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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自从南宫云那场劫难后,楚婉娘便再没有回到春楼。她婉谢了司马大人拿钱替她赎身的好意,用自己多年积攒下的银两赎买会了自由,她虽然是官妓,但是可以落籍从妓户上除名的。
她与那才子孤石居士情投意合,再过几日便要随着他一起归隐入深林。若愚自然是要与她碱性诀别一番。
为了落籍,楚婉娘在万州城里选买了一个小院子,虽然不大,却是干净利落。
再见她时,昔日名动四方的花魁,如今已经是洗尽铅华呈素姿,只是一身青布衣衫而已,莫说头钗,那腕子也是连个镯子都没有。
“二小姐,总算是等到了你尽复清明之时!”楚婉娘看着李若愚神智恢复的模样,也是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好友感到高兴。
李若愚也听说了她因为自己的连累,而遭受的种种磋磨。心内一时间倒是对楚婉娘充满了化解不开的歉意。不过楚婉娘却是不甚在意,笑着说道:“我倒是要谢谢这一场劫难,若不是我遍体鳞伤时,那景海不离不弃,一心照顾,我也不会痛下决心离开早已习惯了的迎来送往的生活。”
她口里的景海,便是那位性格古怪的孤石居士。虽然他一早便倾心于楚婉娘,而楚婉娘也折服于他的才气,可是在他提出赎身相娶时,却是断然拒绝。
身在欢场的女子,见惯了逢场作戏,便知道时间独独一个“情”字是最不保靠,转瞬即逝的。
那卖油郎独占花魁的美谈,也不过是印在书上的供人消遣的人间神话罢了。试问,世间能毫无芥蒂地接纳妻子曾经落身贱籍的又有几个?
而且被赎买了回去做妾的姐妹,最后人老珠黄时又被惨遭抛弃的更不在少数,明明已经赎身,却为了生计又折返回了青楼,可是已经年岁渐大,客人也是寥寥无几,最后只能去那最低贱的勾栏,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楚婉娘既不想成为富人的妾室,又不想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付给在欢场结识的男人,是以一直不肯赎身,左右也不是清白之身,倒不如凭借一己之力,多多积攒些银两才好。
不过那孤石到底是凭借自己的一番真情,打动了楚婉娘,这才赎回了自己的自由,与他一起度过此后的余生。
若愚笑着说:“那孤石居士虽然在深山里束草结庐,可也不是短缺银两之辈,你又何必非要自己赎身?”
楚婉娘笑了笑说:”因为这事,他与我生了老大一场的怄气呢。不过我却只想靠着自己的气力买回自己的自由,将来就算有一日与他情散,我也有自己的典籍居所,在城外也有购置的几亩薄田过活,总是不好出了欢场,却还要依靠着男人,最后落得孑然一身的下场。
这楚婉娘的生平,是一般女子不可想象的,她身逢落难时,身边全无一个可以依靠之人,自然是万事但求一个稳字才肯往前迈出一步。楚婉娘的顾虑,若愚自然是心内明白。她俩是因为偶遇相逢,却是因为脾气相投而成为至交好友。可是就连她提出替婉娘赎身,都是被她婉拒,便可以想见这女子的固执一面了。
二人长谈了许久,若愚这才起身告辞。临行时,楚婉娘笑着问:“你已经成亲许久,这腹中何时才能见喜?”
若愚的眼里却散过了些许的迟疑,善于察言观色的楚婉娘自然是看在了眼底。略带诧异道:“那司马大人可是待二小姐您至诚得很……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若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始终是觉得他当初要娶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那个痴傻了的李若愚……”
楚婉娘可是没有想到原来这李若愚竟然是在吃自己的醋,这种酸味可是要用什么灵丹妙药来调和滋味?
“二小姐,您也是太多虑了,就算是痴傻了,那不也是您自己吗?总不会是会有附魂变作另一个人吧?”
若愚却是闻言淡淡道:“婉娘,你是见过我痴傻时的模样的,说说那时的我是怎样?”
