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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小郡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语不语
韩健皱眉看了看这小子,不屑道:“那你去打吧!”
“好咧!”司马藉当下一跃,直接从窗口出去了,到了二楼外的屋檐上,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韩健没想到他会来个浮夸的“飞檐走壁”。
“喂!”韩健要叫住他,已然不及。
司马藉从二楼跳下来,稳稳站定,喝一声道:“小子们,你们爷爷在这!”
杨苁儿不禁蹙眉,心想:“这是哪个?”
一边的黄烈一脸乌青,指着司马藉大叫起来:“就他,就是他……打人的!”
司马藉摆开架势,冷笑道:“没错,就是你爷爷教训你这小子的,怎么?找帮手来?有胆子,一起上!”
杨苁儿暗自心凉,难道这个就是即将被陛下赐婚,跟她共结伴侣的东王府小郡王?本来她已经觉得表哥黄烈没人形了,但跟眼前此人一比,表哥都成仪态儒雅的翩翩公子了。
阮平见到司马藉跳下楼,转而看着韩健,惊道:“怎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下去拉着他,别惹出事。”
韩健没想到司马藉想当大侠想疯了,这时候竟也这般不自量力。





极品小郡王 第十章 交流拳法
杨苁儿看了清虚雅舍门口出来的韩健、阮平和杨公子三人一眼,心中在盘算事情如何收场。
若是一般纨绔子弟,过来教训一顿,或者是说和一番过来道歉也就算完,可一旦跟东王府对上,事情很容易就会闹到天子那去,难以收场。
杨苁儿尚无任何表示,黄烈那边自恃人多,背后有人撑腰,抄起石头就朝司马藉冲了过去。他之前在南王府地面上横行无忌,从来没吃过亏,今天被司马藉以一敌三,还败的跟丧家犬一样,他咽不下一口气,如此要自己找回来。
但黄烈手底下的功夫,显然跟司马藉不在一个等量级。这一冲,中门大露,被司马藉飞起一脚踹了回来,黄烈摔仰在地面上,四脚朝天,惹来围观人等的一阵哄笑。
本来杨苁儿要和气收场,现在被黄烈这一闹,想和气也和气不得了。
“今日过节,今日了。”杨苁儿朗声道,“这位公子仗势欺人,我们来寻理,阁下又无故伤人。我们也不以多欺少,就找个人,单对单,手底下比比拳脚功夫,阁下可是敢应?”
杨苁儿故意不提东王府和南王府,只是说今日的过节,且把自己说成弱势的一方。而她更不准备打群架,只要把场子找回来,事情就算了结。南王府也不会落人口实。
“谁不敢?尽管来!”司马藉气度依旧不减,喝道。
杨苁儿心中冷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练了两天武功,就以为天下无敌了?”
“路阿九,你是府上普通的护院,就过去跟这位公子,比比拳脚!”杨苁儿看着一边一名魁梧大汉道。
“是,小姐。”
大汉声音很憨厚,应了一声。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走上前去。
围观的人一看,此人身材魁梧,昂堂八尺有余,这还是“普通护院”?
韩健瞧了瞧这路阿九,一脸憨态,就是个鲁莽汉子,南王府以他来出战,他手上功夫定然不差,想提醒司马藉小心,而司马藉却已经迎对上前。
路阿九见司马藉主动攻上前,巍然不动,看准司马藉出拳方向,一拳打过去,直接跟司马藉对了一拳。出拳虎虎生风。这一出招,韩健心中叫一声:“坏了!”
司马藉虽然招式灵活,但力道不足,明着是跟路阿九拳对拳,但实际上,却是合两拳的力,打在自己身上。双拳相交,司马藉感觉手臂都好像断了一般生疼,眼见路阿九一拳收回,另一拳又出,他赶紧避退。
之后全然是路阿九主攻,而司马藉狼狈不堪地招架,才拆了几招,司马藉已经一退再退。杨苁儿见到路阿九招式全然占上风,嘴角露出个笑容,正要叫停比试给东王府的人留些面子,却见路阿九拳头上加了力道,隐隐有不打死地方不罢手的意思。
路阿九为人憨直,除了拳脚武功,什么都不会,也不理。正因为这样,他在东王府侍卫中崛起很快,因为他憨直的同时也很忠心,深受南王赏识。但憨直的结果也是不知轻重,杨苁儿让他出战,他就要战到地,根本不知道留手。
却见路阿九将司马藉逼到退无可退,一拳朝侧脸避退的司马藉的太阳穴砸去,杨苁儿心知,这一拳要是砸实了,非死即伤。她要喝止已然不及。
“路……”杨苁儿开口,拳头已经砸了出去。
却见此时,从旁突然窜出个身影,端得迅猛,一把将司马藉推开,令路阿九一拳砸空。路阿九稍一错愕,挥拳朝来人脸上攻去,过来那人也不甘示弱,一拳迎上。
“砰!”再次双拳相交,这次后退的却不是来人,而是路阿九。
“赢便赢了,作何伤人?”来人正是韩健,他见司马藉要被这莽夫打伤,赶紧上前阻拦。幸好阻拦及时,才不至于令司马藉吃大亏。
路阿九后退两步,稳定脚步,正要再出拳,杨苁儿赶紧喝止:“停手!”
