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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华风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离儿





烟华风云 第120章 谍影
叶珣回到的房间,房间内处处是卓铭瑄的痕迹,墨水瓶盖子敞开着,未结尾的新闻稿还摊在桌上,钱包证件锁在抽屉里,身无分文,不携带任何证件,更不像主动离开。
想到此处,叶珣头冒冷汗,在戒备森严的叶公馆,难道会被劫持不成?
叶珣的心很乱,问过家里的人,都说十点钟还见卓铭瑄坐在庭院里看雨,直到巡逻的卫兵听到枪响冲进小楼,发现了吴妈的尸体,才同时发现三少奶奶的失踪。
彭瑗瑗住进叶琨的房间,叶琨亲自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三太太送过一回晚餐,见叶琨脸色灰白,再往屋里看时,叶琨装作不经意般转了半个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
吃过晚饭,叶琨笨手笨脚的帮彭瑗瑗洗头,梳头,毫不假手他人。
镜子里的女人痴痴傻傻,却绝对是个美人,叶琨五官中的大部分随父亲,只有嘴唇和眼睛与她很像。叶琨微微勾起嘴角,多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没有仇怨,没有战争,他能永远偎在母亲身边尽孝拿梳子的手腕忽然被抓住,叶琨吓了一跳。
彭瑗瑗纤细苍白的手用力抠着叶琨的皮肤,抓的他生疼:“嘘有人。”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叶琨看向门口,再一回头,却见彭瑗瑗如仓皇而逃的老鼠般打开衣柜钻了进去。
叶琨打开门,是叶珣。
叶珣往屋里看了看,很意外除了二哥并无他人。
“有事吗?”叶琨声音冷淡。
“二哥,我想我们应该谈谈。”叶珣说:“关于”叶珣再次环视屋内。
叶琨点点头:“等我安顿好这边,去你屋里。”
叶珣惊讶的张了张嘴,有些头皮发麻,屋里并没有人,安顿谁去?
“还有事?”叶琨问。
“没”叶珣话音刚落,叶琨便关上了门。
叶琨轻轻打开衣柜的门,见彭瑗瑗缩在他悬挂着的衣服下面的空隙里:“没事了,快出来吧。”
他用一枚蛋糕将彭瑗瑗哄出来,重新梳理她凌乱的头发。
“她每天都来的。”彭瑗瑗忽然说。
“谁?”叶琨心里咯噔一声,指着门外说:“是刚刚那个人吗?”
彭瑗瑗使劲摇了摇头,伏在叶琨的耳朵边,压低了声音说:“她有枪。”
叶琨知道,彭瑗瑗虽然不清醒,却不是每时每刻都糊涂,便拿出叶珣婚礼上拍摄的全家福,指了站在父亲身后卓铭瑄问:“是她吗?”
彭瑗瑗兀自享用着蛋糕,根本不看。
安顿彭瑗瑗睡了,叶琨命人看紧房门,不准任何人进出,这才抽身去了叶珣房间。
叶珣刚洗了澡,腰间围了条浴巾,头发还在滴水。叶琨一眼便看见他胸口的淤痕,盛怒之下的一脚极狠,若不是及时收了力道,折他两根肋骨也不是不可能的。
叶琨伸手去叶珣的胸口,叶珣不自在的侧身躲开,他可不习惯赤着身子离男人这么近。
叶琨直接摁了叶珣坐下,伸手在伤痕周围摁了几下,见他没有太大反应,才放心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叶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探身拿了件毛衣披在身上。
“不是有事跟我谈吗?”叶琨说。
叶珣犹豫了。
“叶珣,你是军人,说话干脆些。”
“哥这几年,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爹不让问,我也没那么好事。但是现在,铭瑄失踪了,我不得不问一问,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叶珣深吸口气,道:“请你告诉我,她是谁,为什么被锁在小楼那么多年?”
“她是我娘,你的大伯母。”叶琨说。
叶珣十分惊讶。
“她是叶家的大少奶奶,大伯病危时,她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便处心积虑的接近父亲,这才有了我。”叶琨说:“祖父以为,我才是叶家的长房长孙,把我抱去身边,亲自抚养。在我七岁那年,祖母去世了,那天下着大雪,我穿的单薄,赤着脚,就被父亲像拎一只猫狗一样从老宅拎到叶公馆,塞进三太太的被子里。祖母头七未过,她就被父亲关进小楼,一关就是二十年。”
“对不起,我不知道”叶珣喃喃道。
叶琨只是默然苦笑。
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凉,下人们完工后都回到楼顶的屋子里,只有老罗在客厅里踩了梯子修理吊灯,张妈还在打扫餐厅地板。
只听楼上“啪”的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叶琨从叶珣的房间里破门而出,橐橐的军靴撞击地板,整个楼层都在震颤。
叶琨喊来副官,下令签发卓铭瑄的通缉令,全省搜捕。
叶珣追出来:“卓铭瑄是我妻子,我相信她!”
