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养条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流书呆
“皇上,您以前不是最讨厌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德妃娘娘吗?而今怎么……”闫俊伟低声调侃。他觉得德妃这样很好,与良妃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即便坏那也是坏在明面上,不令人讨厌,反倒觉得十分可爱。
“你试过在濒临绝望的时候被人拉回来的感觉吗?你试过仓皇无助,只能依附一个人才能存活的感觉吗?你试过与一个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眼里全是她的身影,鼻端全是她的气味,耳畔全是她的声音吗?”周武帝的嗓音极尽低沉,蕴涵着令人心惊的情感。
“没试过。”闫俊伟摇头,想象着那种感觉,明明很悲惨,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羡慕。
“到了那个地步,你如何还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朕也没有想到会陷落,但由不得朕!”周武帝哑声一笑,表情明明很无奈,但眼里却是全然的欢喜。
闫俊伟用陌生的眼光打量他柔软的面部线条,觉得他再也不像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了,就是个极为普通的,有爱有恨,有血有肉的男人。
偏厅里,文姨娘从孟桑榆极尽恶毒的提议中回过神来,尖着嗓音喊道,“娘娘您怎么能这样残忍?瑞珠可是您的嫡亲妹妹啊!”
“不是说会全心全意帮助本宫吗?怎么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做不到就赶紧消失在本宫眼前,少与本宫说这些废话!带你进宫,帮你得宠,助你生下皇子再将本宫踩在脚底,当本宫和你们一样也是蠢货吗?”孟桑榆偏头,慵懒的整理鬓发,殷红的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心思被一再戳破,文姨娘和孟瑞珠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孟桑榆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做事半点不给人留情面,和她玩心机玩手段,简直是自取其辱。
“好了,该用早膳了,请娘娘移驾正厅吧。”林氏强忍笑意,给文姨娘母女找了个台阶下。毕竟是女儿省亲的大喜日子,闹得太难看了不吉利。
“皇上,沈慧茹也该出发了,咱们去东大街设伏吧。”闫俊伟抬头查看微微泛白的天色,低声提醒道。
“辰时三刻凤凰于飞?哼~”周武帝冷笑,依依不舍的起身,朝四周的暗卫打了个严密防护的手势,与闫俊伟跃出国公府,朝东大街的太师府奔袭而去。
一个时辰后,紧闭的宫门再次打开,沈慧茹与假皇帝并肩坐在天子銮驾上,迎着初冬的晨光,浩浩荡荡的朝国师府进发。
稍稍撩开轿帘,看着外面簇拥在街道两旁,齐齐跪拜磕头,山呼万岁的大周子民,沈慧茹的唇角不可遏制的上扬。万众瞩目,高高在上,这情景极大的满足了她空虚的内心。
太师府近在眼前,沈太师领着府中众人站在大门外迎接,沈慧茹在常喜的搀扶下先行下轿,站在轿旁躬身等候皇帝移驾。
假皇帝负手而立,满目威仪,一步一步跨下轿撵,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然发生,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兵分两路,一路奋力朝假皇帝袭去,一路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毫不留情的收割太师府众人的生命。
随行的禁龙卫过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一边大喊着护驾一边朝黑衣人围拢。但街道本就狭窄,被銮驾占去了大半地方,禁龙卫又骑在马上,半点施展不开,不过片刻就被杀的七零八落。好在太师府也豢养的有侍卫,及时出现护住了沈太师一家和沈慧茹。虽然沈家早有准备,但皇家暗卫代代传承,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顶尖高手,又岂是这些虾兵蟹将可比。
假皇帝还来不及下轿,见黑衣人出现,面上露出骇然,一边招架一边跃下銮驾朝后避让,很快就与沈慧茹隔离开来。他原本做过暗卫,武艺算不得顶尖,但绝对不弱,虽被团团包围逼入了死巷,却还能支撑片刻。
闫俊伟与周武帝在暗卫的重重保护下闪入巷子,闫俊伟举起手里的大刀,闪电般袭到假皇帝面前,几个凌厉的招式下去便劈断了假皇帝手里的剑。
“统领?!”认出来人的招式,假皇帝脸上一片绝望之色。抓住他此刻露出的破绽,闫俊伟刀背一挥,将他当场劈晕。
“皇上快换衣服,太后的军队很快就到,会帮咱们把这场戏演完。”闫俊伟快速解开假皇帝身上的龙袍,替周武帝穿上,然后用黑布将假皇帝包裹起来,交给两名暗卫带走。
周武帝迅速穿好衣袍,与此同时,巷外响起军队来袭的马蹄声。他容色一凛,毫不犹豫的握住闫俊伟的刀尖,狠狠往自己肩膀送去,鲜血立时迸溅而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看上去极为可怖。
就在这时,一队悍勇的兵士挥刀从巷口突进,身上的盔甲绘着太后母族的族徽。闫俊伟抽-出刀尖,故作惊愕的呢喃了一声‘太后’,随即丢下假皇帝,大声喊道,“住手,都是自己人,我有重要的事与太后禀报!”
