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若水
徐嬷嬷躬身应着,转身离开,不出片刻的功夫,便将小公主抱了回来。交到君宁怀中。此时,小小的女婴已经睁开了一双眸子,一双明眸清亮,当真是像极了天瑶的,小手来回的挥舞着,口中吱吱呀呀的不知唤着什么。
君宁笑着伸出手指去触摸小丫头柔软的脸颊,却被小东西伸出小手抓住。她的手真的好小,只够抓住他一根手指。“爹爹,娘亲,妹妹在对我笑呢。”他献宝似的将孩子抱到楚琰与天瑶面前,动作极轻的放在天瑶枕边,而小女娃却依旧牵着他的一根手指不放。
徐嬷嬷也在一旁赔笑,“小公子是与小殿下亲近呢。”
天瑶将头靠在女儿身旁,此时,她最亲最爱的人都陪在身旁,只觉得无比的满足。她想,就这样吧,这样过一生就好,她宁愿放弃自由,用一生来陪伴他。
……
小公主满月的日子,宫宴备至的十分热闹,皇亲国戚无一遗漏,满月礼更是堆积如山。满月的孩子虽然还是羸弱的,但小摸样已经十分的清晰,与天瑶几乎如出一辙。如此,更是被楚琰与君宁父子宠着爱着,恨不得疼在骨子里。
天瑶在御医的悉心照料下恢复的很快,晨起,便抱着小东西玩耍,为了讨个喜庆,奶娘为小公主换上了大红的锦袄,小东西肌肤似雪,更是惹人怜爱。早朝后,君宁第一次向太傅告假,回到未央宫中陪伴天瑶母女。
“洁儿,让哥哥抱抱。”君宁伸出手臂,将小女娃拥入怀中,她的身体很轻,也及柔软,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儿,让人爱不释手。洁儿似乎很喜欢这个哥哥,每次被他抱着,叽叽呀呀的都笑的特别开心。
天瑶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两个孩子。侍女邀月轻声而入,俯身开口道,“娘娘,沈夫人来了。”
“快请嫂嫂进来。”
片刻的功夫,文慧便在侍女的带领下缓步而入,一身素色宫装,极是雅致。“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嫂嫂不必多礼,快坐。”天瑶起身,虚浮了她一把,两人相携着在一旁软榻上坐了下来。“晚上才是宫宴,嫂嫂倒是来的早呢。”
文慧笑意盈盈,接过侍女奉上的清茶,柔声开口。“臣妾要去迦叶寺给小公主求个平安符,所以先行入宫来讨要公主的生辰八字。娘娘也许久没有去过迦叶寺进香吧,不如与臣妾一同前往?”
天瑶起初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她身子虽好转了一些,却依旧娇弱。刚要拒绝,却听文慧又道,“妹妹自幼在天山长大,想必还不知大翰风俗。女儿出生之时,若得娘亲亲自求得的平安符,便会一生无忧。”她说着,又向站在一旁的随身侍女吩咐了句,侍女点头应着,步出正殿,须臾的功夫,便抱来一小坛酒。坛口用红泥封着,闻不到半分酒气。“这是上好的女儿红,在民间女儿出生的时候一定要埋下一坛女儿红,待她出嫁之时作为陪嫁,这样便可以夫妻恩爱。”
天瑶不以为意的轻笑,她倒是当真不知晓这许多的。既然文慧盛情难却,她便也不再推脱。吩咐一旁的侍女备车。
“娘亲身子尚未调养得悉,只怕不宜车马劳顿。”君宁微蹙眉,出声提醒。
天瑶一笑,“无碍的,只是出宫透透气,来往迦叶寺不过半日的车程,宫宴之前必会赶回来,不必担心。”
君宁也觉得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便也没有上心,吩咐了一些身手好的御林军护驾。
天瑶许久不曾出宫,她坐在摇晃的马车中,车帘被挑开一角,风从缝隙而入,只觉得宫外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好久不曾出宫了,一直被他锁在牢笼中。”天瑶轻笑开口,耳边是马车轱辘压过路面的嘎吱声。
