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二十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汐子
那她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傅家的儿女若是这么随便就丧命了的话,怕是下了黄泉祖宗都不会原谅她的吧。
雪渐渐下大了些,一个身影走到了她的身边。
十二月的漠河冰层极厚,手指触到上头,那刺骨的冰凉感觉一下子袭遍了全身。男子在她身旁站了许久,终于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她全身裹了起来,抱着她稳步朝河对岸走去。
在一处远离硝烟的坡地上,驻扎着一队兵马,约三百人,他们正站在坡地上观察着远处的战斗。领头的男子站在坡地的最上头,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铠甲,系银黑色的披风,长发随意挽起,迎风而立。他的目光灼灼,嘴角带着嗜血兴奋的笑容,看得人不寒而栗。
他身旁的那人上前与他说道:“大王,楚夏国这份见面礼倒是不错,淞城离我们最近,却易守难攻,平日里防我们防得最严,根本无从下手。却断断没有想到他身后那与世无争的楚夏国会出来捅他一刀,这前后一夹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仅仅半天就被攻下来了!哈哈!”
这说话的正是临昭的右将军,领头的人物自然便是叶琛了。
叶琛嘴角勾着笑,目光转向那人却摇了摇头:“这第一场是要打给大宋皇帝看的,这楚夏国国主倒是个聪明,先不直接和傅长风交手,而是出其不意占领了淞城,接下来一步步打进漠北深处。大宋皇帝那根榆木一得了消息,保准第一时间问罪傅长风,命他全力夺回淞城。不过这人倒也是个心狠的,虽然是要威慑对手,但这一上来就给人屠城......”
叶琛说着,顿了顿,视线投向那漫天的火焰。
右将军眼神微动,默契地接上他的话:“若是我们的调查没有出错,这楚夏国国主和大宋可是有着一些关系的。”
叶琛点了点头,“我们吃了傅长风这么多的亏,有个机会利用自然不可错过,只要能除了漠北军,他们大宋的其他军队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一旦攻下漠北,这个盟约对我来说可就不值一提了,他们宋人有句话说的好,狡兔死,走狗烹,楚夏国皇帝怕是也没有和我们平分天下的打算。”
“大王聪明,先让楚夏和漠北军耗着,看他们两败俱伤,精疲力尽,我们大可坐收渔翁之利。”
叶琛闻言,眉头轻轻一挑,似是有什么不赞成的地方,倒也没有再去解释,转过头,视线继续投向不远处的战场上,若有所思。
这时候,有个铠甲兵小跑上来,拱手道:“大王,巡查兵在河面上捡到一个人,是一个女的。”
那右将军脾气差的很,叶琛还未说话,他便破口大骂起来:“可笑,冰天雪地里面捡到一个女人也过来禀报大王?”
那铠甲兵被吼得一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琛瞥了他一眼,本要斥退他,脑海中却不期然地闪过一张傲气十足的脸皮。对了,那女人连地下皇陵的石门都能打开,保不齐......
“她是不是穿着一身男装,身高七尺?”叶琛问道。
那铠甲兵本要告退,突然听到叶琛问话,他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答一声是的。
叶琛眉眼一皱,表情阴冷,看得那士兵不禁全身一颤。
只是不一会儿,他突然又满面笑容,似乎碰上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一般,眼睛笑得弯弯的,里面闪烁着晶晶亮亮的光芒,在身后漫天火光的映衬下,看得人几乎移不开眼睛!
还真是个有趣的猎物呐。
将军二十三 057 手指没用了?那便切了罢
这女人还真是个能折腾的。
哦、不对,其实她也就是一个十五岁、才及笄的小丫头罢了。
叶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刚刚被手下抱过来的那人,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衣,似乎是用刀子自己割破的,里头的棉絮败落一地,模样滑稽又可笑。叶琛想,从衣服上凌乱的泥巴和雪花印子来看,她应该摔了很多跤。
她的头发散乱,只用一根粗绳随意地绑了起来,脸颊冻得通红,双眼紧闭,脸上青白,嘴唇没有一点颜色,气息微弱得好像马上就要死掉了一样。
视线缓缓往下一移,发现她的手上一片赤红,这前些日子还没好全的双手,竟然又被她给折腾得不成模样......甚至可以说是血肉模糊,干了的血液凝结成块,皲裂的皮肤已经被冻成了紫色,她的手上已经见不到好些的皮肉了。双手的指甲几乎全部外翻,有的已经生生断掉,指甲里面掺着一些泥土和冰雪,她的双手应该在地上刨挖过。
这里的土地和冰层差不多一样坚硬,她估计是饿慌了,挖树根来吃了吧。
堂堂漠北傅小将军竟然会饿急成这样?怕是应该还有一些原因吧。
叶琛在她身边走了两步,视线停留在她的左手小指上,挑了挑眉,唤来了军医,道:“你看看她的手指头,还能用么?”