路阿九这才收回拳,老实退回来。
司马藉被路阿九朴实无华的拳法折磨的够呛,此时全身生疼,在那呲牙咧嘴的。杨苁儿看了司马藉一眼,心中有些鄙夷,再看韩健,微微一笑点头,脸上隐隐有赞许神色。
她也知道,幸好刚才此人出来阻拦了路阿九那一拳,否则今日的事态就彻底收拾不住。
她把司马藉误当成是小郡王韩健。
杨苁儿正要说几句圆场的话,令此事到此而毕。围观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批官差,这些官差,一看就是洛阳负责治安的衙差,而带头者,是一名四五十岁留着山羊胡,干瘦的老者。
“做什么,别动!”老者一过来,便大喝道。
见到官差,杨苁儿心想事态不妙,本来事情可以圆满解决,但现下这般,两边成帮结派好似打群架一般,且两边一边是东王府,一边是南王府,朝廷里的人肯定就此大做文章。
来人显然认得东王府和南王府随从的装束,脸上冷冷一笑道:“东王府?南王府?哼哼,在这里聚众斗殴?来人,把人都拿回去,仔细查办!”
杨苁儿心中苦笑,她早就听闻,洛阳城负责治安的是廷尉府少府胡德明,这胡德明,是个老朽而重法度的人。他对皇家算是忠心,虽未参与“王兵归一”事情的谋划,却也是支持者之一。
杨苁儿感觉,这次好像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凭空给人的口实。现在廷尉府的人要抓人,她不能让手下人有反抗,否则这事更不好弄。
“等等。”杨苁儿正准备束手就擒,顺带想事后怎么收场,另一个人却先开口发话。
杨苁儿侧目一看,却是刚才那个出来救场的年轻人。
胡德明打量了韩健一眼,并不认得,冷笑道:“怎么,想拘廷尉府办案?”
“没有。”韩健笑道,“只是想问少府一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这里聚众斗殴了?”
胡德明一愣,心说这还有个狡赖的。
胡德明怒而环指围观众人道:“这么多双眼睛瞅见,还想抵赖不成?”
“少府说的好,这么多双眼睛瞅见,还想冤枉好人不成?”韩健对着旁边围观人等问道,“你们可看见有人在此聚众斗殴?”
围观群众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当成是证人。经过围观人等一致说明,刚才只是两个人在那“斗殴”,而不是一群人。
胡德明脸色阴冷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两个人在大街上,交流一下拳法心得,以武会友,是否不行?胡少府,敢问一句,这触犯了大魏朝哪条律法?”
胡德明重法度,算是个酷吏,但韩健的话,的确令他哑口无言。
杨苁儿细一想韩健此话,回想刚才,不过是两个人对打,又未伤及人命,只要事后不承认是在斗殴,廷尉府的人也无计可施。
“说的没错。胡少府,我们南王府和东王府难得在洛阳城相聚,便相约找人交流拳法,这是否不行?”杨苁儿先看了韩健一眼,便也随着韩健的话说。
胡德明脸色一片铁青,现在两边人都不承认斗殴,口风一致,他也没辙。
“你们,你们……”
韩健笑道:“胡少府,若是没事的话,也请你先回了,我们还要继续交流拳法,你若准备旁观确证一番,也无不可。”
胡德明知道今日奈何两王府的人不得,语气不善道:“在长安城中聚众,扰乱秩序,本就违法。且都散去,本官不再追究。”
韩健笑看了杨苁儿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今日的拳法交流,到此为止。”
杨苁儿招呼一声,道:“走!”