“皇上也是心疼娘娘体虚,娘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知羡煞多少闺阁女子。”文慧温声回答,低敛的眸光却是闪烁不定,好似藏了什么心事。而天瑶视她为至亲,自然没有半分怀疑,否则,以天瑶的聪慧,又如何会看不出破绽。
天瑶微微勾起唇角,眸中闪烁着点点温润。她不在乎万千宠爱,她要的只是他心中有她。因为身子尚未恢复,她半靠着车壁,微合起眸子,浅眠。车内极是安静,文慧沉默,但铅白的指尖却紧抓着身下裙摆。
马车继续前行,天瑶再次睁开一双明眸,眉心微蹙起。按着车程来算,这个时辰早该抵达迦叶寺,但他们依旧在途中,那么,只能说明他们的去向并非是迦叶寺。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忘情草
“嫂嫂要带天瑶去何处?”她淡声问道。
文慧紧抿了唇片,眸中竟蒙上一层水雾,颤声道,“天瑶,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她话音未落,马车重重的颠簸了下,骏马发出一声嘶鸣,然后,瞬间停止。
天瑶平静的靠在车壁,目光紧锁在文慧身上。“是谁?”她沉声询问。
“楚,楚皓。”文慧颤声回答。“他抓了惠儿,我迫不得已。”
楚皓!天瑶震惊。六月飞雪,皇城一战,他不是自刎在军前吗?难道,那只是楚皓脱身的障眼法!正是思虑间,车外传来惠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文慧脸色惨白,不顾一切的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天瑶手掌紧握成拳,跟随着她一同走出车外。马车四周早已被一对黑衣人团团围住,宫中御林军与沈府的侍卫寡不敌众,虽然死守,但敌我悬殊已了然。
高大的黑色骏马之上,楚皓一身玄色长袍,五年未见,较之当日的傲慢跋扈,倒是多了一份沉稳。天瑶面容如水般平静,隐在身后的手掌却紧握成拳。
“经年不见,荣亲王一向安好?”
楚皓微眯了冷眸,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一身似雪纱衣的绝世女子。五年的时光好似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依旧美得惊心,不染世间半分尘埃,让人觉得染指半分,都是一种亵渎。
“当年皇城之上,瑶妃娘娘一曲东风桃花舞当真让本王终身难忘。”楚皓哼笑一声,语气中夹杂着一缕冰寒。当年,他虽败了,却不是败给楚琰,而是败给那一场六月飞雪。走投无路之际,他诈死骗过所有人的眼睛,才得以逃出生天。五年的时间,他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个叫沈天瑶的女人,是她打乱了他预定的规矩,改变了他的人生。所以,他定要她用一生来偿还。
“荣亲王说笑。不知王爷将天瑶请来,所为何事?”天瑶维持着一贯的平静淡然。
“荣亲王说笑。不知王爷将天瑶请来,所为何事?”天瑶维持着一贯的平静淡然。
楚皓朗声大笑,片刻后方道,“本王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五年,沈天瑶,这一次,你休想再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楚皓,你答应过只要我将天瑶带了就会放了我的惠儿,你快将女儿还给我!”文慧嘶声力竭的开口,目光一直追随着被黑衣人控制的惠儿。
