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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为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辞笙
钟寸心的语气颇有些阴鸷,晏临没答话,只听他转而再度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惜了,陆衡舟所在的地方,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他恐怕是没机会看到了。”





幸存者为王 Chapter 10
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在漫无边际的原始森林当中走着,晏临分着心考虑着,在经历了昨晚的那种景况之后,她要不要真的留在里社。
她抬眼看向同样近乎一夜没睡的钟寸心,几乎是有些嫉妒地发觉他精神却很好,丝毫没有疲倦的样子。晏临默默地想着,钟寸心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他昨天显然也并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为了墨微。虽然听说这种事情并不经常发生,然而万一有下一次,她还能躲得过的几率微乎其微。
“砰——”
晏临揉了揉撞得有点疼的额头,从发呆中回过神,抬头看看面前自己撞上得那颗树。
“走路居然会撞到树?”钟寸心歪过头,稍微有点好奇的口吻,“是你们那边的人特有的习惯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景象。”
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晏临使劲点了点头,随手栽赃了所有地球人。
“咦,微微呢?”晏临回过神,这才发觉比早晨出门的时候少了一个人。
钟寸心对于晏临神游这个现象表示颇感兴趣:“刚才那边有一块果实茂盛的,墨微自己去收集了。”
“她一个人?”晏临吓了一跳,“一个人去不是很危险么?”
“这里是安全区啊。”钟寸心四处看了看,“一般不会有什么野兽的,只要不离得太远,互相喊一下也能有照应,一般不会出事。啊!那边有一丛黑浆果,交给你了怎么样?等我一会儿回来再一起回去。”
晏临点了点头答应了,转身向那一丛黑浆果走去。她现在也确实需要独处的时间来考虑自己的未来。
她摘采了一阵,忍不住抬眼看看周围。巨大入天的树木,高过膝盖的巨大草丛,不知名的小型动物一窜而过,就连偶尔树上挂下来的小虫子,都让她觉得莫名地危险。
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在这里活下去么?
晏临默默地想着,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大概应该是先呆在里社,然后找到可靠的伙伴一起离开里社吧?可是找到伙伴什么的……
想着昨天夜间的光景,晏临默默地有点反胃。伙伴什么的,真的要从那群人洞中选么?要么是恃强凌弱的施暴者,要么是为了活下去忍气吞声的受虐者?
她手里机械地采摘着果实,心里千回百转想不出个所以然,以至于她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鼻声的时候,已经靠得很近了。
晏临立刻停下了动作,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面前是一只形态介于猫和猎豹之间动物,然而比这两者都大上不少,两支近四十厘米长、带着一点弯曲的獠牙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咆哮声,慢慢逼近了过来。
那是猫科大型食肉动物特有的金黄色眼珠,泛着某种凶恶而危险的光泽,一点一点靠近,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晏临吞了口唾沫,慢慢地退了一步,对方像是对这样一个猎物势在必得,很是悠闲地也踏出了一步。
她从身体每一个角落都拼命传来赶紧掉头跑的信号,为此她的双腿都稍微开始颤抖,然而比起恐惧,更加清楚的事情是,这种时候,只要她背过身去,也许下一秒,自己的喉咙就会被咬断。
她握住唯一可以防身的那把木刀,慢慢地背靠到最近的大树上,吞了口唾沫,目光却忍不住瞟向另外一边唯一一条可以逃跑的路线。
快跑!快跑!她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地回响着,然而她的理智拼命抗拒。不可以转身,必须面对它,我不可能跑得过它,只有趁它不注意伤着它让它忌惮,才起码能拖时间。
可是……正面搏斗,怎么可能赢得了呢?!
对着食肉动物本能的恐惧终于占了上风,晏临在那猫科动物再度先前踏出一步的刹那,原本尚还在拼命运转的理智全线崩溃。
快跑!快跑!她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转过身便向着反方向的那条小路拼命跑了过去。
锋利的草叶在她□□的小腿上割开好几道血痕,她丝毫感受不到。背后传来一声不悦的咆哮声,随即便是飞快奔跑的脚步。
那炽热的鼻息带着腥臭的气味已经近在咫尺,或许只要慢了一步,便是立刻毙命。
快跑!快跑!向前跑!不要停!