指甲外翻倒还好,没了的话也罢,只是那根指头现在正以着奇怪的姿势,扭曲在手背上,好像里头连骨头都没了。
那军医闻言,仔细地看了一看,越看眉头越皱了起来,半晌才起身道:“启禀大王,这根指头本来只是骨折,但现在已经完全冻坏了,只能切了。”
切了?
那便切了吧,叶琛点点头,示意军医动手。
这野外连个帐篷都没有搭,连点干净的水都没有,军医犯难了。
叶琛命人给他取了壶水和酒来,旁边倒是有个火堆,条件简陋就简陋些吧。只是可惜了这个姑娘,看着眉清目秀的,怎么会跑到荒郊野外搞成这幅鬼样子?!结果一把脉,军医又不免皱了眉头,这姑娘竟然发了这么大的高烧,可不要烧成个傻子哟!
医者父母心,管她到底是谁,救了要紧,何况还是大王下的命令。
军医是个好心的,给若狭整好了手指头,又给她冻伤的手脚上好药,捧了热水把脸也给擦干净,这才去给她熬药。一边熬药一边看看,觉得这病人穿的实在单薄破烂,便又把自己御寒的衣物给她穿了。
叶琛回头倒是抽空来看了她一眼,笑意盈盈地丢下一句,“别弄死就好”,吓得军医脸色青白青白,以为大王在暗指自己照顾不周,便伺候得更勤快了。
临昭出了两万兵马,楚夏出了两万兵马,只用了一个下午就攻下了淞城。不得不说,楚夏国这国主倒还真是个用兵能人,叶琛想起传闻,有人前去寻访楚夏国,却迷失在重重山峦之中,有侥幸逃生者说,楚夏国善用奇门遁甲之术,难道这奇门遁甲之术也能用到战场上?心底多少存了几分忌惮。
况且这楚夏国国主几次与他会面,都会戴着一张青铜面具,更是平添几分神秘感觉。
叶琛可不喜欢这人,且不说强者本就忌惮强者,再者那人总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竟能和他平分秋色。这点叶琛就极为不喜。因为他清楚地试探到,那人并没有内力!没有内力,却也能有这般气场的人实属罕见。
临昭与楚夏国各自留下一部分人马守住淞城,淞城与临昭最近,这点倒是方便了许多。淞城攻下后,就该启程前去瞿阳了,想必傅长风也该有准备了吧。
右将军和一些副将们在商讨战略,叶琛在一旁查看着地形图,给楚夏国皇帝的信已经派人送去了,他准备再与那青铜面具的男子见上一面,有些事有些猜测,他想要进一步证实。
叶琛习惯性地勾着嘴角笑着,眼里尽是算计的光芒,他并不打算与楚夏国平分天下,想来楚夏国皇帝也一样,现在为止,都只是表面上的盟约罢了。
有参将前来禀报,说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叶琛点点头,示意他退下,却见得他支支吾吾:“大王,那、之前带回来的那名女子,是将她留在淞城,还是将让人将她送回皇宫......”他以为此女是叶琛的情人,行兵打战,哪有带着女眷前行的,故面露难色。
叶琛挑眉,嘴角颇有几分戏谑之色,眼神轻飘飘的看着他,很是捉摸不透。参将被看得很不自在,正在思索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惹得大王不高兴了,却听得叶琛开口:“她穿的可是男子衣裳?”
参将一愣,连忙回禀:“禀报大王,是的。”
“那便随便找个马车将他塞进去带着吧,路上可用的着的。”
参将面色一凛,连忙告退。心中却是对叶琛的话半知半解,大王是意识应该是说,那姑娘既然是穿着男装,那么就当她是男人?