“能不能将她还给你,那就要看瑶妃娘娘的表现了!”楚皓对身后黑衣人摆了下手,黑衣人便将小惠儿拎了上来,铁钳一般的大手死死卡住惠儿纤细的脖颈。惠儿终究年幼,吓得大哭不止。
孩子一哭,文慧心都要碎了。不顾一切的跪倒在天瑶面前。“瑶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我的惠儿吧,您一向最疼她的,一定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受苦,我的惠儿,她还那么小。”
天瑶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文慧,又看了不远处惠儿挂满泪痕的小脸。她又何尝忍心让惠儿受苦呢。她可以体谅文慧的心情,但体谅并不等于原谅啊。文慧心疼惠儿,但她的女儿也才刚刚满月,她还没有来的急好好爱她,君宁也不过六岁的年纪。他们同样需要母亲。而她落到楚皓手中,只怕再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嫂嫂,你起来吧。”天瑶俯身,将她从地上扶起。上前一步对楚皓道,“荣亲王想要的不过是天瑶而已,我已经在这里了,还望王爷放过沈惠母女。”
楚皓又是一声朗笑,半响后才再次开口,“当年你被废了武功,本王都没能留住你,没了沈惠母子为要挟,你又如何能乖乖就范。”
“王爷一言九鼎,怎可出尔反尔,你明明承诺过,只要将瑶妃带来,就将惠儿还给我的。”文慧恼羞成怒,发疯一般的扑向楚皓。却被天瑶封住了穴道,她这样扑上去,不过是自寻死路。
天瑶无奈一叹,抬眸望向骏马之上的楚皓,淡声道,“宫宴之前天瑶若没有回宫,皇上必会起疑,想必王爷已经想好万全之策,在皇上发现之前将天瑶带出皇城。只是,沈惠母女必然会成为拖累,王爷不会愚蠢到带着她们一同离开。”
楚皓又是仰天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丢给天瑶。她云袖一扬,瓷瓶便稳稳停在掌心间。她利落的打开瓷瓶,将瓶口置于鼻端轻嗅,然后,口中溢出一抹冷笑。忘情草的根茎提炼,服下之后,便会洗掉人所有记忆,忘记曾经深爱过的一切,此为忘情。
“王爷觉得天瑶会乖乖就范?”她清冷一笑,雪白裙摆迎风飘然,凛冽的寒气从体内向外弥漫。“我若拼死一搏,王爷觉得会有几分胜算?”
楚皓脸色微变几分,手掌紧握住缰绳。他自然想得到她会以死相搏,但当她亲口说出,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好一个沈天瑶,即便与他鱼死网破,亦不肯忘了楚琰吗!
“以你的本事想要逃脱本王自是拦不住,何况,本王也舍不得伤你。但她们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楚皓冷声一笑,冷眼扫过沈惠母女,继续道,“沈夫人虽非绝色倾城,但也端庄美貌,赏给本王的几个属下,该是再好不过。至于这位明珠郡主,本王也准备了一瓶药给她,不过,不是忘情草,而是鹤顶红。”
天瑶美眸微眯,身上冷寒之气更甚。耳边惠儿母女的哭泣声不断,哭的她心乱。如果沈天瑶可以狠心一点儿,置惠儿母女于不顾,也许没有人会责怪她,但她会怨怪自己,终究,她还是不过了自己那一关。如果失去了纯良的本性,沈天瑶便不是沈天瑶了。
“好,我答应。”良久后,天瑶淡淡的回了句,掌心间白色瓷瓶隔得肌肤发疼。“你先放她们母女离开。”
楚皓一笑,“你当本王是三岁孩子吗?若放她们离开,本王又凭什么来钳制你。”
“那天瑶又凭什么相信王爷不会失约?”