婉娘迟疑了下,还是照实说道:“天真烂漫,为人热情,颇有些大智若愚……”
若愚闻言苦笑道:“有时,听姐姐她们念叨起我那段记忆全无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喜欢那个无忧无虑可是大笑大哭的我。可是我现在是恢复了神智,难道还要装傻卖乖,去效仿那一份天真烂漫吗?那结果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这话听得楚婉娘心内一阵替她发急:“怎么?可是司马大人如今慢待了小姐吗?”
李若愚摇了摇头,最后说道:“婉娘,以前总是不理解你为何要这般的坚持,现在倒是有些体会了。那船舶何时运载不动,要倾覆于大海,我只需一眼便可看出。可是这夫妻缘分何时转淡,却实在是无法估测。我能做的,无非是安守本心,随波逐流……”
楚婉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到底没有说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她楚婉娘的,要靠自己来解。而李家二小姐的这个心结,也是要凭借自己之力才能消弭得了的。
只是在送李若愚到门口时,她才低声说道:“原先我是不知何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李二小姐,如今却是觉得司马大人便是上苍为妹妹安排的那一人。
可是这样的人物,更是需要女子的温言娇柔以待……在欢场是如此,闺房里也是这般道理。还望小姐你莫要自己心生个隔阂,将个好端端的夫君推得离自己尽远了。
若愚看着楚婉娘的不放心,笑着点了点头,这才上了马车。
因为楚婉娘的话,她的心内倒是有些触动。倒是动了些许主动的心思。
等回到了府宅,与姐姐聊了一会,便唤了小厮去问司马大人晚上可是要回来食饭。
那小厮跑腿回来说,他去时,司马大人都要被堆积如山的公文淹没了。听褚墨的意思,今晚只怕要在府衙里熬夜了。
若愚听了倒在意料之中。
于是便唤来了苏秀和拢香,要她们二人搭手,想要亲自炒些菜品给出褚劲风送去。
苏秀是见识过夫人聪慧过人的一面,可是没想到厨房里的李二小姐这般骇人,随便一把沾着水的青菜扔进热油锅里,那油锅立刻变成了机关重重的油光飞弹,迸溅得四处都是。
要不是拢香手疾眼快,端起大锅盖护住了主子,只怕那白生生的小脸就要点满了水泡。
只这一顿饭,做得是鸡飞狗跳。最后也不过是烫了一盘子青菜浇汁。又做了一碗略略有些发糊的红烧肉罢了。
最后苏秀看不过眼,又炒了一般腊肉扁豆拌了一样爽口的小菜,总算是让那食盒显得不空荡。这才装盘入盒。又替夫人更衣梳头打扮了一番,这才提着食盒与夫人一起上了马车。
李若愚选择府衙的时间是也是事先打听好了的。此时乃是入夜时的饭点时间。就算是前去探望,也不算是叨扰了办差。
到了府衙,那里的差官都是认识司马夫人,不用看腰牌,便将夫人请入了进去,只说司马大人现在正跟万员外和他的妹妹在后花园里宵夜饮酒。
于是李若慧便移步向那后花园走去。
人还没有走到,便听到了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褚哥哥,你可要小心,莫要从树上掉了下来!”
