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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看到这两个碎块,南宫云紧绷着脸,眼里聚满寒霜,申斥沈如柏道:“沈大人,这时怎么回事!圣上不是言明这漠北的工事一定要用通县的粘土吗?为何这被击碎的城墙里面却不是圣上亲自制定的夯土材料呢?”
听南宫云这么一问,沈如柏心内现在是彻底雪亮了。
这个南宫云心思竟然是这般的缜密歹毒。他先前命自己带图纸去那司马府找李若愚改建船只,皆是操纵人心的圈套。若是不提及这褚劲风的逆鳞,也许这位司马大人还会冷静下来沉着思考如何解决运输粘土之道。可是南宫云偏偏一副急色样子,摆出一副非要李若愚出头的姿态,反倒让司马大人心生忌惮,坚决不同意改造船只而改用了当地的粘土。
只是按理说,这当地的粘土质地虽然不如通县的特产,可是褚劲风命工匠用糯米汁加石灰浇筑,也不会逊色太多。也不知这南公园到底是如何让那城墙倒塌得这般让人惊悚……
听了那南宫云疾声厉色的责问自己,沈如柏不敢多想,心里已经审时度势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连忙下跪道:“启禀大人,前阵子暴雨,运输粘土的船只倾覆,一时间通县的粘土供应不上来。下官做不了主,禀告了司马大人,看看能否请擅长造船的司马夫人出面改建船只,可是……”说道这,他似乎畏惧地抬眼看了一下褚劲风的脸色。
南宫云不动声色地说道:“如今各个州郡的官吏在此,还有白将军与我在这主持大局,你还有什么话不敢道来?”
沈如柏这才鼓足勇气地说道:“可是司马大人想到司马夫人身体娇弱不愿她太过操劳,所以定下了法子,用当地的粘土替代通县的粘土。刚才倒塌的城墙便是用当地的粘土修建而成的。”
沈如柏说话的声音不高,但也不低,四周的官吏听了面露诧异,议论纷纷。只说“就算是爱妻如命,不该拿国事开玩笑啊!这工事投注的银两何止千万,怎么能因为怕娇妻累着,便白白让银两打了水漂?”
那话便如风滚的浪潮一般向四下扩散开来,就连远处的民众也听到了些许的风声,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只是那话越传越是不堪,到了最后,也不知是不是有心人在人群里撺掇着,竟变成了司马大人中饱私囊,暗中亏空了修建工事的银两,用那劣等的材质修筑工事,以至于城墙中看不中用,而这几月漠北百姓的徭役辛苦也全白费了。一旦战争发生,刚才所见的城墙如何能堪重任?
沈如柏说完之后,赶紧低下头来向南宫云请罪。可是心内却是暗自冷笑,这南宫云可真是好手段。这褚劲风浑是铁铸的金刚,兵强马壮,为人也是骄横跋扈,若是与他硬碰硬,怕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可是拣选了漠北马会民众齐集的时候,检验城墙,又造成了褚劲风偷工减料的假象,当真是撼动了漠北一地的民心。接下来工事还要继续,不过知道了捍卫漠北的一道墙壁却只能当个摆设的样子货,可是参与工事的民众又会如何去想,还能像以前那般尽心尽力吗?他现在才明白,南宫云利用这道工事损耗的不光是漠北的民力,还有褚劲风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名声名望。
褚劲风这时当然也是明白了这南宫云的毒计剑指何处。当那白将军沉下脸来讲两样碎块呈送送到他面前,问道他作何解释时,沉声说道:”沈大人所言基本属实,通县的粘土虽好,但运输过来的成本过高,又怕耽误了工期。本座便做主用当地的粘土替代修筑工事。白大人要清楚一点,漠北的城墙数百年来都是用本地的粘土修建,也未见有刚才的情况,内里的详情还需本座慢慢调查。
南宫云站直了身子,来到褚劲风近前,一双美目却是望向站在他身旁的李若愚,温言笑道:“想来也是司马大人不熟悉土木工程,需知数百年前也无现时的坚船利炮,若是一味沿用古法,如何抵御强敌入侵?若是大人方便,还是希望司马夫人能展现奇技,为国分忧,也算是解除了漠北民众的焦虑,下官自然会在工事营里,备下夫人爱喝的梅子茶与甜糕,静候夫人赐教……”说完,便带着自己的属下转身离去。
那白将军倒是有心再奚落几句,可是褚劲风现在的脸色实在是阴沉得可怕。这白二爷也算是年少时被这京城一霸欺负的怕了,只要褚劲风的眉眼微微一皱,那心便跟着一颤。反正南宫云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是见好就收,赶紧回去写奏折,好好参这褚劲风一本。当下便冷哼一声也走人了。
接下来的马赛又要开始,可是民众的心却是被刚才惊悚的一幕吓得回不过神来。就算马赛继续,可是大家议论的还是刚才城墙坍塌一事。
那一声炮响,已经将民众的信心轰得残垣断壁。
褚劲风的眼力甚好,刚才议论之时,他已经看到几个看似仆役一般打扮的人适时地混入百姓中,卖力地散布谣言。他也知道自己落下了南宫云设下的连环圈套之内。
刚才那厮的眼睛居然直直望着若愚,说话虽然看是有理,但是语气却是轻佻的很。看起来似乎稳操胜券,只要一顶软轿就能将若愚接到万州城内了……
那一刻他的手都已经半抬起,准备捏碎这面首的喉咙。
可是现在民心已经撼动,若是再使用雷霆手段,更是正中南宫云的毒计,反而更加让民心涣散,分辨不清真相了。军演在即,如果此事不能顺利解决,不等皇上怪罪下来,漠北的军心也所剩无几了。所以他没有立刻返回马场,而是来到刚才倒塌的城墙前,伸手拿起几块碎块,发现粘土滚烫得有些发软了。这不禁让他有些怀疑,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刚愎自用,选用了劣质的粘土所致?