楚皓不屑哼笑,翻身下马,大步来到天瑶面前,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接近过她,这五年,本该恨她入骨,却依旧魂牵梦萦,才发现爱一个人,从来都是没有理由的。只要能得到她,往事他可以都不在乎。
“沈天瑶,你并没有选择。”
天瑶不语,低敛眸光,似有所思。楚皓要的只是她而已,留下惠儿母女也只是拖累。一切,天瑶都心下了然,只是,要她喝下忘情草,将楚琰忘得一干二净,她怎么舍得!失去了她,楚琰是不是又会变成当初那个冷血帝王!更深处想,楚皓会不会已她为威胁,又或者,失去记忆的她,会不会被楚皓利用而伤害到挚爱之人。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天瑶的沉思,为了逼她就范,楚皓竟命人割伤了惠儿的胳膊,鲜红的血液顺着惠儿衣袖不住的滴落,惠儿疼的大哭不止。
“看来本王要帮王妃做决定了。”楚皓斜楞一笑,对身后黑衣侍卫摆了下手,侍卫们会意,脸上露出猥亵的笑,上前扯住文慧,拖到了一旁,几个人动作粗鲁的将她按到在地,强硬的撕扯着她身上的锦服。文慧一个柔弱的女子,面对几个彪形大汉,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歇斯底里的哭喊叫骂。
“放开她。”天瑶冷声开口,已然沉不住气。云袖扬起,一股浓烈的冷寒之气袭向凌辱文慧的侍卫。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后,一切哑然而止,几个黑衣大汉被冻成冰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文慧衣衫不整,满脸泪痕,颤抖的缩成一团,萎缩在地。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当面训子,背后训妻
天瑶冷冷的看向楚皓,他却是一副悠哉的摸样,只等着她妥协。而她,也不得不妥协。
“希望王爷可以信守承诺,放过惠儿母女。”天瑶微叹着,缓步来到惠儿身边,俯身在她身前,迅速点住她胳膊上的几处穴道,又从裙摆内扯下一片白纱缠上她伤口。一边耐心的为她包扎,一边柔声说道,“惠儿回去之后帮姑姑转告君宁哥哥,让他好好活着,做顶天立地的男儿。”
惠儿嘤咛的抽泣,口中呢喃着,“姑姑,对不起。”
“惠儿不哭,乖。”天瑶温柔一笑,指尖轻柔的擦拭掉她脸颊的泪珠。
“姑姑没有什么话要惠儿转达给皇上吗?”惠儿抿唇问道。
天瑶唇角笑靥染了一抹苦涩,清澈的眸逐渐涣散。“我不说,他也会懂的。”
她转身,目光默然的扫过楚皓,然后,抬起手臂,那只白色瓷瓶端端正正的躺在掌心。清冷的目光在白色瓷瓶上凝聚,脑海中不断浮现与楚琰所有的过往。
那一年的梧桐落雨,楚琰说:以天下为聘,我会迎娶你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那一日的六月飞雪,他紧拥着她冰冷的身体,仰天哭泣:天瑶,我爱你,我只爱你。
那一刻的温柔缱绻,青丝白发,她以为,他们可以一生一世。到头来,才发现终究逃不过命运弄人。
天瑶从不知道,原来他们有许多美好的回忆,长到可以温纯一生。这短暂的时间,又如何能将对他的思念全部倾诉。突然,恨极了出逃的五年,那些被她刻意回避的过去,此刻,竟是如此刻骨铭心。
“忘情草!”天瑶讽刺的笑,一颗冰冷剔透的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脑袋里忘记了,心也可以忘记吗?即便忘记又如何,爱,依旧存在!”
