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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青梅小道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黑线
霍绾君看着小弟弟的身影,不由得也叹了口气。
何止是东闾明闷的发慌,连她都有些受不住了。
东闾明的黏功了得,朱安世虽然知道,若是让东闾娘子发现了不得,还是架不住他的央求,偷偷地带着他溜出了东闾家。
封王大典十分隆重,宗庙里的部署就不用说了,宗正知道这是皇上最小的儿子,世上没有那个父亲不疼幺儿的,所以采用的是极其隆重的古礼。
参加的群臣和皇孙贵族们个个都换过了礼服,戴上了对应的冠帽,身上都微微地熏了香,消除了放在大殿上宴饮的酒气。
刘髆穿着玄色的礼服,那是诸侯国王的袍服。
这一身华服,映衬的刘髆像是仙人一般,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层层的光晕,洁白如玉的肌肤,黑水晶一般的双眸,花瓣一般的嘴唇,柔美又俊雅的面容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会冲撞了这个贵人。
上了年纪的内品妇,见到了都忍不住心动。
那些得了卫皇后的恩准,能够跟着母亲一起来观看五皇子封王仪式的小娘子们,个个眼睛都没有办法挪开。
实在是太美了,每天对着这样的人,只怕会自惭形秽吧。
刘彻看到这样的儿子,也忍不住想起了当年那个婉转承欢的美人,用她的柔情、像花一般的身体,织就了一张情网,将他紧紧捆住,沉迷其中,差点出不去。
这样的儿子,只能是这样的美人生的。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看着刘彻恍惚的神色,李延年和李广利都明白,皇上这是触景生情,想起了李夫人。
当年,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然而一切毁于一个霍娘子的梦,毁于月氏国的还魂香。
这一次,他们百般部署,不就是为了让皇上再一次想起李夫人,想起李家么。
刘进看到五叔这个模样,也不由得愣了一愣,前世的封王仪式上,五叔并未这样装扮,这一身虽然是诸侯国的袍服,但是却让人有一种阴柔之感。
五叔看起来雌雄难辨,更加像个女子。
刘进连忙转头看了皇祖父一眼,果然,皇祖父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仪式还在进行。
皇上亲手将冠带为儿子戴上,束起了发,象征着儿子已经成年,封了王。
这一世,刘髆还像前世一般,被封为昌邑王。
轨迹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改变。
然而,刘进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刘髆的几个哥哥都准备了丰盛的礼品,也是为了博的父亲的欢心,燕王和广陵王虽然没有能够亲自参加,但是他们的国相都表达了国王的恭贺。
皇上向宗庙的列祖列宗祷告,祭祀求福,接着将祭献的肉分割,赏赐给了臣子们。
仪式完毕。
众人按照尊卑和礼仪,慢慢地散去。
刘髆在宗庙之中,已经将加冠礼也一并举行过了,虽然年纪未到,还是束起了头发,带着象征刘氏诸侯王身份的冠帽,站在大殿外,身边围上了一群曹家、公孙家、卫家、陈家的女子。
小娘子们叽叽喳喳地问刘髆,何时开府,又打算何时宴请宾客,她们到时候都要去拜访一番。
刘髆满面春风,姿容更盛,他含笑一一应答,将那些小娘子们哄的个个开心,脸上都散发着亮光。
这样的风姿,这样的美人,怎么能够不让人心动。
“五皇子妃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娘子?”上官桀远远看着,笑嘻嘻地问金日禅。
金日禅皱了皱眉头,“皇上还未定下来呢。”
李广利站在远处看了看外甥,最终还是没有走上前去,兴许是觉得这样的交谈实在是打眼吧,他转过身子,朝宫门外走去。
“我看不论五皇子妃是谁,都不如霍家的小娘子得宠,”上官桀看着李广利走过,又故意声音略略大了几分。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141章 追赶
上官桀独自站在那里承受霍嬗的怒火。
即使是像他这样脸皮很厚的人,也觉得有点承受不住。
毕竟面前,除了霍嬗还有史皇孙。
而且,还不断地有人朝这边涌来看热闹。
李广利幸灾乐祸地站在一边,等着看霍嬗和上官桀之间的争斗,谁都不是傻子,上官桀如此必然也没有怀什么好心。
他没有办法给上官桀一个教训。
霍嬗能给。
最好霍嬗和上官桀狗咬狗一嘴毛,他才高兴。
“太仆大人,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霍嬗的手紧握着身边的佩剑,手上青筋暴起,等着上官桀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就挥上去。
他忍这个老匹夫很久了。
除了刘进,这些人都希望霍嬗和上官桀一战。
上官桀的眼珠一转,瞧见不远处站在一群女子之中的刘髆,声音立即大了不少,“奉车都尉,老臣虽然说的话糙了点,但是理不糙啊。霍娘子和昌邑王打小就相识,情深义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当然老臣私下里议论王爷选妃,是错了,但奉车都尉何至于如此?难道奉车都尉还觉得昌邑王配不上霍娘子不成?”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
哼!
