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迟迟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染染
他的寂寞就像是雪女王,而蓉儿就像是他的加伊。
可是,他们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手心里,她捧过的那团花簇,慢慢枯萎。
车窗外,远处那一片灰暗的天空,似乎有数不完的抑郁的忧伤,撩扰在胸口,堵得人心慌。
一种寒冷的滋味,让心中铺上一层厚厚的霜。
◎◎◎
尤桐和容尉迟匆匆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那光线刺眼,蓉儿在容容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小小的身体一直在颤抖、颤抖。
尤桐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里,蓉儿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小手却是摸向了她的口袋,掏出手机,翻看着早上苏慎行发来的那条短信,点点潸然泪,眼睛肿得像是小核桃。
周亚菲和她的父母也全都及时赶到,容琛不多时后也闻讯而来,他瞧见她面色苍白,不禁为之担心。
苏家的人几乎将整座医院包围了,直系的亲属和旁系的亲属,悉数赶到,罗谨言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神色凝重。
所有人都沉默地站着,手术室外的气氛非常压抑。
只有身着制服的警察们来回穿梭,重案组的人员持枪把手,表情严肃而又紧绷。
与此同时,德国法兰克福的机场里,文静疯了一样地冲向候机大厅,她不该出国的,她不该离开他的,她不该不该!
飞机在祈祷了无数次后终于滑翔而起,冲上万米的高度后,飞往那片遥远的天空,一滴清泪坠下眼角,落在左手的无名指上,一米星光,钻石没有眼泪,可水能穿石。
今夜,无人入眠。
桐花迟迟开 不离不弃
一架来自德国法兰克福的班机飞抵台湾桃园国际机场。
暗夜的天空下着滂沱大雨,文静一身风尘仆仆,只拿着随身的证件,狂奔出机场大厅后,分秒不敢耽误,连伞也没有撑,就立即拦截一辆出租车,前往台大医院。
她听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想起尤桐在电话那端悲戚的告知,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至今她仍是浑浑噩噩地搞不明白,她只是知道,他中枪的消息,一瞬间就撕裂了自己的心。
离开他,虽然是她的迫不得已,可是她去了法兰克福后,他们仍旧是会保持联络,电话,短信,或者是电子邮件,几乎每天都会联系,尽管隔着万水千山,尽管隔着7个小时的时差,可是他们依旧关心彼此的生活。
她知道他即将回台北,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回到台北,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离开他,是想要他幸福的,可是现在……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后,按下尤桐的手机号码,“小桐……我下飞机了……我很快就到医院……”
◎◎◎
台大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一直,一直,时间长到了教人难以承受的地步。
子弹穿透了苏慎行的肺部,夹在了一片肺叶与心脏之间,取出的难度相当大,台大医院呼吸内科的主任和胸外科的主任共同操刀,手术的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长到了文静都回来了,还没有结束。
“阿行!”文静赶来时,早已经是满面潮湿,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抓紧了尤桐的手,颤音问道,“情况怎么样?!”