就在这时,他回头看到若愚也跟了过来,正半蹲着身子专心致志地捡着几块铁皮弹片,试图将它们拼凑起来。褚劲风正要喊苏秀过来讲夫人带走,却发现若愚双手飞快地摆弄,很快将几块弹片拼接成型,赫然是一个空心的炮弹。褚劲风便也半蹲在若愚的身旁,拾起一块弹片,嗅闻了一下,鼻息间闻到的除了火药的硝石味道,还有一股怪异的酸味,当下心内便明白这南宫云准是在那五颗炮弹的空心里做了什么手脚,抬头喊道:“关霸,将那孟千机叫来!”





愚情 87|城12.12
孟千机自从在百工大会上铩羽而归,便一心钻研,立志雪耻,又是一头钻入房间里专研机关许久不出来。此番被人从房间里拉拽出来时,又是蓬头垢面,混不见半点书生气息。
不过当他来到了城墙下,听闻了关霸的讲述后倒是来了精神。蹲下身子查看了那炮弹,又看看那墙体后,对褚劲风道:“司马大人,这炮弹里注入的乃是一种特殊的强酸,只是在方才爆炸,这酸液发生了改变,没有剩下多少,不然碰触它的肌肤都是要烧坏的。
褚劲风暗沉下眼儿,一把拉起还在那玩碎片的小表妹,然后问道既然这炮弹能腐蚀墙体,那为何同样的炮弹,那先前的一段城墙却能屹立不倒?”
孟千机觉得这里面没有多大的玄机需要他这个天才劳神解惑,当下不耐烦道:“那不是用的通县的粘土吗!通县的粘土本身边抗酸,自然是不怕强酸腐蚀了!”
说完也不管司马大人,径自转身便离去了。
褚劲风听了孟千机之言,心内也彻底明白了南宫云的计划。这厮当初向皇帝推荐这通县的粘土,恐怕就是已经定下了计划吧?
他故意不早不晚,选在工事修筑了一半才提出异议,用这强酸制造工事被偷工减料的假象,用心何其歹毒。
只是不论是不是南宫云设下的圈套,这有缺陷的工事也是不能用的。眼看冬季就要来临,就算扒掉旧墙,重新运来通县的粘土重新夯土也来不及了。
李若愚看着褚劲风皱眉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抚平他额头的皱纹。她还记得方才南宫云说的那番话,小声道:“不就是改造船只吗?若愚想办法改好便是了。”
褚劲风低头看着若愚睁大的眼儿,揉着她的头道:“他说改便改?那南宫云自认为拿捏住了我的心思,可我偏偏不能让他如愿……”
当下眉头舒展道:“虽然马赛还在继续,但是方才看着似乎有些闲散人等混杂,还是不要再看了,先回府可好?这些个朝堂上的事情无需你担心。”
若愚原本心内是有些微微雀跃的,虽然她不知道只是一段墙坍塌了而已,大家为何都是如丧考妣的表情,但是若是她有用武之地,能为褚哥哥出一份力,便是有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
可是褚哥哥却丝毫没有让自己出力的意思,当真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只能在姐姐的陪伴下准备回府。那马车行驶一半时,那车夫突然发现一个车轮竟然松动,便停下车来在路旁调整。
不多时,又一辆侍卫环拥的马车也驶来,并排停下后,那车帘微微撩起,南宫云探头问道:“司马夫人的车子可是坏了?若是不嫌弃,可以与在下换乘,坐我的马车回府,在下在这里等马车修好便是!”