“那是你的事。”叶琨扔下一句便走。
叶珣紧追其后,高声反驳:“就因为她在日本留过学?父亲和席先生还在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呢,你怎么不怀疑他们。”
叶琨回身给了他一个巴掌:“混账。”
叶珣被打的头一偏,随即一拳挥了上去,兄弟俩在二楼的楼廊上大打出手。
张妈和老罗快步上楼,喊着二少三少手足无措,女眷们闻声出来,大惊失色。
叶珣的身手自然不敌叶琨,若不是众人冲上来拉劝,还不知要多挨多少揍。
“这是干什么!”三太太尖叫着:“老爷不在家,翻天了是吗!”
五太太拉着叶珣焦急的嗔怪:“出什么事了,怎么能跟你二哥动手。”
叶琨整整衣襟,冷静的说:“你仔细想一想,卓铭瑄的物品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小楼里,我们寻找多年的秘密电台在这个时候被重新启用”
“你小心点说话叶琨!铭瑄受过高等教育,懂得什么是家国大义,你只凭一件风衣,就指控她是日本间谍?世界上相同的风衣又不只这一件!”叶珣像发了疯的小豹子,若不是老罗拉着,几乎要一头撞过去。
五太太攥了攥叶珣的手:“珣儿,有话好好说。”
“你以为我真的不懂?”叶琨哂笑:“风衣是这个牌子在巴黎主推的限量款,每个编号都有实名记录可查,这件衣服的购买者是你,莫非你送过风衣给其他女人?”
叶珣一时语塞。
“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你托人从美国购进了一把6.35口径的袖珍勃朗宁给卓铭瑄做生日礼物,枪在哪儿,拿出来。”叶琨冷静的伸出手。
“”叶珣胸口起伏,怒视着叶琨一句话也说不出。
“回房跪着去,冷静了再来跟我说话。”叶琨说。
叶珣高声道:“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我是你的哥哥是你的兄长。父亲大哥不在,你看我管不管的了你。”叶琨冷声说,命人备车往门外走。
三太太拽住他的胳膊:“哎呀,这么晚了,你去哪?”
“去处理一点事情娘,”叶琨推掉三太太的手,“最近到处不太平,呆在家里少出门。”
“我知道,可是”三太太话音未落,叶琨便接了副官递上来的呢子外套下楼出门了。
三太太转身欲问叶珣,叶珣怒冲冲的回了房,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楼梯都在颤动。
“看来这家里是真要翻天儿了!”三太太气急败坏对五太太和舒月说:“莫名其妙的死人就罢了,白天还活生生一个大活人,晚上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我这心里砰砰直跳,夜里都不敢关灯睡,偏他们兄弟还嫌乱不够,什么秘密电台日本间谍的,听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五太太抚着胸口:“谁说不是呢,要紧劝劝他们,亲兄弟可不能真记仇。”
叶珣直挺挺躺在沙发上发呆,修长卷曲的睫绒低垂在眼睑,五官在氤氲的灯光下更显柔和。小可默默清扫着地上的碎瓷片,终于忍不住直起腰嘱咐叶珣:“小爷,您不能这么躺着。”
叶珣反说:“我不躺着,难不成真去跪着。”
“不是,这样会着凉的。”小可说:“您去睡会,别把二少爷的话放在心上。”




烟华风云 第121章 嫌隙
吃早饭时叶琨母子并没有下楼,三太太脸色苍白,像是昨夜受到了惊吓。叶珣都觉得叶琨过分了,毕竟三太太才是养育他二十余年的人。
卓铭瑄失踪后,华阳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问不出妈妈的去向,便将面前的煎蛋扔进酱油碟子,酱油溅到小许缘的脸上和白裙子上,小许缘哇的一声哭了要妈妈,叶瑄的身体一直不好,云洁陪着去了香港一家医院做全面检查,许缘被留在家里本就可怜,又被华阳欺负,更是委屈难当。
女佣跑来哄慰她,叶珣答应给她买一条更像公主的新裙子,这才停止了哭闹,上楼洗脸换衣服。
华阳若无其事的把面包撕碎泡进牛奶里。
叶珣点了点酱油碟子:“吃了。”
华阳皱眉望着浸泡在酱油里的煎蛋,耸了耸鼻子,用生硬的中文说:“太咸,怎么吃?”