随之,杨苁儿上马离开,南王府随从紧随,随着一场聚众之事结束,围观的百姓也散了。
韩健见胡德明灰头土脸离开,心中在想,幸好是胡德明这样的庸官,若是遇上难缠的,今日的事也不会这么轻松完毕。
“走,到楼上,我们再饮几杯。”韩健招呼道。
……
……
杨苁儿带着随从回到南王府,心中也觉得窝火。场子算是找回来了,也教训了那个纨绔小子,却无端招惹了廷尉府的人。
“若非那人有急智,事情不会如此轻易解决。”
杨苁儿先把表哥黄烈教训了一顿,今日之事,说到底全因黄烈而起。等教训完,杨曳才从外回来,听杨苁儿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
杨曳听妹妹诉说,却也在看妹妹神色的变化。他也知道皇帝即将赐婚一事,他也想知道妹妹对小郡王的态度。
“廷尉府那边,应该不会继续纠缠。但陛下那边,可能会知悉此事。”杨曳听完,面色略带担心道。
“嗯。”杨苁儿低下头道,“今日都怪我太冲动。”
“二妹毋须自责,今日之事,你处置算是妥当。只是未料,此事竟涉及到两王府,还有廷尉府那边。”杨曳安慰妹妹一句。
杨苁儿本想说小郡王身边那人不简单,却又觉得不甚了解,也不宜过早下定论。现在东王小郡王初出茅庐,身边有什么人,调查的尚不清楚。
“二妹,这些日子你也太忙碌。这里有一份请柬,你拿去。”
杨苁儿接过兄长递过来的请柬,里面有些字,她也懒得看,直接问道:“这是?”
“河东名学潘夫子,你应该听说过。他的琴音,被誉为我大魏朝举世无双,他今夜在翠扬楼弹奏,你去听听,当是放松一下。”
杨苁儿自小学得琴艺,也早就听闻潘夫子在琴乐上的造诣。当下抛去心中不快,点点头,道:“兄长有心了。”




极品小郡王 第十一章 对牛弹琴
等南王府的人离开,韩健与司马藉等人回到清虚雅舍楼上,因为席间插曲,他们连吃饭喝酒的心情都没了。韩健也在想之前那女子的身份来历,在想此女跟他可能被皇帝赐婚的事有关。
“韩兄,没事吧?”饭桌上,阮平见韩健心不在焉,问道。
韩健略微收拾一下心情,正色道:“没事,我正思度咱们下午去何处游览。司马,用不用给你找个跌打师傅看看伤势?”
司马藉兀自想着那个出招朴实无华却力大无比的路阿九,咧咧嘴道:“不用。”
司马藉出身军将世家,第一次在外游历,也是第一次在人前比试中吃亏。韩健看司马藉虽然神情有些颓丧,但想来对这位老友,失败也并非坏事。
一下午时间,三位老友跟新结识的杨公子游览了洛阳城几处有名的风景名胜,到黄昏时,四人要分开。杨公子说是要回家,韩健本来要跟两位老友回东王府别院,但因他三姨娘的嘱托,让他到翠扬楼里走一趟。
翠扬楼,也是清虚雅舍的一部分,是一处豪华些的“客栈”,平日里并不招待外宾,只是偶尔举行一些小型的活动。韩健心想,可能是三姨娘觉得他病好了,准备介绍一些亲戚给他认识,才让他去翠扬楼一行。
“你们先回去。我今晚可能在翠扬楼不回去。”韩健对两个老友说道,“反正那里有房间有床,累了一天,就在那休息一晚。雯儿,你随我去。”
“嗯嗯。”雯儿忙不迭点点头,擦了擦两颊上的汗珠。
司马藉和阮平也有些疲累,没多说,各自散了。
……
……
洛阳城河东学社里,潘夫子正练习着琴艺的指法,为当夜举行的“琴会”做准备。
河东学社是河东学派在洛阳城的据点,隶属于礼部文华寺,是一座官所。潘夫子来洛阳城,主要为宣扬河东学派的治学主张,为接下来几年,河东学派一些书馆和书院招生做准备。他这次在洛阳城,除了会举行几场公讲之外,再是举行这次的琴会,获得一些年轻学子的瞩目。
第二天他就要启程离开洛阳。
潘夫子练着琴,脸色却不太好,之前负责记录他几次公讲内容的礼部书记官找来,在潘夫子看过书记官所记录的《潘夫子坐言起行录》之后,脸色就一直阴晴不定。越看上面的内容,他越觉得窝火。
琴音,也突然戛然而止。
“记录本夫子坐言起行,尔,是否要记录的如此详细?”潘夫子抄起书卷,瞪着一边的书记官用质问一般的语气说道。
书记官知道潘夫子跟他计较什么,因为他把在当日公讲,有人睡觉,而且呼噜打的很响的事也记录下来:“……时夫子言‘秋之雾,在于礼乐之凝厚’,言忽止,一异声起,时而断续,时而铿锵。众人为之侧目。缘坐下之人,有困顿者,睡而酣也。观此人……”
“潘夫子见谅,在下是如实叙写。这是在下职责所在。”书记官拱手道。
“这段删了。”潘夫子厉声道,“否则今夜,本夫子不往翠扬楼,你看着办!”