可惜这番好意却是无人领情,司马夫人马车一旁的侍卫,一个个横眉立目,都没有让这马车靠前的意思。
李若愚听到了他的声音,也撩起了那马车帘,朝着对面的马车望去。
少了冷面神煞,那南宫云的视线变得颇有些肆无忌惮了。虽然与司马夫人所坐马车相去甚远,可是却不妨碍他微微侧着脸儿,,微眯着眼儿望着李若愚。
只是这一次,若愚没有躲闪,只是紧绷着小脸也一动不动地望向了他,一双大眼儿里似乎冒着什么火苗。
南宫云倒是翘起了嘴角。在他的记忆力,李二小姐是喜怒不显露于色的,像这般斗输了的孩子偏不服气的模样,更是从来没有见过。
原来摔傻了的她竟是这般的有趣,也难怪那司马不畏流言依然将她娶入了府中……
想起方才观赛时,她乖巧地依偎在褚劲风的身旁,仰着精致的下巴巧笑嫣然地望着那个银发男子,那笑容刺得他的眼底一阵隐隐的刺痛……
她竟能对着一个男人笑得这么般天真而畅快……那一刻,南宫云差点捏碎里手上的玉扳指。
不过这么久都忍耐下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那褚劲风马上便要遭到灭顶之灾,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倒是她这个懵懂的小东西便是要落到自己的手中……到时,他会捏着她精细的脖子,让她一遍又一遍地笑给自己看……
想到这,南宫云眼底的笑意更深,一双长睫凤眼似乎泛着异样的光……
若愚原本是气愤以极地瞪他,可是此时却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眸吸引,如同被点了穴位一般,移动不得,只看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大庭广众下怎么可以与夫君以外的男人这般直视!李若慧直觉不妥,便是赶紧阻挡了李若慧的视线,小声道:“若愚,你在往哪里看!”
若愚被姐姐这么一喝,这才猛地收回了目光,可是突然觉得胸口烦闷得很,头部为微微有些炸裂之感。李若慧见妹妹不舒服,将车帘放下,扶着她躺下。
南宫云见自己的一番好意无人领情,便命车夫继续赶路,等回到了自己的下榻之处,才淡淡地问向一旁的徒弟蒴朵:“你确定这摄魂术有用?”
那蒴朵乃是出自南疆的蛊术之家,虽然传到现世,那蛊术早就凋零,不复前朝的昌盛枝系庞大,可是这祖传的摄魂之术却是功效惊人。
只是施展起来颇为受限,需要施术者内力深厚,才能不被反噬,还需要加上一定的药物辅助,方才奏效。那李若愚一直有护卫看护,旁人不能近身,更不用说施药了。可是那南宫大人竟然另辟蹊径,在那弹药的表面涂抹了辅助摄魂的迷药。也是算准了那少女天生的好奇,一定会过去触碰那弹片。果然不出师父所料……
可是这种控制人心的邪术损耗经脉的气血极大,施展一次,若是内力不深厚者,甚至会当场呕血。也只能万不得已时才可施展。
可是,他的师父却只是脸色微微发白,呼吸微微紊乱而已。他虽然知道师父并非看上去的那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问没想到他竟然只是浅薄地跟着自己学了些摄魂术的皮毛,操纵起来却比自己十余年的研习还要纯熟,这样的天资,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那那鬼手门事何等有眼无珠,竟然将师父这样的奇才逐出了师门!
