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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睿士
王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喝声叫住朱平安,却被杨廷麟一把抓住了手臂,“王公公,不要叫他,我有话要对你说!”
眼见着杨廷麟面孔由白转红,有了些血色,王品这才放下心来。
杨廷麟喘匀了气息,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一无是处啊!要不是他,我如何能发现自己是这般一无是处!”
王品慌忙解劝,“杨大人万万不可如此。朱平安不过是一介武夫,年纪又小,心思想法天马行空,有时候连咱家都搞不懂他心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杨廷麟颓丧的摆摆手,“王公公此言差矣,此子所言初时听来确实令人感觉荒唐,但仔细想来,却是一言不差!着实是我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些。”
王品虽然是个内官,但却是自小陪着太子长大的,对于太子的忠诚毋庸置疑。杨廷麟与其虽算不上交厚,但也没必要在他面前遮遮掩掩。毕竟这次被明升暗降的调至宣大军中,除了杨嗣昌的设计之外,恐怕和皇帝刻意打压太子一党的成员有着密切的关系。
“盐务,海贸和朝中权贵有着百般牵扯,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每每思及于此,看着大明江山被这些蠹虫一口口的吸干了血肉,杨某总是难以压制心头的怒气。如今,他们又打算与鞑虏媾和,竟要效仿当年南宋小朝廷的所为,以银钱等换取暂时的平安,此等作为,我大明朝自立国以来何尝有过!”
杨廷麟显得痛心疾首,不停的拍打着桌面,王品赶忙吩咐院中的心腹将门看好,又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慎言,杨大人,慎言哪!”王品急的直跳脚。本意是彰显东宫对于朱平安的重视,却没想到,朱平安的几句话,却将杨廷麟这东宫大将弄得有些心神大乱了。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敢将这样的祸害引荐给杨廷麟啊。
“还有那绞尽脑汁的想出来的方略,在那朱平安的口中竟然是千疮百孔……!”
“杨大人万不可因为那黄口小儿的言语……!”
杨廷麟悲怆莫名的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他说的都对!”
“啊?”王品当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的险些掉下眼泪来。
“孔有德是辽镇出身,又跟随孙元化一些时日,对于火炮自然颇为精通。东虏军中军中配置有火炮也就毫不稀奇了。只是可恨我竟然忘了这一点,只要有火炮,攻城掠地易如反掌啊!”
“不行!”杨廷麟霍然站起身来,“我要立刻飞马赶至督师大营禀报这件事情,请卢督师早做准备!”
“还有靠近蒙古一线的边墙的军堡以及军镇,我都要通知到!”杨廷麟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又透出那种神采奕奕的精气神来。
这可是将王品给搞糊涂了,“杨大人,那这朱平安?太子究竟是个什么主意?”
杨廷麟挺直了身躯,凝神思索了片刻,“此子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人才。但……”
王品“……?”
“若在盛世,此人必成就一番功业。若在乱世,哼哼,一旦权欲膨胀,此人必为一介藩镇!”
王品推敲了半晌也没弄明白杨廷麟这句话究竟是贬是褒。
杨廷麟却幽然长叹一声,“相比较之下,太子殿下最近烦心的反倒不是这件事情。”
“莫非是宫里除了什么变故?”
杨廷麟看看王品,此人是太子身边最为亲厚的心腹,虽然被调往凤阳,但和东宫的联系始终没有中断过。他的身后是大宦官王承恩,虽然这个人并没有表现出对于太子的态度,但对于东宫向来是照拂有加。对于王品和东宫的来往,他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加入到其中,其态度很令人玩味。
太子今年不过十二岁,虽然年幼,但心性却是成熟的极早。明朝自嘉靖年间开始,太子行冠礼定在其十四岁时,如今太子虽然未曾行过冠礼,但其心智却宛若成年人一般。思虑稳重、举止有度,深得东宫官员以及部分朝中文武欣赏。就连崇祯帝对于自己的这位国之储君也是极为满意。
不过,最近这位太子殿下却陷入到一桩苦恼之中,起因竟然是因为一名女子。这让东宫一系的人马忧心不已,平素里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居然露出了小儿女态,为了这个女人寝食不安。但自古以来,太子的婚事都由皇帝、皇后钦点御定,太子殿下想要为自己定一门中意的亲事,显然是违背了祖宗成法的。
不过这些事情,杨廷麟没办法亲口告诉王品,想来不久之后,太子殿下便会将这消息传给王品,这样的事情杨廷麟不屑于去做,但王品绝对是能出谋划策的。
除了这些,眼前倒还有一件事情杨廷麟要告知王品。“前月里,太子殿下因为一件事情大发脾气。”杨廷麟压低了声音,对于此等事情,他都觉得面上无光。
“嘉定伯周奎送了一个女子进宫,进献给皇上。说是送至陛下身边伺候,此事看来是皇后娘娘首肯的。目标应该针对承乾宫的田妃!”