快跑!快跑!只要停下来,就立刻会失去性命!
她记得来的时候经过过这条路,这条树木分开的小路对面,是一条小溪。已经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了,已经接近了!只要跳到溪流里面……只要跑到……
在那条同时仿佛逃生的希望一般的小路上,在她与那救命溪流之间,忽然间出现了一块阴影。
一只巨大得让人绝望的动物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那是一只体型接近幼年大象的巨大动物,有着一张几乎占据了身体三分之一那么长的大嘴,嘴里布满了尖锐的獠牙,那极度延长的面部,那宽阔膨大的颧骨,无不昭示着死亡的气息。
晏临在距离那只巨大的怪物不足二十米的时候才刹住,背后的那只野兽已经近在咫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两面夹击,已经没有希望了。
绝望感如潮水般蔓延而过,晏临到此时才终于觉得再无生机,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了旁边的草地上。
前方那只巨大的野兽走近了两步,凶残而冷酷的目光带着绝对的力量差距射过来的时候,晏临几乎没能喘得过气来。
然而那目光却并没有停留,而是慢慢地转开了。
晏临呆了呆,这才惊觉,好像不太对劲。
先前追着她的那只野兽再度咆哮了一声,这一次却并没有什么攻击的意味,更像是某种威胁的意味。
那只巨大的野兽丝毫不受影响,吼叫着两个大步便冲了过来。
两只凶猛之极的野兽的咆哮令周围树叶纷纷落下,晏临完全无法动弹,旁边的大树一个极为不起眼的洞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进去。
恐惧在这黑暗未知的树洞中爆发开来,她下意识地拼命挣扎着,直到对方强有力的胳膊勒住她的肩膀,压制住了她所有的动作,将她死死禁锢在胸口,她才听到压低的声音:“喂!别打了,是我!”
钟寸心。
有人说人类恐惧的根源来自于孤独。
在身边有了另一个同类的时候,即便情况其实没有什么好转,晏临也骤然间卸下了所有力道,下意识地抱住面前唯一的同类,后知后觉地颤栗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好了,好了,没事了。它已经找到了比你有价值的猎物,不会盯着你的。”钟寸心听来并不经常应对这种情况,略微有点手足无措。
在黑暗中他察觉到自己胸口被眼泪襦湿了一大片,因为刚才挣扎太过激烈而被自己压制在怀里的人拼命在颤抖,他知道这种状态下,他解释什么晏临都不可能听得进去,然而除了说“没事了”,他也不知道其他该说什么。
树洞之外的生死搏斗还在继续,凶恶的咆哮、不断的震动伴随着新鲜的血腥味不断传到这个狭小的树洞中来,再过了好一会儿,这场厮杀才平息了。
晏临趴在钟寸心胸口,无声无息地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抽回抱着对方腰际的手,尚还带着一点哭腔,慢慢地说:“对不起……我刚才……”
“啊,没事,我没放在心上。”钟寸心在一片黑暗中以语气表示自己非常淡定,“人类确实会有这种行为,当极度恐惧的时候,会通过哭泣和同伴效应来发泄感情,这是正常表现,你不用在意。”
……晏临嘴角抽了抽,最后那点恐惧和崩溃在钟寸心这种没话找话的言论中彻底消失。
钟寸心先出了树洞,确认安全之后才返身拉晏临出来,带着调侃的口吻道:“当初听说你被送来的时候直接掉到游戏里面,还一直在想,怎么可能有人的运气这么差。到今天我才发现,你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
钟寸心从地上捡起之前那只看起来像猫科动物的野兽断掉的半截獠牙握在手里:“始剑齿虎,安氏中兽,在安全区连续遇上两只连君彻都不敢正面对上的大型野兽,要是只遇上任意一只,你就死定了,你偏偏还遇上两只。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的运气,究竟是太好,还是太差了。”
在这种原始森林中,任何违反理智的过度反应都会致命。晏临努力强迫自己不对那獠牙产生心理阴影,努力地直面着它道:“那就是剑齿虎?”