天瑶慢慢将瓶口置于唇边,做这个决定,她又需要多大的勇气。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只见她微扬起下巴,将药倒入口中,一气呵成。啪的一声脆响,瓷瓶滑下松开的掌心,跌落坚硬的路面上。天瑶痛苦的合起明眸,又一颗泪顺着眼角滴落。她唇片微微颤动,微弱的嘤咛随风而散,并未落入任何人耳中。
沈天瑶爱楚琰生生世世。
这便是她想要传递给楚琰的,她不说,他也不懂。
“王爷何必咄咄逼人,勉强而得又有何意义。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心。”天瑶凄苦一笑,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忘情草发作的极快,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忘却前尘过往,她的人生从此空白。
楚皓踱步来到她身前,看着她双臂紧捂住头,痛苦的挣扎。他伸出手臂,将她拥入胸膛,手掌轻柔的抚摸着她柔软馨香的发丝。轻声呢喃,“只要你忘记他,我相信我可以走进你的生命。”
天瑶冰冷的泪珠打落在他胸口衣衫之上,骇人的疼痛。在昏厥的前一刻,她依旧不断的呢喃着楚琰的名字。
直到宫宴结束,天瑶也没有回宫。席间,楚琰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喜气的气氛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大批的御林军已经派了出去,若再无消息,他想,他一定会疯掉。
“皇上……”刘忠附耳几句,楚琰脸色微变,从席间离开。
景阳宫正殿,文慧颤抖的跪在地上,惠儿被君宁拥在怀中,苍白的小脸埋在他胸膛,显然吓得不轻。御林军是在郊外寻到了她们,当时二人已极是狼狈,御林军便直接将这对母女带了回来。
“天瑶呢?你将她带到哪里?”楚琰大步而入,劈头问道。
被楚琰如此逼问,文慧更是胆怯,哽咽着将事情说了个大概。然后,屋内瞬间沉寂下来,连惠儿都察觉到气氛不对,闷头躲在君宁怀中不敢吭声。文慧僵硬的跪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尚来不及通传,沈东辰已经快步走了进来,他先撇了眼跪在地上的文慧,然后单膝跪地。“臣沈东辰参见皇上。”
“起来吧。还有,将你的妻女带走,朕不想见到她们。”楚琰清冷的开口,一双邪美的凤眸微微眯起。
沈东辰亦冷然,将身旁的文慧从地上拎起,沉声问道,“真的是你将天瑶带出宫的?”
“东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阿瑶呢?”他冷声打断她的话。
文慧无助的摇头,泪珠再次涌出眼眶。吞吞吐吐的低喃了句,“天瑶,她,她被楚皓带走了……”
文慧话音未落,盛怒之中,沈东辰一个巴掌便挥了下来,文慧一个文弱的女子,自然受不住他如此大的力道,踉跄了一步便跌倒在地。她委屈的捂住红肿的脸颊,甚至不敢哭出声音。
“娘。”惠儿哭喊一声,跌撞的跪在沈东辰面前,哭着求饶。“爹,你别打娘亲,都是惠儿的错,是坏叔叔抓了惠儿,娘亲为了救惠儿才骗姑姑出宫的。爹,你要打就打惠儿吧。”
沈东辰僵持在原地,目光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母女。
“俗话说,当面训子,背后训妻,沈将军还是将她们带走吧。”主位之上,楚琰发话。
沈东辰俯身一拜,“微臣鲁莽,还望皇上恕罪。阿瑶之事,臣自会给皇上一个交代。”沈东辰将惠儿从地上抱起,对文慧冷冷的丢下一句,“走吧。”然后,大步迈出殿外。
“爹,楚皓是谁?”君宁蹙眉问道。
“朕的二哥,算起来也是你皇叔。当年他谋逆造反,兵败后自刎在军前。当时大局已定,朕并未深究,谁知他贼心不死,现在又出来兴风作浪。”楚琰简单的解释,剑眉微锁,思量着此番如何应对。
“他会不会伤害娘亲?”君宁焦虑的问道。
楚琰下意识的摇了下头,又是凝思半响,才再次开口。“他的目的无非两个,一来,以你娘亲来要挟朕。二来,他对你娘亲有情,想将你娘亲占为己有。”
“可他给娘亲服了忘情草,娘亲失去了记忆,只怕要被他灌输些不利的记忆……”君宁眉心紧蹙在一处,心下更是焦躁。
“你娘亲是何其聪敏的女子,即便失去了记忆,她也绝不会轻易相信楚皓的话。朕担心的是……”只怕,又要兴起战争了。楚皓这些年可以避过他的耳目,定是有匈奴人的庇护。若楚皓执意将天瑶占为己有,他会不惜兴兵踏平匈奴。
“皇上,安清王求见。”伴随着刘忠的声音,楚煜的身影已出现在殿内,只简单的见了礼,便直奔主题。
“七哥,臣弟听闻楚皓掠了七嫂,可有此事?”
