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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白露一怔,反射性地瞟了七娘子一眼。
七娘子容色平静,一脸的理所当然。
白露也就自然而然地回,“冬日天短,干妈素来是不睡午觉的……眼下怕是在边厢休息,等着太太午睡醒了再进去回事儿。”
“那就请梁妈妈过来一趟。”七娘子吩咐白露。
白露清脆地应了一声,出了屋子,缓缓进了通向正院的小径。
七娘子是越来越有主意了……对自己也越来越不客气。
从前觉得七娘子和自己,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邻居。虽然七娘子的衣食住行,都是由自己打理。但她却从来没有干涉过自己的行动。
眼下,七娘子是把自己当成了丫鬟来看待……和她说话时,就渐渐地带上了吩咐的口吻。
白露微微一笑,就加快了脚步,进了正院。
她也本来就是个丫鬟,自从进了西偏院,她的得意与失意,也就都由七娘子的际遇决定。
以七娘子的为人处世,恐怕日后,自己跟着七娘子沾光的日子,有的是呢!
白露很快就把梁妈妈带进了西偏院。
梁妈妈也不无诧异。
七娘子对她虽然客气,但平时也很少有人情托到她跟前。
说起来,大太太身前两个当红的妈妈,七娘子还是要和王妈妈熟稔些。
也是自然的事,当年那小半年一同看家患难与共的经历,就使得两人之间自然而然要走得近一些。
但这两年来,借着白露,梁妈妈和西偏院也是有来有往,有了些情分。
“七娘子。”梁妈妈未语先笑,就要行礼。
“梁妈妈千万别和我客气。”七娘子也是一边笑,一边抢前几步,亲手扶起了梁妈妈。“耽搁您休息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白露就上了好茶来。“干妈喝茶……”
梁妈妈不由得格外看了白露一眼。
白露这丫头,她是从小看到大的,会认白露做干女儿,就可见两家的关系多密切。
白露也一向很得她的喜爱,进了正院,非但没有给自己丢脸,还爬到了二等丫鬟的位置,在大太太屋里,也就只在立春一人之下罢了。
却因为不愿做大老爷的通房,想方设法出了正院,进了西偏院……
这样有主意的一个丫头,不到两三年的时间,就被七娘子收得服服帖帖的。一副全心全意为西偏院做事的样子。
七娘子真是有本事!
连大太太那样多疑好猜忌的性子,几年来都渐渐对七娘子放下了心防。
梁妈妈就对七娘子又多了几分客气,也觉得身下的圆凳,不是那么舒服了。
尽管是大太太身边受宠的妈妈,对着姑娘,也要有个下人的样子……
“今儿请妈妈过来,其实是有事要麻烦妈妈的。”七娘子却没有注意到梁妈妈的异样。“梁妈妈想必也知道,处暑去年腊月里去世的事吧……”
梁妈妈顿时就惊讶了起来。
“还有这样的事?”她提高了声调。
七娘子就一长一短地将处暑的死与小雪的病说给了梁妈妈听。
梁妈妈久在内宅打滚,又哪里会品味不出这里头的蹊跷?
“这事……还是得告诉太太一声。”她眼神连闪,“恐怕……”
七娘子就长出了一口气。
“梁妈妈,您也知道,小七眼下看着风光,其实……还不都是因为九哥?”她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望着梁妈妈。
这倒是七娘子的心底话。
“七娘子这话说岔了,”梁妈妈呵呵直笑,“您是因为九哥进了正院不错,可太太爱重您,那是因为您自个儿的好!”