“始剑齿虎,”钟寸心好脾气地纠正,顺便掂量了几下手里那半截獠牙,“从生物学上看,跟剑齿虎差得挺远的,除了这两根獠牙很相似。不过这牙齿硬度相当不错,很适合做把刀什么的,通常不会断——当然前提是,没遇上安氏中兽。”
晏临听着钟寸心无比镇定、就如同在课堂上一样冷静地向她科普这些远古时代的动物,随口插话道:“你觉得谁赢了。”
“安氏兽。”钟寸心仿佛觉得这个问题颇为好笑,“当然是安氏兽,应该说,这只始剑齿虎相当眼拙,自不量力地挑战了安氏兽。”
晏临语塞,愣了一会儿才决定换个话题:“对了,你不是去找其他果实了么?怎么会躲在这里?”
钟寸心脚步停了停,抬头仔细打量了晏临一番,这才笑了笑:“你真的想着到我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晏临听着这话语调不详,刚想拒绝,便见钟寸心对她招了招手:“那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眼我最近一直在看的东西,我引用了一句哲文把它命了个名。”
钟寸心想了想,换上更慢的语调道:
“我把它命名为——
‘铺在毁灭之路上的第一块白骨’。”




幸存者为王 Chapter 11
起码在真正看到那个景象之前,晏临很有吐槽钟寸心那个诡异的意识流命名的冲动。
在钟寸心灵活地爬到树上,而后伸手把晏临也拉了上去之后,晏临才发觉“铺在毁灭之路上的第一块白骨”这个命名,并不是一个意识流的命名,而是写实流的。
站在高高的树枝上,远远地能看见溪流的对岸,有一个同样是中心腐烂形成树洞的大树,里面塞满了东西,因为距离遥远而看不分明。
然而最清楚的便是,从树洞的洞口,伸出来的一只手。
青灰而肥胖的手,糊着暗色的泥土或是血,手臂上好几处伤口,远远地看得出有什么东西在伤口上蠕动着,无需细看,也猜得出那些腐烂的迹象。
晏临压制住胃里不断上涌的酸水,有些庆幸自己离得如此之远,看不清更多的细节。
“你不会不留痕迹地走路,也不会消除自己走路的踪迹,所以你最近只能到这里了。”钟寸心眯了眯眼看向那边的树洞,言下之意,他曾经靠近了细细检查过,“二十七具尸体,全部是失踪的里社成员,作为一场开幕,这个数字还算盛大吧?”
晏临咽了口唾沫:“失踪的人?里社里的人会不断失踪么?”陆衡舟会坐视自己身边的人消失不管?
“当然,因为每天都有人会偷偷去参加游戏。”钟寸心的语气理所当然得让晏临皱了皱眉,“你怎么能指望,每个人都可以安于现状?假如更多的贡献值就能换到更好的睡觉的地方、更加舒适的衣服、更加精致的食物,假如冒着一点死去的风险就可以轻易得到这一切,你怎么能指望每个人,都安于现状?”
“所以有人失踪了也不奇怪对么?”晏临侧开目光,不再去看那边的惨状,“那这些又是什么?”
“尸体。”钟寸心回答了一句彻头彻尾的废话之后才开始详细解释,“曾经的里社成员的尸体,都是这两个多月里面失踪的,最后死在这里。最有趣的是,他们身上的致命伤,全部都是人为的。”
晏临呆了呆,没说话,便听钟寸心继续向她介绍:“那只垂在外面的手的主人,叫孙池,看得出来吧,他有三百多斤重,连挪动身体都困难。他失踪的那一天,不少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什么会有自信去参加游戏。他旁边那个闪着金光的手镯你看到了么,它的主人也在里面,叫刘亦婷,相当年轻。不过容我不客气地评论一句,除了陪别人睡觉换取别人送给她的贡献值之外,她什么都不会。”
钟寸心难得地以完全的贬义评价一个人,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因而顿了顿,晏临看他略微尴尬的神情,立刻会意:“她也勾引过你?”
钟寸心对晏临的敏锐有些意外:“她不是我偏好的那一类。然后她里面的那个少年还差几天就成年了,不过他死了有大半个月了,我不太清楚那个少年的事情,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少年一直都在哭,除了哭什么都没做过。还有……”
“我明白了。”晏临快速打断了钟寸心的死者介绍,“我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死者都是谁了。”
钟寸心满意地看了晏临一眼,示意她继续。
“蛀虫。”晏临简洁地下了结论。
“哈?”钟寸心估计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比喻,忍不住想了一会儿才笑了一声,“对,蛀虫。有什么人在为里社清理蛀虫,很有意思吧?”
