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青梅小道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黑线
再见到一脸愤懑无助的刘彻时,刘进又变成了贴心的皇孙,“皇祖父,李夫人病重还惦记着她的容貌不愿意见您,真是太过爱美,会因此讳病忌医的吧。”
“对啊,”刘彻站起身来,他眼下说的最多的话题,便是李夫人了,“朕每次去合欢殿,她都拒绝让朕看看她的病容,在意容貌到了这个地步,只怕会因此不愿意让太医好好诊治。否则,怎么一点小小的病,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刘据脸色有些尴尬,他不好和父亲谈论父亲的姬妾,而且李夫人的年纪尚幼,比刘据还小了不少。
刘进却并无这个压力,他才多大,就算有心也无力。
又道:“皇祖父,霍嬗说胖头鱼做了梦就为他挡了灾,胖头鱼是个有福的,为何不让她入宫来,陪着李夫人住着,若是神仙改变了想法,也会托梦给胖头鱼。”
霍光听了大急,从侧边休憩的小屋内出来,对着皇上说:“臣女……”
刘彻看都不看霍光,道:“进儿言之有理,赏你什么呢?”
霍光无力地垂下了头,退了下去。
刘进笑嘻嘻地道:“皇祖父的好东西多,随便给上一样两样,就够让进儿欢喜的。”
刘据看着神色变得轻松起来的父亲,心里也觉得欣慰,可又恼儿子胡说八道,将霍家的大娘子扯了进来。
刘进却是不管不顾的,看着霍光的背影,小声道:“皇祖父,霍大人在家里训斥胖头鱼呢,说胖头鱼给家里招灾,胖头鱼抱着霍夫人哭的好可怜,说只怕霍大人要杀她了。”
刘据瞪了儿子一眼,道:“进儿,这些话怎么能乱说,君子不可背后胡乱议论他人。”
“这那里是乱说,霍嬗表哥又不好对着皇祖父非议叔叔,但是我可以说给皇祖父听,胖头鱼做了梦就给皇祖父说了,霍夫人还夸奖胖头鱼是忠君呢,霍嬗都说他更喜欢婶子,不信,皇祖父自个问霍嬗去,”刘进不高兴地解释了一大通。
刘彻抱过皇孙,觉得刘进的脊梁紧了一紧,慈爱地问:“进儿有些害怕皇祖父吗?”
“有些,有些怕皇祖父嫌进儿多事,”刘进也不隐瞒。
刘彻不哄他,只是将他搂进怀里,对中常侍道:“宣霍家大娘子入合欢殿陪住。”
霍绾君觉得这真是太过于莫名奇妙的一道旨意,但也只好遵守,她那里有反抗的权利?
霍夫人连忙为她打扮,衣饰清雅,但也不显得过于素淡,李夫人在病中,自然不喜欢身边的人穿红着绿,但也不喜欢穿的太素。
等候多时的家人子帮着霍绾君拿着小小的包袱,恭身请她上车驾。
霍夫人一脸不舍地站在门口相送。
霍绾君的眼睛湿润了,对着母亲大声道:“母亲,别忘了绾君说的那些话。”
“……嗯……”霍夫人努力睁大双眼,防着眼泪掉下来,直点头。
霍光见女儿已经被带入合欢殿,整个人都紧张的像是拉紧的弦,他生怕霍绾君出一点差错连累了霍家,只恨自个没有早点将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掐死。
这种感触,金日禅是能理解的,但他不会说出来,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做着自个的事情。
上官桀却是要不断地刺探,“子孟,你这个女儿圣眷正浓,只怕日后厉害着呢。”
霍光心里烦躁,出来走走,正碰上史皇孙和霍嬗二人在殿外说的热闹。
“叔叔,”霍嬗尊敬地叫道,毕竟这里是皇宫,不便行私礼,所以霍嬗并未以叔侄之礼相见。
霍光摆了摆手,又笑着向史皇孙施了一礼,道:“见过皇孙。”
“不用多礼,”刘进淡淡地道。
“叔叔,您知道绾君已经入殿陪伴李夫人了吗?”霍嬗兴奋地道:“绾君能够得到神仙点化,真是叔叔的福气,说不定李夫人还有救。”
史皇孙也在一旁加油添醋地道:“是啊,奉车都尉大人,只怕今后您就要有个做大将军的女儿呢。”
少翁和栾大都曾经被皇帝封为将军。
霍光的眉心就是一跳,一对凤眼就眯了起来。
若是可以,他宁愿没有这个女儿。
可是现在霍绾君得到了皇上的重视,他并不敢处置了她,若是霍绾君一个接一个的梦做下去,霍光觉得霍家迟早要被这个女儿拖到泥塘里去。
就是这个梦,若是李夫人真的死了,李家的人只怕都会恨死了他,霍绾君还小,谁都会将这些帐记在他霍光的头上。
这时候,霍光突然想起霍夫人要带着两个孩子和离的事来,若是和离,倒也不用再担心,可是小娇和霍禹怎么办?