“中了一枪……在肺部……靠近心脏……”尤桐望着文静一脸木然的样子,不忍心告诉她,在苏慎行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大量出血,还曾一度停止了呼吸,情况比她所说的要严重许多许多倍。
当她说出“靠近心脏”四个字的时候,明显看到文静的眼眶一下子烫了起来,眼泪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想要往下掉,她扬起头颅,试图把眼眶里的眼泪,堵回眼眶里。
骗不了她的,文静是那么聪明智慧的女子。
文静倒退了一步,背部靠在墙上,脸上血色全无,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已经折磨得她没有精神,可是内心的煎熬却更甚上百倍,聪慧的眼眸里暗淡无光。
手术持续进行中,又过了两个小时。
手术室的门时而开合,不断地有护士从里面跑出,取了血袋后再跑进,那一袋袋鲜红的血浆,刺得人眼睛生疼。
“静,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尤桐拉着文静的手说道,自从她来到医院,就一直如针一般地站着。
文静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一言不发,整个人陷入了一股封闭的悲寂中。
周亚菲亦是走过来想要劝她,可是还不等张口,眼眶便先红了起来,自己的情绪也即将要崩溃,连忙别开头,容琛将她搂进了怀里。
尤桐将怀里的女儿放开,蓉儿径自走向了文静,用绵软的小手拉她蹲了下来,文静握着她的小手,再望着那张稚嫩的脸庞,心脏绞得更紧,一滴跟着一滴的泪珠从眼泪里漫溢出来,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细细的哽咽从喉咙里传出。
抱紧蓉儿柔软的小身体,心底最悲痛的情愫爆发开来,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生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她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只有他了,可是他现在竟然要丢下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苏慎行,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不能……不能……”眼泪像是永远也止不住一般,她哭得喘不过气来。
一声一声,发自肺腑的声音,既深情又悲凉,她后悔了,后悔出国,后悔离开他,如果可以重来,她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宁愿死皮赖脸地赖着他,也不要像是现在这样,沉受着要失去他的风险与痛苦。
你若来,我不走,爱便前程锦绣,所谓的白天不懂夜的黑,不过是人们慌了时间,乱了流年。
肝肠寸断,眼泪,在绝望中摇摇欲坠。
时间露出狰狞,无情地撕裂光阴,夜染着天空,和每个人的心。
此时此景,容尉迟高大的身躯也有了几分塌陷,他站在原地,看着透明的玻璃窗,低低地叹了口气。
苏慎行的安危,牵扯到了太多太多人的幸福。
◎◎◎
当天边泛起一抹银亮,漫长的手术终于结束。
两名主刀医生疲惫地推开手术室的门,对着一大群人,一下子竟不知该对谁来交代情况,文静走上前去,声音沙哑却又坚定,“我是他的妻子。”
话落,太多太多的人感到震惊,苏家亦有很多人不明所以,因为他们的婚礼是在广州举行的,是那样的简单,是那样的低调,以致于让文静自己都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安慰父亲的仪式罢了,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那是一生的许诺,不离不弃!
彼年豆蔻,遇见的美,许下地老天荒。
回眸处,相思成瘦。
“苏太太。”医生朝着她点了点头,“苏先生体内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因为他之前失血过多,手术时间又太长,他的体力已经消失殆尽,暂时还没有脱离危险期,48小时内,你们最好都不要离开。”
“我不离开,一分钟都不会离开。”文静轻轻地呢喃,却没有人怀疑她的坚定。
桐花迟迟开 仙人掌花
医院的秩序需要维持,众人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相继离开,尤其苏奇峰的葬礼需要筹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尤桐和容尉迟久久未动,本想继续守候,可是文静说医院的气氛太过压抑,不该让两个孩子继续呆在这里,思考了一番,容尉迟带蓉儿和容容离开了,尤桐则是留下来陪伴文静。
其实可以向学校请假,但是为了转移孩子们的注意力,容尉迟还是送了他们去上学。
上了一堂数学课,然后是自由活动时间,小朋友们全都到操场上玩,蓉儿小小的身子却是没有动,她无精打彩地坐在位置上,一双粉嫩的臂藕撑在桌子上,小脸埋了进去,偷偷地掉眼泪。
她嘤嘤的哭泣声回荡着,飘出害怕和不安,那么无助、那么凄凉。
一旁,修沉默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他根本就没有资格。
他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却无法为她擦拭泪滴,只好轻轻地把那条属于她的手帕递过。