索性就撕破给你看。
金日禅在内心叹了口气,若是上官桀好对付,他何至于这么多年都要苦苦忍耐这些伎俩,现在,一个和上官桀私议昌邑王妃的罪名是妥妥的跑不了啦。
被这老匹夫拉下水,想不帮他都不成。
若是霍嬗和上官桀厮打起来,闹到皇上耳边去……
岂不是自个这个在旁边看着的也要倒霉。
金日禅看了看一样旁观的史皇孙,竟然从刘进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杀意。
这……
金日禅惊呆了。
霍嬗抽出佩剑,大怒道:“老匹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毁我妹妹的名声,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拔出你的佩剑来受死。”
上官桀拔腿就跑,朝着刘髆的方向跑去,一边大喊:“昌邑王救我。”
刘髆原本被一群小娘子围在中间,远远看见两人之间起了争执,正想过来看看,却又走不开,方才又恍恍惚惚听见上官桀在说什么霍娘子,昌邑王,刘髆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如何能纳霍绾君为妾,已经成了刘髆的心事。
上官桀朝刘髆的方向跑,霍嬗拿着剑在后面紧追。
两人一个正当壮年,一个血气方刚,脚程不相上下,眼见霍嬗就要追到,一众小娘子们惊叫着散开,上官桀扑倒在刘髆的脚边,抱着刘髆的小腿大喊,“昌邑王救我。”
刘髆被吓了一跳,看着霍嬗就要劈过来的剑,喝了一声:“霍都尉,看在本王的面上,有话好说。”
霍嬗犹豫了片刻,上官桀已经爬了起来,躲在了刘髆的一边,哀告道:“奉车都尉,老臣已经知道错了,不该妄议霍娘子。”
刘髆睁大双眼。
霍姐姐?
“这是怎么回事?说出来让本王为你们裁判,”刘髆又说:“宫中不得舞剑,霍都尉还是莫要犯了禁忌。”
霍嬗长吐了一口气,一双眼睛冷冷地打量着上官桀,僵持了片刻,才说:“看在昌邑王的面上,饶了你这老匹夫的命,若是再敢在外面糟践我妹妹的闺誉,就等着拿命来吧。”
怒气冲冲地将剑插入了剑鞘,平息了口气,这才说:“昌邑王,臣鲁莽了。”
刘进这时已经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五叔,这件事情我在一旁看得清楚,霍都尉是生气上官大人评判霍娘子的婚事,说……说霍娘子和你有私情。”
刘髆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听到此言,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怪不得霍嬗要追杀上官桀。
就连他都想杀了这老匹夫了,竟然还敢到自个的面前求救,真是胆大包天。
上官桀在一旁窥着这几个人的脸色变化,见状立即道:“昌邑王,老臣只是嘴快,说昌邑王的婚事未定,霍娘子和昌邑王从小就认识,感情深厚,以后一定会深得昌邑王之心。哪里有半点编排之意?”
不得不说,上官桀这话挠到了刘髆的痒处,他内心却是喜欢听这话的,但是看到暴怒的霍嬗,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嘴里含含混混地道:“霍娘子和本王打小的情谊不假,但那里有半点私相授受?你这老货就是舌头长,霍都尉本不该在宫中仗剑刺你,但你也长舌在先,不如你两互不追究这件事,若是时候再有人提起,本王就要翻脸,到时休怪本王无情。”
这是刘髆刚刚封为昌邑王,搬出诸侯王的架势,霍嬗吞了吞唾沫,勉强自己理智下来,“臣遵命。”
上官桀也颤颤巍巍地道:“臣遵命。”
霍嬗越想越气,闷闷不乐地先和刘进分了手,穿过宫门,就想上马回家。
一出宫门就见到公孙敬声嘲谑地看着他,“怎么,小牛犊子发了会狠,什么都没有做?”