王品点点头,念及往事,目光中透出彻骨的冰冷。“这是应有之意。田妃如今在**深得万岁爷宠爱,田弘遇大肆结交文武,永王殿下又渐渐长大,皇后起了戒备之心这是对的……!”
杨廷麟则一拱手,这些事情实在是他不想搀和进去的。**的那些**事情他连碰都不想碰,他所在意的,是在朝堂上为太子殿下堂堂正正的争取到一切可能的利益。
杨廷麟匆匆告辞,他此次到凤阳来,便是封了太子的命令,偷偷转道而来,接下来还要赶回卢象昇的军中,确实是不能久留。
王品一个人坐在屋中,神情阴晴不定。“周奎向宫中送人,这的确是个办法。只不过,依着万岁爷的脾气,这个女人能起到一些作用吗?”
……
崇祯十一年,九月二十五。大明内宫长春宫后殿乐志轩。帘帐之后,梢间靠北的房间中,虽然设有罩炕,但此时的内宫之中,还没有开始地龙供暖,因此透出丝丝寒气。
院中的廊下,两个低品宦官瑟缩的躲在背风的去处,低声咒骂着这忽然变冷的天气。
耳聪房间中却传出低沉婉转的歌声来,伴着悠远的琵琶声,显得寂寥而孤单。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陈圆圆手抚琵琶,口中却在不停的吟唱着这几句词。仿佛也只有这几句词,才能将她从这重重深宫里,带到那曾经的美好回忆之中。
入宫已经两个月,但见到皇帝却只有寥寥的三次。崇祯皇帝是个面色略显憔悴的中年人,每次见到他,总是会给人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
每次到乐志轩来,崇祯呆的时间都不长,反而是很乐意静静的坐在一旁,手捧一盏热茶,一边品茶一边倾听陈圆圆的唱曲。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抛下一切的家国琐事,沉下心来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然而崇祯却不知道,就在他面前演奏的陈圆圆即使是在面对他这个一国之君的时候,心里面想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个远在中都凤阳的少年将军。
纤纤玉指抚弄琴弦,流水一般清澈的音符和曲调散发着浓浓的思念之情,这一刻,即使是在这无人问津的深宫,陈圆圆亦是情思萌动,眼波流转,一腔柔情百转千回。
“这一首曲子倒是没听你弹过!是叫什么名字?”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陈圆圆猛然一个激灵,回头看去。一身明黄色罩袍的崇祯皇帝就站在门前,双手负在身后,显然已是来了一段时间,而他的身后,是一名红袍的宦官,虽然低着头,但眼睛却瞥向陈圆圆,眼神中透出复杂的意味。
陈圆圆慌忙跪下见礼。
崇祯皇帝却是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她起身。院子中隐约传来两名伺候宦官的求饶声,不多时便已去得远了。
崇祯皇帝哼了一声,迈步走进屋内,王承恩将一个厚厚的点子铺在椅子上,崇祯皇帝坐下来。“你还没回答朕呢?”
“回陛下的话,这首词本是民女进京经过中都时,偶然所得,在当地有些名气。民女甚为喜欢,便谱上了曲调,适才也是随意弹奏,惊动了陛下,万望陛下海涵!”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崇祯皇帝轻轻的吟诵起这两句来,怅然若失。
“启禀陛下,当日中都还曾流传着一句诗词,想来陛下也会喜欢!”陈圆圆自己都惊诧于自己的胆大妄为,竟然不假思索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也许今生自己的无缘再和他相见,而她却发自内心的想为他做些什么,能让他过得幸福安泰,这样即使自己孤独一生,但回味起来,总能有一丝莫名的分享的幸福感觉。
““诗名《对酒》: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好诗!”崇祯猛地站起身来,“这是何人所做?竟然如此豪迈英武!”
王承恩身子一颤,头颅轻轻抬起,一缕精光透射而出。
“据传,是中都高墙卫一名武官,名曰朱平安所作!”