李若愚转过了长廊抬眼望了过去,只见司马大人竟然爬到了高高的树上,伸手取下了那挂在树上的一只七彩的小绣球。
而在树下,则立着个粉雕玉砌的少女,看那光景,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立在树下,粉裙夹袄被一圈兔毛映衬得小脸粉嫩,散发着青春逼人之气。
当司马大人从树上跳下来时,淡笑着将手里的绣球递给了那少女,那美好的画面,还真看得人眼眶有些微微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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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劲风微微偏过头,看到了李若愚正在站在花园角门处,倒是微微诧异的一抬下巴说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李若慧一时间有些进退维谷,不知为何竟是不想再往前走一步。可是这是司马大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引到了自己好友面前:“万先生,这位便是贱内李若愚。”
那万先生抬眼一看,只见眼见这女子身材娇小,娥眉曼只,烟波清澄真真是顾盼流动,樱桃小口只点了淡淡的绛红,可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当下也不敢多看,便是连忙施礼。
褚劲风又对李若愚道:“这位是我在万州城的至交万梓良,万先生……”
不待褚劲风介绍,那位少女便若小兔子一般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李若愚,笑吟吟道:“姐姐,您可就是名动大江南北的女船王李家二小姐?我叫万玉,是鬼谷子门下长庚先生的女弟子,我在师父嘴里就经常听到您的大名,今日总是得以相见。没想到姐姐竟是长得这番貌美动人。”说完便要上前去拉李若愚的柔荑。
万先生无奈地拉着自己的堂妹道:“哪有你这般倒豆子说话的,可是要被司马夫人取笑了的!”
那万玉看着李若愚至始至终清淡的表情,这才似乎后知后觉地嘿嘿一笑,眨巴着大眼道:“都是一时激动,万玉总是记不住哥哥和嫂子教导的礼仪……”
说完便后退一步,有模有样地冲着李若愚施礼道:“司马夫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可惜那动作却是不甚利落,一看便是野惯了的丫头装模作样的学着礼仪。
万先生看着自己憨态可掬的小堂妹自然又是嘲笑道:“这般的仪态,将来可是要寻个什么样飞婆家,让褚兄与夫人见笑了。”
万玉自然是不依,只红着脸却飞快地飘了褚劲风一眼,然后又怯怯地看了李若愚一眼,冲着她羞涩的一笑。
这走到了近处,更是看出了万玉那少女之姿的可爱,十四五岁的年纪,压根不需要脂粉修饰,只是修了两道弯弯细眉,嘴唇上点了杏油的口脂,便分外的娇俏可人了。
李若愚半垂下眼皮,依礼冲着那大楚有名的才子万先生打了招呼后,也朝着万玉点了点头,然后对褚劲风开口道:“原是想着要给大人送些宵夜,却不知原来大人您有贵客,倒是叨扰了。”
褚劲风本来因为万玉的娇憨可爱,脸上微微挂着笑意。现在,看着自己夫人的刻意疏离,那脸色又渐渐冷凝下来。只不过当听到她说来送宵夜时,眼中又燃起微微的光,笑着说道:“夫人有心了。”命苏秀将若愚带来的菜品摆上桌子。
若愚的大眼来回扫了一下桌面的菜品,心内是很想掐死一时冲动就入了厨房的自己。原本瞧着自己做的还好,可现在端上桌来与那大厨做的菜肴两相对比,便是立分高下。那烫熟了的蔬菜淋着薄薄的芡汁,如今全失去了刚出锅时的意气风发,水淋淋地团成一团,颜色也变得有些暗绿。
而那红烧肉初时看着还勉强过眼,可是欠缺了火候。等她夹起一块放入嘴中尝时,却发现刚出锅时顶着热气勉强还能入口,现在时间久了肉就有些回生变硬,难以下咽。
可是当着人前,又不好将那有些发硬的肉吐出来,便是默默无语地用力咀嚼。而剩下的三人都是不知情的,看着红烧肉品相还算可以,先后各夹了一块入口。
一时间,月朗星稀,烧着炭盆的半阁里只有似有似无的咀嚼声。餐桌上四人相对无言,俱是各自努力吞咽着嘴里那块很有嚼头的肉块。
到底是褚司马牙口有力些,率先吞下了嘴里那块甚是有嚼劲的肉。瞟了一眼那几道菜色,心内猜到了这几样菜色,是自己夫人手笔,然后半低着头,嘴角似笑非笑地夹了块香甜绵软的拔丝芋头,放到了若愚的碗里,也算是让夫人的口齿歇上一歇。等到其余两人都异常艰辛地吞下了肉块后,司马夫人带来的菜品便乏人问津了。
只有司马大人对自己的夫人还算捧场,将一盘子青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若愚看了,心中略略的好受些。在这餐桌之间,李若愚也听出了个大概。
原来,这万先生带着万玉前来,一般是访友,另一半却是为了公事。万州治下的滦县,年年水灾严重,万先生有意在滦县的潠江里修筑一道分解水势的水渠。
便如那川蜀的都江堰一般,将岷江一分为二,成就一番万古的造福工程。
万玉在鬼手大师门下便是专攻这农田水利,所以当堂哥有此意时,便根据潠江的水势和周围的地形设计了水渠的图纸。今日万先生就是将图纸交给褚劲风过目,若是可以实施,便是希望褚劲风能够拨银,待得过了春天,便要破土动工,开始修建了。
不过若愚却觉着那万玉与褚劲风的言谈举止甚是熟稔,想来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十五岁的少女,长的也是娇憨可人,却术有专攻,也算是才女一名,想来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爱之心吧?
