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睿士
因此。尚可喜对于此事也是耿耿于怀,迫切的希望用一场大胜来证明水师的重要性。对于安庆,他也是下了功夫研究。镇海门之内便是安庆的西正坊市,是安庆城中颇为有名的茶叶、稻米交易市场。其中房舍层叠,道路狭窄,且多有江南豪族的产业,一直以来便是安庆城防中的三不管地带,这里的兵力也最为匮乏。也就是说,只要打开水门,便可以长驱直入,拿下整个安庆。
尚可喜的建议得到了博洛的允准。吴三桂本想提醒一二,黄公辅毕竟也是大明朝中有名的老将。虽然一直以来官职并不显赫,但其人却是文官转武将的成功典型,兵事精通自然不在话下。安庆城防如此的疏漏之处应该不会不做防备。
但看看眼下的战局,以及博洛等人一心要一鼓作气尽快拿下安庆逼近南京的热切,吴三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尚可喜一声令下,清军水师便从长江航道向水门外的河道聚拢而来。他自己也登上了其中最大的赶缯船,矗立于船楼之上,亲自指挥战事。
清军水师的船只虽然都是一些中型小型舰船。但上面却是统一配装了五十斤到五百斤不等的佛郎机铜制火炮。镇海门水门之外的河道狭窄,不过两丈左右。清军水师的船只也只能派出一字长蛇阵向前攻击。
不出尚可喜的预料,镇海门的明军还是老一套,远处便以城头的火炮轰击,逼近城门便以弓箭、火器射击,但威势和密集程度远远不及之前在康济门、集贤门遇到的猛烈。可以想见,水门被封死,镇海门无处可以攻击进入,明军由此便对这里的防御忽视了不少,毕竟黄公辅手中不过区区两万残兵,也拿不出充裕的兵力防守六座城门。
现在看来,这镇海门的确就是明军的软肋所在。
但目前讲求的便是一个“快”字,一定要在明军抽调兵力增援镇海门之前结束战斗。要是让黄公辅发现清军的水师现身,及时作出调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尚可喜特意在白日的时候让步卒试探着进攻了一次,摸清明军的火力配置和大概认识,而主攻则选在了黑夜之间,趁着月黑风高的寒冬夜晚,清军战船缓缓逼近水门。
距离水门大约三百步左右距离的时候,清军的前哨船只便触动了明军在河面上预先铺设的渔网,渔网上挂有铃铛,顿时便是一阵叮里当啷的乱响,城头顿时亮起一片灯笼火把。
“鞑子上来了!”城头的明军一阵惊呼,接着是乒乒乓乓的火器轰击。
对于这样的情况,尚可喜也早有准备,前哨的十余艘艘舰船便立刻开始对城头进行火力压制,几十门佛郎机火炮的轰鸣,顿时让城头上的明军叫苦不迭,哑了火。
就趁这个时机,八条小型的舢板从大船的夹缝中突然杀出,目标直指镇海门外被石板封死的水门。舢板上装载了大量的火药,并配以两名水师的死兵,尚可喜的意图便是以这些装载了火药的船只炸开被封死的水门,剩下的那道铁门便不足为虑,然后以船只运载大批步卒进入镇海门,安庆便唾手可得我的美女警花。
但明军也不是没有防备,清军的八条舢板快要逼近石门的时候,船上的清军便惊呼起来,“水上有火油!”
尚可喜一怔,但随即命令手下亲兵,继续金鼓前进。与此同时,明军士卒从城头上开始将点燃的火把丢下来,水面上顷刻间便是一片火海。
准瞬间,八条舢板已经有船只被点燃,火药轰然炸开,整个水面上都是点点火光。尚可喜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转身,便抢过了身边鼓手的鼓槌,用力的敲打起来,催促着前边的死兵继续向前。
但硝烟和火光却是遮挡了前边的一切,尚可喜虽然心急如焚,却是看不清前边的情势到底如何了。但随着火光的逐渐减弱,前面的声响也是越来越小,尚可喜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但猛然间,前面水门处却是忽然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尚可喜和水师的清军士卒顿时精神为之一振,齐齐的抬头向前看去,火光被风势吹散,隐约可见石板封死的水门已经展露出一个硕大的缺口来。
尚可喜激动的险些跳起来,四十多岁的人仿佛是一下子回到了青葱岁月,手臂有力的一挥,“众军向前,杀进安庆!”