“朱平安?”崇祯咀嚼起这个名字,总觉得似曾相识。“大伴,这朱平安莫不是那个击溃流寇的百户?”
“万岁爷英明,正是此人!”王承恩的脸上顿时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原来是他?”崇祯的脸上总算挤出一丝笑容来,“如此文武双全的人才,留在凤阳倒是有些埋没了!”
好一会,崇祯转身对王承恩说道:“告诉内阁的诸位爱卿,不要再争吵了,马上拟旨,抽调洪承畴所部驰援京师吧?另外,传檄河南、山东、北直隶各都司卫所,南直隶那里也要送到,各地召集人马入京拱卫京师!”
“老奴遵旨!”
崇祯长叹一声,“九月二十三,已经三天了,鞑虏此次入寇声势甚大,也不知此次要如何退兵啊!”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跪伏于地送驾的陈圆圆说道:“你也收拾东西出宫去吧。回去告诉嘉定伯,他的心意朕明白。但朕不是留恋美色歌舞的误国之君,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了。你想回哪里去,便让嘉定伯安排吧!“





烈明 第六十九章 拦路
浑浑噩噩的陈圆圆,直到出宫也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在王承恩的调配下,立刻便来了几名生面孔的宦官,将陈圆圆的一应行李收拾停当,又装上了一些御赐的金银布匹。上车前,王承恩叫住了陈圆圆。
“公公还有何吩咐?”陈圆圆恭敬行礼,神色却有些茫然。
“你为何在陛下面前推崇朱平安的诗句?”王承恩冷然问道。
陈圆圆咬了咬嘴唇,“民女在中都时曾得朱大人仗义相救,况且他的诗句却有不俗之处,为开解陛下,民女斗胆进呈此诗!”
王承恩上下打量着陈圆圆,凝重的脸色渐渐舒缓开来,“原来如此,倒是咱家想的多了!”
王承恩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剌,递给陈圆圆,“听闻你已是无亲无故,再回江南也是不妥。此次回嘉定伯府,嘉定伯他老人家定然迁怒于你,将咱家的名剌给他看,就说是圣上嘱咐,将你暂时寄养于他的府上,以后另作安排!”
陈圆圆躬身称是,却是不明白这内官是何用意。
上得马车,几名宦官前后伺候着向西华门一路而来。却没注意到,乐志轩旁边的树丛中钻出了两个俏丽的身影,其中一个身量矮一些的宫装女子指着陈圆圆的马车说道:“木姐姐,看到没有,适才便是那名唤作陈圆圆的女子,确实是生的国色天香,也难怪你如此的不放心!嘻嘻!”
被那宫装女子取笑,另一名身量较高的女子显然是有些害羞,轻拍宫装女子的肩膀,“莫要胡说!”
宫装女子轻吐香舌,转而有些气愤。“这女子甚是狐媚,难怪太子哥哥因此大发雷霆,说是嘉定伯祸乱内宫,其心可诛。还好,现在给父皇赶出了宫城!”
听到太子的名号,另一名女子神色一黯,闭口不言。但宫装女子却是来了净胜,拉着她便往前走。“木姐姐,且看我为你出口恶气!”
……
嘉定伯府位于西华门外的小时雍坊,紧邻太仆寺。据说当年,信王间登基后不久,因为田贵妃受宠,便将原弘治、正德年间的内阁名臣李东阳的府邸赐给了田弘遇。周奎由此不满,找到皇帝和皇后闹了好几次。
皇帝无奈,深知自己的这位老丈人虽然不爱权术,但因为是小门小户出身,却是对金银有着无法抗拒的贪欲。于是便将石虎胡同附近的一座大宅子赏赐给了他,周奎这才罢休。
走这一路,陈圆圆听着周围几个宦官叽叽喳喳,总算弄明白了今日的事由。
原来,九月二十三,关外的鞑虏再次寇边南下。却是绕道蒙古,自密云东面的墙子岭,喜峰口东面的青山口,相继突破长城防线。左右两路大军,分别在睿亲王多尔衮、贝勒岳托的率领下,向着定州、高阳、武邑一线攻击而来,总兵力号称十万。一时间北直隶全线告急。
九月二十四日,京师关闭四门,宣布城内戒严。朝堂之上,乱的如同菜市场一般,到了今日,崇祯皇帝在下定决心,召集宣大、陕西兵马入卫驰援京师。但是否征调正在剿灭乱匪的洪承畴以及孙传庭等部,却始终没有一个准主意。直到刚才,为了确保京师安全,崇祯皇帝这才拿定了主张。
可京城之内,各种传言依然是喧嚣尘上。人心浮动,军心动摇,未见鞑虏的影子,城内已经显现出混乱的苗头。各大坊市的商户纷纷关门闭户,就连往常热闹非凡的酒楼、赌场都一下子冷清下来。一些官员和富豪大户已经在准备着将细软和家眷送往南方避难,目前也就是在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京城市面上一日数惊,背插着夺目红旗的信使往来不绝,不说别的,但是从那些信使、驿卒凝重、紧张的神色中,京师百姓便能从其中捕捉到不少的讯息。
总的来说便是,前线战事堪忧啊!