霍嬗叹口气,“表舅,你也在这里。”
“是啊,看到你那么丢人,我不忍心再看,就先出来了,”公孙敬声拉长了调子挖苦道。
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中,闪露出残忍的恶意。
“就凭你,还想领兵打仗,学你父亲?虎父无犬子,那是假的。”
公孙敬声晃动着长腿,先上了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霍嬗道:“我若是你,先杀了那个老贼再说,又或者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你看看你,发怒的时候怒发冲冠,不顾一切,杀人之时,一点没有狠劲,遇到了昌邑王,就先软蛋。”
霍嬗被说的无地自容。
公孙敬声又道:“这热闹实在是看不下去。我先走了。”
说罢,一抽马屁股,得儿得儿地走了。
看着公孙敬声魁梧的背影,霍嬗的手紧抓住佩剑的的剑柄,今日他就不该给那老货辩解的机会,今日……
刘进也匆忙跟了出来,在一旁看了全部,他明白霍嬗的苦恼,叹了口气,“表哥,别想太多,如同公孙敬声那般所说,虽然能够得到一时的解恨,但后患也多,只是,上官桀不怀好意,此事表哥需放在心上。”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142章 礼物
远处正对着宫门外的某家废弃的阁楼上,朱安世带着东闾明躲在暗处窥看。
身为大侠,自然应当攀得了高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何况他还有特殊的工具加持,那是用烧的薄薄的琉璃片放在竹筒里做的,能够看到远处,虽然看不清晰,但也能知道个大概。
“朱大伯,封王仪式已经完了,我们走吧,”东闾明被寒风吹得哆嗦,不知道朱安世一直看个什么劲。
“嗯,就走,”朱安世将小瓦当朝怀里抱了抱,一股子童子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若是自己有个孩子……
朱安世忍不住想。
罢了罢了,自个惹下的孽债不少,若是有个孩子,仇人找上门来,又该怎么办?
这辈子快意恩仇,已经值了,怎么能够贪心不足?
朱安世热乎乎的手掌抚了抚东闾明的小脑袋,“走。”
小瓦当笑嘻嘻地缩在朱安世宽阔暖和的怀里,跟着朱大侠在屋檐上飞来飞去,开心地道:“我有一个老虎朋友,曾经背着我在这屋檐上飞来飞去,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朱大伯,你信吗?”
朱安世的脚一软,踩坏了一片瓦,脚底下就传来了屋里人的惊呼之声,他连忙提了口气,迅捷地又飞到了另一家的屋顶。
这才对怀里的小瓦当说:“信。”
不信不行啊。
那只大老虎的主人就在你家里呢。
朱安世觉得那是东闾方的一种什么法术,想用那只老虎的时候就能将它召唤出来。
“朱大伯,我好喜欢你,”小瓦当欢呼着,扭过小脑袋,在朱安世被风吹的冰凉的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朱安世的脸上一热,感觉到了那份纯真的爱意。
这是一个小男孩对同性长辈的孺慕之情。
他咧开嘴笑了,在小瓦当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掌,道:“你还跟个娘们似的呢。”
眼睛里却溢满着笑容,一直到了东闾家都笑眯眯地。
这倒让霍绾君对朱安世有些另眼相看,东闾明这个年纪正是猫狗都嫌弃的年纪,就连东闾方有时候都受不了他,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朱大侠竟然能够和弟弟相处得如此融洽。
东闾明从怀里掏出路上朱安世给买的热乎乎的栗子,小脸上勉强敛去喜色,捧在东闾娘子的面前道:“母亲,不能吃肉,这个确是可以吃的,朱大伯买的,热乎乎的特别好吃,朱大伯说这个吃了腰腿都有劲,明哥已经吃了一包,肚子都饱饱的。”
东闾娘子看着他的小手上的黑泥,无奈地说,“又去赖着你大伯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痞赖?”