身旁的亲兵还要劝慰尚可喜不要轻身涉险,但此时的尚可喜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汉八旗如今这些王爷,听起来好听,其实也不过是满人的家奴。作为当初投靠皇太极的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现在在多尔衮的麾下明显不如吴三桂来的可靠。听闻中枢也有消息传出,说是为了尽快一统南北,清廷有意分封汉王,将西南、东南诸省作为封地分封给诸位汉王,以此来激励众人奋勇杀敌,尽快结束统一战事。当此时机,尚可喜如何能不心动,便是为了子孙后代谋一份基业,也要身先士卒,立下不世之功啊!
清军水师中的所有轻型舰船一窝蜂的向这水门处涌去,后面稍大一点的舰船则是不停的以火炮轰击城头,以此来压制明军的反击。但水门被炸开以后,城头的明军显然也是再没有了战意,反击的力度比之刚才减弱了不少。
数千清军蜂拥进入水门之内,手忙脚乱的将铁门绞了起来,再次向着安庆城内进发。船只劈波斩浪,甚至于连水面上的火势都不在乎,冲开杠杆舢板的碎片,嚎叫着杀进镇海门。
进入镇海门还是一条宽阔的水道,尚可喜身边也有找来的向导,这便是供漕运使用的运粮道,不过也早已成了城内富户豪族的运货通道,整个水道内显得拥挤不堪,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船只,险一险便阻塞了整个航道。
不出意外,水道两边便是不少的商铺,只不过早已没有了人烟,耳中还可以听到周遭明军的大呼小叫,显然是看到了清军入城,已经不战自乱。
尚可喜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下来,首先进入重镇安庆,一战成功,这一个天大的功劳,便能从此奠定自己在清军中的地位了。
但身旁却是忽然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王爷,不对啊!”向导有些狐疑的开了口。
“哪里不对?”尚可喜毫不在意的问道。
“小人怎么觉得这镇海门内的西正坊变了模样了!”向导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王爷请看,这店铺之后似乎还有一道高墙,以前可是没有这东西啊!小人在安庆城中出入多次,也从未见过啊!”
尚可喜的心中一动,立刻吩咐清军向两边的坊市扔出火把,木制的建筑立刻点燃起来。火光耀眼,向导说的不错,远处坊市的后面,的确是有一道高墙存在。
“王爷,请恕小的见识短浅,不过,这坊市似乎是被改建成了瓮城了!”
“瓮城!”尚可喜的心头像是顷刻间被火把点亮了一般,这两个字眼让他顿时冒出一身的冷汗来。(未完待续)
烈明 第十章 义
“快!后队变前队,撤出去!”借着刚刚麾下士卒扔出火把点燃的大火,还有向导口中的消息,尚可喜立刻觉察出其中不一样的意味来。攻打水门如此的顺利,镇海门一鼓而下,凭空多了这么一道瓮城出来,这不是埋伏还能是什么!
但尚可喜说得容易,此刻攻进城来的船只已经有三百多艘,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跟上来,仓促之间,这么多人,这么多船都拥挤在狭窄的河道中,想要调头已经是势必登天。
乱糟糟的闹了一阵,除了将河道彻底堵死,清军的船队竟是丝毫动弹不得,还使得不少人在慌乱之中被挤下河去。
尚可喜急的汗出如浆,嗓子都喊哑了但却是丝毫不见起色。渐渐地,尚可喜发觉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清军这边的船队乱成了一锅粥,但是四周的房舍包括那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一道瓮城的城墙却是寂静无声。
尚可喜扭转身子,四下仔细一打量,双腿一软,险些从船头掉下水去。
河道左右两边的瓮城,说是瓮城,其实也是粗糙的很,看得出是赶工而成,只是依托于显现坊市宅院的围墙、房舍搭建而成,⊕8,只不过居高临下,死死的扼守住河道的两端,确实有一种威压的态势。如今,那并不高大的城墙上,密密麻麻全是黑乎乎的人影,灯光、火把一点一点的亮起来,河道左侧的最高处便是悬挂着一面明军的战旗,战旗下,一员身材高大的将官正在冷眼看着河道中清军的惊慌失措。
“虎大威!”尚可喜还是有些见识的,满清对于明军将领的情报还算周全,像是虎大威这样的将领,在多尔衮那里都是有相关的画像和资料的。尚可喜虽然未曾见过虎大威本人,但关于他的画像和消息却是了解的极为透彻,因此一看到那将官的容貌的身材和他身后那面带着“虎”字的战旗,便一下子猜了出来。
虎大威的脸色虽然冷峻,但心中却是乐开了花。黄公辅设下的这一个圈套,竟然钓上来尚可喜这么一条大鱼。实在是出乎意料。就连麾下的士卒都是喜不自胜,看着清军在河道中动弹不得,俨然便是困在河滩上的一块肥肉,纷纷跃跃欲试,便打算用手中的弓箭、火铳对着河道中射击。
“慢着!”虎大威摆摆手,“何须浪费我军的箭矢和弹药,扔下去些火油,还怕烧不死这些二鞑子吗!”