“嗯。”楚琰轻点了下头。“若朕猜的不错,此刻,他们已经逃出了帝都,赶往匈奴边境。”
“臣弟亲眼见他自刎在军前,难道人死还能复生不成!”
楚琰冷哼一笑,“不过是金蝉脱壳之际,当日朕便有所怀疑,但他大势已去,朕本想着留他一条命苟延残喘,若知有今日,当日就该斩草除根。”
“七嫂离宫也不过半日而已,臣弟这就命人去追。”楚煜躬身一拜,拂袖便要离开,却被楚琰出声唤住。
“朕已命人封锁了各处要塞,但没用的。他既然敢来,一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我们防不胜防。你去调兵吧,朕要攻克匈奴。一日不见天瑶,朕便攻下匈奴一座城池,朕倒要看看匈奴人能包庇他多久。”
楚煜一惊,忙拱手,“七哥,御驾亲征并非儿戏,还望七哥三思。”
楚琰凤眸一片清冷,眸中深邃让人不敢探究。“若朕不挑起战火,此生此世,只怕再无法见到她。”
“是,臣弟即刻去办。”楚煜躬身一拜,再无劝阻之意。
天下太平的日子过了太久,百姓自然不愿意再挑起战火。但楚琰是铁血帝王,他的旨意又有何人敢不遵从。翌日,大军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的向匈奴边境而去。
冀州,大翰皇朝与匈奴边境。好似有所预料一般,匈奴人已屯兵在边境之地,只等着楚琰前来。营帐之中,楚琰冷声而笑,看来,楚皓已是早有准备。当年只以为楚皓对天瑶不过是一时迷恋,没想到他竟也是用情至此。
不过月余的时间,楚琰已攻陷匈奴边境两座城池,却依旧没有天瑶的消息。而楚琰似乎也不急,依旧一座接着一座城池攻打,他心中也只有一个信念,灭掉匈奴,天瑶自然会回到他身边,若是没有,那么,他便血洗匈奴蛮夷之地,以此来给他的瑶贵妃陪葬。
桌案之上铺陈着匈奴地图,君宁一身银色铠甲,负手而立,端详良久后才开口,“父皇,孤城已攻打十余日之久,却依旧无法攻陷。孤城主将亦不过平庸之辈,难道城中还有高人指点?
楚琰目光淡漠的落在他身上,冷然的勾动唇角。“原来他就藏身在孤城之中,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父皇的意思,是说娘亲在孤城之中?”
“嗯。”楚琰淡应了声,楚皓跟随司徒烬多年,虽称不上用兵如神,也堪称良将,是以孤城久攻不下。
天瑶近在咫尺,他反而越发急切了。恨不得即刻就将她纳入怀中,狠狠的疼爱,为了不相干的人,她便可以牺牲自己,她究竟将他们之间的感情置于何地。
“父皇,明日还要攻城吗?”
楚琰淡淡一笑,端起一旁温热的清茶,浅饮一口。修长的指随意点了地图上孤城的位置。孤城之所以为孤城,便是它与任何城池都不比邻,依山而立,易守难攻,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楚琰的大军久攻不下。
“既然难攻,那索性就不攻了吧。孤城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现下已入严冬,相比城中囤积的粮食也不多。”楚琰缓声继续道。
“父皇是想围困孤城?”君宁蹙眉,眸中深邃沉淀。“只是,时间拖得太久,对我们并没有利,娘亲她……”君宁隐去了后半句,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楚琰的反应。父皇既说楚皓对娘亲有情,那娘亲在楚皓身边多停留一日,她的清白……
楚琰淡漠不语,但握在杯壁上的手指却苍白到发青。他是男人,又怎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染指,但比起天瑶的平安,一切又都变得微不足道。是的,只要她平安回到他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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