两个人又客气了几句,七娘子才小心翼翼地往下说,“这事虽然是肯定要告诉太太知道的,但若是没有查出个子午寅卯来,不免又要让太太觉得是小七多事。把过往的不愉快,又翻出来说……再说,现在母亲还病着,也不好添了心事……”
梁妈妈也觉得七娘子说得有理。
这种事一向是很难说的,未必处暑和小雪不是因为被撵出正院,没了脸面,羞恼成疾。
万一大费周章,打墙动土地查到最后,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大太太的性子,是肯定会迁怒于七娘子的。
“那七娘子的意思是?”梁妈妈不由就征询起七娘子的意见。
“我想先问问小雪。”七娘子坦然告知梁妈妈,“能问出什么,再向母亲说明,问不出什么,这事儿也就悄悄过去了,不会惊动什么人。”
这是两全的稳妥法子,进可攻,退可守。
不过要提审小雪,就得靠梁妈妈安排了。
平时正院里来往进出的婆子媳妇,都是由梁妈妈一手调配的。像小雪这样没有差事的小丫头,也只有梁妈妈有这个能力,能悄悄地把她领进西偏院。
梁妈妈的笑容就更深了,“七娘子想得是,太太身上不好,我们就要为太太分忧……您想着什么时候把小雪接进来都成,就包在我老婆子身上了!”
七娘子就笑着和梁妈妈又唠了几句家常,待大太太午睡快醒,才把梁妈妈送出了屋外。
白露和立夏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七娘子就解释,“这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瞒人的地方,说起来,当时这一口血,还是吐在西偏院里的。”
七娘子要过问,也有过问的立场。
立夏就似懂非懂地下去做活了。
白露犹豫再三,还是发问,“还以为您想借题发挥,把这事栽赃到二太太头上……”
白露也不是傻瓜。
这一年多以来,七娘子、五娘子、九哥三人与二太太之间的暗潮汹涌、三个侄少爷的回归……都似乎暗示着大太太在择嗣上,又有了些动摇的倾向。
大老爷对九哥的学业又是一天比一天上心……
这里面的事,白露虽然是丫鬟,但也能咂摸出味道来。
她还以为七娘子在这个时候关切起了小雪和处暑的事,就是为了从往事里找到突破的机会,把二太太指使四姨娘下毒的事闹大,让二太太颜面尽失,大太太也就不好再提过继的事了。
这主意虽然不能说不好,但未免粗糙了些。
大太太又怎么会看不透背后的主使者?
七娘子微微一笑,白露看问题,始终还是粗浅了些。
她就指点白露,“前几年二太太也想着过继的事,那时候,怎么不见大太太听她的?”
白露就嗫嚅,“还不是九哥……”
还不是九哥擅自穿上女装,闹出了这么一摊子事,让大太太惊觉自己手心里的小男孩,也早有了自己的盘算?
宠九哥,本来就是因为他跟在大太太身边长大、亲近大太太。
遇事自然而然就会站在大太太这边。
可浣纱坞前的刀伤事件,恰恰就证明了九哥根本不是性格软弱之辈。小小年纪,就已经会以自己的脑袋瓜子思考问题。
更可虑的是,他为了给自己的双生姐姐出一口气,就不惜栽赃表哥,竟是一点都不顾惜大太太和许夫人之间的情谊。
许凤佳对外是背了这个黑锅不错,可对内又怎么会瞒着自己的娘?
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许夫人又怎么会没有怨气?
这一个不好,就是让平国公府渐渐和杨家离心的契机。
许夫人这几年来不就缓了提亲的口气……
就算和浣纱坞前的事无关,大太太心里,恐怕也都已经把两件事联系起来了吧。
这么小就这样毒辣,这样缜密,这样疯狂,这样聪明,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到时候,大太太又拿什么来节制这个承嗣的儿子?
一步错,步步错,就因为当年一个心软,没有斩草除根除去九姨娘,大太太和九哥之间,天然就有了一块心病。
这疑心再一犯,怀疑的种子就不禁抽根发芽……
到底还是九哥年小,行事轻浮,给了二太太可乘之机。
所以,二太太才会拼了命的鼓吹自己的两个儿子,“老实得很,都是怕耳朵”,“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不懂事的很,还需要大伯多多教导”。
“所以,我们就要让大太太对浣纱坞前的那件事,做一种不一样的解读。”七娘子笑了。“这才是治本的办法……对二婶下手?”