叶琛说的随便找个马车,当真只是“随便”。
眼下这种情况,哪里来的马车?只有队伍最后,运送粮草和军需用品的板车队伍,一颠一颠地跑着。这种板车用一匹马牵着,马车矮小,一共分为两个隔间,大的隔间里头装着粮草,底下的小隔间里面放着锅铲柴火等等工具。参将二话不说,把一辆板车下面的工具丢到了另一辆板车上,然后拎起昏迷不醒的若狭就给塞到了夹层里面。
若狭穿着一身不薄不厚的衣袄,紧紧闭着双眼,在置物层里面一滚,脑袋就磕到了旁边的木板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撞肿了,可把一旁的军医给心疼的。军医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姑娘的病给治得差不多了,结果又被这么一折腾,怕是到了目的地,她的脑袋瓜子也要被撞得青紫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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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二十三 058 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
最先头的部队已经在瞿阳镇外驻扎了下来,最后头的板车队伍还在一颠一颠地跑着。
车夫在前头驱使着马儿,听着板车里头传来的声音,吓得心里一颤一颤的。
“砰!”
哎呀哎呀、又撞到了。
不知道这回是撞到哪里了?
参将也真是个心狠的,这么一通乱撞,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要给撞散架咯!更何况里头那人看着瘦瘦小小的,虚弱得不行,可不要到了之后一看,连气都没有了。
遭罪的呐!一想到夹层里面的人好像随时都会死去,车夫顿时吓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他虽也是军人,到底也只是个生火烧饭的,哪里有杀过人呐。就这么胆战心惊地担心了一路,好容易停下马车,车夫连去瞧一眼的勇气都不敢了,反正是参将塞进来的,要索命索命的也去找参将吧!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众人在营地上生了好些个火堆取暖,板车夹层里面的人却好像被大伙儿给忘了个干净。终于,那个之前一直照顾她的好心军医想起了这档子事儿,便去找来烧饭兵,带着他一辆一辆板车找过去,终于找到了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的傅若狭。
可怜这姑娘额头都给磕肿了。
老军医一把脉,发现她的高烧才退了几分,竟然又发作了起来,且烧得越发厉害了,不禁幽幽感叹,得亏这姑娘有着极为强大的求生意识,不然怕是早就死翘翘了。
老军医将若狭带回了自己的帐篷,给她灌了两大碗汤药下去,这行军打仗,药材有限,能不能醒来全看傅若狭自己的造化。
叶琛当然不知道若狭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他并不曾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等到了瞿阳镇,第一时间便是和楚夏国皇帝会面,商讨明日的作战方案。
两军之间搭着一个豪华的大帐篷,四周灯火闪耀,亮如白昼,叶琛早已在里头等候着。
良久,有小兵前来禀报,说楚夏国皇帝来了,话音方落,门前有一阵大风卷过,门帘翻飞,叶琛一抬眼,便见得一道欣长俊挺的身影大步向这边走来。那人身后跟着一个冷面侍卫,一步上前帮他撩开帘子,他一步未停,径直走了进来。
叶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缎面衣袍,祥云金丝滚边,脚蹬一双朝天靴,乌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唯有面上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与他身上散发出的严谨深沉的气质相应,看着竟有几分渗人。
叶琛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着叶琛,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冷然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直视着叶琛,毫不避让。
那双眼睛当真漂亮。与叶琛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不同,他的双眼明明是平平淡淡,不露锋芒的,似乎毫无算计,偏偏就是让人忽视不了他的存在,并心生敬畏。人断断不会生来就有这种强大的气场,而能有这种气场的都是人上人。
而现在,那人只是穿着一身黑衣,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便足以让人对他另眼相看。
叶琛当然不会是那个对他心生敬畏的人,两两对视,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双方的目光早已进行了一番较量。
叶琛先开了口,嘴角噙着惯有的笑容,两眼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神色:“楚夏国皇帝当真非一般人物,每次会面,都能教我刮目相看。”
这种客套话似真似假,没有半点真情实意,楚夏国皇帝也不急不慢地应下:“叶皇帝才是人中龙凤,令人折服。”
“哈哈!”叶琛哈哈大笑,似乎当真被对方夸得很是开心,一副狂妄而放肆的模样。好容易笑停了,叶琛拿起手边的酒盏,里头的葡萄酒在四周火光的照映下格外诱人。叶琛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抬眼看着对方,笑着缓缓道:“不知楚皇帝对于明日的作战有何打算?”