就在这时,沈家的侍卫及时赶到,趁着太后的将士没有听清他的喊话,对他连下死手。对方人多势众,闫俊伟佯装不敌,带着属下迅速撤离。沈家的侍卫首领见假皇帝没死,对方也没找到接触太后的机会,不由松了口气,立即上前将奄奄一息的周武帝背起来,送到銮驾上疾驰回宫。
太后的凤銮停在五十米开外,被重重兵士把守,见皇上得救立即开拨回宫。沈慧茹被禁龙卫团团围在中心,并没有受伤,在太后派来的大宫女的搀扶下登上一辆马车,调头回宫。
沈太师被砍伤了右手,伤口深可见骨,有没有废掉还得等太医来了诊断再说。沈家其余人伤亡十分惨重,沈熙言当场被乱刀砍死,几个庶子庶女无一幸免,只余下沈熙言两岁的幼子因受不得风吹没抱出来迎驾而避过了一劫。
本该是盛大而尊荣的省亲到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场血流成河的惨剧。
宫斗不如养条狗 44回宫1
沈慧茹惊魂未定的缩在马车里,念慈被太后遣到她身边陪伴,正用锦被盖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口里不住安慰。
马车碾过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左摇右晃的渐渐让沈慧茹镇定了下来。她用力拽住念慈的手,骨节发白,“父亲,母亲,哥哥,他们如何了?”
“太师右手受了伤,夫人和公子都遇难了。”念慈低声回禀,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怎么会?怎么会呢?”沈慧茹往后瘫倒,口里呢喃着,眼眶绯红却硬是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过了半晌,她忽然痛苦的呻-吟一声,用手捂住还未见丝毫隆起的肚子。
“娘娘,您千万不要多想,沈家还有太师,还有小公子,还有您肚子里的孩子,度过这一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念慈连忙给她身下垫上厚厚的被褥,用手拍抚她的脊背,企图让她平静下来。这一胎对沈家来说太重要了,绝对不能出事。
沈慧茹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连忙大口大口的呼吸。过了好半晌,抽痛感终于慢慢消减,她猛然转头看向念慈,惊恐的问,“太后怎会突然回宫了?是不是听闻了消息?”
“消息都被奴婢截下了,太后不知道。她念佛的时候忽然心痛如绞,说是先帝殡天时也有此预感,放心不下皇上才匆匆回了宫,一路上奴婢都陪在她身边诵经,实在找不到机会给娘娘送信。那些暗卫方才想要靠近太后也被侍卫拦截了。娘娘您放心。”念慈的语气相当笃定。
这十年里,太后从未收过皇上寄来的书信,就连皇上亲自来探也闭门不见,要断绝太后的耳目实在是太容易了。不过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即便心中有怨,生死关头却也不能不顾。
沈慧茹安下心来,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笑容,“怪不得暗卫疯狂屠戮我沈家,定是皇上已经死了。太后的预感果然很灵验!她既已回宫,本宫就不会让她活着出去。”
话落,她一下一下轻抚着肚子,面无表情的闭上眼。沈家既然已经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这条路她势必要走到底,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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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桑榆刚用罢早饭,正打算回自己的闺房重温儿时的记忆就收到了皇上遇刺,太后回宫的消息。她大吃一惊,连忙辞过孟母,带着宫人极速往回赶。
轿撵里的空气冷冰冰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手里不停翻转着小暖炉,一双秀眉紧紧皱起。冯嬷嬷脸色苍白的守在她身边,心里七上八下,不敢言语。银翠和碧水跟在轿撵后面的马车里。
“皇上遇刺,太后回宫,这背后的隐情肯定不简单。”过了好半晌,她才轻启红唇,徐徐开口。
“娘娘可是猜到了什么?”冯嬷嬷凑到她身边低问。
“有两个可能。一是皇上已经死了,这次刺杀是暗卫的清剿行动,目的是为皇上报仇。二是皇上未死,这次刺杀是一场戏,目的是将真假皇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孟桑榆往后一靠,将暖炉贴在胸口,平复有些急促的心跳。