酒桌之上,那少女饮了一杯桂花酒后,话语又多了起来,便是耳旁那清脆悦耳的“褚哥哥”,犹如夜莺一般,此起彼伏,连续不断。
那位褚哥哥看起来也是很受用的模样,耐心地一一解答,将自己两个月前是如何伏击袁术,怎样声东击西,一举打到万州城里的事情平淡地一一道来。说得虽然似乎稀松平常,但是隐含其间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岂是能掩盖得了的?便是更显出了大楚一代鬼见愁让人匪夷所思的用兵之道。
这番英雄壮举,自然是惹得小姑娘一阵阵的低呼。
这些事情,若愚也是第一次从褚劲风的嘴里听到。她不由得想到,自己与褚劲风名义上是夫妻,可是平日里二人促膝长谈的时候却是不多。可是平时沉默寡言的一个男人,现在却在这天真浪漫的少女面前侃侃而谈。可见这天真烂漫的少女,总是会勾起男人想要显示阅历,抖动羽毛的炫耀心思。
难怪自己摔傻时能受到褚劲风的如此娇宠了,想必自己也是如同眼前的少女一般,整日眨着明媚大眼,像看着九天玄圣一般崇拜地望着司马大人,恨不得拜倒在他的脚下吧》
眼看着那少女谈兴越来越浓,小脸都涨得有些微红,还要叽叽喳喳地说下去。
若愚突然嘴角带笑,一手轻轻托举这衣袖,举着玉箸,轻巧地夹了碗里最大的红烧香肉,放入少女的碗中,然后微笑着说道:“万小姐,别光顾着说话,还是要吃一些再饮酒。来,尝尝我亲手做的香肉。”
那万玉望着那肉,小嘴微微一张,脸色顿时一垮,竟是无助地望向了自己的兄长。此时,那肉已经送入碗里,若是推举着不吃,倒是不给夫人的面子了。
眼看着兄长没有望向这里,只顾着和司马大人说着水利的事情,万玉只能深吸一口气,将那块大个的缓缓投入口中,用力地磨动起了牙床。
一时间,若愚觉得耳畔清净了不少。于是,便起身向大人告了一身退,只说夜色太晚,让二人少饮一些,便转身离去了。
待上了马车,不知为何,主仆三人皆是无话可说,一路默默回转了府宅。
拢香趁着苏秀不在眼前,才愤愤地对若愚开口说道:“那个万小姐倒是哪里来的?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倒是这般豪迈。深更半夜的与男子同饮,这时谁家教养出来的?将来还能指望她嫁得出去?不过……“
说到到这,拢香微微顿了一下,小心地看了一眼那若愚的神色,说道:“夫人您以前倒是与那万小姐的性情颇有些相似呢,这司马大人今日这般……也许是想起了夫人,可见他是极钟爱这女子娇憨的一面?以后,你倒是不要跟大人太过拘礼。这为夫妻者,倒是要自由些才显得亲近。”
听到这,若愚微微扫了自己侍女一眼,声音紧绷地语道:“你这是要我装傻不成?他喜欢那样,便自找那样的好了。一个绣球便逗引得直窜上了树去。倒是跟个叭儿狗似的,怎的不扔上房梁?上天了才显出本事!”
