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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平国公都要出手了,二老爷在京城到底是多嚣张?
“要不,还是撤回来放个外任?”大太太这一问就有些探询的意思。
许夫人含笑摇了摇头,“才华是有的,也很得宠!就是为人还有些不够老道。都是一家亲戚,与其让别人出手给他使绊子,倒不如由平国公管教一番。”
如果是别人出手,二老爷的跟头栽得就狠了。
“姐夫考虑得周到。”大太太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我看就算是星爱上京,都很难管住他。”
二太太手腕拙劣,又很轻信,能被二老爷哄来对九哥不利,也不会忽然就变成一个厉害角色。
许夫人眉间隐现煞气,“王家这些年的确是不大得意,但星爱也是王家嫡女,有秦家在,能让她吃多少亏?”
说到秦家和王家,大太太就不好开口了。——王家固然是秦家的亲戚,但秦老夫人去世三十多年了,王家现在又不得意,全靠着和秦家的一点情分立足……除非是大太太支持,否则二太太在二老爷面前的底气,恐怕不会很足。
“也是她自己立不起来!”许夫人也有三分的恨铁不成钢,“虽说命苦了些,早早没了娘,继母又是个不贤惠的……但有秦家在,什么时候让她受过委屈?一过门又连生三个嫡子,但凡是自己有些脑筋,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地步。这次到京城,要是你们大房不撑她的腰,恐怕连个香姨娘都斗不过!”
大太太只是笑,却没有应和。
许夫人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两姐妹就算在家的时候亲密,出嫁多年后,也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大太太看来是不想出手给二太太撑腰了。
也是,二太太到底过分了点。
许夫人就起身告辞,“回去睡一觉,明天中秋节,咱们姐妹好好乐一乐。”
“多少年没和娘家人一道过节了——只是出门在外,到底委屈了三姐,底下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要客气。”大太太送客送到了门外,直看着小丫鬟撑起伞,老妈妈扶着许夫人进了去往余容苑的夹道。才回过身,就听到夹道里传来了一声轻轻的惊叫。
这大中午的,谁在夹道里走动。
大太太微微皱眉。
又听到了许夫人说话的声音。
“去看看怎么回事。”她随口吩咐立春,“别是哪个不懂事的小丫鬟冲撞了姨夫人。”
“哎。”立春轻快地应了一声,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台阶,拐进了夹道。
才进夹道,就看到许家表少爷站在许夫人身边,手里捧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蜘蛛。
立春也不由轻轻地叫了起来。
许夫人就笑着对立春说,“没事,没事,这没毒的。”就吩咐许凤佳,“把蛛儿收起来。”
许凤佳只好拿出一个玻璃瓶,把蜘蛛放到了瓶子里。
为许夫人撑伞的小丫鬟吓得腿都软了,眼泪扑朔而落,许夫人和老妈妈却都是一脸的淡然。
好像许凤佳身边带着这些可怕的东西,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一样。
许凤佳眼珠一转,把玻璃瓶递给了立春。
“等到七表妹午睡起身的时候,你把这瓶子送给她。”他弯了弯唇。
立春呆呆地看着许凤佳,没有伸手去接。
许凤佳神色一冷。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和蔼亲切的人。
一板起脸,更有一股无形的威风。
立春迷迷糊糊地,只好接过了玻璃瓶,大蜘蛛焦躁地抓挠着瓶壁,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立春怕得手都抖了。
“这孩子。”许夫人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回去睡午觉吧!”