晏临转过头去盯着钟寸心:“你既然已经发现这件事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告诉陆衡舟?”
“因为做的人认为自己是对的,所以我不想让陆衡舟来评判对错。”钟寸心捏了捏自己的鼻尖,出乎晏临意料之外,极其坦然而温和地笑了笑,“这么做有什么错么,抹杀掉里社的蛀虫,抹杀掉拖累了大家的人,这样努力的人也可以轻松一点,大家分到的东西也会更多一点,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正义么?”
钟寸心这段话说得无比坦然,就仿佛是发自内心的一半,晏临皱眉道:“可是你把它称之为‘铺在毁灭之路上的第一块白骨’,这表示你并不赞同不是么?”
“不不不,”钟寸心立刻否认了这种说法,“我赞同。我跟你说过,我赞同很多彼此不兼容的理念,这也是其中一种。而我那么称呼它,只是因为那是必然的结果而已。然而这招来的毁灭并不是这个理念的错,而是深埋在我们身体里的人性。杀戮与控制欲,会无边无际地生长,正义不过是有限的方框,只要开了头,迟早会超过正义之外。”
晏临稍微觉得有点寒毛直竖,与其说是因为钟寸心这种根本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不如说是因为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邪气。
他的好奇心、求知欲、思考,乃至他的草菅人命,都丝毫没有负面的情绪,他没有傲慢,没有轻蔑,同样也没有一丁点儿邪恶的意味。
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道德的痕迹,同样也没有任何循规蹈矩、传统的成分,他对待黑暗的态度有如他对待光明,他尊重残忍如同他尊重仁慈,若说人类大抵会有些正气或是邪气,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然而这样令人心生畏惧的他,却同样让人注目,晏临在这一刻居然没能从他身上移开目光。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话?”晏临抱着警惕问道。
钟寸心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因为你肯定不是凶手啊。这场屠杀已经有了两个多月,你这几天才到,而且你来到里社之后基本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也不会有机会跟凶手勾搭。”
晏临摇头:“不对,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哦,那是因为快到临界点了。”钟寸心这一回倒是皱了皱眉,思考了一阵才回答,“孙池,就是那只手的主人,也是最近才被丢进去的那具尸体。要说其他人大抵都是通过出卖色相、乞求怜悯而不劳而获的话,孙池虽然行动不便,却真的是在兢兢业业地做每一件他能做到的事情,挣取一切能够挣到的贡献值换取食物。”
钟寸心再度停下来犹豫了一下措辞:“他没有拖累别人,所以他本来不该死的。然而他也被处决了,就说明这位凶手心中的控制欲,已经生长超出了正义的领地,他的正义已经开始崩溃了。”
晏临默不作声,稍微攥紧了拳头。
“而且我喜欢豆豆。”钟寸心用一种“今天气温是23.6c”的口吻陈述自己的情绪与感情,强烈的反差带来更加剧烈的违和感,“虽然那是一个很吵而且什么都不会的小鬼,但是我不太希望让他也躺在这里。为此,我需要一个同伴,一个绝对没有杀人嫌疑的同伴。”
确实,豆豆在里社也基本都是在靠别人活命,也快够得上这位凶手选择对象的标准了。
“你还有其他人可以选啊……”晏临嗫嚅道,“你在里社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这个人不一定是我才对,为什么是我呢?”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因为面前的人实在是距离自己太过于遥远,然而他那种异于常人的思路如此轻易地把自己拉到了悬崖边上,或许再听几句,便会奋不顾身地追随而去。
“因为其实没有。”钟寸心坦然地道,“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对所有人都不怀有偏见的人了。里社不是一个平等的地方,而普通人在这种生存压力下,一定会想要崇拜别人,通过精神依赖才缓解焦虑,所以不可能不怀着偏见。而你,不是刚刚一来就拒绝了陆衡舟么?”