众人恍然大区,当即七手八脚的搬上来十几桶火油。径直向着下边的清军船队丢了下去。
火油桶落在船体上,摔了个粉碎,火油四溅。就在清军的一阵惊呼声中,耀眼的火把又从瓮城的城墙上丢了下来。
火焰顿时冲天而起,清军士卒立刻鬼哭狼嚎起来,船只拥堵在河道中寸步难行,四周又都是明军兵马,大火一烧起来。连个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不少士卒纷纷下水暂避一时。
尚可喜一阵眩晕。在亲兵的扶持下才站稳了脚步,四面的热浪铺在脸上,灼热感带来的令人心悸的恐惧瞬间弥漫了全身。
“走,顺着船只走,能退出城去,便有活路!”尚可喜总算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仓促之下还是想出了一个主意,如今船只都连在一处,只要趁着火势还没有完全燃烧起来之前,完全可以将这些船只当做一条退路,徒步向城外撤去。
于是。尚可喜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麾下的兵马士卒,在亲兵的扶持下一路沿着破损起火的船只踉踉跄跄的向水门方向跑去,沿途,不断有亲兵踩到了被烧毁的甲板,顿时一脚蹬空掉进水里去。
尚可喜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水门的方向,幸好,那里的豁口依然存在。
“将军!”亲卫们早就盯死了尚可喜,发现他有异动,立刻指给虎大威看,“贼酋尚可喜要跑!”
虎大威淡淡的看一眼,轻轻摆摆手,身边的传令官立刻将掌中的红旗摇动起来。
就在尚可喜等人将要到达水门的时候,镇海门的城头上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轰天的巨响,抬头看去,大块的石头、和铺天盖地的泥沙倾泻而下,刹那间便将水门处堵得严严实实,连带着水面上的船只都被掩盖起来,不少的清兵更是被活活掩埋在其中。
尚可喜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跟随清军征战天下,几乎从无败绩,内心的骄傲和自得由此逐渐膨胀起来,但当绝境真的悄无声息的来到面前,他还是感到了浓烈的恐惧之感。
“手下留情!我们也是汉人!”不少清军大声哭喊起来。“我们也是逼于无奈!”
虎大威冷哼一声,“汉人?你们也配做汉人,下去跟自己祖宗解释吧!”
虎大威看看绝望之极的尚可喜,手一指,“想办法把他给我弄起来!”
“好嘞!”麾下的士卒高声应诺,话音刚落,无数支守城战时才会用到的镰钩便甩了出去。明军守城之时,镰钩是必不可少的,敌军凭借云车、井栏、云梯登城的时候,明军便甩出镰钩,将正在攀爬的敌军士卒构筑,生生拖到城头,乱刀砍死,或者干脆一甩,将其丢掉城下,摔个粉身碎骨。
此时的清军全部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在船头、水中这些狭小的区域内挣扎,却是成了明军镰钩最好的目标。
一时之间,不少清军便被镰钩钩中了衣甲或者皮肉,生拉硬拽的扯上城头,明军士卒就站在城头,长枪伸出不停的刺扎,被钩中的清军几乎无一幸免。
尚可喜惊惧不已,在亲兵的保护下,以佩刀格挡镰钩,但偏偏是无处可躲。忽然耳边听到一阵诡异的风声,尚可喜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吗,却是一张张渔网从天而降。
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尚可喜和身边的亲随便被渔网罩了个结结实实,这些渔网坚韧一场,一旦被网中,却是根本挣扎不脱,越挣扎,反倒是绑缚的越紧。而且渔网中还装有倒钩倒刺,一动之下,倒钩便构筑了衣服、盔甲,而且随着身体的扭动,倒刺却是越刺越深,转眼间便深入到皮肉中,让人痛苦异常。
尚可喜手中的佩刀早已经不知道扔到了何处,全身被渔网所紧紧绑缚,倒钩深入皮肉,鲜血长流,痛苦不堪。
“起!”随着明军的一声呐喊,尚可喜和他的亲随们便腾空而起,生生被拉到了瓮城的城墙之上,随着上升的势头,渔网再一次被紧紧收拢,倒钩勾住皮肉的感觉更是令人不堪忍受。
渔网迅速的升上城头,终于停止下来,尚可喜这才能稍稍的喘上一口气,但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渔网距离城头还有两尺左右的距离,上面的明军因为好奇纷纷挤在垛口向下看去。
“这便是大汉奸,鞑子的智顺王尚可喜啊!”