蓉儿抬起小脸,大大的眼眸里饱含着泪花儿,看起来很脆弱。
“我……我去医院看干爹了,所以很难过……”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甜甜的嗓音有点哽咽。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蓉儿狐疑着,眨眨眼,圆眸瞪大。
“你跟我说过,你不记得了?!”修故弄玄虚地道,心底涌起一阵复杂。
蓉儿抓了抓头,想不起来,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太伤心了,所以忘记了自己所说过的话了。
她抽抽嗒嗒地止住了眼泪,接过手帕擦了擦脸蛋,小嘴儿怯懦地张开,“谢……谢谢……”
她的一声道谢,让修的心脏瞬间拧紧。
他俯下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眼睛里的纯真让他感到震撼,她清亮的瞳眸里写满了对他的信任,而那种信任让他汗颜,她根本就不知道害她这么伤心的凶手就是他。
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讨厌他、恨他、再也不理他。
在她眼里,他可能只是一个比她大上一些的哥哥,可是八岁未满的他,却已经是一个具备力量的攻击者了。
第一次见面时,她担心他受伤,给他面包,用手帕帮他擦手,她天真、善良、可爱,让他想起自己的妹妹,如果妹妹还活着,也是跟她差不多一样大。
他也不喜欢过这种亡命的生活,可是他没有选择,他的肩膀上背负着一个家族的血债,他必须让自己强大、冷酷,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台湾之行,只不过是他杀手生涯的一站而已,任务完成,他该走了。
“蓉儿,我要走了。”修不舍地说。
“哦。”蓉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只是想要出去,于是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给他让路,修一下子怔愣住,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说……我要离开台湾了,回意大利去。”
“呃?!”蓉儿这才听懂,小脸上满是错愕,瞪着圆圆的眼睛,她还太小,她还不懂得即将到来的分别意味着什么。
“那你以后还会再来台湾探亲吗?!”她天真地问道。
“不一定。”除非是再有任务。
“那……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蓉儿的小眉毛纠结在一起,像是不舍,“明天?!这么快?!”
“嗯。”
“那你还会不会来学校?!”蓉儿不由得紧张起来,纯真地说,“你来好不好,我送一份礼物给你!”
“好。”他的心在隐隐颤抖,她的纯稚让他无法抗拒。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哦!”蓉儿再次强调。她已经想好了,回去写个卡片给他,留下电话号码,还有她新申请的qq号,以后他们就可以常联系了。
“嗯!”修点头做出承诺。无论如何,明天临走之前,再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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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就开始下雨,铅色的云层厚重地覆盖了无垠而漫长的天际,广袤的天空似乎也被压低,空气里带着沉重的压抑。
尤桐一直在医院里陪伴着文静,所以两个孩子的日常起居都交给容尉迟打理,昨夜他让容容和蓉儿跟他一起睡,闹钟响起后,他率先起床,两个小家伙也都很乖,没有赖床,迅捷地起身,洗脸刷牙。
用过早餐,七点半左右,容尉迟驱车送他们去上学,蓉儿坐在车的后座里,被载往学校,她后背上背着书包,书包的某个小格子里,塞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她的qq号等联系方式。
无视于容容怪异的眼神,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小的盆栽,是碧绿的仙人掌。
这个,是她打算送给修的礼物。
妈妈说,仙人掌可以防止电脑辐射,她送这个给他,以后他们上网聊天的时候,他就不用怕了。
“咦,这是什么?!”蓉儿忽然惊呼了一声,坐在她身旁的容容不解地抬眸,看向她手心里的小盆栽。
那墨绿的仙人掌,顶上开了一朵嫩粉色的小花。
容尉迟的手机忽然响起,特设的铃声显示是尤桐打来的,他立即旋转方向盘,更改路线前往台大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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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修等了许久,瑟瑟的凉意席卷着心绪。
修逆风站立,衣袂飞扬,额前的头发被风吹乱,难以看清楚晕暗之中他的表情。
“修,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同伴站在他身后低唤着他。
他抬眸看向远处乌云滚滚的天空,眼睛里涌动的蓝色那样得惊心动魄,深深浅浅的光影不断流转。