蒴朵心内顿时有生出了几分敬畏之情,听师父问起,立刻答道:“师父的功力比徒儿深厚,见方才那女人的情形已然是中招了。”
南宫云点了点头,端起了茶水,滋润一下喉咙,也顺便咽下了嗓子处的甜腥味道。
这摄魂术果真是霸道,当收功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脉已然受了损伤,虽然强忍着没有呕血,但是恐怕短期之内是不能再运功引气了。
若不是那褚劲风将李若愚看护得滴水不露,他也是不会出此自损下策的。
可是胸口的气血翻涌得厉害,心内却是有种蛰伏已久的欲念终于可以偿还的狂喜……
南宫云再次挥手叫来自己的属下,交代了一番后,便让他挥手退下。
褚劲风,你当我是沈如柏那窝囊废不成?亏欠我的,总是要加倍偿还才行,这次我便叫你知道,什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若愚自从那日归来,便有些混混沉沉地嗜睡。李若慧瞧着她这模样,疑心是害喜了,便叫来郎中给她诊脉,可是诊脉之后,郎中却说并没有身孕,只是感觉脉象有些弱滑,似乎是不足之症,加上她以前头部摔伤过,只怕是最近操劳过多,有些伤了心神,好好静养即可。
褚劲风听了管家的汇报后,便从军营赶会来陪伴着若愚,可是若愚却是打着哈欠道:“褚哥哥,若愚没事,只是觉得累,想好好睡上几天,你且忙去,若愚听话绝不给你添乱。”
褚劲风咬着陷在被窝儿里的玉人儿鼻尖,皱眉道:“都要睡上几天了,还说没事儿?我已经请了一位相熟的名医,只是他漠河城较远,恐怕要过两天才到,到时再给你好好诊脉一下。”
说话间,若愚已经闭眼翻转了身子,微微的鼾声响起已然是睡过去了。
这一觉醒来,又是到了第二天。不知是不是睡够了的缘故,李若愚今儿起来时,精神居然出奇的好。睁眼时,发现褚劲风竟然没有出府,而是躺在了自己的身旁看着公文。看若愚醒了,才放下了手里的公文。
若愚一骨碌爬了取来,拼命往褚劲风的怀里钻。
褚劲风叫人送来早饭,若愚似乎胃口不错,一口气竟然喝了两小碗香米粥。
吃完了饭后,若愚突然提出想要看一看那新建的司马府。想到她这几日都是窝在了卧房里,倒是应该走一走,活动一下了。于是褚劲风便命人备了车马,带着若愚一起去新建的府宅里看一看。
现在司马府已经建成了大半,前厅初步成了样子。若愚四下张望着,突然开口问道:“那琴风阁在何处?”一旁的管事听到夫人这么一问,连忙在前引路道:“在花园子里,刚刚描绘完了亭楼,还算能入眼,请夫人这边请……”
褚劲风笑看着自己的夫人一路微微雀跃小跑地入了花园,又一个人入了那楼阁里,调皮地冲着自己做了个鬼脸,突然将大门合上,半点稳重之气都没有,当真还是个孩子……
当他快步来到楼阁前,抬眼看那新挂的匾额。因为嫌弃管家前几日呈上来的名字太过俗气,褚劲风前几日才请了名家题字,将新宅里的匾额俱换了一遍……
褚劲风突然眼睛微微一眯,扭身冲着跟来的管家问道:“这换了亭台楼阁的图纸,可曾拿给夫人看过?”
管家一愣道:“这才换了几日,先前图纸上的名称都没有改呢,除了现场的工匠,夫人哪会看到?”
褚劲风心内的疑窦更大:既然如此,为何方才那若愚会清晰地说出这‘琴风阁’的名字?”
不知为何,褚劲风直觉不对,不再多言,飞身来到那楼阁前一推,却发现门上的门阀被紧紧插住了。
“若愚,开门!”褚劲风冷声道。
可是里面却是一片寂静,无人应答,褚劲风不愿再耽搁,手臂用力便猛推开了大门。
可是那还没有摆设家具的楼阁里却是空荡荡一片,没有半点伊人影踪……




愚情 88|城12.12
跟在后面的关霸也愣住了,再看那司马大人的眼睛登时变成可怖的异瞳,只是咬着牙说:“给我搜,这下面一定有暗道!”
……
若愚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而疲惫的噩梦,睁眼也是很费气力的事情,身下的床在不停地摇晃,身体未及苏醒,可是鼻子却嗅闻着一股莫名熟悉的腥咸的味道。
她使劲地用力,才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将脸儿在枕榻上蹭了蹭,才慢慢地睁开眼。
若是往常,褚哥哥不忙时,自己一睁眼便会看到他的侧脸,就在自己睁眼时,他仿佛是感知到了一半,也慢慢睁开眼,与自己相视一笑。那双眼里满是宠溺之色……
可是这次睁眼,自己的身旁也躺着个,可是那阴柔的眉眼却不是褚哥哥……
周夫子说过,不可与丈夫以外的男子同榻而眠,按理说她应该惊讶地弹跳起来,高声惊呼,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就好像陷入了糯米汁里,软绵绵地说不出话来,心内的惊呼涌到嘴边却化成了一句软软的轻喘。
她努力睁大眼儿,终于看清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南宫云!
此时,他发冠未系,乌发披散,身着一件蜀绣滚边的宽松烟色长袍,侧躺在床榻上,单手支撑着头,而另一只手那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她纤细的脖颈,看她睁眼,才轻声问道:“二小姐终于睡醒了?”