“为什么扔进去?”叶珣问。
华阳闷闷的盯着满桌碗碟不说话。
“站起来。”叶珣冷声道。
华阳吓了一跳,撇嘴要哭。
叶珣将筷子拍在餐布上,他不知哪来的火气,战局一日三变,物价飞涨,普通百姓尚不能保证温饱,家里面一日三餐从未有所改变,更该知道珍惜,岂能纵容孩子们随意糟蹋食物。
华阳不敢哭,也不敢说话,不是怕忽然变脸的父亲,而是怕哭闹声招来不变脸也很可怕的大伯。
张妈趁机过来,笑着为他撤掉酱油碟子说:“不妨不妨,让厨房重新煎了,不能齁着小少爷。”
“不想吃就饿着,”叶珣拦住张妈,阴着脸对华阳说:“去墙边站好。”
华阳没动,眼泪已经掉下来,轻轻啜泣着不敢大声哭,女眷们不敢出声,男人管孩子时她们从不插手,这在叶家已成家风。叶珣心情着实不好,默默夹起碟子里的煎蛋,沥了酱油,夹进面包里。
雨英坐在对面,给华阳使了眼色,华阳知道拖延无效,只好听话去一旁站好,抽动着的小肩膀尽显主人的委屈。
桌上再也没人说话,三太太的脸色更不好了,只吃了几口,便独自上了楼,一改往日唯恐天下不乱的作风,神色恹恹令人担心。
叶珣打定了趁父亲不在家好好欺负欺负华阳的主意,早餐后若无其事的坐在客厅里喝咖啡想事情,这段时间忙坏了,乍一闲下来浑身酸痛,能坐时绝不站着,能躺时绝不坐着。
雨英坐在他身边低声责怪:“华阳都知道担心铭瑄,你心还真宽啊。”
叶珣反问:“我也乱扔东西出气?”
“那也不能拿华阳出气,”雨英不自觉的放大了声音,“铭瑄知道了非同你拼命不可。”
“慈母多败儿。”叶珣说罢,搁下杯子起身上楼,留雨英一个坐在沙发上生气。
叶珣敲了敲叶琨的书房门,毫不客气的推门进去。
叶琨眼也不抬就知道是他:“昨天没打疼你,又来讨打是吗?”
“你用不着这么跟我说话,时时刻刻用你兄长的身份压人。”叶珣说:“你除了比我年长几岁,还有什么可高人一等的资本。”
叶琨握钢笔的修长的手指一顿:“我就是这样说话,听不惯,门敞开着,请你自便。”
叶珣深深咽下一口气,将一小叠文件拍在写字台上:“你签了字,我现在就走。”
瞥了一眼,终于赏脸抬起了头。
“你借我支队伍找人,我的旅都驻扎在青石口,回不来。”
叶琨蹙眉:“去关上门。”
叶珣关门上锁,放松了神情。
叶琨签好字,面色依然沉重。
“有些急了。”他说。
叶珣歪着身子靠在写字台上:“我们没有时间了。”
叶琨倚靠在座椅背上,眉头不展:“千万别前功尽弃才好。”
“三太太身体不舒服,”叶珣措辞说,“你注意一下言行,不要太伤她的心。”
叶琨浑身一僵,叶珣知道,他是真的心疼了。
兄弟二人各自沉默半晌,叶琨低沉的声音响起:“这种时候,总要做出点牺牲。到是你,铭瑄生死未卜”
叶琨顿住没有说完,叶珣接道:“我闭上眼睛,就是她鲜血淋漓的倒在我面前,如果他们打算以此作为要挟,她起码还是安全的;如果想要拷问她获取战略情报,就太可怕了。”
“她知道些什么?”叶琨问。
“她是天生的记者,敏感度非常高,具体知道多少,我心里也没底。”
叶琨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她!”叶珣有点生气。
“我知道,你紧张什么。”叶琨哂笑着问:“那么在意我的看法?”