“那您说,太后娘娘她知道真相了吗?”冯嬷嬷不安的问道。
“若是第一种可能,太后肯定不知情,否则不会带兵救下沈慧茹和沈太师,若是第二种可能,太后一定是知情了,在配合皇上演戏。不管是哪种情况,咱们先回宫再看。眼下宫中有太后压阵,事情就好办了。”孟桑榆拨弄着案几上的鎏金铜炉,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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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重伤,满身是血的被抬回乾清宫。好在太后从千佛山带了御医回来,及时帮皇上控制住了伤势。太医院的太医们闻讯匆匆赶来时皇上已经服下汤药,昏睡过去了。太后疲惫的守在殿外,将姗姗来迟的太医们狠狠训斥一通,将他们遣去钟粹宫替良妃诊脉。良妃身怀‘龙子’,半点马虎不得。
皇上昏迷不醒,无法处理刺杀事件。太后心疼儿子,将禁龙卫,御林军的统领连同新上任的九门提督召到殿前训斥。当即就掳夺了两位统领的职务,又勒令九门提督三日内将凶手缉拿归案,若不然也逃不过被贬一途。
太后未礼佛之前也是如此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人物,许多大臣对此记忆犹新。皇上病重,太后代为理政乃天经地义之事,朝中无人敢说话。沈家好不容易控制在掌心的京畿防务便又这么丢了。
钟粹宫里,沈慧茹听闻消息后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这老太婆实在碍事,不除不行!好在宫里全都是她的眼线,除去太后轻而易举。
但是很快,她又没之前那么乐观了,只因这次省亲,她和假皇帝都将各自的心腹带在身边,被暗卫杀了个七七八八,连她最得力的助手晚清都遇难了。太后心疼她受了惊吓,又身怀有孕,当即将慈宁宫的宫女和嬷嬷派到她身边照顾。假皇帝身边的人也全都换成了太后的心腹,好在常喜只是受了点轻伤,还得用,这才让沈慧茹好受一点。
她和假皇帝如今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况,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宫里虽有那么多眼线和钉子,却没办法调遣,当真是憋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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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本应该昏迷不醒的周武帝此刻正躺在龙床上,手里拿着一沓沈慧茹之前批阅过的奏折一一细看。奏折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与他的字迹像了十成十,以前他觉得沈慧茹临摹自己的字迹是情趣,而今嘴角却噙着一抹凉薄至极的冷笑。
“受了伤便躺一会儿吧,这些折子等醒来再看也不迟。”太后缓步进来,在床边坐下,关切的看向他受伤的肩膀。
“母后不必担忧,儿子的伤看似可怖,其实没那么严重,将养五六日就好。”周武帝放下折子,仔细打量太后苍老了许多的容颜,视线在她斑白的双鬓停留良久。这是从小养护他到大的母亲,他知道,自己有事,母亲绝不会抛下他。
“母后可还怨儿子?”他正色,直视太后的双眼。
“不怨了,本就不是你的错。”太后疲惫的挥手,末了语气肃然,“你交代的事情哀家已经一一布置下去,撤换了禁龙卫和御林军的统领,你可有合适的继任人选,若没有,这京中可要乱上一阵了。”
“自然有,母后放心。这次事件也是对朝臣的一次考验,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儿子心里更加有数了!”周武帝兴味一笑,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又回来了。
“那就好。”太后点头,看向儿子,张口欲言又堪堪止住,仿似不知该如何启口。
周武帝并没有告诉太后他昏迷不醒时的奇遇,见太后面露痛色,自然知道她想说些什么,淡然开口道,“母后有事就说吧,不必多虑。”
太后揉了揉额角,低声道,“那些嫔妃们,你准备如何处置?”满宫被-淫,这种事当真是荒唐至极!屈辱至极!对沈家,太后恨不能带兵将他们踏平。可让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留一个显耀一时的好名声,太后终究是意难平,怎么着也要将沈家彻底打落深渊,只要大周一日姓古,沈氏一族就永无出头之日!