回到家中,大奴说霍夫人身体不适,卧床不起,霍光也不想进她的院子,便随便在侍妾的院子里歇下了。
侍妾和大奴们都知道了,霍光已经不愿意再和霍夫人之间维持面子情分了。
第二日,好在霍绾君在合欢殿中没有出什么妖蛾子,霍光的心才慢慢地安定下来。岳丈派了人来寻他,让他抽空去看一下霍禹,有事相议。
霍光连忙应下,匆忙赶到了东闾家,岳丈正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看着霍禹在院子里玩耍,身边一群东闾家的小孩。
“大郎乖啊,”岳丈一见他就开始夸霍禹。
霍光想到了小显,点了点头,道:“和他母亲一般乖巧,惹人怜爱。”
老头开门见山地问:“你什么时候和大娘子和离?”
“岳丈,光正在发愁……”霍光将他这一阵子以来的担心说了一遍,等到说完,天色已经暗黑,霍禹都被带到屋子里安歇了。
老头命人将灯点上,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笑着道:“这点事情又算什么,我这儿有个主意,只要东闾家和霍家的亲戚不断,小显和霍禹就不会有事。”
老头越想越觉得霍禹这么可爱,千万不能落在了那个外表老实内里藏奸的女儿之手,他是毁过一双嫡子嫡女的,自然也怕霍夫人这样毁了霍禹。
霍夫人想带着嫡子嫡女和霍光和离,在老头看来极好,有人给他出了主意,在族中找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代替霍夫人嫁到霍家去,他控制住那女子的家人,谁还敢对小显和霍禹不好?
东闾正刚到太子府当差,儿子是他的,打断了还连着筋,谁敢得罪他?
霍光也觉得这个法子极好。
赶在宵禁之前回到家中,霍光命厨娘温了一壶酒,做了几个菜,算是勉强摆了家宴,又将霍夫人唤起,两人对饮了一番。
酒过三巡,霍光表示愿意和霍夫人和离,也同意让霍夫人带着霍绾君和小郎君离开,只是希望霍夫人将小显的身契给他。
霍夫人自然答应。
两人和离,要找个三方作证,夏姬和霍嬗自然是少不了的。
夏姬并不惊讶,只是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匣子里取出一卷账册,递给霍光,道:“这是绾君走之前交给我的嫁妆册子,夫人的嫁妆去向和花用都记在上面了,若是和离的话,大人应当和夫人先将此交割清楚才是。”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30章 刘髆
霍光和霍夫人都愣了一下,均点头称好。
这两人都是没有执掌过中馈的,眼下霍夫人恐怕连自个的嫁妆究竟还余多少都不知道吧,霍光更是不清楚。
夏姬柔声提醒两人除了将霍家的人请来,还应当请东闾家的家主、霍夫人的母家人、里正来做个旁证。
两人均深以为然。
霍嬗进宫去看堂妹,将这些都说了一遍,霍绾君扑闪着大大的眼睛,胖乎乎的小脸上终于微微的有了些笑意。
这笑意就像是春风一般,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感受不到,但是草就绿了,花就开了。霍嬗感觉到霍绾君整个人轻了许多。
他笑着摸了摸霍绾君的发髻,问:“还习惯吗?”