一点管束许凤佳的意思都没有……立春不禁忘记了害怕,轻声劝告,“表少爷,七娘子年纪小,禁不起吓……”
“吓?”许凤佳又笑了起来。
这男孩子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带了很强烈的侵略性,就连笑,都笑得很紧。“七表妹上午还和蛛儿玩了一会,她不怕蜘蛛。”
立春就呆呆地看着许夫人和许凤佳一同走入了夹巷。
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了她一头一脸。





庶女生存手册 第三十八章 中秋
第三十八章 中秋
立春把瓶子随手放在了回廊底下,到了半下午,蜘蛛已经热得蔫了半边。
到底还是怕表少爷追究下来,自己又惹上了麻烦。
立春就抱着瓶子去了西偏院。
中秋是大节,前后三天少爷小姐都不上课,九哥睡过午觉起来,就在东次间读书,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倒是讨了大太太的好。
西偏院也是安安静静,比不得东偏院里,时而有欢笑声传出。
七娘子在搬了把椅子,在西里间的玻璃窗下做着针线。
明亮的阳光洒在她脸上,隔着玻璃,都看得出她脸上的专注。
真是九哥的双生姐姐,两姐弟都这样讨人喜欢。
七娘子一抬头就看到了立春。
她冲立春微微一笑,转头吩咐了几句什么,白露立刻就迎了出来。
“立春姐屋里坐。”很热情。
七娘子笑起来要比九哥多了份俏皮,半眯着的杏眼里透出一点点狡狯,很可爱。
立春把怀里的玻璃瓶给白露看。
隔了厚厚的玻璃,都能听到蜘蛛抓挠瓶壁的声音。
白露吓了一大跳。
“表少爷让我把蛛儿送给七娘子。”立春难掩无奈与好奇,“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一出。”
白露也要顺口埋怨表少爷几句,又想到了七娘子的话,一时有些犹豫。
不过,立春和西偏院的关系还是挺好的。
“表少爷也够……”她摇了摇头,把立春让进了西里间。
立春顿时周身沁凉。
进了正院的小姐,过得的确要比偏房庶女舒服。
这夏天每日的份例,虽然明面上各小姐都是一样的,一日一座小冰山,一个西瓜,各房要用的时候,就派人去官库取。
但是小库房的药妈妈隔三差五就往正院送东西,不是送冰山,就是送瓜果,这都是份例外,从小库房里出的。
西里间就并排放了两座小小的冰山,褐黄色楚窑裂釉盘里荡漾着微微带了泥色的清水。
杨家的冰都是冬日里从北边运来的,在冰窖窖藏半年以上,到了夏季再拿出来使用。
小小一块冰,都凝聚了天大的富贵。
“立春姐。”七娘子把针线搁到了绣架上,起身问了好。
书案上也摊着一卷竹纸,上头密密麻麻,都是蝇头小楷,立春瞥了一眼,是《声律启蒙》。墨池里还有未干涸的松烟墨。
七娘子真是勤奋。
“表少爷今儿中午在夹巷……”立春详详细细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将玻璃瓶放到了书案上,“说是您上午还和它玩了一会。”
说着,就细细地观察七娘子的表情。
七娘子不由得露出了少许无奈。
今天上午,许凤佳、九哥、五娘子和她在东偏院消磨了一两个时辰。
也不过是玩些泥人、解了解连环,又画几笔画,再下几个棋。
许凤佳一直若有所思地注意着七娘子,到了后来,连五娘子都发觉了。
他要做什么,谁都能猜得到。
五娘子翘了翘嘴角,倒是没有掺和,不过,也没有为七娘子说话的意思。
屋里的气氛渐渐就转为了紧张,到了快吃中饭的时候,七娘子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九哥也若有若无地注意着许凤佳。
终于,乘九哥去净房的当口,许凤佳从怀里掏出了蛛儿,一把就扔到了她身上。
接着就炯炯地望着七娘子,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他的神态很微妙,一点也不像是一般的孩子,恶作剧之后总是得意又慌张。
许凤佳相当的沉着……好像这只大蜘蛛,只是探一探七娘子的底而已。
七娘子望着身上张牙舞爪的蜘蛛,一下就呆住了。
她当然也并不喜欢这东西,不过以七娘子的阅历,也不会因为这小小的蜘蛛就大哭大闹起来。
在西北杨家村的时候,她不知道见识了多少虫子……老鼠在炕头跑的日子都过来了,还会怕这小小的东西?