“朱大伯喜欢我,”东闾明证明自己不是个小讨厌鬼,“朱大伯喜欢我,还相信我的话。我们是好朋友,一见如故。”
霍绾君实在忍不住,接过栗子,捏了一颗,丢进嘴里,压住了快要涌出唇边的笑容。
已经正旦了。
再过几日,那棵大树就要被飓风吹到,她也该去面圣了。
希望有好消息等着她和刘进。
与此同时,刘彻也懒洋洋歪在寝宫内,听着中常侍说着宫门附近发生的冲突。
“看样子髆儿对这位霍娘子果然有心,”刘彻哈哈大笑。
中常侍在一旁陪着笑脸,“霍都尉气的要杀了上官桀,多亏昌邑王拦下了。”
刘彻墨如点漆的双眼里充满兴味,过了一会才说:“不知道太仆和奉车都尉二人,谁更厉害一些。”
中常侍不做声。
小黄门在外面缩头缩脑地看了看,不敢进来。
“什么事?”刘彻闲的无聊又问。
“禀皇上,尹夫人派人来问,皇上今晚还去她那里吗?”小黄门连忙回答。
“不去,今日正旦。朕要去陪皇后,”刘彻有些不高兴,挥了挥手。
脸上顿现厌恶之色。
中常侍心里打了个突,知道这位尹夫人今天只怕弄巧成拙,让皇上不悦了。
果然,刘彻道:“女人就是这么麻烦,还是孔子说的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正旦日也要来和皇后别苗头。”
男人要喜欢一个女人,她怎么都是好。
若是不喜欢,原本喜欢的都变成错。
呼吸是错,静默是错,存在都是错。
以往尹夫人没少干这样的事,若不是刘彻纵容,又怎么会演变到这一步?
然而,这一次却让刘彻觉得厌烦,中常侍默不作声,觉得尹夫人距离失宠也没有多久了。
刘彻又道:“朕记得皇后对霍娘子也颇有些喜爱,若是这一次霍娘子的梦应验了,朕就将霍娘子指给髆儿做姬妾。”
中常侍笑着说:“皇上真是心疼昌邑王,连这些都想到了。”
霍娘子若是梦灵验了,就会被指给刘髆做姬妾,这个消息传遍了椒房殿上下。
夫妻二人年纪都大了,刘彻每次过来也不过是说说闲话,养养精神。
刘髆尚未开府,也在父皇膝下承欢。
知道父皇不等自个相求,就同意将霍姐姐指给自己做姬妾,刘髆喜笑颜开,一举一动都深得刘彻的心意。
这个儿子令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曾经深深地占据着他的心的女人。
只是可惜。
卫皇后面色如常,眼神有些晦涩,但依旧如同以往一般,谨慎小心地侍奉着刘彻安寝。
第二日,太子带着一家子前来椒房殿,向父皇和母后问安。
刘彻见到太子和昌邑王兄弟二人情深,也觉得高兴。
昌邑王得意地对着刘进炫耀:“大侄子,你和霍嬗交好,可要劝劝他以后不要这么火爆脾气,日后都是一家人了。”
说罢看向刘进的脸色。
刘进一脸的茫然,“一家人?”
昌邑王如玉般的脸上,浮上一片可疑的红云,“大侄子,父皇说了,若是霍娘子的梦灵验了,就将霍娘子指给我做姬妾,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刘进心里一惊,手中端着的热茶就差点泼出去。
昨天难怪他的心里如此不安。
现在可怎么办?