若愚努力攒了气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终于说出了自己此时最想说的话:“……渴……”
南宫云闻言笑了笑,眼里若隐若现的邪佞之色略淡了淡,一伸胳膊取来了一杯水,单手扶起她,喂她喝下了这一茶杯的水。
在初中摄魂术时,会有头晕之症,并且昏昏欲睡。而当摄魂术刚解开之时,则是浑身虚弱无力,口渴难耐。事实上,中了这摄魂术,对人的元气也是有很大伤害。更何况若愚原本就是身子较弱,这样一来,恰似大病一场。
若愚是被褚劲风娇养惯了的,连喝了两杯水后,便软绵绵地挑剔着:“要放梅子蜜糖。”
南宫云微微眯起了眼,若是这李二小姐若是像先前几次那样摆出一副厌恶以极的表情,可能激得他起了性子,可着劲地磋磨她。可是,偏偏这二小姐醒来之后看,便是付刚睡饱的娇弱温顺模样,倒是叫他略微减了些暴虐之心,升起了陪她玩过家家的闲情逸致。当下便起身唤来门外的小厮,取来了蔗糖和酸梅,给她调了一碗温吞甜润的,再给她喝下。
若愚喝完之后,那小嘴上粘的都是微红的糖汁,将那两片樱唇润得如沾染了露水的娇嫩花瓣一般,南宫云伸出手指在她的嘴唇之上摩挲着,力道越来越大,若愚只任他摩挲,就算有些发疼也没有躲闪,大眼疲惫地合着,长长的睫毛抖啊抖的。
过了好一会,才听她又软绵绵地问道:“我这是在哪,褚哥哥呢?”
褚哥哥?南宫云听了微微挑了挑眉,玩味着这听来的称呼。俊美阴柔的脸上慢慢沾染了些寒霜,捏着她纤细手腕的手微微使力,冷声道:“你的褚哥哥自顾不暇,不要你了。从此以后,便是由南宫哥哥豢养你了”
若愚这时微微睁开了眼,似乎有些怯怯地打量着南宫云脸上阴深的表情,眼里噙着泪,说道:“我可是被你拐了?你若缺钱,便管褚哥哥要,他会花大价钱将我买回的。”
看来这位二小姐还真是由始至终把自己当成了人牙子。南宫云忍不住笑出了声,故意将身子死死地压在了若愚的身上,说道:“既然是人牙子,怎么会将你卖回?自然是要发卖给烟花柳巷绝妙的去处。到时,你的褚哥哥找寻到你,却发现你已经辗转于各色男人的床榻之间,你说到时褚哥哥还会不会要你这残花败柳?”
若是换了心智健全的女子,听了这一番话,自然是要吓得花容失色,浑身战栗,可偏偏李若愚向来是不懂这些个的。她也去过那所谓的花柳之地,在那万州的秀春楼上与褚劲风一起品茶听过小曲儿。她心知那楚婉娘乃是花魁,便直觉这春楼上的营生无非是喝喝茶弹弹曲。
想到南宫云要将自己卖到那里,整日里只能卖笑为生,不由得悲从心来,颤声道:“不要将若愚卖到春楼里好不好?若愚琴弹得不好,要挨饿的。不若将若愚卖到大宅里做丫鬟。”
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甚是楚楚动人,这下可真是南宫云逗乐了,他自从与这受伤的李若愚相逢以来,都是交谈的言语不多,这痴傻了的二姑娘也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这旧恨便增添了几抹新仇。
他用摄魂术操控了若愚的神志,用唇语下了暗令,命她两日后去新宅的阁楼。又借口乡党谋生,买通了管事,将自己的弟子混杂进了那修建新宅的工匠里,在楼阁里设下了机关暗道,又铺埋了火石硫磺,只要那褚劲风情急之下暗道追击,便会触动机关,到时候便是他粉身碎骨之时。
如今终于将这女子弄到了自己的掌控中,一时心内的得意自不必言表,新仇旧恨也淡了些。
唯一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原来这带刺硬邦邦的李姑娘也是有软糯可爱之时,也许是摄魂术的效力未散的缘故,李二竟然是意外的乖顺可人,并没有原先设想的寻死觅活,枉费他处心积虑地擒来那楚婉娘,准备以她来要挟李若愚就范,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想到此时在船舱里被吊起打得皮开肉绽的楚婉娘,南宫云并不急于将李二小姐拉到船仓下恐吓她,就是这样边喂着糕饼,边一句一句地逗弄着怀中的李若愚吐着些没头没脑的傻话。
不是这南宫云一时起了菩萨心肠,他因为施展邪术身负重伤,不可妄动欲念,且需调养一阵,不然依着他的本性,只怕不待若愚醒来,这副娇软的身子便被磋磨揉弄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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