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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迟迟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染染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容尉迟仍旧是心存感激,就算只是暂时的也好,21天的生命对于他和孩子们而言,虽然无比短暂,但起码是一个缓冲,更是一个期望。
大岛恒一叮咛了几句,便出了病房,心里却一直在呢喃:rh阴性ab型?!





桐花迟迟开 爱的奇迹
病房里,静谧无声,尤桐感觉到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她一直听到有人在她的耳畔说话,随着那悠缓低沉的声音,她的脑海里飞掠过许多画面——
有他单膝跪地向她求婚,有他们一起去结婚登记处领证,有他带着她去看房子,两个人一起规划他们未来的家,有他对她深情的承诺,一直叫她老婆老婆,有他们一家四口去逛商场买家具,他们试坐了一张又一张沙发,还有孩子们试躺了一张又一张儿童床……
好多好多的画面拼接在一起,就像是电影一样,一幕又一幕在她的脑海里轮番上演,还有很多很多画面是她没有印象的,但是她可以想象的出来,比如他们要去爱琴海,比如他们要去一起看《泰坦尼克号》,比如他们要一起去送孩子们上学……
那些事情她没有经历过,可是她好想去做,把那些梦想一一实现,耳畔还响着轻轻的音乐,那些淡淡的轻唱,真诚而又干净的声音,没有一点灰尘,没有一点浮华,伴着那好听的旋律,她特别特别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好重,她很困很困,怎么都醒不来。
直到——
“桐桐,你醒一醒吧,孩子们都已经累得睡着了,可是他们还是不肯离去,我也好累好累……”一道哀伤的低音传入她的耳膜,蓦地揪住了她的心,她感觉到自己的两只手好像都被人握住了,一边小小的,一边大大的,小小的那边力气小一些,大大的这边力气大一些,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回握住他们。
某些记忆,潜伏在身体里,努力地把她从床上叫醒。
“桐桐?!”容尉迟感觉到尤桐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立即激动地唤着她的名字。
尤桐的眉心痛苦地蹙了蹙,意识缓缓苏醒,她先是嗅到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味,不由得疑惑,自己是在哪里?!
她吃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先是看到了模糊的亮光,然后再努力地聚焦视线,怔仲地望着右手边。
“桐桐!”容尉迟猛地握紧了她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带着颤抖,他看到了她睁开眼睛,这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醒过来了!
“阿迟……”她呢喃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却是沙哑。
原来世界上念了会疼的咒语,就是他的名字。
容尉迟深邃的黑眸里瞬间晕染出一片朦胧,感动不已,真好,她还认得他,她没有失忆或是什么的,她真的清醒了!
“桐桐……你终于醒过来了……”他用力眨眼,忍着那股酸涩,眼眸定定地落在她苍白似雪的容颜上。
“我……怎么了?!”她喉咙好痛,艰涩地问道。
“没怎么,都过去了。”他不忍心再说那些悲伤的事情,只用力地抱住她,她醒了,她活着,这种感觉比什么都好!
尤桐的意识仍旧是有些混乱,直到她瞧见病房的墙壁上挂着的万年历时钟,那日期……好像不太对。
她一下子醒悟过来,“我睡了多久?!”
“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她惊呼,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天哪,他一定担心死了!
她的惊呼,惊醒了同样守候在床边的两个孩子,容容和蓉儿倏地醒来,两张困倦的小脸都忽然一亮,“妈妈!”
尤桐扭过头去,瞧见两个孩子趴睡在她的左手边,他们小小的脸蛋上犹带着疲惫,眼睛也都肿肿的,像小核桃,可是却在看到她的时候,笑弯了眉毛,“妈妈,妈妈,妈妈……”
“容容,容容,容容……”
“蓉儿,蓉儿,蓉儿……”
她也学着孩子们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两个小家伙高兴极了,激动地扑进她的怀里,她闷闷地一哼,那么小小的体重竟然也会让她感觉到一丝沉重,可是这样的沉重却让她感到无比踏实,容容黑亮的发丝,还有蓉儿粉红的蝴蝶结晃动在她眼前,泪水情不自禁地漫上了眼眶。
那是……幸福的重量。
她轻轻地抬起左手,搂住孩子们小小的、暖暖的身体,而她的右手,与他的左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十指相扣,连通到心脏的地方。
“老婆,老婆,老婆……”
“老公,老公,老公……”
◎◎◎
“容太太,你觉得怎么样?!”大岛恒一左手拿着病历本、右手拿着笔,一边询问,一边随时做记录。
容太太?!