叶珣耸耸肩表示不稀罕。
“你认识帮派的人多,替我查查这个人。”叶琨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叶珣,是一个穿着西装,手拿文明棍的大腹便便的男人。
叶珣端详着照片,问:“有什么问题?”
“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叶琨扔下一张房契,是他为彭氏新选择的花园洋房:“地段合理,价格公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叶珣小心将照片收进口袋。
“去开门。”叶琨说。
叶珣拿起公文走去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低声对他说:“对三太太别太过分。”
叶琨一眯眼:“你是在教训我?”
“善意的提醒。”叶珣说。
“谢谢,开门。”叶琨说。
叶珣有些无奈,论起心狠手辣,他毫不怀疑叶琨对父亲的遗传几率。门一开,叶琨一个茶杯扔向他,叶珣侧身一躲,茶杯狠狠撞在门框上,碎了满地。
“滚!”叶琨骂道。
叶珣狠狠的摔门离开。
楼下打扫的下人们纷纷驻足抬头,遭到老梁斥责,忙低下头各司其职。
女佣正在哄喂华阳吃东西,叶珣见玉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便走过去,声音带了分薄怒:“在这个家里,我说话不管用是吗?”
“少跟我吹胡子瞪眼的。”玉英气道:“你还真打算饿他一上午啊?爹回来不得扒了你的皮。”
“他乱扔东西,我难不成还要拍手夸赞他扔的好?”叶珣反问。
“你讲不讲道理,小孩子哪有不发脾气的,我见到你时已经十七岁了,任性起来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叶珣语塞,喊老梁备车,惹不起躲得起。玉英拉住他按在沙发上。
“姐,我忙的很。”
“忙也听姐说完。”玉英焦急道:“弟弟,人家说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你们两个男人在,你们兄弟不和,最容易让人趁虚而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事吵成这样?”
“怎么了?为什么?”叶珣冷笑着说:“往铭瑄身上泼脏水,说她是日本特务,他从小楼里带出来的女人,我上去问一句,上来就是一脚,到底是谁心里有鬼?他怀疑铭瑄,我还怀疑他呢。什么外御其辱,我看他就像外辱。”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负气使性子有什么用?”玉英急了。
叶珣有些孩子气的说:“我想好好说话,是他不肯。”
玉英抹着眼泪道:“你们啊,急死人了。”
叶珣叹了口气,捏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天塌不下来。”
接连几日,依然没有卓铭瑄的音讯,叶珣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吸烟,最后总要靠一点酒精才能睡一会,噩梦连连。华阳更不爱理他了,除了必要的话,不愿跟他多讲一个字,但他每每看到华阳憨态可掬的睡姿,便想到铭瑄,她帮助华阳走出阴影,自己却陷入无尽的阴诡地狱,看不见摸不着,更无力挽救。
正当最苦恼的时候,柴三哥约见了他,在春秋楼的包厢里,柴铨将照片还给了叶珣。
“他叫中琏,做五金生意的,原是个八旗子弟,还是什么睿亲王府的小贝勒,大清朝一倒台,这些王公贝勒没了俸禄,又难改奢靡挥霍的习惯,讲排场,比阔气,坐吃山空,只能靠变卖家产打发日子,据说他的两个兄长,变卖了庄地、府邸,最后将一千多亩养身地卖给了看坟人。后来实在穷的没办法,又想趁移灵的机会把祖宗棺材里的陪葬品偷出来卖钱,被人告发,判了徒刑,死在狱里了。两个哥哥把王府败的一干二净,这中琏一路靠讨饭来到青城,投靠了钱老板,这才有了今天。”
“钱老板?”
“你哥哥的岳父。”柴铨说:“钱老板的堂叔是前清巡抚。据说这钱老板从小父母亡故,寄养在堂叔家里,与睿王府的几个贝勒私交不浅。”
“是他”
“什么?”
“没什么。”叶珣想了想:“帮我找几个可靠兄弟,最好是外地人,生面孔,钱不是问题。”
“可以。”
叶珣举起酒杯。
柴铨与他碰了一下杯:“不该问的我不问,但是我要提醒你,钱家在青城是掌握经济命脉的望族,等闲不可招惹。”
叶珣笑着说:“知道了,谢谢三哥。”




烟华风云 第122章 归来
叶珣双目圆睁,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一紧:“都说了那套宅子有问题,你还敢让她住?”
“买下宅子却不住,他们会起疑心。”叶琨闭着眼睛养神。
叶珣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心生同情:“可以翻修一下,拖延时间。”
“我们还有时间吗?”叶琨说:“不咬勾,永远看不到钓鱼的人,不是吗?”