“自然还是按照先前商量好的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声音冷冷清清,与那人的癫狂颇为不和。
如果只是来说这么几句话,那叶琛倒还不至于非要和对方再见面。
这人素来癫狂的很,极为享受算计和杀戮的过程,刺激而充满新鲜感。再说眼下,他一边给自己的倒了一杯酒,一杯示意楚夏国皇帝在长桌的另一头坐下,然后取过一旁的酒盏,亲自给他也倒了一杯酒。桌子这边与那边隔得极远,如何递给他?
叶琛眸光幽幽一闪,酒盏轻轻搁于桌面上,他手上一使力,并没有见到他有多大的动作,但那杯酒却已经沿着桌面直直地飞向了楚夏国皇帝。酒杯飞得很快,甚至来不及接住,它已经飞到了桌子的另一面,眼见着就要砸到楚夏国皇帝怀里了。
楚夏国皇帝身旁的那个冷面侍卫眉头一皱,就要出手去截住酒杯,却见得酒杯突然就稳稳地在桌子的最边缘之处停了下来,酒液一滴不洒。
桌子对面的那人笑意盈盈,伸手示意:“楚皇帝请品尝我临昭的美酒。”
面具下的人眼神轻轻往下移去,举起了桌沿的酒盏,不露一丝情绪。
“老实说,我的部下前些日子给我带来了一些很重要的机密,让我最近一直为此困惑不已......不知楚皇帝可有兴趣一听。”叶琛道。
对方手上的动作一顿,“愿闻其详。”
“那我便直说了,您也知道,我临昭与漠北对峙多年,摩擦不断,对于漠北的主将傅长风我可算是头疼的了,故他的事情我一向都是要调查得清清楚楚的。且不说他的手下有多少兵马,他的行军策略,他的谋事方法,大宋的皇帝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便是连他的家里有多少人口,我都是要知道的越详细越好......”说到这里,他看了楚夏国皇帝一眼,凤眸里面含着几分不好意思:“还请楚皇帝莫要见笑......”
楚夏国皇帝抬了抬手,便是并不在意,请他继续说下去。
叶琛点点头:“故,我得到心腹的消息,说傅长风曾几次带兵前访过你们临昭国,不知是真是假?”
将军二十三 059 杀意
那人闻言,搁下了手里的酒盏,抬头看向他。
青铜面具实在碍眼,叶琛看不清他的表情,且距离又远,他的一双眸子掩藏在面具之后,便是连一点情绪都无法捕捉到了。
那人被他这一问,却还是一副不急不慢的口吻,缓缓道:“叶皇帝也知道,我们楚夏国建国并不久远,国力较为薄弱,且国内有许多的宝石玉矿,引来许多的外贼眼红。傅长风确实有带兵来过我楚夏国,说到底也不过是为财罢了,但也因为他我楚夏国才能与大宋达成交易。楚夏国有宝石却少有粮食,用宝石换得食物,于我们楚夏国而言,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几句话解释了其中的原因,又似乎有意无意地暗示叶琛,楚夏国用宝石换粮食,乃各取所需,而临昭国当年却为此与宋人翻脸,不仅拿了他们的粮食,还杀了来采矿的宋人,各中的善恶不言而喻。
叶琛眯了眼睛,嘴角的笑容一僵,楚夏国皇帝却仿佛不曾察觉,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叶皇帝是明白人,临昭与大宋屡屡争战,你们双方不管哪一方输哪一方赢,对我们楚夏国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形势。我作为楚夏国的国君必须要为我们楚夏国的百姓着想,故我深思熟虑之后,与你们临昭结盟,想要打败大宋,平分天下,为我们楚夏国赢一片富饶的土地......你们临昭国与我们楚夏国俱处于荒漠戈壁,想来我们的目的应是差不多的。”
呵——这人倒是个能说话的。
叶琛本来怀疑着,若是傅长风曾与楚夏国有关系,那么这次的战争就不能排除一个可能,楚夏国与傅长风联手给他设局。但这人并不急着解释这个,而是给他说出了另一面,来让他相信他的所言非虚......是的,临昭的土地有多么的荒凉贫瘠,大宋的土地就有多么的富饶肥沃。
凭什么好吃懒做昏庸无能的大宋皇帝能够坐拥那片江山,凭什么他们临昭不能?!若是攻下了大宋,那么他们临昭的子民便也就再不用为温饱问题愁苦了!