尤桐蓦地一怔,眨了眨眼,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是尤小姐,而是容太太。
她腼腆地回道,“我觉得挺好的,只是身上没有什么力气。”
“头会痛吗?!”
“不会。”她轻轻摇头。
“嗯。”大岛恒一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医生……我的状况……”她的一颗心悬得高高的。
“你的状况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很多,你可以放心。”大岛恒一微笑地说道。
尤桐驯顺地点了点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容太太,你的意志力很强,你要将这种良好的心态保持下去,这样才有助于我们后续的治疗,明白吗?!”
“嗯,明白,我会努力的!”
“你真是一位很勇敢的女性,我有预感,你会成为我医学上的奇迹的!”
尤桐腼腆地微笑,目光转向了一旁,他和两个孩子站在那里,像是一道风景线,她其实不勇敢,如果真的要说奇迹的话,她想,那一定是爱的奇迹。
床头的水晶瓶里,所有的花都在开放,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引发她心底所有的温情,每一朵花都会听到她蓬勃的心跳。




桐花迟迟开 其乐融融
接下来的几天,尤桐的身体状况都很平稳,她连续接受了acyclovir注射,病情日趋改善,她甚至可以自己下床走动,这让容尉迟和两个孩子都高兴不已,不过孩子们只高兴了一小会儿,因为他们今天要去打针。
最近这些天来,容容和蓉儿经常来医院,虽然他们不会被传染到病毒这么可怕的疾病,但是医院毕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孩子们年纪小、体质弱,很容易染上毛病的,可是两个小家伙一分钟都舍不得离开妈妈,总是跟爸爸一起守候在医院里,最近又恰逢流感盛行,所以最后容尉迟决定带他们去打疫苗。
“爸爸,可不可以不要打针……我怕怕……”蓉儿缩进容尉迟的怀里央求着,她最怕打针了,护士阿姨的针管好粗好粗,看着就好吓人。
“蓉儿乖,不用怕,其实一点都不痛,就跟被蚊子咬了一下差不多。”他诱哄着女儿说道。
“才怪!我以前也打过好多次针,那个比被蚊子咬痛多了!”蓉儿撅着小嘴说道,表情有些委屈,“爸爸骗人!”
容尉迟顿时窘迫不已,可更多的是心疼,蓉儿这么较弱瘦小的身体,竟然承受过那么多的痛苦,他真该死,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害桐桐差点流产,也许蓉儿的身体不会像是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的错。
一旁,容容看着蓉儿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也跟着揪心,虽然他只比蓉儿早出生了十分钟,他只是一个小哥哥,但是他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永远保护妹妹,蓉儿每次生病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诅咒一遍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爸爸,直到现在他还是很介意。
现在嘛,看到爸爸一副愧疚的样子,他觉得……真爽!
不过……他也不怎么想打针啦,不只是蓉儿害怕,其实他也有点畏缩,打针什么的,最讨厌了!
容尉迟拿两个孩子没有办法,使出好多招数来诱哄,蓉儿有一点点软化,但是容容没那么好糊弄,所以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说服孩子们,虽然打疫苗的地方就在楼下,可是他却觉得那距离有十万米那么远。
尤桐坐在病床上,笑望着那一大两小唧唧歪歪的样子,不由得想笑,她看到容尉迟的眉头皱得都快成为小山了,可他还是非常有耐心地哄着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会对他们生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那个好爸爸模样的男人是容尉迟,他的性格有多霸道强势,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真的不敢相信他会习惯这样平淡琐碎的家庭生活,以前的他,是总监,总经理,总裁,他的每一次身份转变都是愈来愈高高在上,也跟她的距离愈来愈远,可是他对爸爸这个新角色居然适应得非常好,蓉儿超级喜欢他,容容嘛,至少不讨厌了。
“爸爸,你真的是我们的superdaddy吗?!”容容古灵精怪地问。
“当然是!”蓉儿抢先一步回答,然后扬起小脸向容尉迟告状道,“爸爸,你都不知道哦,一开始的时候哥哥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他还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圣诞老爷爷,还说我的愿望很蠢,他非常非常鄙视我呢!”