七娘子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许凤佳的脸色。
许凤佳反倒像是有些高兴,摸着下巴,眼神就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被蛛儿吓倒。
净房那头又传来了响动。
如果没有九哥在,她倒不介意扮演一下被吓坏的小女孩。
但是姐弟连心,九哥虽然和她走得不近,看到她被欺负,也必定会不高兴的。
七娘子就只好慢慢的把蜘蛛拿了下来,放到手中。
五娘子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又有些钦佩,又有些不服气地看着她。
“我不怕这个,表哥。”七娘子笑了笑,很自然地说。“不过,这看着倒是挺怕人的,五彩斑斓,像是有毒。”
她把蜘蛛递到了许凤佳眼前。
毫不退让地望着许凤佳。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波光流转,仿佛蕴藏了无数思绪。
许凤佳一扬眉,似笑非笑地接过了蛛儿。
“只是看着怕人?嗯?”他的声音里就有了浓厚的兴趣。
七娘子勉强一笑,没有答话。
九哥进了堂屋,看了看许凤佳,有一丝不解。
“表哥怎么把蛛儿拿出来了?”他凑过去摸了摸蜘蛛背,笑嘻嘻地道,“毛茸茸的!”
到底是男孩子,天生胆大。
正院来人请众人去吃饭。
大家也就鱼贯出了屋子。
九哥走在最前头,七娘子跟在他身后,许凤佳加快了脚步,和七娘子擦身而过。
“你胆子挺大的嘛。”他慢吞吞地低吟,倒有一分隐隐的亢奋。
……许凤佳算是盯上她了。
想来也是,几姐妹里,也就是她一直没有被许凤佳给整过。
以许凤佳的性子,会和她卯上,也是很自然的事。
“表哥性子莫测。”七娘子就斟酌着缓缓道,“送我这东西,自然是有他的考虑。不过,我也不知道喂它吃什么……在西偏院,蛛儿只能活活饿死。”
她又拿起了瓶子,放到立春手上,歉意地道,“请立春姐叫个小丫鬟跑一趟,帮我传个话?”
立春眼底微露担忧。
许凤佳身份尊贵,许夫人又那样溺爱他。
如果和他打起擂台,有七娘子苦头吃了。
不过,到底是大家子弟,行事想必也不会很失分寸……立春看着气定神闲的七娘子,心底又宽慰了几分。
第二天晚上,大老爷进百芳园和家人一道过中秋。
许夫人、二太太虽然是亲戚,但都是一家人,又有了年纪,也就没有分男席、女席,而是在百雨金庭外设了三个圆桌,父母辈一桌,儿女辈一桌,姨娘们也有份。
大老爷又和大太太商量,“让浣纱坞的三姐妹也出来见见人吧!”
浣纱坞的三姐妹一向很低调,虽然是闽越王送来的美人,又有宠爱,但从来不恃宠而骄,几次与大太太照面,态度都很恭谨。
大太太本想回绝,又想到了七娘子那天的话。
“既然大方,倒不如大方到底。”七娘子人虽小,话倒有些道理,“有些无关紧要的事……犯不着和父亲拧着劲。”
“那也随你。”她不咸不淡,“姨夫人带了些话过来。”
昨晚大老爷和李文清等一众下属欢度中秋,喝得半醉,就在外院睡了,没有进内院。
大老爷眉峰一跳,“怎么说?”
大太太就把许夫人的话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老二也实在是过分了些,这么大的事,也敢就随便站到了皇长子那边。”
大老爷也吓了一大跳,很是生气。
“这可不是儿戏!”
两夫妻正在商议,儿女们并姨娘已经过来请安了,都在堂屋等大老爷和大太太出去。
只好把事先压到心底。
往外走的时候,大老爷又想起来问,“听说凤佳这孩子有些顽皮?这一向闹腾得几个姐妹都不得安生?”
大太太看了大老爷一眼,似笑非笑,“倒是和二弟有点像。”
大老爷就紧紧地闭上了嘴。
当年大太太刚嫁到杨家的时候,大老爷一心苦读,要考进士,家务全是大太太操持。那时候的二老爷正在最顽皮的年纪,每天上房揭瓦,偷鸡摸狗,人嫌狗憎。
大太太也没有嫌弃二老爷,惹了事说上几句,也就完了。
许凤佳在苏州最多住上半年,就算带来再多的麻烦,能比得上当年的二老爷么?