那也是下一步的事了。
正月初八下午,也是众人午睡的时点,小雪被两个面容冷硬的妈妈带进了西偏院。
“七娘子。”她低眉顺眼,礼数周全地在七娘子跟前跪了下来,结结实实地行了大礼。
七娘子不由升起了一丝不忍。
两年未见,小雪简直是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原本讨喜的大圆脸,已经瘦成了瓜子样,深陷的双颊、暗黄的肤色……
竟是如九姨娘去世前那样,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尤其是原本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如今竟是昏黄暗淡,满布血丝,叫人都不忍和她对视!
也难怪白露提起小雪,竟是那样的惋惜了。
她就叹了一口气,冲立夏使了个眼色。
立夏就有几分生涩地上前招呼着两个妈妈,出了堂屋,进了下人居住的西厢招待。
七娘子起身把小雪带进了西里间。
白露亲自把守在门外。
两人一时竟是相对无言。
“处暑去世了!”
七娘子想来想去,还是开门见山。
小雪的身子明显一震。
“就是去年腊月里的事,还没有来得及报给太太。”七娘子就端详着小雪。
小雪一直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作出垂首听命的样子。
不过此时,她脸上闪过的万般思绪,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听说已经病了有好几年了,自从出去就病了……去年白露去探望她,处暑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来了!”
七娘子不动声色地补充细节。
尽管小雪神色复杂,但看起来对处暑的死,她是一点都不意外。
“处暑……也可惜了!”小雪动了动嘴唇,半日,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七娘子神色一动,才要继续套问。小雪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她连忙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手臂里,尽量掩盖掉这不雅的声音。
过了好半晌,才红着脸向七娘子请罪,“实在忍不住……冒犯七娘子了。”
七娘子心中一动,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伸手握住了小雪的手。
小雪的手冷得像冰。
她终于无法抑制地露出了骇然之色。
“这不是病,是毒吧!”
这话又浅又急,倒不像是在问小雪,反而像是在自问了。
小雪凄然一笑,竟坦然认了下来。
“七娘子说得是……照奴婢猜想,这应该是毒了,分量,可能还不轻……”
一颗大大的眼泪,就滑下了她枯瘦暗黄的脸颊。
“那天是我没有听出七娘子话里的意思,不该吃那碗酥酪……”
七娘子已是完全明白了过来。
其实自从知道了处暑的死讯开始,她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正是青春年少的小姑娘,就算一个运气不好,病重不治,也万万没有两个都是一被撵出正院,就生重病的道理。
但让她惊骇的却并不是这件事。
急剧消瘦、面色暗沉、眼珠浑浊、咳嗽难止、体温骤降……





庶女生存手册 第七十七章 拼图
第七十七章 拼图
七娘子勉强收摄心神,冲小雪笑了笑。
“坐吧!”她的语气温和了不少。“恐怕要你一直站着,你也站不住!”
小雪面露感激,缩手缩脚地在七娘子下首的小几子上坐了下来。
“的确是没有这个力气……”她略带了几分辩解,“要不然,也不敢这么没规矩……”
七娘子心中暗叹。
早几年小雪在九哥屋里服侍的时候,心里又哪有规矩二字?
就算七娘子原本不怎么喜欢她,此时都要有三分的可怜了。
“处暑这丫头,手段倒是挺巧的。”她就沉吟着提起了往事。“你是什么时候才觉得不对劲?”
小雪面露黯然。
“那碗酥酪特别的甜,我吃了几口就放下了,那天下午用净房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喉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她就断断续续地诉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回想起来,当时也是处暑推说自己头晕眼花,想吃些果子。我才舍了脸面为她到小厨房讨要吃食。”
“才进了小厨房,就见到曹嫂子在做酥酪……我也就仗着九哥的名头拿了一碗,想着九哥吃就罢了,不吃倒便宜了我和处暑……”“回想起来,就是处暑接过盘子,把酥酪摆到柜子上的时候动的手脚……我想了千万遍,也就是那一刻她有动手的机会……”
曹嫂子当然没有问题,否则九哥早就死一万遍了,有问题的既然不是小雪,那就是处暑了。
七娘子沉吟着,没有立刻答话。
小雪也惘然自失地笑了笑,又续道。
“虽然那时我就明白了过来,是处暑要害九哥,但……我又有什么凭据呢?”