“娘的,这种人还能苟活于天地之间,真是令祖宗蒙羞啊!”
“快请将军过来,这家伙如何处置,是砍头还是凌迟?凌迟的话,给老子留几块肉,老子要下酒吃!”
这些个交谈清晰无误的传到了尚可喜的耳朵里,身体的伤痛倒是其次,但心中的悲凉和恐惧可想而知。当年为了生存,背叛了朝廷和国家,投靠满清,现如今却再度落到了明军的手中,这能不能说是一种报应!
尚可喜缓缓抬起头来,双手紧紧的抓住渔网的缝隙,努力的减轻自己的痛苦,掌控自己的声调。“我要见虎大威将军!”
“将死之人,见本将还有何话可说?”人群分开,虎大威走到多扩之处吗,脸色平静的看着尚可喜。
看到虎大威,尚可喜心中的惊惧忽然间不翼而飞,一种浓烈的求生**再度填满了整个心房。
“虎将军!我是尚可喜,大清的智顺王。安庆已经被重重包围,你们如论如何都脱不了身的!你给我一条生路,我便领着你和你的部下离开安庆,用我的性命换你们所有人的性命,这生意绝对划算!如果你不肯相信我,便带着人就跟在我的左右,我尚可喜对天盟誓,如有异心,人神共弃!”
虎大威看向尚可喜的眼神忽然间多了许多的鄙视和不屑。“你以为这世上的汉人都如你一样?哼哼,这么多年来,你在清军的麾下杀害了多少我汉人的士卒百姓,我不说,你自己心里也有数!说这番话之前,你为何不用脑子好好想一想,黄公辅大人,本将还有刘肇基将军,明知道安庆迟早会失陷,为何还要苦苦的镇守这座孤城?还有这城中的两万兄弟,难道他们便没有私心杂念吗?为何却是没有一人肯离开,独自逃生?尚可喜啊尚可喜,你活了这大半辈子,始终还是没弄清这‘义’字究竟是该如何书写啊?”
尚可喜一时语塞。
虎大威摇摇头,“看在你还是汉人的份上,本将不会让你受罪,这便上路吧!下去之后,好好和列祖列宗解释吧!”
虎大威的话音一落,身边亲卫手中的十余支长枪便从城头刺了出来,尚可喜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被这些长枪刺了一个对穿,知道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没有弄明白虎大威话里的含义究竟是如何。
“尸身丢进河里,跟河里的鞑子一起烧掉,首级挂上城头!”虎大威吩咐道。(未完待续。。)
烈明 第十一章 备战
二月初十,北风呼啸,天气终于放晴,史可法、卢九德、王廷臣登上正阳门向南眺望。十几天以来,清军的主力正在一刻不停的围攻安庆,其余的兵马则开始攻略南直隶,池州府已经危在旦夕,甚至于已经有清军的游骑出现在青阳、铜陵一线,局面显得愈发的严峻起来。
史可法眼睛盯着南面天空的朝霞,口中喃喃说道:“黄振玺已经做到他能做到的极致了,数天之前,探马好不容易将消息送过来,清军连续攻城不克,反倒是死伤惨重,只得趁夜偷袭镇海门,不料黄振玺却是早有准备,一把大火烧死清兵无算,还杀了叛将尚可喜,令清军徒呼奈何!”
卢九德颇有感触,“所以说,郑芝龙一战之后,战意全消,执意退往福建实在是失策。两浙精兵猛将甚多,清军虽然势大,但只要上下一心,破敌并不是什么难事!”
史可法一声叹息,“他不是看不到这一点,只不过是心里还存了别的念头,为空郑家的权势因此受到影响,实力受到损耗而已!”
卢九德深有同感的摇摇头,“存着这样的心思,郑芝龙也不过尔尔,郑家到了如今也算是到∟↖,头了!”
史可法听出他的话里有话,但也不再就这话题说下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城上城下如同蚁群一般忙碌的民壮身上。
卢九德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当即明白了他的心思,也不纠缠,而是解释道:“阁部,到昨日为止,从当涂、建阳、建宁、和州等地赶来的青壮已经有六万余人。南京周边州府调拨来的兵马也达到了三万之众,虽然不是什么精兵,但依托坚城驻守,还是有一战之力的。江淮转运的大批粮草几日内便可到达,路总督和黄得功正在集中兵马,之后便可以驰援南京!倒是这路总督举荐而来的阎应元。这些天从江阴呼朋唤友找来了三千多人,却是形形色色,铁匠、石匠、泥瓦匠、贩夫走卒,林林总总,到了南京之后,便是忙的不可开交,看起来颇为奇特啊!”