大老爷想起了当年,那时候两夫妻虽然落魄了些,但却是情投意合,略无参商。
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一句话,都要拐着弯来说。
大老爷就有些伤感。
大家在堂屋坐了坐,等天色暗了,就一道往百雨金而去,又派人去请许夫人和二太太。
等到人聚齐了,已经快进初更,靛蓝色的天幕低低地压在枝梢,月亮已露出了半边昏黄。百雨金被收拾得一片整洁,三十多盏灯笼挑在亭子边上,映得一席的人脸上都是烛光。
六娘子饭都顾不上吃,抬起头赏灯,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
甜丝丝的桂花香,一路从七里香传到了百雨金,众人都叹息,“这还好隔得远,若是摆在七里香,就要香得臭了。”
许凤佳若无其事地坐在二娘子身边,和她说说笑笑,态度从容。
从入席伊始,他就没有留意过七娘子。
七娘子心下稍安:看来许凤佳颇为顾忌大老爷。
浣纱坞的三朵姐妹花穿梭席间服侍着正主儿。
这三人生得并不娇媚,只算是清秀,但却都有一张圆脸,一股清纯朴素的气息。
尽管只是穿着中等杭罗衣裳,但扭腰摆臀,斟酒布菜时,仍是在不经意间就把几个华服贵妇人比了下去。
青春,就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四姨娘的脸色也有些黯淡。
尽管大老爷没有采信正院的说法,但是这阵子也很少到溪客坊盘桓。
大太太对二太太虽然还不至于笑脸相迎,但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又有许夫人周旋,几姐妹就絮絮叨叨地谈论起了多年前的往事。
大老爷就一边和三姐妹说笑,一边自斟自饮。酒过三巡,心事终于稍解。
“寒舍没有什么好菜。”和许夫人客气。
许夫人笑着应酬了几句。
“来,九哥,背首诗给三姨下酒。”大老爷又冲九哥招了招手,笑着吩咐。
富贵人家的宴席上,叫孩子出来背诗作画,一来是称量他的才华,二来,也是讲究风雅。
许夫人出身秦家,怎么不明白这个规矩?当下就露了笑,“也好,九哥背首《春江花月夜》来听?”
《春江花月夜》是张若虚的诗,虽然不拗口,但很长。
七娘子有些担心地注视着九哥。
九哥不慌不忙地站起了身。
“三姨,《春江花月夜》是春景,和中秋未免不合,我背一首《中秋见月和子由》好不好?”
稚嫩的声音清亮地回荡在桂花香里。
许夫人挑了挑眉,神态与许凤佳有几分相似,就算在这个年纪,这一挑眉里都现了风流。“哦?这诗可有些冷僻。”
九哥有些不好意思,“也只是读过一次,有错漏也未必。”
说着,就背了起来。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他的声音和七娘子很有几分相似,清亮中带着微凉。
大家都住了筷子,认真地听。
大太太眼底一片柔和。
二娘子也微微露出笑容。
倒是五娘子有几分不服气,转着眼珠,费起了思量。
三娘子露出一点不屑的笑意,转头要和四娘子说话。
许凤佳却正好看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三娘子吓得一缩,手里的小酒杯都有些拿不稳。
这才是寻常的官宦小姐……许凤佳掠了七娘子一眼。
七娘子专注地望着九哥,唇边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初升的月光把淡淡的清辉洒到她发间、肩头,让七娘子看起来,格外多了几分恬静。
许凤佳微微眯起眼,惬意地饮了一口芬芳的桂花酒。
越是难缠的对手,就越有意思。
就算是五娘子,也都要被蛛儿吓得尖叫起来,才饶有趣味地夸他胆大。
这个杨棋,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慌张,只有无奈……
有趣,有趣。
像三娘子那样浅薄的人,就好像一泓浅浅的溪水,不用太费心,也能一眼看穿鹅卵石底下的泥污。
老和这种人盘旋,简直连骨节都要生锈了。
杨棋就不一样了。
她是探不到底的潭水,平静无波,却又不知深浅。
倒激起了许凤佳的兴致。
他想到了七娘子的眼神。
注视着蛛儿时,在那一瞬间,里头似乎闪过了嫌恶,但再抬起头来,又是两泓剪水,不喜不怒。
真是个看不透的庶女!