“本王原想向父皇相求,没想到父皇竟然做下了这样的承诺,”刘髆也知道刘进对霍姐姐有些小心思,这番对话,相当于是宣布霍姐姐是五叔的女人,大侄子该躲多远就躲多远。
那个东闾方也是一样。
昌邑王觉得父皇的这个封王贺礼非常合他的心意。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143章 母子
看着面前得意洋洋的一张玉面,刘进真有扑上去掐死刘髆的冲动。
他的内心惊涛骇浪,各种念头此起彼伏,乱成了一团粥。
原本想在东闾家过了明路,这样即便是五叔去东闾家求娶,也会被拒绝,更何况东闾家现在正在守孝,也不适宜谈婚事。
没想到,皇祖父会突然这么决定。
刘进恨不得将上官桀的皮都扒了,生啖其肉。
昌邑王见刘进的脸上表情变幻,更明白自个没有猜错,大侄子也在打霍姐姐的主意,刘髆心里不爽,觉得自个喜欢的东西被人觊觎了这么久,若不是运气好,说不定还真被大侄子弄到手了。
刘髆越看刘进就越不顺眼,又更恨不得在刘进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三分的喜悦也变成了七分,更何况这的确就是十分的意外之喜。
刘进只顾着自个难过震惊,压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太子神色不豫。
实际上,昌邑王的得意,让太子一家都不太开心。
只有昌邑王和刘彻父子二人父子相得,其乐融融,这就更让其他人不舒服了。
刘进见了心中暗恨,但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他方寸已乱,一时竟然想不出法子来,还要扮演好侄子和好孙儿两重角色,真是心累。
就连刘彻也发觉到了长孙的脸色不好。
好在,没有多久,三个姑姑都带着驸马入宫来请安。
正旦日,皇上歇在皇后这里,第二日卫皇后生的儿女们前来给父皇请安,这已经成为了惯例。
刘进麻木地应对着,一张宜喜宜嗔的脸上,带上了些许愁色。
好容易捱到刘彻起驾,昌邑王跟着随侍。
卫皇后这才有机会和儿子说一说知心话,她屏退左右,让孩子们都下去,唯独留下了长孙刘进。
她问刘据:“皇上这般赐婚,是什么含义呢?”
刘据闷闷地道:“儿子不知,兴许是父皇一时兴起,疼爱五弟罢了,母后无需多思,昨日不是恰逢五弟封王,听说上官桀和霍嬗为了霍娘子之事起了口角,牵涉到了五弟,父皇想成人之美。”
卫皇后听了之后,脸色暗沉,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对于这个被儒生影响太深的傻儿子,卫皇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态,但是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卫皇后忍住内心的焦虑,慢慢解释:“儿啊,这个太子之位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牢固。李家的手一直都伸得很长,这次你五弟的封王仪式上,打扮得颇像当年的李夫人,你父皇这是被五弟勾起了心思。你父皇深情的时候珍之若重宝,绝情的时候弃之如敝履。当初,你父皇曾经对李家说,要以皇后之礼下葬李夫人,因为合欢殿那晚,你父皇突然大病一场,这件事情就做罢了。”
太子一愣,这件事情从未有人对他说起过。
“母亲……”
卫皇后一脸难过,“当时皇上对你颇为厌弃,母后并不敢让你知道,乱了心绪,若是你对皇上心中有怨,被那些阉人扑风捉影,父子之情就会更淡,好在后来慢慢的好了,母后觉得这些事情还是埋在心中不说的好,想必,也没有人在你面前说是什么,这都是因为,你被儒家那一套影响了,谁还会枉作小人,给一个总是处处宽仁的太子说这些呢?”
太子低下头不语。
在如何对待刘彻这和刘彻身边的那些阉人上,母子二人有着不同的看法。
这些年,皇上和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缓和了不少,太子之位看起来异常稳固,母子二人这种分歧没有继续扩大下去,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今日,又再一次摆到了桌面上来。
太子意识到,自个的母亲为此承受了太多的煎熬。
“孩儿不孝,孩儿……”太子说不下去了。
但是要让他因为太子之位和兄弟们之间争执,他又做不出来。
这是一个连在父皇面前诋毁自己的阉人都无法惩治的太子。
卫皇后失望地叹了口气,对着刘据说:“别的事情,母后从来不为难你,只是你要记得,卫氏一族的荣华,你三个姐姐的性命能不能保全,全都系在你一人身上,更不用说你自个的儿女了。”
三个公主的脸上也都闪现出了哀戚之色,幽怨地看向了弟弟。
这个弟弟是母亲连着生了三个公主才得来的,也是父皇第一个儿子,打破了父皇无子的魔咒,解了父皇的后顾之忧,所以弟弟一直得到宠爱。
但是现在,父皇身边有着太多的女人,也有着其他的儿子。
而母亲年老色衰,只有着皇后这个位置,一年没有几次能够见到父皇。
男人如果失去了对女人的兴趣,那么这个女人所拥有的不过是个空的名号罢了。
母亲这样已经支撑了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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