“但是我不会怀疑墨微。”晏临很严肃地表明了立场。
钟寸心先跳下树,再伸手把晏临也拉了下来:“我也不会怀疑墨微。而且假如墨微是凶手的话,我觉得为了以后受伤的时候能活命,我一定会包庇她的。”
“所以你要我帮你查出来那个人是谁?”晏临落到地面上,站稳,“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我不明白你要怎么处理,要通知陆衡舟么?”
“到时候?”钟寸心笑了笑,“喂喂,你不会以为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就能够像没发生过一样吧?你不会在指望着,到这件事情结束,里社能存活一半人以上吧?”
晏临没说话,钟寸心无所谓地笑笑:“就我观察看,凶手杀人的间隔不断缩短着。大概今天晚上或是明天晚上,就会动手杀下一个人了。在这样过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轮到豆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清楚这个人是谁。你会帮我的吧?”
这话里话外有任何她可以拒绝的余地么?晏临摊了摊手:“我明白了,我会做的。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查?”
“作为新来的人,想融入环境再自然不过了吧?”钟寸心歪了歪头,“所以跟大家聊聊天,听听大家对里社的看法,想必也很正常才对吧?”
钟寸心说着勾了勾嘴角,笑得无比坦然,晏临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把自己赔进去了。




幸存者为王 Chapter 12
晏临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没有什么与人搭话的天分。
她性格深处,那些因为曾经的家破人亡、常年的寄人篱下而来带的与人疏离的习惯,其实并不那么容易消除。要她摆出一副亲近自然的笑脸去接近别人,实在是有点困难。再加上她每次无比笨拙的与人搭讪的时候,都正好能一眼身为正主的钟寸心正懒懒洋洋地做着一些轻轻松松的活计,还带着心情很好的微笑,晏临的心情就更差了。
“那个……需要帮忙么?”带着僵硬的笑脸,第不知多少次跟人搭讪。这一回,搭讪的对象总算是个热情的人。
“来来来,小姑娘,一个人被丢到这个世界很害怕吧?”青年女子长着一张友善的脸,看起来比她年长不少岁数,颇为和善地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我叫林芜,你叫我阿芜姐就好。”
“阿芜姐,”晏临乖巧地坐到她身边,喊了一声,脑筋转了几圈,还是没能找到话题。幸亏林芜不是个闷声闷气的,又开了口:“别担心,里社这里很安全的。我其实也就比你早来两个月,那会儿正在被什么怪兽追杀呢,要不是君彻姐正好杀了那怪兽,我肯定活不下来。”
听着她崇拜的口吻,晏临感觉抓住了一点聊天的感觉:“阿芜姐,我刚来,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给我说说看嘛,里社怎么样?”
“里社当然好啊。”林芜斜了她一眼,还没来得说话,她身旁一个穿着一身浅褐色兽皮、身材黑瘦、正在剥着不知名的豆子的小个子女人立刻插了一句嘴,“我们女孩子家单独在丛林里怎么可能活得下去?要是没有聚在一起,我们肯定会死啊。”
“哦。”晏临回答得有点呆,“你是……”
“我是木夏啦。”女人热情地自我介绍,“诶诶,对了,你以后要不要来我们这里睡?我们那边正好还有一个人的地方,原来是给微微的,不过这两天微微好像不睡在我们这儿。钟寸心脾气特别奇怪,你住在他那儿也不方便,要不还是赶紧搬过来?”
诚然钟寸心确实脾气怪异,但是前天夜里疯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借给晏临一个胆子,她也不敢立刻离开钟寸心的保护范围。既然自己正在跟他合作,那彼此保护什么的,应该还是理所应当的吧?钟寸心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会保护她的才对。
晏临赶紧随便找了个理由岔了过去,勉强算是拒绝了。她跟着看林芜手里那一根金属制的套子,外带上暗黄色的纤维质感、缠绕成一团的东西,半成品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晏临一时好奇,便开口问道:“阿芜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拿新的工具搓麻绳呢。”林芜低头看看晏临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笑着道,“我们这些兽皮衣服啊,没有扣子,都得靠麻绳系起来,所以得搓不少麻绳才够用呢!前天晚上君彻姐捡回来的那个‘工具’的奖品里头有好些新的东西,我们都赶紧试着用用呢。你看,可不是比徒手搓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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