蓉儿一连使用了两个“非常”,强调自己曾经受到的质疑,也刻意强调自己现在的得意。
容尉迟忍俊不禁,宠溺地摸摸女儿的小脸蛋。
容容一脸不屑,挑眉问道,“superdaddy应该什么都会吧,那你可以不让我们打针啊,只要变个魔术,在我们身上施加魔法就可以确保我们百毒不侵了啊!”
容尉迟顿时无语,这小子是存心跟他作对的是吧?!
“对呀,爸爸,你会变魔术吗?!”蓉儿也被激发出了兴趣。
“呃……”容尉迟回答不上来,只好扭头向尤桐求救,可是她居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径自研究着手里的儿童疫苗简章。
“桐桐……”他放开两个孩子,径自走向她,眼神无比哀怨。
尤桐故意不理会他,而且还跟着孩子们一起凑热闹,朝着他戏谑地眨眼,“老公,你可不可以给我也变魔术?!”
“老婆大人……”容尉迟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而她笑得开心,眉梢眼底都因为他那句老婆大人而染了笑意,原来捉弄他是如此得有趣。
一家人正在笑闹的时候,护士敲门而入,“容太太,你该打针了。”
“好。”尤桐敛起笑容,然后召唤两个孩子到自己跟前,柔声说道,“宝贝们,你们看,妈妈都不害怕打针,所以你们也要勇敢哦,乖乖地去跟爸爸打疫苗,只有打了疫苗,你们的身体才会强健,才可以每天都来医院陪伴妈妈,不然的话明天不让你们来了哦!”
“喔。”容容和蓉儿乖乖点头。
容尉迟不禁懊恼,他哄了那么久两个小家伙都不听,她几句话就搞定了,真不公平!
尤桐得意地朝着他扬了扬下巴,然后把孩子们的健康手册交到他手中,“快去吧,superman!”
容尉迟接过孩子们的健康手册,注意到两个小家伙是跟她姓的,心里又是一闷,要赶快给孩子们更改户籍才行,那样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爸爸啊!
桐桐是他的人生,而两个孩子是他们爱的证据,爱的延续。
思及此,他的心里涌起一片温潮。
◎◎◎
病房门口,顾仪容坐在轮椅上,透过门缝笑望着里面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又酸又甜,她拭去眼角的泪,然后调转轮椅的方向,前往大岛恒一所在的办公室。
“大岛先生,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我只有一个要求,请您务必保密。”




桐花迟迟开 天使之翼
尤桐接受acyclovir注射的第21天,天空,渐渐地灰暗下来,却被那橘红色的夕阳染上了一道色彩,淡淡的,却又充满幻想的颜色,使天空显得愈加神秘而美丽。
大岛恒一将一支试管拿到众人面前,试管是密封着的,里面装着100毫升左右的液体,白色,带着浅黄,还微微渗透出一丝血红,他们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我把它叫做angel wings。”大岛恒一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抹温煦的笑容。
angel wings,翻译成中文是——天使之翼。
手术室的门徐徐打开,尤桐被医护人员推了进去,直到最后的一米,容尉迟仍就是舍不得放开她的手,“桐桐,我爱你!”
她倾听着他坚定又温柔的告白,心动如潮,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轻轻地用手指画了一颗爱心。
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闪着莹莹泪光的眼,微笑着,坚定道,“阿迟,我也爱你!”
紧握着的两只手,缓缓松开,那却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妈妈,我们也爱你!”容容和蓉儿异口同声地说着,软软的童声里带着几丝哭音,两张粉嫩的小脸上泪痕斑斑,那却是喜极而泣的表情。
望着孩子们那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尤桐忍不住想哭,不争气的泪水再度溢出眼眶,她哽咽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宝贝们,等着妈妈,一个小时,不,五十分钟,妈妈一会儿就会出来了,嗯?!”