转身,离开。
身不由己。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来寻找,谁的流年,将被谁无情地平添。
桐花迟迟开 爱在那里
很多人说,仙人掌是不会开花的植物,可其实它是会的。
仙人掌开花,象征着不管你遇到多么困难的事情还是挫折,只要努力、坚持、奋斗,最终会开出美丽的花朵的,你会永远快乐开心的。
这是吉兆。
苏慎行醒了。
他望着床边那个傻傻看着他的女人,她瘦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国外的垃圾食物吃太多,还是因为他把她给吓坏了,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原本就纤细的脸颊,变得更小了。
“……”他想说话,但是嘴上还带着呼吸罩,而且刚刚一提气,胸口就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文静连忙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说话!”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想问她爷爷怎么样,想问她凶手有没有抓到,想问她她怎么会在这里……他心里所想的,她全都明白。
她一一讲述给他听,爷爷死了,他很难过,她跟着他难过,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痛楚过后的振作,她知道,重新康复之后的苏慎行,将不会再是从前的他,他不会让苏奇峰白白死去的,可是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支持他。
思及婚前的忐忑与犹豫,思及婚后的不安与逃避,爱情,也许冲动了,婚姻,也许也不理智,可是这些,在生死之间,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如果生命只能在某一天不断重复,她不会在乎,只要是和他在一起的任意一天,倘若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她也不在乎,只要世界分崩离析时他仍然在她身边。
“阿行,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如叹息般的声音,在微凉的空气中飘散开来,让他的心,泛起阵阵酸痛。
有一首诗是这样念——
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
苏慎行住院期间,文静寸步不离地照顾,尤桐也并不轻松,苏家上下现在乱成一团,文静又是孑然一身,周亚菲即便想要照顾也是力不从心,所以有很多时候,都需要她的帮忙,可是再怎么奔波辛苦,她都义不容辞,只是这么一来,她的工作就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了,幸好有胡蝶在,事务所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她帮忙打理。
胡蝶是个有分寸的人,一些小事她可以做主,但是一些大事,尤其是涉及到大笔资金流向的问题,都会向尤桐请示,可是尤桐有些时候实在是分身乏术,胡蝶只好去请示黎远航,毕竟他是事务所的投资人。
就这样一来二去,胡蝶和黎远航的接触便渐渐多了起来,她在工作中的表现也被他所看到,那个美艳如花的女子,那个语笑嫣然的女子,那个潇洒调酒的女子,头发挽起,换上套装,戴上黑框眼镜,专业严谨的一面便赫然呈现,她做事很麻利,却又不是那种埋头苦干型,她聪明伶俐,甚至有点狡猾,与客户互动时,总是能够抓住要点,占据上风,黎远航不得不对她愈加得刮目相看。
某日,两人因谈公事再次见面,时间一晃到了中午,事务所内的其他成员都出去吃饭了,黎远航便邀请胡蝶共进午餐。
胡蝶也不是矫情的人,欣然答应了。
只是刚刚出了事务所,黎远航便接到了助理的电话,说下午某个客户将提前到访,于是两人到某餐厅吃饭的计划只好被迫取消,因为那间餐厅距离比较远,来回赶不及。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吃饭的地方?!”黎远航问向胡蝶。
“有是有,不过……”
“走吧,你带路!”还不等她说完,他便截断了她的但书,收好了文件,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直向电梯。
“等等——”胡蝶先是惊呼一声,然后是懊恼地蹙眉,最后连忙抓起自己的包跟上。
两人搭乘电梯到了楼下,黎远航掏出电子车钥匙走向停车场,胡蝶叫住他,委婉地说道,“那个……不用开车,走路过去就行了。”
黎远航不置可否,收起了车钥匙。
胡蝶的表情却是有些尴尬。
距离事务所相隔一条街的地方,有个超市,从超市的后门穿过去,是一个小巷,小巷里并排开着几间小菜馆。
正是午间吃饭的时间,小菜馆前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有的店面里位置不够,便搬桌子到了外面来,客人们就在露天的环境里大快朵颐。
黎远航豁得出现在这种环境里,格外引人注目。
他衣着考究,气宇不俗,举手投足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世家公子,与整体环境格格不入。
胡蝶微微咬了咬红唇,她早就知道会这样了,面对黎远航怪异的眼神,她耸耸肩膀,故意逞强说道,“是你没给我机会把话说完,怪不得我!”