书记官心说这潘夫子可真是会为难人,之前几次公讲,总是怨他把课堂上的气氛描写的不够详细,这次他改进了描写的笔法,结果潘夫子还是不满意。
书记官心想:“无非是让我极尽歌颂之能事,有多好写多好呗?若如此,河东学派所标榜的宽以治学,跟那些争名逐利的学派有何区别?”
书记官虽然不想改,但被潘夫子所“威逼”,他也不得不改。潘夫子在翠扬楼举行琴会,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要是有什么差错,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礼部不入品的小书记官可承担不起。
“那夫子,在下就勉为其难,好好删改一番。”
“嗯。”潘夫子捋着胡须,满意点点头。
“可夫子,今夜翠扬楼……”
潘夫子一脸严肃道:“如实写!本夫子自幼抚琴,而今数十载,门生遍布天下,这次琴会……”
书记官一边装作饶有兴致地听着,一边却在想:“若是再来捣乱的,看你是否还要我如实写!”
……
……
洛阳城东的顾府,此时正热闹非凡。顾家小姐,一直在上清宫修习,只有在每年开春时候回家一趟,而这一天,也通常是顾府里最热闹的一天。
顾家夫人,也是顾家小姐顾欣儿的母亲顾苏氏,正拉着一年不见的女儿问长问短,脸上笑容不断。
“欣儿,难得你回来。本来你爹要去接你,可是他朝中的事忙,腾不出空暇。呵呵,看看你,愈发出落的漂亮了。”
顾欣儿被母亲拉着手,微颔螓首,羞赧道:“哪有母亲这般夸赞女儿的?”
顾苏氏哈哈一笑,道:“今日潘夫子的公讲,你可是去了?”
“嗯。”顾欣儿点头道,“多谢娘为女儿准备了这么好的礼物。”
“那是你爹为你准备的。别怨你爹,虽然他待你冷淡,但这些年来,他也总记挂着你,时常在为娘面前念叨你。”
顾欣儿听母亲提及父亲,总觉得母亲脸上有失落之色,她知道,父亲身为朝廷大员,位高权重,而母亲则是年老色衰,早已不能入父亲的眼。
她幼时就听过传闻,说她父亲在外也养着女人。
“娘,父亲……是否好久没回来了?”
“嗯。”顾苏氏本不想说,但架不住女儿的追问,点头,“他总说忙,偶尔回来一趟,也是匆匆就走。”
“那女儿就留下来,好好陪陪娘亲。”顾欣儿反拉着母亲的手,关切道。
“不用了。今晚,还有潘夫子的琴会,你去年不是就说想见识一下潘夫子的琴艺?知琴者,难得遇上知音,为娘怎能拂了欣儿你的心愿?”
“没事,女儿让镜儿那丫头去。她第一次来洛阳,到处走走也是好的。”
说着,顾欣儿起身,到外面把正在外面跟丫鬟们一起荡秋千的师妹叫了进来。
“师姐,你……真的让我去听什么琴会啊?”镜儿拿着手上烫红的请柬,脸色有些为难道。
“嗯。怎么,不喜欢?”
“可我……不会弹琴啊。”镜儿一脸委屈道,“以前师傅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对牛弹琴。师姐,你干嘛不自己去?”