“二哥,”叶珣回了一下头,迟疑说,“爹总算松了口,你们又刚刚团聚,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住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你错了,”叶琨苦笑着,“对她来说,没有比叶公馆更恐怖的地方了。”
叶珣不知该怎么接话,想当年,母亲怀着他逃出叶家时,宁愿在沈阳的街头冻饿而死,也不肯回头,如果母亲还活着,他恐怕会做出与叶琨同样的选择,让她远离叶家,越远越好。
叶琨仿佛能够洞察叶珣的想法,忽然说:“你母亲葬在沈阳,父亲是知道的。他也知道,你不愿让你母亲迁回青城,就骗他说骨灰没有下葬,随风洒掉了。东三省沦陷之前,年年清明,他都要派人过去。”
叶珣沉默了一会,道:“这不一样,你在拿她做饵。”
“不会有危险的,”叶琨顿了顿,“我会陪着她。”
叶珣忽然猛踩了一脚刹车,巨大的惯性让叶琨栽向前面的座椅。
“干什么你!”叶琨训斥他。
“你要搬出去?”叶珣诧异的问。
“是。”叶琨坦然的回答。
“你疯了?”叶珣回头看着他。
他们的车堵在马路中央,后面不断响起暴躁的鸣笛催促声。
“你才疯了,好好开车。”叶琨阴着脸说。
叶珣乜了他一眼,烦躁的挂挡起步,车子像匹发怒的野马,在繁华的马路上肆意穿行,叶琨也不理他,拉上窗帘,自顾闭目养神。
轿车停在飞瑟路111号,一座美丽的花园洋房,前主人是个富商,养了一房外室在此,为了躲避战乱,打算举家搬去香港,自然也不忘带走这位优雅迷人的女士。
走进铁艺大门,一条石子铺就的甬道直通内门,一楼是客厅,门窗都是彩色玻璃,铺着红木地板,东边一座拱形小门通向餐厅,西边是扩出的小客厅,以及一个大露台,露台上放着藤桌藤椅,一架秋千,绿植爬满秋千架,说不出的温柔惬意。从宽阔考究的楼梯上去,正对楼梯的一间就是为彭氏准备的卧室,卧室朝南,明亮宽敞,站在阳台向外眺望,花园之美尽收眼底。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在这里藏一房外室。”叶珣抚摸着房间内用材昂贵的陈设,不阴不阳的嘲笑他。
叶琨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坐在沙发上冷笑着:“是不是又想打上一架,看看自己的身手有没有长进?”
叶珣看他一副男主人派头,在家里从未表现过的惬意轻松,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这是离家出走,看爹回来怎么剥了你的皮。”
叶琨浑不在意的一笑,冲叶珣举了举酒杯,仰头喝了一口。
叶珣看他小人得志的嘴脸来气,又不敢说话过于放肆,独自下楼去了花园抽烟。
在叶家,属于彭氏的物品不多,只有可怜的两只木箱,带不走的,除了那座破旧荒废的小楼,都被叶琨烧了个干净,所以彭氏一走,竟没在叶家留下任何痕迹,像是从未存在过。
叶琨对彭氏很好,每天为她梳头,洗头,带她看医生、散步。
有了安逸的生活环境,彭氏情况的十分稳定,再也没有失控发过病,甚至会摸着叶琨的脸,一个人窃喜。
兄弟两人还是会在省政府大楼和司令部里碰面,冷眼相对,形同陌路。
久久找不到卓铭瑄的下落,叶珣越发焦虑,夜夜失眠到凌晨,然后噩梦不断,喊着铭瑄到名字从梦中惊醒,头发睡衣全部湿透,黏糊糊的贴在脸上身上。
天亮了,他冲掉一身冷汗,还要照常上班,处理公务,宽慰家里的大大小小。
今天彭氏的情绪格外好,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将肉汤和牛奶拌在一起,厨房被她折腾的不成样子,佣人们跟在她的身后,忙得脚不沾地。
叶琨下班回来时夜幕已经降临,他很累,却还是耐心品尝了她的每一道“美食”,便去房间洗澡睡了。
已入深秋,天空忽然炸开几个闷雷,俄而风沙四起,夜幕像豁开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至,为飞瑟路111号蒙上一层水雾,空中闪过一道白光,伴着雷声轰然,刹那间,昏暗的路灯尽数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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