车马进了石场街,就连几个随行的宦官都开始嘀咕起来。往常热闹繁华的街市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就连官宦人家的府邸都是大门紧闭。马车行进在平整的路面上,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更显出整个坊市的荒凉。偶有经过的行人,都是背了数量不少的粮食袋子,急匆匆的跑步前行,连打量车马的人都没有。
“难道说,鞑子就要打到京师了?”一名宦官实在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便落在了他的脸上,坐在车架前的宦官头子铁青着脸说道,“这样的话你也敢胡说,小心被有心人拿住,割了你的舌头!”
挨打的宦官也不敢还嘴,只得暗骂自己多嘴。
向西拐了一个弯,进入李阁老胡同,前边不远处便就要到达周奎的嘉定伯府。宦官头目没好气的看看几名手下,吩咐道:“都给咱家管好自己那张嘴,到了嘉定伯爷的府上谁要是敢胡说八道,咱家要他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车夫却一下子拽紧了缰绳,马匹受不了这样的大力,吁溜溜一声长嘶,挣扎了几下,这才停了下来。
“狗奴才……!”宦官头目刚要喝骂,却一眼看到了挡在路中间的那个人影,激灵灵打个冷战,连忙跳下马车。
此时已近黄昏,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显然是要起风了。京师每到秋天便是如此,狂风大作之时,砂砾漫天,以至于对面来人都未必能看的清楚。此时虽未起风,但能见度却是浑浊了许多,还好那宦官头目眼尖,总算认出了挡路的这位主子。
“哎呦,殿……!”
宫装女子依然换了一身青色的比甲,手臂一抬便硬生生将宦官头目的话给憋了回去。
宦官头目顿时会意,眼前的这位主子可是他惹不起的人物,莫说是他,就算王承恩和曹化淳以及王德化亲至,也未必敢忤逆她的意思。这位主子虽是女子,但行事作风却颇有男子气概,虽待人亲和,但发起脾气来,也就是皇帝和皇后能压得住她,等闲的几位贵妃娘娘都未必能拦得住她。
走近几步,宦官头目压低了声音,“殿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眼见着要起风了,莫不如奴婢等人尽快将您护送入宫,也免得陛下和娘娘担心啊!”
宫装女子却是毫不在意,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马鞭,很随意的看看身后不远出的马车,做个鬼脸,转过身来,示意宦官头目退到一旁。
指着陈圆圆的马车问道:“这里面便是我外公送到宫中的女子吗?”
宦官头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上已是见了汗迹。虽然不能明言,但磕头还是可以的,就跪在这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脑袋不断的和路面进行着亲密接触。
马车门帘一挑,陈圆圆探出头来,看看眼前的情形,却是丝毫未乱。小心的下了车,来到宫装女子的面前,盈盈下拜。
“未知是哪位贵人当面,还请不要为难这位办差的公公,一切责罚都由民女来承担便是!”
宫装女子这才挥挥手,命一旁的小宦官将他们的上司搀起来。上下打量陈圆圆,啧啧叹道:“倒真是生的一幅好皮囊。难怪那么多人为你神魂颠倒,听说你还曾是秦淮河畔有名的歌姬,也难为外公他老人家千里迢迢的将你弄进京师来!”
“外公?”一闪念之间,陈圆圆似乎便已经知道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她的话虽然刻薄,但却充满了孩子气,好像是为了出口气专门来到嘉定伯府的附近来讥讽自己的。
陈圆圆翻身跪倒:“贵人容禀。圆圆虽是伶人出身,但始终未曾忘记做人的本分。奈何只是一柔弱女子,只能听从诸位贵人的安排。贵人所言,圆圆愧不敢当!”