黎远航闷了一下,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了,胡蝶跟着他坐下。
身材胖胖的老板娘充当服务员,上前来招呼,显然是跟胡蝶认识的,“小蝶,来了啊,想吃点什么?!”
“是啊,阿福婶,还是老样子,要你家的招牌菜。”胡蝶笑着说道,感觉亲切。
“两碗米饭?!”阿福婶有点三八似的瞅了瞅黎远航,眼睛豁得放亮,偷偷朝着胡蝶竖了竖大拇指,意思是眼光不错!
岂料黎远航忽然抬眸,捕捉到她的小动作。
胡蝶扯了扯唇,笑得尴尬。
桐花迟迟开 味道如何
“阿福婶,快点上菜啦,我肚子好饿!”胡蝶连忙催促道,显然有些欲盖弥彰。
老板娘笑呵呵地拿了一瓶可乐放在桌上,“好好好,你们先喝点饮料,马上就好。”
胡蝶伸手开了可乐,拿来两个杯子,分别倒满,黎远航却是动也没动,她以为他怕杯子不干净,连忙解释道,“你放心吧,这里虽然地方小,环境普通,但是东西很干净,碗筷和杯子都会消毒的。”
她先是喝了一口,像是示范。
黎远航仍旧是没动,仅是问道,“你常来这里?”
胡蝶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阿福婶以前是我们的邻居,她人很好,对我和妈妈都很好,只可惜后来妈妈生病,我们不得不把房子卖掉,搬走了。”
黎远航默默不语,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可乐,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年没有喝过,觉得味道有点微苦。
“菜来喽!”阿福婶热情地喊道。
香气扑鼻的两道菜端了上来,胡蝶扭头说道,“谢谢阿福婶!”
“不客气,你们慢慢吃啊!”阿福婶如是说道,却是站在一旁,观望。
黎远航感受到那股热情的目光,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慢慢放入了口中,阿福婶觑着他,胡蝶也有点点紧张,等到他咽下了那口菜,她忍不住询问道,“味道怎么样?!”
黎远航回味了一番,谨慎评价道,“还不错。”
胡蝶松了口气,阿福婶却是不乐意,“什么叫还不错,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呗!先生你这样说,不明不白的啦!老太婆我喜欢实在人!”
黎远航微微一窘,双颊微热。
“阿福婶……”胡蝶忍不住想笑,可又没辙。
阿福婶不以为然,快人快语地数落黎远航,“先生,你可要懂得珍惜呀,我们小蝶可是第一次带朋友来我这里吃饭,这饭菜可不是谁都有口福吃的,懂啦?!”
黎远航表情愕然,胡蝶懊恼地叹息一声,连忙说道,“阿福婶,那边的客人叫你!”
“哪里?!”
“那边那边!”胡蝶连忙支开了阿福婶,觑了一眼对面的黎远航,她感到十分窘迫。
气氛有些僵持,胡蝶只好又拿起饮料瓶帮他续杯,尴尬说道,“阿福婶就是这样爱开玩笑,你别当真。”
黎远航睨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而后突兀地问道,“你第一次带朋友来这里吃饭,也是开玩笑吗?!”
“呃……以前没什么机会,容氏公司不在这边。”胡蝶含蓄地回答,意思是这也没什么特别,你不要误会。
黎远航听她这么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有点不高兴。因为她说没什么?
胡蝶也感觉出了一点什么,可是她不敢自作多情,握紧了筷子,小声提醒他道,“快吃吧,不然要凉了,你不还赶时间呢嘛!”
黎远航沉吟片刻,才低下头,默默地吃菜,用力地吞咽,像是想要压去心底那股奇怪的窒闷。
坐在如此平民化的小店里,他依旧是器宇轩昂,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喝汤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气质,胡蝶微垂着头,轻抬眼睫觑着他,内心怦然,却又微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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