史可法盯着这城头上来来往往的民众,一眼便看到阎应元和他举荐来的江阴典史陈明遇,两人都是一身短打扮。身上只是批了一件已经看不清楚颜色的棉衣,大声招呼着民壮将城墙上原有的豁口都标记下来。木匠们则将砍伐而来的木材做成木架,镶嵌在豁口之上,旁边还有石匠们这些天准备的大小不一的碎石。
城下,青壮们将气喘吁吁的将一桶桶搅拌好了的青黑色的淤泥抬上城头,混以碎石、竹筋,浇灌在木架之中。城中的百姓们则是带着吃食、饮水赶来助阵,同时也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奇怪的举动。一时之间城上城下热闹不已。
“从阎应元来的那一天开始,咱家便按照他的说法。对全程进行管制。粮食、军械统一由官府保管、监控。进入城中的百姓则由锦衣卫、东厂联合户部勘验身份,此举抓出来不少鞑子的奸细。坊市之中以街为单位,各户联保,由本街的百姓抽调人手负责维持治安,同时配备水车等物,防止鞑子奸细纵火。如今城中倒是要比之前肃静了许多。就连那些浑水摸鱼的鸡鸣狗盗之徒也被抓起来不少!”
史可法的嘴角呡起,露出一丝微笑,挥挥手,“卢公,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本是隆冬的天气。但城上城下这干的热火朝天的万余民众,加上前来慰劳、看热闹的百姓,一时之间这正阳门附近却是荡漾着融融的暖意,使得史可法的不自觉的赶到全身发热,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你们这是……?”史可法等人挤进人群。
阎应元一抬头,发觉是史可法,连忙躬身行礼,“阁部……!”
周围的百姓顿时一阵惊呼,“史阁部,竟然是史阁部!”顿时,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人。
史可法连忙双手相搀,让百姓们都起身。
陈明遇和阎应元的岁数差不多,身材却是远远比不上他的健硕,只是一双眼睛却是包含坚毅,一看便知是个性子果敢的汉子。其人话着实不多,向着史可法行礼之后,却是低着头只顾着招呼工匠们小心将那青黑你讲浇灌下去。看着工匠们做的不合心意,他却是一把抢过来泥桶,跳到硕大的吊篮中,亲自去浇灌填筑。
史可法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这陈明遇倒是个实心用事的官员。
阎应元在一旁详细的解释。南京城年久失修,从万历年间开始,朝廷便再也没有对城防进行大规模的修缮,城墙上很多地方都是以黄土夯实,外边报上青砖,看似不错,实际上却是根本经不起外力的攻击,再加上年久失修,黄土、青砖纷纷脱落,因此必须要对墙体进行彻底的整修。
但时间有限,清军眼看着就要兵临南京,再用老办法来加固城防,时间上已经不允许。所以,阎应元便采用了在山东和江淮惯用的一套法子来巩固城墙。
其中用到的便是在山东和江淮风靡至今的水泥。水泥修筑官道,在山东、江淮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众所周知,水泥修葺的道路,坚硬无比,且不惧风吹雨淋,工期较之从前也大为减少。目前江淮更是以水泥修缮城防,效果也是不错。
现阶段的大明,钢筋是无从谈起,因此,路振飞便因地制宜,找到了一种可替代的产物,那就是毛竹的竹筋。这东西韧性十足,用来和水泥、碎石配合,加固城防最是合适不过。
具体的做法便是,先以木架做框,镶嵌于需要修缮的位置,将竹筋铺设其中,用以承重和增加硬度以及韧性。再将水泥和碎石搅拌在一处浇灌下去,充分晾干之后,便坚如磐石。
方法简单易行,加上江淮漕运而来的无数的水泥,因此短短十天之内,南京的城防加固工程便已经完成了十之七八。
“阁部请看!”阎应元带着史可法向东段走去,在一处已经完工的城墙处停下脚步。看起来,城墙上的青色已经干透,用手触摸冰凉坚硬。
阎应元四下踅摸,伸出手从工匠手中抄过一柄二三十斤的铁锤来,大步走到城墙边,请史可法等人向后撤一些,这才抡起铁锤来,向着城墙上的水泥铺设之处狠狠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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