“东西是我拿回来的,若不是姑娘提醒了一句,还不知道进了谁的肚子。就算我嚷出来,处暑也是干干净净的……我又该怎么分辨?”
“好在那碗酥酪吃下去,也就是喷了一口血,便没有别的异常。我匆匆擦了地上的血,就和处暑一道回去了。一路上她好几次偷看我的脸色,我们都是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我反倒觉得清清爽爽,也没有什么别的不对。我想,她就是被买通了,怕也不敢下什么太烈性的毒药,不然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没有想到,这药见效却是这样的慢……寻常大夫谁也说不出不对来,只说我是气血两虚!哼,处暑自从被撵出来就再也没有上门找我解释,她是吃定了我会吃这样一个哑巴亏。我又能分辨什么?若不是七娘子是个明理的,能给我一个座儿,我倒是宁愿认了命,免得叨登起来,还被她家反咬一口,连累了我的弟弟妹妹。”
像小雪这样的见识,恐怕也只能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吧。
毕竟,处暑才是那个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嫌疑的人。一旦闹大了,小雪家里又怎能讨得了好?
处暑也都算是机关算尽了!
七娘子不由在脑海中搜寻起处暑的形象来。
却只记得那是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平时寡言少语,要比小雪内向得多。
再没有想到,就是她布下了这条简单又缜密的毒计。若不是自己当时多了一句嘴,若不是小雪也的确嘴馋。
恐怕九哥现在就是小雪的这幅模样了!
七娘子打了个寒颤。
心底就升起了一股冰冷的愤怒。
大宅门里,就算心底有再多的事儿,见了面,脸上也都只有笑。
就算理智上知道二太太一直汲汲营营,想要把九哥从嗣子的位置上拉下来。看着她对小辈的慈爱,对长辈的恭顺,七娘子在情感上,都很难对她生出真正的憎恶。
现在就不一样了。
这毒药见效这么慢,发作得这样隐秘,当然是名贵又难得。
而这样的毒药,当然不是四姨娘能拿得出来的。——要是四姨娘能拿得出来,恐怕也早就用在大太太身上了!
除了二太太,谁舍得把这么名贵的毒药用在九哥身上?
若是处暑真的得了手,这时候把几个少爷送回苏州,岂不是正好慰藉了大太太的伤痛?
要不是自己那天警醒,二太太早就得手了!
七娘子一下就理解了大太太对九哥病态的保护欲。
她也一下就理解了王妈妈那天的惊吓。
只要有一点点疏忽,九哥就可能半路夭折。也难怪大太太要把九哥放置在眼皮底下才安心了。
可大老爷如果知道有这种毒药的存在,又怎么会放任二太太继续在九哥身边出现呢?
七娘子浑身发冷!
她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能走到今天,不过是靠着自己的运气。
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除掉二太太!
二太太不除,九哥永无宁日不说,杨家的局面,也永远平静不下来!
小雪还在絮絮叨叨地抒发着自己的感想。
“奴婢后来就想,这毒药应当是非常名贵……恐怕从头到尾,也就只有这一贴!”
小雪这几年来,肯定是把全副心思都花在了琢磨这件事上。
肯定要比七娘子想得更透彻。
七娘子就凝神细听她的分析。“怎么说?”
“您想,这府里要和咱们正院作对的,也只有两个人。”小雪又咳嗽了起来。
七娘子不禁轻拍她的背。
就好像服侍九姨娘一样……从上到下,在胸腹处缓缓的摩挲。
“多谢七娘子……”小雪果然就很快舒坦了过来,“这两个人手里,哪怕是有两贴这样的药,也都早用了。奴婢虽然在家养病,但也听说,这几年二太太常来拜访……”
只要能找到第二贴这样无色无味,近乎无敌的慢性毒药,恐怕二太太都会找机会给九哥下药吧。
七娘子又觉得不对。
这几年二太太虽然常来走动,但九哥也已经换到了自己院子里吃饭,曹嫂子又把小厨房把守得风雨不透。
有限的几次共餐,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九哥还总坐得离二太太八尺远。
九哥身边的防卫,看似松懈了下来,其实还是外松内紧!