“确是牙尖嘴利啊!”宫装女子气极反笑,“那你剽窃他人诗词,以此换取自己的名声却是何为?”
“贵人何来此言?”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是你所做吗?如今却是传遍京城,都冠以你陈圆圆的大名!”
“原来如此。圆圆吟唱此曲,只是为纪念当初救命恩人的恩德,却是从未有过据为己有的心意啊!”
“哼哼,话着实说的好听,但所做却未必属实吧!”宫装女子冷哼一声,“这原是某人送与故人的诗词,外间如何得知?却不知你是从何处得来?”
“徽媞!莫要再追问了!”此时,宫装女子身后的马车上传出一个声音,接着一个俏丽的身影飘然下车,来到近前。
陈圆圆闻声抬起头来,眼前的女子身量颇高,姿态婉转,随时年纪不大,又未施粉黛,但却自由一股气度。这女子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脸庞线条柔和无比,五官搭配错落有致,竟是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亲近之意来。
“徽媞!”那女子握住宫装女子的手,“莫要再问了,诗稿的事情回去之后再说。陈姑娘也是苦命之人,你就不要再为难与她了!”
“那如何使得,明明是朱平安送与你的,怎么就变成了她的了?”
眼见着两人说话,陈圆圆却在此时开了口,“两位请恕民女唐突,请问,您便是朱大人口中所称的木家小姐吗?”
“陈姑娘如何知道是我?”那女子一愣,伸手将陈圆圆搀扶起来。但陈圆圆却执意跪在地上。
“木小姐恕罪。当日……”。陈圆圆这才将当日里朱平安相救,而后无意中发现其所作诗稿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讲了一遍。“此事在中都高墙卫,知之者甚多,像是恩公身边的曹爷和岳白旗等人,想来木小姐也相识。圆圆本是无意,却没想到与恩公和木家小姐带来如许的误会,请木小姐责罚便是!”
“呵呵”,一旁的宫装女子眼见着身边好友的表情越来越柔和,忍不住取笑道:“这下放心了吧,你那平安哥哥可不是那诗中所提到的‘薄幸锦衣郎’,人家可是自始至终的都想着你呢。倒是你,来京城这么久,连信也不给人家写一封,我倒是害怕他会生出别样的念头来呢?”
女子叹口气,随即展颜一笑,将陈圆圆从地上扶起来,“却是我们想得多了,陈姑娘勿怪!”
陈圆圆却是呆呆的看着那女子,心中却柔肠百转。“怪不得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原来是心中早已有了这般的如花美眷。也难怪,如木家小姐这样一般的人物,我见犹怜,更何况是她!”




烈明 第七十章 阴差阳错
夜幕降临时,偌大的嘉定伯府忽然热闹起来。门房连滚带爬的冲进院子里,不多时,管家周勉便带着十余名家丁和仆妇迎了出来。到得门口,看到正从大门昂然而入的身影,立刻冲刺了几步,径直跪倒磕头。
“小的给长公主殿下磕头了!”
陈圆圆心头一颤,虽然已经猜到那位气势汹汹的女子便是嘉定伯周奎的外孙女,也就是当今周皇后的女儿,可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便是周皇后的嫡亲女儿,如今大明的长公主——朱徽媞。
周勉跪在地上,眼角余光偷偷的扫向朱徽媞的身后,一眼就看见了陈圆圆的身影,不禁一愣,慌忙又低下头去。
“外公他老人家呢?”朱徽媞没理会周勉,眼光一个劲的向正堂和后院方向打量。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紫色圆领罩袍的老者便在众人的簇拥下,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老臣不知长公主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说着便要双膝跪倒行大礼。
朱徽媞却是一早便已跳了过来,双手扶住周奎下拜的身体,口中嗔怪道:“外公,这又不是在宫里,难道在自己家里还要这么多繁文缛节吗?”
周奎身体胖大,跑了没几步,此时还是气喘不已。“殿下,怎么不派人提前来送个讯息,也不带几名侍卫,现在坊市间都是乱糟糟的,万一有变故可如何是好啊!”
朱徽媞却娇笑道:“外公实在是多虑了,我一路都有宫人随行,出得了什么变故?”
此时,周奎身后还黑压压的跪着一大片的人等,朱徽媞没有理会,只是简单的挥挥手,身后的宦官便上前一步,“殿下吩咐,尔等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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