“习惯,”霍绾君道,除了不喜欢这个镇殿的名声外,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合欢殿的家人子对她格外的客气,又带着浓浓的疏离。
这也是必然的。
她刚进宫,就按照礼节,请求见李夫人一面,被婉拒了,说李夫人眼下病重,病容不整,不方便见客。
霍绾君就被孤零零地放在偏殿,倒也不敢有人薄待了她。
这样也好,她什么都不做,可以想些心事。
霍嬗带给她的这个消息真是极好,没料到父亲竟然愿意松口了,她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父亲真的同意了母亲带着她和小弟弟和离。
“胖头鱼。想什么呢?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史皇孙的声音响起。
“咦,您怎么来了?”霍绾君奇道。
史皇孙穿着玄色的裘衣,一张宜喜宜嗔的小脸在黑亮的毛领的衬托下,让霍绾君呆了一呆。
霍嬗也是个俊秀的,因为霍去病便是个美男子,霍嬗继承了父亲的英俊相貌和高大的身姿,但刘进的俊美却属于另一类。
一种霍绾君说不出的俊美,有这么一瞬的功夫,霍绾君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一双小胖手十指交缠,扭啊扭的。
刘进瞧着霍绾君白里透红的胖脸蛋,想着,这胖头鱼真是心宽,在那里都能住的高兴。
“霍大娘子来了?!”金大郎也窜了出来,奉车都尉家的大娘子胖乎乎、白生生的蛮好玩。
霍绾君恢复了正常,笑眯眯地和金大郎打了招呼,她知道一定是皇帝又来看李夫人,被拒之门外,他们顺便来瞧瞧自己了。
偏殿里有了孩子,立即热闹起来,有几个乳母便带着李夫人生的小皇子刘髆,也凑了过来,有些难为情地道:“李皇子听见热闹,也要过来。”
刘进有些不情不愿地和刘髆见了礼,论起辈分来,这是他最小的皇叔。
刘髆三、四岁的年纪,皮肤白得像白云,一双大大的眼睛,晶莹剔透,像是会说话,高高的额头,俊俏挺直的鼻子,花瓣一样的唇,霍绾君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呼吸都要被夺走了。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史皇孙扔过来一颗花生,砸在霍绾君的脸上,声音里带着讽刺。
刚才还看着自己挪不开眼,眼下又这般,真是可恶。
自李夫人病后,刘髆就再也未见过母亲,父亲每次被拒之门外,都气呼呼的走了,他听见偏殿里有儿童的闹声,立即便寻了过来。
小孩子们都喜欢胖乎乎软绵绵的玩伴,刘进太过阴冷。金大郎是匈奴人,长得格外的高大,眼睛像金日禅一样湛蓝,毛发浓密。霍嬗虽然温和,却是这里面岁数最大的一个。霍绾君白胖柔和,是他最好的选择。
刘髆睁着一双黑水晶一般的美目,小手轻轻地拍打着霍绾君的腿,拉着她玩捉迷藏的游戏,累的呼哧呼哧的也不愿意停。
到了正午的时候,霍绾君的辅食就多了两样菜和一碗鹿肉羹。
夕食前,刘髆又闹着来寻了她一道。
霍绾君叹口气,由子及母,李夫人的美貌可见一斑,只是刘髆早早就要没了母亲,日后还要被志大才疏的母舅连累,失去了皇帝的欢心,真是可怜。
她瞧着这么貌美的小东西,心都软成了一团。
李夫人病得一天比一天重,身体迅速的衰败了下去,太医说已经金石无效,刘彻又广招巫医,为李夫人救治。
霍光觉得度日如年,恨不能立刻马上就和霍夫人和离。
东闾正听了阿贤的提示,也巴不得早早让姐姐解脱出来,跟着这样的夫君,他的姐姐就是第二个母亲。
两人齐心,其利断金。
霍夫人和霍光的和离很快就摆上了日程,东闾家主,前家主、东闾正、夏姬、霍嬗、里正都到齐了,围着案几团团跪坐,使女婆子们站的远远的,一点声都不敢出。
夏姬将霍绾君理出来的帐,一笔一笔的盘完,霍光的手心慢慢的凉了下去,东闾正的双眼之中的火星也燃的越来越旺。
这么些年,姐姐带到霍家的家产竟然剩不下什么,霍家大大小小的款项,包括纳妾的费用、僮奴们的月钱竟然都是从姐姐的嫁妆中出的。
霍夫人也算了算,之前又周济弟弟求学,一算二算竟剩不下什么。
更有小显背着霍夫人发出去收利的钱财,在东西两市入的份子,都是拿的霍夫人的本钱,本钱现在都垫了出去,多年来的利钱却是从未见过。
霍光呆了一呆。
众人均呆住了,看着霍光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霍光身为奉车都尉,据说还深得帝宠,皇帝赐下的金银珠宝不在少数,竟然没有半点登记在册。
大奴被唤了来,一番询问,证明这个账册并无半点虚假,小显将家主带回来的财物另行造册登记,并未使用。
东闾正冷笑了数声,就要发话,前家主立即指着女儿喝道:“你连个嫁妆都管不住,要你何用?做主母做到这个份上真不如让贤,好在你尚有自知之明。如今小显不知下落,你便自己认了吧。”
里正膛目结舌,从未见过这般胳膊肘朝外拐的父亲。
夏姬面露不忍之色,霍嬗双手撑住案几,怒道:“君子不欺暗室,叔叔,这样的帐该如何算,才不有辱于霍家家声,想必您心中有数。”
霍夫人紧紧扣住衣袖,竭力忍耐,听得侄儿这般说话,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霍光道:“小显不在,确实无法衡量这些钱财的去向,我……我。”
霍光也说不下去了,他知道小显的私心,小显管中馈的时候,经常说怎么得了一笔钱,可以攒下来给禹儿和双胞胎做家产,他也并未多想这些钱财的本钱是从那里来的。
他的俸禄也并未交给妻子,原来这么些年,竟然都是花的妻子的嫁妆,这要是传了出去,他那还有面子可言。
前家主只恨巫师曾经说他作孽事太多,不然将这个外表老实,内里藏奸的女儿弄死了干净。
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将小显做的事情抖露出来,让人人都不得安宁是吧?
