骨架留给我。”
好不容易保住晚饭的晏临满意地点了点头。
冬天要到了,打猎也困难了呀。晏临扔下刀,晃荡到了一边,这么想着。
距离捡到漆雕简的春天,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冬季,又要来了。
这种在朝不保夕的环境里苟且偷安的日子过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漆雕简向墨微表白了。这是一个迟钝的表白,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晏临,表示自己看得非但不甜蜜,反而尴尬恐惧症都犯了。
漆雕简是一个武力值能跟晏临相比的人,然而更加精确的描述是,他是一个武力值爆表然而并不太会使用的人。
具体表现是,上次钟寸心偷袭他,被他踹了一地,然而经常有野兽偷袭他,他就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要跑,经常受一点不轻不重的伤。
然而那一次,因为晏临换硫磺浆果晚了一天,一只不怕死的巨猿就一下子闯进了他们暂居的山洞,一把把墨微扛到背上就开始向外冲。晏临打猎才回来,扔下猎物去追,结果眼角闪过一片黑影,就看见漆雕简猛地跳了起来,下一个瞬间已经落到了巨猿的另一侧肩膀上,双手握住巨猿的脖子,“咔吧”一声,把那只巨猿的颈椎瞬间扭断了。
他抱着墨微从巨猿尚未倒地的尸体跳下来之后,盯着墨微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了:“微微,我知道这个时机不对,但是要是不说,以后大概会后悔吧。微微,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从我和阿迟开始同学之后经常去你家玩,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吧……”
墨微盯着漆雕简的脸,听着这么一大串老套得晏临简直有点牙根酸痛的表白,脸色略微有点红:“简,虽然知道你记不得了,可是你这段话说得和上一次几乎一模一样。”
围观的晏临&钟寸心:……
漆雕简面不改色:“那你的回答呢?”
墨微回抱住他的脖子:“也跟上次一样。”
晏临扶额,这老套言情剧的感觉是什么……
不过晏临不知道的是,自从墨微答应之后、整个人都清醒了了一圈的漆雕简曾经试图让钟寸心也能体会这种喜悦,所以他们进行了一次两人都不想再提起来的对话:
“寸心。”漆雕简语气诚恳,“无域是个朝不保夕的地方,要是不表白,或许会没有机会了。谁知道还有多少天好活,能多一日是一日了。”
“那个,漆雕,说起来我正好遇到一个相关的问题需要咨询。”钟寸心听完想了想,罕见地一本正经地道,“要是平时我大概回去查阅典籍,然而无域里面没有可以查询的典籍。”
漆雕简对于钟寸心居然有事情需要询问别人表示新奇,虽然并不能确信自己就知道答案,还是拿出最认真的态度轻咳一声:“你说。”
钟寸心脸不红耳不热地道:“你觉得做梦的时候会对一个人产生性.冲动跟喜欢一个人有必然联系么?”
死一般沉寂。
漆雕简:“咳咳,刚才可能是风大导致我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钟寸心面无表情:“……这里是山洞,没有风。”
漆雕简抹了一把脸,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适合这个场景的表情来:“我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不过就你最近智商降低的程度看,我想你确实是恋爱了。”
钟寸心:……我已经开始怀疑你撞坏了的脑子已经痊愈了。“但是照理来说,哺乳动物的性冲动不只是对着配偶才会产生的,理论上只需要……”
漆雕简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钟寸心的话:“钟寸心,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从生物学上讨论这个问题。”
钟寸心一脸纠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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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被钟寸心胡搅蛮缠岔了过去,不过其实非要说起来,钟寸心不肯承认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完全是小心慎微的性子,不肯冒一点点风险,这生死未卜、根本不能知道明天怎么样的时候,怎么可能期待他能拿出一点什么没有保障的承诺?
不过漆雕简说的话也有道理。钟寸心这么想着,有些话,真的是当时不说,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他盯着面前瘦瘦小小的男人,不,或许应该说是男孩子,这么想着。
这个少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不过这不妨碍他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他的名字还有外貌特征,梓梓,罗洱手下最出色的谋划者之一。在他独自一个人出来采浆果的时候,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钟寸心忽然就明白了封为什么会说他可以等个一年半载,其实封根本不打算出手,迟早有人会把他拉下水。
到这个时候,钟寸心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这过去大半年里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担忧着的时刻终于来临的时候,倒是没有预料中那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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