“嗯!”两个孩子用力地点头。
闻言,尤桐的心蓦地揪紧,眼眶红红的,强忍着想哭的冲动。
“乖,你们先去外面放风筝吧,等妈妈出来后,就去陪你们一起玩。”尤桐氤氲着眼睛,不想让年幼的孩子们在冰冷的手术室外等她,所以想办法支开他们。
两个孩子出奇得乖巧听话,一口答应,认真地说道,“好的,妈妈,我们先把风筝放上天,等一会儿妈妈出来后就可以看到了!”
容容牵着蓉儿的小手,跑向了电梯,容容踮起脚,按下了电梯的按钮,领着妹妹走了进去,电梯直达一楼,然后两人飞奔进医院大楼下面的花园。
不多时后,蓝天白云间飘起了一只五彩的风筝,风筝张开的巨大羽翼,好像是天使的翅膀。
当风筝遇上风,即使快乐的痛,仍能乘着狂风,天空中爱得英勇。
风筝越飞越高,在蓝天上缩为一个小小的点。
走廊里,所有的人都为之动容。
手术室的门徐徐关闭,顾仪容瞧见那两扇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越来越细,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她的视线才缓缓收回,转而遥望向窗外,白云像一张张帆在天空中飘荡。
传说中,每一个女孩都是天使,天使降落在人间,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事。
她的头忽然好疼,可是她却觉得好幸福,终于,她终于可以为女儿做点事情了。
“阿迟……”顾仪容气若游丝地唤着,容尉迟蓦然转身,大惊失色,奔向了顾仪容,“妈妈,你怎么了?!”
顾仪容淡淡摇头,呢喃着说道,“没怎么,我只是有点累了,我想睡觉……”
“妈妈……?!”容尉迟直觉不对,握住了她骨瘦如柴的手。
顾仪容喘了口气,又道,“阿迟,妈妈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
“妈妈你说!”
“我死了以后,不要把我葬在容家的墓地。”顾仪容忏悔着、哀求着,“我死了以后,不要土葬,把我的遗体火化了,骨灰从山上洒下去,让它随风而逝,记住了吗?!”
“记住了,妈妈。”容尉迟的声音开始哽咽。
顾仪容欣慰地点头,“还有……阿迟,妈妈这辈子很对不起你,可是如果有来世,我还是不能让你做我的儿子……下辈子,我要好好地补偿小桐……你别怪我……”
“我不怪你,不怪……”
“那就好,那就好……”顾仪容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快要消失殆尽,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沉重的眼皮让她想要马上就闭上眼睛,可是她还有一件最最不放心的事情没有说,如果这件事没有说,她死也不会瞑目。
“阿迟……小桐我就交给你照顾了……”顾仪容已经快要声嘶力竭,话说得断断续续,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刺得她睁不开眼,而这一闭上,就仿佛再也睁不开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坚持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你要答应我……要永远爱她,要一辈子对她好,要一直让她……幸福……”
当最后两个音节轻飘飘地落下,顾仪容也断了气息。
她最后的神情,是欣慰与安宁,这一生,爱过、痛过、错过……一切,都结束了。
“妈妈……妈妈……”容尉迟将头埋进她的双膝。
窗外的天空,风筝飘得好高、好远。
传说中,每一个天使的身上都有长有一对翅膀,如果将翅膀分出一半给最爱的人,可以并肩一起飞向天堂,所以世人将那对翅膀叫做羽和翼,天使无论是少了羽还是少了翼,都无法独自飞翔。
◎◎◎
若干年后,大岛恒一在他的回忆录中写到——
“耶稣说神救世人,科学家说他们改变世界,医生说他们挽救生命,可其实,只有爱才可以让人永生,爱又分许多种,母爱是最伟大的之一。”
顾仪容为了救尤桐,捐出了自己的脑脊液和血清。
除了她自己,只有大岛恒一一个人知道这件事,而他答应过她,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桐花迟迟开 企鹅会飞
顾仪容的葬礼在她死后第五天举行,根据她生前的叮咛,一切从简。
容尉迟遵从她的遗愿,没有安排什么排场,弥留之际,顾仪容的意思很明显,生前死后她都不愿意再跟容家扯上什么关系了,所以葬礼很简单,容家的人也没有全部到位,容琛也只是三鞠躬后就默默离开,而他的出席与容家无关,仅仅是为了悼念一位长辈而已。
告别式过后,容尉迟开着车子驶向了台北市辖区内的最高点——七星山。