感受到了对面那人投来的视线,叶琛轻轻挑眉,迎向了他的目光,却听得那人问他:“对了,近来一直忙碌,却忘了请教叶皇帝,不知傅若狭在叶皇帝手上,可还安好?”
安好?鬼知道呢!
“这个楚皇帝无需担忧,我对傅若狭隐瞒了所有的事情,只将她软禁在一处宫殿之内,待你我万事功成的那一日,我自当将她完好无缺地归还与你。”
“......如此也好。”
好?
好个屁。
若狭吊着一口气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全凭老军医的汤药给撑着。也不知道身子骨一直健壮的人,怎么就一病不起了。
也是了......她在皇陵地下受了凉,伤了手,出了皇宫一路施展轻功,费了精力。结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在雪地里面支撑了一天一夜,发了高烧不退,又给冻坏了身子,连夜的赶路更是让病情越发的加重了些。
老军医颇为尽心尽力,眼下又将她身子擦拭了一遍,冻伤的地方抹好膏药。她的左手小指头已经切掉了,金疮药是远远不够的,好在老军医还有一些生肌膏能够加快伤口愈合,在这粗糙的军营里面医治,万一发炎溃脓腐烂......哎。
老军医叹一口气,捧起脸盆准备出去倒水,顺便再给她熬点稀粥。结果一转身,毫无准备地撞到了别人身上。顿时一愣,他这帐篷里面可没别人啊,连忙后退一步抬眼看去,咦咦!竟然是大王!连忙就要放下脸盆去行礼。
叶琛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而后视线往床上躺着的人身上看去,轻声问道:“她还活着?”语气竟有几分惊讶。
老军医当下又诚惶诚恐起来,听大王这口气,好像不打算让人家活着啊。
“这个姑娘的求生意识很强烈,但老臣这边的药材匮乏,她身上冻伤的地方倒还好说,只是她这高烧烧久了,老臣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因此能不能醒来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他不能确定她能不能好过来,只好如实禀报。
看造化啊?
那就看造化吧。
叶琛不置可否地笑笑,挥手示意老军医退下去,似乎并不是真的关心她的生死。
这场战已经打响,已经不是说收手就能全身而退的了,好在楚夏国皇帝方才没有要求要见傅若狭一面,就算他借口傅若狭在临昭皇宫,从临昭皇宫送过来也不过两天的事情,那时候傅若狭还不知道醒没醒呢!
叶琛走近床边,冷眼看着床上的人,不禁嗤笑一声。他还真没见过这种女人,临昭的女子比起大宋的女子,性格上要热情奔放,爽直泼辣许多,且临昭女子多是有练习武术的,因此他以前也觉得傅若狭不过如此,和寻常的临昭女子相比并无太大不同。
却没想到这个女子年纪轻轻,脾气不是一般的硬,且武功也是极好的。他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一开始并不屑与傅若狭交手,但这女子却能和他过下好几招,甚至还伤了他。
想到这儿,他轻轻地扯动了一下面部表情,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这一动,还是能够察觉到一点僵硬。
世上还不曾有人能够这般伤到他!
叶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突然,他脸色一变,蓦地出手,右手五指呈龙爪模样,青筋暴起,指节泛白,直直地抓向她的脖子!然后一分一毫地慢慢收紧......
乖乖地呆在临昭皇宫等死不好么,非得跑出来?他只会越发的想要整治她一番,毕竟他可不喜欢这么强势的人呐。说到强势,还有那个楚夏国皇帝,迟早,他也不会容忍他这般云淡风轻地站在自己面前的!
叶琛在心底暗暗发誓,下手的力度越发地狠了,若狭被他抓得完全喘不过气来。方才还毫无血色的脸皮,眼下渐渐涨成了紫红色。
纵然她还昏迷不醒,但求生的意识让她开始小幅度地挣扎起来,想要摆脱脖子上的桎梏。
将军二十三 060 巨兽突袭
门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是老军医回来了。叶琛收回手,眯起眼睛看了眼她涨红的脸,转身便往外走去。
老军医耳力是不大好的,差点又撞到正要走出来的叶琛,连忙敛眉低头,退至一旁:“大王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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