“你说。”她不动声色。
听听小雪的看法,也好做个参考。
“再说,奴婢听娘说过……这大家小姐出嫁的时候,都会从娘家带一贴这样的毒药出来,是预备着到了娘家,赏给那些个不听话的通房的。这种事毕竟不光彩,多半都是自海外重金搜罗来的毒药,无色无味,见效却极快。又怕小姐养成了骄纵的性子,这毒药也只会给一贴……”小雪唇边就挂上了冷嘲。“奴婢想着,这减量来用,也不过就是二贴的量吧?一半给了香姨娘生的九娘子,还有一半,倒是便宜了我……”
小雪这几年琢磨出来的思路,倒也真不无道理。
七娘子不禁就想到了九姨娘。
大太太和二太太到底是拐着弯的表姐妹。
连陪嫁过来的毒都是一脉相承。
九姨娘也用了半贴,这余下的半贴,大太太是早已用没了,还是依然攥在手心呢?
小雪说的,应当都是真话。
她也没有必要再骗自己了……毕竟这个解释,倒是把当年的所有疑点都解开了。
正是因为不知道酥酪里有毒,所以她才坦然地吃完了一碗酥酪。
也正是因为这一口血喷得猝不及防,她才没有把血迹全擦干净。
否则处暑又怎么会这么早就去世,又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答案终于找到了,尽管这答案已失去时效,因为当事人的死亡而不再重要。
“照你这样的说法,倒是我害了你。”七娘子就收敛了心绪,浅浅淡淡地开口。
毕竟如果不是七娘子的那句话,恐怕就算是小雪想要偷吃酥酪,处暑都会想办法让九哥来吃下这碗毒。
小雪一个机灵,忙不迭地表起了忠心,“姑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能为九哥挡掉一劫,是我的荣幸!”
荣幸不荣幸的,牵扯到性命的时候,还有谁当真?
不过以小雪现在的处境,她也的确不敢有什么怨怼。
“你家里还有几个妹妹吧?”她问。
小雪不由得一震。
“再过上两三年,府里又要放一批丫鬟婚嫁了……虽然九哥的院子是不能了,但六娘子身边,我倒是能说说情的。”
七娘子也不等小雪答话,径自低沉地道。
小雪眼里就现出了泪意。
像她这样,因为有了嫌疑被撵出来的丫鬟,是不会有什么脸面的。自然也谈不上照拂姐妹。
小香雪的油水虽然比不上正院,但也是人人称羡的好去处。
如果不是七娘子照拂,小雪是想都不敢想,自己的妹妹还能有这样的体面……
“奴婢谢过七娘子的照拂!”她顿时翻身拜倒,给七娘子磕起了响头。
都是在府里过活的人,又怎么不知道七娘子如今在正院的体面?
不要说把一个人安排到小香雪,就是安排到正院,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现在的正院于小雪而言,只怕也和龙潭虎穴,没什么差别了吧?
七娘子看着她一边磕头,一边极力忍着咳嗽的可怜样子,心底也不大好受。
“起来吧!”她俯身亲自拉起了小雪。“还有事儿没有嘱咐你呢!”
看着小雪的病态,使得七娘子也已失去了绕弯子的兴致。
也是九姨娘一样的可怜人啊……
“但凭七娘子吩咐。”小雪却并不太讶异。
两年前的往事,处暑一死就被叨登了出来……七娘子肯定也有自己的用意。
否则,又何必许她好处?不治她的罪,都是撞大运了!
自从知道了七娘子要见她的消息后,小雪是一夜都没有睡着。盘算的,就是这里头的利弊得失。
糊弄过去,固然可以自保,但七娘子失望之余,未必不会迁怒于家人。
说实话,也许有被治罪的危险,但想来以七娘子的性子,又哪里会巴巴地要翻腾出两年前的往事,只为了治一个小丫头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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