尤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里抱着骨灰坛,面色苍白,带着哀伤。
七星山的主峰位于阳明山国公园的中央地带,山势雄伟,海拔1120公尺,山顶上建有瞭望台,可登高望远,他们走上了最高点,视野辽阔而清晰,四周山峦尽入眼底。
山顶的风大,吹乱了他们的发丝,两人皆是一身黑色的衣服,悼念着亡者。
尤桐大病初愈,身体仍是虚弱,容尉迟把自己的外套罩上了她的肩头,两人沉默许久。
待到太阳越升越高,光线越来越明亮,他们才不得不将顾仪容的骨灰从坛子里抓起,挥手洒向山峦。
有风吹过,一道道白雾眨眼之间就不见,一个人,一个生命,就这样消逝,回归自然。
尤桐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凝眸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指尖还残留着灰白,耳畔回响起那一日她们母女相认时,顾仪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小桐,对不起,我是你的妈妈。
她当时鼻头一酸,却哭不出来,现在也是。
从她认识顾仪容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只是她想不到,到最后自己会是顾仪容的女儿,她真的可怜得让人没有办法去怨她一星半点。
“妈妈,我不怪你的,从来也没有怪过。”迎着风,她努力不眨眼。
“妈妈,天堂里不需要愧疚,一路走好。”迎着风,他低声呢喃。
◎◎◎
这一晚,容尉迟和尤桐没有赶回台北市区,就像是想要在山上多留一些时间陪伴谁似的,他们互相挽着手,一步步地走下山,步伐非常缓慢。
到了山脚下,他们住进了一间温泉旅馆,全木结构的温泉旅馆,一走进去,温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他们要了一个房间,因为不是提前预定,大床房已经没有了,他们住的是一个里面有两张小床的标间。
只有一米二左右的床不是很宽,但容尉迟却在尤桐躺下后,挤到她的床上,她顺势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胸膛,两个人依偎着,相互拥抱、相互取暖。
这一夜,他们都太悲伤,都需要对方的体温。
他们都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都慢慢地睡着了,各自梦着,梦见了同一个人。
◎◎◎
第二天清早,他们一起起床,在温泉旅馆的小餐厅里用早餐,清清的粥,淡淡的小菜,味道很好,但他们都不是很能吃下,用得很少。
容尉迟率先放下了筷子,低声对她说道,“我先出去给车子加油,你慢慢吃。”
“嗯。”尤桐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温泉旅馆里专门有员工负责给客人的车子加油,容尉迟提出要求后,就有专门的人员跟着他出去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尤桐也放下了筷子,不再勉强自己进食,然后随意地在温泉旅馆的一楼里闲逛起来。
一楼主要是休闲区,有小吧台,有网络区,还有一个小小的书局。
她举步朝着书局走去,里面的客人不多,寥寥可数,她在一排排书架前漫步,随手买了几本儿童绘本给孩子们,到了收银台结账,收银员帮她把书包了起来,外面套着一个印有小企鹅的袋子。
这个时候,容尉迟加完了油返回,两人一起到前台结算住宿的费用,老板娘算好了账单,交给他们看,容尉迟扫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皮夹,现金结算,动作竟有些生疏。
尤桐蓦然一怔,印象中他很少用现金结账的。
蓦地,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鼻头一酸,眼眶也跟着发烫。
“好了,走吧。”容尉迟结账之后,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传递给她,她觉得好暖、好暖,暖得让她的心都跟着发颤。
回程的路上,容尉迟开着车,尤桐静坐在旁边,腿上放着装书的袋子,她的头微低,眼泪一颗颗地落在了袋子上,敲出嘀嗒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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