“毕竟都是朝中重臣之女,不可能随意处理掉,就留着吧。”周武帝不以为意的挥手,半点没有太后想象中的暴怒。
若是当真昏迷五月,什么都不知道就清醒过来,周武帝绝对无法像现在这样平静。珍爱之人和尊师的背叛,绿云压顶的屈辱,混乱不堪的朝纲,岌岌可危的边关,随便哪一样都令人难以忍受。然而经历了痛苦不堪却又温馨甜蜜的五个月,他的心境早已与往日不同。
“你能想通就好,这种丑事,她们没必要知道,就放着她们在宫中养老吧。待来年大选,你再挑新人入宫。”太后放心的吁了口气。哪个男人能够忍下这种屈辱?特别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儿子能够以大局为重最好。
“再说吧。”周武帝皱眉,心中有些抗拒。一群莺莺燕燕环绕,各种刺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他想想就觉得心烦。
“哀家已经宣布罢朝十日,以待你养好身体。这十日哀家就替你挑两个干净的嫔妃来侍疾,你看可好?”太后温声询问。
周武帝眸子暗了暗,正要说话,太后又立即接口,“就德妃和柳才人吧。”
“就德妃吧。”周武帝沉声开口,似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抿了抿唇补充道,“人多了儿子觉得心烦,只是侍奉汤药,一人足矣。”
“那便德妃吧。”太后拍板,嘱咐他好生休息便起身离去,走到门口,似想到什么又转过头来定定看着他,慎重道,“孟国公失踪,德妃失了依仗。她虽然张扬,可从未碰触皇上的底线,也没有孩子,是个聪明知进退的。这次大劫她能够全身而退是她的造化,不管她知道些什么,哀家都相信她会守口如瓶。聪明人有资格活下去,皇上觉得呢?”
“母后说得对。”周武帝捂脸,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母后竟以为他会杀了桑榆吗?呵~他低笑,手掌用力扣进肩膀的伤口,想要用*的疼痛来遏制心灵的痛楚。
宫斗不如养条狗 45回宫2
闫俊伟处理了假皇帝,从密道潜进了乾清宫,看见周武帝殷红一片的肩膀,眉头狠狠一跳。
“皇上你这是干嘛?”怎么好端端的自残?他快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一卷布条和一瓶伤药给他重新包扎。
“桑榆安全回宫了吗?”周武帝拿起榻边的一条布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手上的血迹。
“臣将德妃娘娘安全护送回碧霄宫才赶过来的。娘娘脑子不是普通的聪明,已经猜到了这次刺杀有可能是一场戏。”闫俊伟喟叹。德妃的眼界太通透了,投个女儿身实在浪费。
周武帝温柔一笑,肩膀上的疼痛缓解了很多。待伤口包扎完毕,他起身披了件大氅,打开寝殿内的机关,偕同闫俊伟走进一间密室。
密室里,常喜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团布,看见龙行虎步进来的周武帝,眼睛先是一瞪,对上来人有如万丈深渊般的漆黑眼眸后,愤怒的表情变成了惊骇,继而是绝望,呜呜呜的叫起来。
“可还认得朕?”周武帝大马金刀的坐在他对面,手搭在案几上,修长的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
常喜的心脏都快被这敲击声震碎了,脸色惨白如纸,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滑落。闫俊伟走上前,扯落他口里的布团。
“皇上,奴才鬼迷了心窍了,求皇上饶了奴才一命吧。”常喜颤声求饶,身体抖的跟筛子一样。
周武帝沉声一笑,闲适的靠倒在椅背上,冷眼看着常喜将椅子挣倒,像死狗一样趴伏在自己脚边。
“皇上,奴才都是被逼的!良妃给奴才下了毒,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啊!奴才知道良妃和沈太师很多秘密,奴才全都告诉皇上,求皇上看在奴才将功补过的份上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常喜涕泪横流。
“饶了你的狗命?”周武帝玩味的咀嚼这句话,似想到什么,低笑起来,可这笑声里半点也没有愉悦,只有彻骨的冰寒,令常喜抖的更加厉害。
“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半晌后,他收了笑,用指节敲击桌面。
“良妃给所有的皇子都下了毒,保证他们活不过成年,不会危害到她的孩子,她还给所有侍过寝的妃子都下了绝子汤,让她们再也无法生育,还有,这乾清宫里十之八-九都是她的人,其它宫的眼线更是数不胜数……”常喜竹筒倒豆子一般供述着,生怕讲得慢了会被赐死。
毒害所有皇子和嫔妃,这是周武帝早就预料到的,心情并没有多大起伏。他微微合眼,待常喜说到点子上了才睁眼朝他看去,“这些眼线和钉子,你全都知道吗?”