“若不然,我去京兆尹府报案,追铺逃奴小显吧,怨不得她要失踪,想来是带着霍大人和姐姐的财物补贴了外人,”东闾正强忍住心头的愤怒,冷冷地道。
“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叫做补贴了外人,你也是饱读了圣贤书的,竟然说出这样污人耳朵的话来,”老头子拿起拐杖又要朝儿子打下去。
霍嬗气急了,瞪了里正一眼。
戚里的里正也不是白当的,霍家的事情他也听到过风声,如今霍家分府,虽然霍光是霍家的嫡支,可惜皇上更看重的是霍去病的遗孤。
“够了,老人家要教训儿女回家教训,该怎么和离还是迅速拿个话出来,”里正不耐烦地大喝一声,别人他不敢训斥,一个没落家族的到了势的老头子,他还不敢训斥吗?
老头子尴尬地停了手中的拐杖,的确,他的威风也只能在家中摆一摆了。
东闾家主已将风向看的明白,冠军侯是站在霍夫人这一边的,他想到了东闾正在太子府中任职,虽然大伯说还要在族中选人来做霍家的继室,两边都得罪不起,但明面上还是能摆的清楚。
“霍大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对名声也有碍,虽然我们都知道是小显做的,但旁人不知,还以为霍大人和当家主母带来的滕妾谋算嫁妆呢。所以,还是听东闾正的,求京兆尹府追捕逃奴小显吧。”
说起来也是句句都为霍光着想了。
可惜霍光却最不能选择这条路,他额头上的汗掉了下来,有些狼狈地道:“我叫大奴搜一搜小显的院子,看能不能找出些财物来顶着。”
一番折腾下来,还是有一大块缺口补不上,霍光的那些财物究竟去那里了,这是个谜。
霍光急的要命,生怕耽搁了和离。
老头子气的要命,这都是要留下来给霍禹的,这个胖女儿真是不让人舒心。
东闾正恨的要命,他姐姐的嫁妆就这么嘴巴皮子碰一碰就没了么?
夏姬和霍嬗心里鄙夷,但也不好当着外人太过拆霍光的台。
场面陷入了僵局。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霍夫人道:“不如请夫君将这宅子抵给我吧,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孩子,多有不便,住在这里,里正相熟,嬗哥也会看在夫君的面上,多加照顾。”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而且算起来,霍光并不亏,一个大窟窿就这样被填平了。
只不过面上不好看罢了。
霍光还在犹豫,老头子又跳起来道:“你这个心里藏奸的,你让光郎的面子朝那里搁。”
东闾家主瞧见里正鄙夷的眼神,脸都红了,道:“大伯,做人要讲良心,莫在做孽事了。”
这句话迅速地让老头熄灭了战火。
两权相害取其轻,霍光思索再三,点头同意了,双方当场画押,立了文书,算是正式和离了,从此之后,男婚女嫁,两不相干。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31章 智慧
霍光急匆匆地搬了家,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搬,家里的家什都是霍夫人陪嫁带来的,霍禹还在东闾家里养着,他能带走的就是侍妾们。
戚里居住的都是高官显族,并没有宅子出租,好在戚里的里正相帮着在离此不远的尚冠里,找了所宅子安置。
霍光觉得这样也好,以前是靠着冠军侯府,才能在戚里落脚,如今他作为奉车都尉住在高等官吏聚居的尚冠里,也算合适。
侍妾们和他都只有衣物和日常用具,大奴和霍家的僮奴都跟了过来,侍女们大都是霍夫人和夏姬新从京兆尹府买的官奴婢,都留在了奉车都尉府。
现在,也不叫奉车都尉府了,霍夫人命人将门匾取了下来,具体叫什么,还没有确定下来。
等大娘子回来再议吧。这是霍夫人的话。
俨然一副“夫在从夫,夫亡从女”的样子。