“你去吧。我要留下来多陪陪娘,我会让几个下人跟着你,不会让你在洛阳城里迷路。”
“嗯。”
镜儿嘴上应了,心中却有些不快,心想:“师姐有娘陪,我没娘,所以只能去对牛弹琴了。”




极品小郡王 第十二章 煮鹤焚琴(上)
杨苁儿临近黄昏时从南王别馆出发,至上灯时分,人已到翠扬楼门外。
华灯初上,翠扬楼门前挂着几盏红色灯笼,看上去有几分节日的喜庆,行人纷纷,却少有人能拿着请柬入场。
杨苁儿对侍从吩咐几句,她也要紧忙些入场,能参与潘夫子的琴会,机会难得,可能人之生平也仅有一次机会。杨苁儿也知道自己少有来洛阳的机会,更勿谈去河东之地。
很开阔的天井,已经坐满了来客。正前方挂着“风淡翠扬”的匾额之下,是一方小小的案桌,案桌上摆着一张古琴,潘夫子尚未现身。以杨苁儿对古琴的了解,知道那是失传已久的焦柳琴,据闻此琴是前朝琴艺大家何闻子的挚爱。何闻子为知音而断琴弦的故事,在知音人中广为流传。
“没想到焦柳琴真为潘夫子所有。”杨苁儿心里嘀咕了一句,在一方小小蒲团上铺着的软垫上坐下,而这也是今天参与琴会宾客最好的待遇。为了增加今日琴会听众的容量,翠扬楼特地将原本天井里的桌子搬走,换上一方方蒲团,只有前排待遇好的,才会有一方软垫。
杨苁儿坐下,四下观察了一下,这也是她的习惯,到一个陌生地方要清楚自己所身处的环境。二楼上,虽然每个房间外都挂着灯笼,但大致观来,房间里应该不会有客人。琴会开始之前,周围环境显得有几分聒噪,一些人正在谈论事情,杨苁儿听了听,似乎是白天潘夫子公讲,某家公子在道场里睡觉,鼾声如雷。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在学子和士子中传播很快,到下午,已经人尽皆知。
杨苁儿听到如此“趣闻”,也只当一笑,她虽然也觉得“某家公子”稍微不可理喻一些,但她觉得,公讲这等事,谁喜欢听自然就认真听,谁不喜欢听睡觉也可。凡事不能勉强。
宾客差不多都到齐,杨苁儿身旁走过来一个刚入场身着士子服的少女,少女手上拿着请柬,正四下张望,等少女发现了杨苁儿,看到她身边有个空位,便在她身旁跪坐下来。杨苁儿看了少女一眼,觉得她很有灵气,只是在这等公开场合,神态局促了些。
“这位姐姐,问一句,琴会……何时开始?”少女等了一会,转而问杨苁儿道。
杨苁儿本来以为自己心急,没想到身边还有更急的,对少女一笑道:“人到齐,潘夫子差不多就出来了。”
“哦。”少女点点头,道,“谢谢姐姐。”
杨苁儿点了下头,她觉得少女很有礼貌。杨苁儿回过头,过了会,再看那少女,少女仍旧在四下张望。她却不知道,这少女不是心急何时琴会开始,而是心急早点散场,她好早些回去。
“师姐知道这是个苦差事,所以叫我来。”少女自言自语抱怨道。
“来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整个翠扬楼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见潘夫子一身灰色布衣,从门口方向进来,绕过宾客席位,从侧面到了正前方的案桌之前。潘夫子并非一人前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男子,杨苁儿知道那是礼部的书记官,潘夫子作为河东名学,在京城的一言一行都会为外界所瞩目。
等全场安静下来,杨苁儿隐约听到有些袅袅的琴音,似乎从楼上方向传来,只是声音不太真切。那琴音,似乎也并非是普通的琴,杨苁儿竖起耳朵想仔细听一听,结果潘夫子的琴音已经响起。
潘夫子举行琴会,不需要有任何开场白,他只需要坐下,把琴抚弄,就能制造出世上最美好的琴音。等潘夫子的琴音响起,杨苁儿耳朵无暇旁骛,很快就被潘夫子如清泉流水一般的琴音所吸引。
潘夫子的琴音,很讲究礼法,从开篇,到雅,再到颂,继而琴音也就是整场琴会的全部。在场的听众,不但有普通官家学子,还有很多琴界名家,这些名家除了来领略潘夫子高超的琴艺,其实也是一些挑剔的听众。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要是潘夫子的琴声出哪怕一个音的错误,他们也会挑出来。
潘夫子今天的状态很好,似乎并未受今日公讲某家公子酣睡的影响。就在全场听众闭目进入到潘夫子琴音中那超脱于世外的灵域空间之时,突然有不太协调“吱嘎”一声传来。
杨苁儿睁眼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楼上方向,是一间客房的门被打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从门缝探出头来,往四下瞧了瞧,然后又把门关上。不过门关的不严实,房间里面那原本很细微的琴乐声,也逐渐变得刺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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