庶女生存手册 第三十九章 变数
第三十九章 变数
过了中秋,好几天都平安无事。
许凤佳似乎折腾得够了,安安分分地与九哥一起,进了家学。
三娘子的病也就好了,小孩子进进出出,总难免碰面,见到许凤佳,她也没有露出过多的惧色。
许凤佳手里的那只大蜘蛛被七娘子退回来之后,就活活地被饿死了。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来。”表少爷颇有几分傲气。
立春没有办法,只好把它交给了许夫人身边的丫鬟,谁也不知道它以前吃的都是什么,这样半个多月下来,三娘子终于不必再害怕从抽屉里摸出一只蜘蛛。
许夫人和大太太、二太太,成日里和江南一带的世家应酬,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后天她家,忙得脚不沾地。
当年平国公曾在江南镇守,与当地武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帝师又是文官,多年帝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关系网?
文的武的,多少都能和许夫人扯得上关系,也就都走马灯似的上门来请,谁都不甘、不敢落后。
许夫人也走得勤快,大太太只好陪着她出门走动,日日都不脱空。
久而久之,不免向大老爷抱怨。“姨夫人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是个人家相请都去,也太不客气了些。”
大老爷目光微暗。
“太子今年十岁了。”他低声道,看上去,多了几分苍老。“却还没有出阁读书。”
没有出阁读书,就被养在深宫,很难和群臣接触。
也就没有办法培养自己的势力。
大太太心一紧。
皇长子今年十八岁,已经开始为皇上办差了。虽然一直没有封王,但也正因此,他没有离开京城。
许家姑奶奶自己没有孩子,又是太子的半个养母,许家当然只好站在太子这边。
“不会是想来个万人上书吧?”大太太喃喃低吟。
大老爷叹了口气。
四姨娘虽然千好万好,但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在这种事上,就比不上大太太的敏锐了。
“前朝也不是没有先例。”他低低地说,“皇上自己当年被册封,也都是靠了秦帝师一力主张要求……”
世事好轮回,多年前,皇上也有个极得宠的弟弟,虽然他是皇长子,皇后又没有子息,但后宫风云诡谲,太子几次险些就要易主。
要不是秦帝师以帝师之尊一意支持……
现在往事重演,皇长子势大,太子却又占了嫡出的名分,皇后和惠妃一个是结发夫妻,一个是当红宠妃,两厢相持不下,在京里斗得不够,还想把战火烧到地方上来。
杨老爷身兼西北世家、江南总督,是皇上心中的信臣,他的意见,自然是举足轻重。
许夫人这样招摇,恐怕也有几分把杨家拉下水的意思吧!
这些年来虽然杨家和许家友善,但对太子的拉拢,却始终不置可否。
大太太深深地叹了口气。
“官做到这个地步,每动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她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在提醒大老爷,“王家才落了太子长史的面子,我们就和王家订了亲。恐怕皇后心里,不会没有别的想法。”
大老爷就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王家这门亲事,是不是结得太草率了些?
当时只想着四姨娘能找到这样的人家,也算是为人生母的一片苦心。
王家家底厚,虽然对方也是庶子,但是三娘子嫁过去也不会吃多大的苦头。
却没有想到,王家在福建和太子长史居然发生了冲突。
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大老爷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现在许夫人又是这个做派。
他不免就想得多了些。
皇后该不会是疑心他有靠向皇长子那边的意思吧?
想到杨二老爷在京中的所作所为,大老爷冷汗涔涔。
都是巧合,都是无意,但就在这无意间,一环扣上一环,如今连许夫人都要亲身下江南来探一探杨家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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