东闾正觉得心里畅快,可惜旁人不觉得,父亲没完没了的骂骂咧咧,大意无非是,女儿真是个狠如蛇蝎,人称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到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夫君光着手走人,早先听得庭训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夏姬和霍嬗并不多言,这都是东闾家的家事,里正早已经走了,不愿意再和这胡搅蛮缠的老头在一处。
戚里住着的都是达官贵族,连里门都没有,许多人家的大门都是朝着大道上开,夜里巡逻的都是自家的护卫。
这样的糟老头子,不知道能让戚里的里正那一只眼睛瞧得上,若不是看在冠军侯府的面上,里正会和他多说一句话才怪。
霍夫人倒是好脾气,随便父亲发泄,只沉静地端坐着,眉眼弯弯。
对她来说,再没有比女儿的命更要紧的事,如今和霍光和离,女儿再也不用操心如何护着她和小儿子,也不用担心霍光会找茬打杀女儿。
至于父亲么——就让他说去吧——没能如愿罢了。
东闾家主连劝带拖的才将大伯拉走。
瞧着两人的背影,东闾正冷哼了一声,他还要回太子府做事,不和他们一道回东闾。
霍嬗背地里对夏姬抱怨:“婶子真是老好人,那么多的钱,就换了座宅子。虽然霍大人是我的叔叔,可我也气不过,先前为了小显和霍禹,拖着不和婶子和离,如今又怕沾染上了祸事,急急忙忙要和婶子和离,还亏了婶子的钱财,真是丢人。”
夏姬微微笑着道:“人不可貌相。”
“对,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叔叔冠冕堂皇,行事动作无一处不讲规矩,实际上……,哼,”霍嬗怒道:“还不上银钱,写个欠条的事,竟然也如此,占便宜也没有这个占法,我就不相信小显做那些事,他一点都不知道。”
再没有比让孩子内心的神明坍塌更严重的事了。
霍嬗因此,异常厌憎霍光,他之前有多敬仰,如今就有多鄙夷。
夏姬不说话,孩子总要长大的。
霍夫人晚间来拜访,托霍嬗入宫的时候给霍绾君带话,说一切都好,让她安心。
霍嬗还气不过,道:“婶子……”
霍夫人连忙摇手,道:“与礼不合,与礼不合,我今后不再是你的婶子了,我已是归家妇。”
“倒也是这个理,以后就称您为东闾娘子可好?”夏姬笑着问。
“好好,以后还是姐妹相称吧,别外道了,”东闾娘子毫不在意:“绾君和小郎君还和霍家是亲戚。”
两人论了大小,夏姬要比东闾娘子大些,霍嬗就叫:“小姨,您为何要那么轻易就放过我叔叔。真是气不过。”
东闾娘子憨笑,摸着霍嬗的头,道:“我能将一双儿女留在身边,还在乎别的什么?若不赶紧和离,只怕以后就难了。”
夏姬有些感慨,有那样的父亲和夫君拖着,东闾娘子想带着孩子脱身真是困难。
接着东闾娘子又道:“绾君说过要想法子留下宅子,帐又是她算的,阿丘母女都在小显的院子伺候霍禹,绾君心里一定很有数,才叫我这么做。你明日只需告诉绾君就好,我已经全部按照她说的做了。”
霍嬗怔住了,点了点头。
“愚者千虑,也有一得,”刘进笑嘻嘻地道,也不知道是在说霍绾君呢,还是在说东闾娘子。
一旁的阿贤皱皱眉,分明是皇孙让他带话给霍大娘子,叫她留下那宅子。
小显惦记着家里的浮财,求他带话给霍光,留给霍禹傍身,想来皇孙是瞧不上那些东西。
谁料到,皇孙笑着说,这个可以算是给胖头鱼的一点甜头。
小显就像是辛苦积攒过冬粮食的老鼠,营营役役了一个秋天,最终还是一场空。
皇孙做了这样的事,为何不让冠军侯承情呢?
霍嬗有些不高兴,看了表弟一眼,问:“小显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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