“八成以上奴才都知道,剩下一些只有良妃和她身边的大宫女才知道。”常喜连忙点头,绝望的脸上升起一丝希冀。
“把名单写下来。”周武帝挥手,一旁的暗卫将捆绑常喜的绳子解开,递给他一套纸笔。常喜颤颤巍巍的接过,趴在地上绞尽脑汁的写起来。
周武帝单手支额,面无表情,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常喜还未写完,一名暗卫敲门进来,将一沓纸递到他面前。这是被俘的晚清刚刚招供的内容,与常喜的供述差不多,里面附有几张密密麻麻的名单。
周武帝细细将名单看完,交给身旁的闫俊伟。闫俊伟大致数了数人数,心中暗暗咋舌。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来好啊,否则杀进皇宫,坐稳皇位,身边潜伏着这么多钉子,当真连睡觉都不敢合眼。宫内如此,朝堂上的情况肯定也不容乐观。
半个时辰后,常喜总算是写完了,将一沓纸递给暗卫,暗卫又躬身呈到周武帝面前。周武帝接过,与晚清的名单对比起来。
常喜战战兢兢的开口,“皇上……”
“贴加官。”周武帝摆手,语气十分淡然。常喜听到这话陡然瘫软了下去,喉头像梗了块铁球,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暗卫应诺,将他拉起来重新绑到椅子上,将用剩的纸浸湿,一张一张贴到他脸上去。他起初还剧烈的蹬腿,猛烈的挣扎,五六张纸下去便慢慢僵直,最终没了声息。
周武帝连个眼神也没扫过去,只皱眉将两份名单细细看完,而后递给闫俊伟,沉声道,“先把乾清宫,碧霄宫,慈宁宫,太医院,内务司的钉子给拔了,其他各宫的以后慢慢处理。”
闫俊伟应诺,检视一遍名单,感叹道,“短短几月,太医院和内务司就被良妃牢牢拽进手里,当真好手段!不过还是比不了德妃娘娘,碧霄宫竟只有钉子三两枚,且还都是粗使仆役,不愧是孟国公的女儿,治下手段不凡啊!”
周武帝扬眉一笑,身上浓重的戾气一瞬间消散于无形。
一说到德妃娘娘就是晴空万里,看来,日后少不得要与孟炎洲多套套近乎啊!闫俊伟收好名单,暗自思量道。
就在这时,密室外传来嘟嘟嘟的敲门声,门边的暗卫打开机关,赫然是刚刚断气的常喜正手拿佛尘,躬身而立。他尖声尖气的开口,嗓音与真正的常喜一般无二,“皇上,良妃带着各宫主子在乾清宫外跪地求见,太后已经过去阻止了。”
让假皇帝与太后近距离接触,沈慧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匆匆灌了一碗保胎药就带着嫔妃们过来‘慰问’。
“德妃可来了?”周武帝猝然起身,因行动太快而带倒了身后的雕花大椅,一声巨响骇得闫俊伟都皱了皱眉头,而他自己却仿若未觉。
“回皇上,今日省亲的妃子们都回来了,正在殿外跪着。”假常喜细声细气的回禀,做派跟真的太监一样。
“快出去,告诉太后,让她们进来,免得沈慧茹起疑。”周武帝迅速扯掉大氅,躺倒在龙床上,理了理衣襟,对还未离开的闫俊伟问道,“朕看起来如何?”
“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一如既往的俊美。”闫俊伟强忍笑意,正儿八经的回道。
周武帝脸色黑了黑,抬手将他遣退,然后靠倒在床头,眼睛死死盯住寝殿的大门,躺卧的姿势看似随意,实则僵硬。不过几天未见桑榆,他却觉得有几辈子那么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乾清宫外,太后闻讯赶来,正厉声怒斥沈慧茹,“良妃这是作何?皇上重伤在身,刚刚睡下你便带着这么多人前来打扰,你就是这么关心皇上的吗?”
“臣妾不敢,只是见不到皇上安然无恙,臣妾实在无法放心。恳求太后让人进去通报一声,若皇上答应,臣妾看一眼就走,若皇上不答应,臣妾立即离开。”沈慧茹眼角挂着一滴眼泪,一手扶腰,一手覆在还未隆起的肚子上,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孟桑榆跪在她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太后。但太后一向都是这样,要么严厉,要么面无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身上还怀着龙子,任性不得,快起来吧。等皇上醒了,他自然会召见你们。”太后的视线在沈慧茹的肚子上转了两圈,语气立即温和下来,对念慈招手,让她赶紧扶良妃起来。
看见太后柔和的眼神,沈慧茹心中大定,顺势站了起来,一众妃子却还跪在地上,太后未叫起,谁敢擅动?不少人已经将刀子般的视线朝沈慧茹的肚子投去。
孟桑榆却不似她那般好糊弄,太后眼神虽然柔和,但与此同时,脸上的肌肉却绷得死紧,嘴角的法令纹若隐若现,这是老人家强忍怒气时特有的面部微表情。看来,太后应该是知道真相了,里面的皇帝九成是真的周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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