拢香听了小姐的话头不对,便不敢再多言。
只低着头,捡了夫人换下来的衣服,刚一转身,便吓了一跳。
这司马大人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竟是没有半点声息。
拢香吓得赶紧一拘礼,便抱着衣服快步出了屋子,可是心内却是替小姐揉捏了一把冷汗:那方才训狗的言辞,可是入了大人的耳朵吗?
不过李若愚倒是镇定得很,压根不在乎这大人是否入耳了,只是神色如常地福礼道:“大人怎么回来得这般早?我还以为是要通宵畅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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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劲风入了屋子,微微瞟了正在福礼的贤妻一眼,便端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开口道:“替我解了头冠。”
若愚到了他身旁,伸手拔下固定头冠的玉簪,嵌着玉石的头冠取下,不过因着离得近,却发现褚劲风那头发靠近头皮的位置,竟然有隐隐的黑色,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了一下。
褚劲风知道她在好奇什么,开口道:“最近寻了方子,吃了几副,原是打算没效便停了的,如今看,倒是药力还算有效。”
李若愚看着那黑色的头发,心里不由得一松。
他当初在战场上白发,算一算也是跟自己延误了辎重有很大的关系,想当初她去军营负荆请罪,当第一眼看到他满头的银发时,心内实在是大为震惊,同时隐隐竟是有心疼之感。
只是她向来掩饰惯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露出的表情其实更像是厌弃罢了。就好比现在,听到了他终于能恢复满头黑发时,心内的喜悦涌到了嘴边,也仅仅是一句平淡的“恭喜大人”罢了。
这样的女子,别说褚劲风这样的身居上位者,就连沈如柏那样家势刚有起色的落魄世家子也是心存芥蒂,无法全盘接受的。不然为何那沈如柏当初竟是暗地里与自己的二妹暗通款曲?
虽然她当初毫不犹豫地暗自做出了与沈如柏的解除婚约的决定,可是内心还是被未婚夫与庶妹双重背叛而难受了一番。竟是下了自此以后再也不嫁的心思。
可是命运弄人,谁承想不过是一次外出骑马,竟然意外得所有计划安排妥帖的事情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
现在的司马大人见识了自己真正的臭硬脾气后,只怕也是后悔了吧?抛除掉了外表的自己,其实全无半点女子的妩媚柔情,怎么能及得上会撒娇嘟嘴的少女鲜活可爱呢?
想到这里,心内的阑珊一时间蔓延了上来,便放下了手里的发冠,转身要走。
可是手却被他一把紧紧地拉住,只轻轻一带,便拥她入了怀里,贴着脸儿低语道:”你倒是说说,我若是狗儿,你是什么?岂不是也变成了小母狗儿?”
这等当面羞辱的话,若愚以前哪里听过?当下便是要从他的怀里弹跳出来,奈何却是被他一把紧紧地搂住,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
只能晃动着身子,咬了咬牙道:“大人谬赞了,当狗儿的第一要务便是要会晃动尾巴,听了主子的话,就要晃动得勤快些,表示心内的崇敬。不然真是白白浪费了这狗身!大人您便如天上的二郎真君一般,骁勇善战,当着乃是要选条好狗在身旁,没事听听大人的英伟绝伦,将那尾巴摇成扇子才好!这点上,若愚实在是愧不敢当、无法胜任!”
若愚也是被褚劲风的那一句“母狗儿”惹得气极了,这才口出恶言,再也顾不得许多,捡了出气的便一股脑地轰轰炮响,全放了出去。
司马大人似乎是很赞同着李二小姐之言,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夫人此言差异,那狗儿固然是有撒娇可爱的一面,可是若没有一口铁嘴铜牙,咬得口口见血肉,也不过是等着扔进锅里的一堆香肉罢了……”
说话间铁臂微微用力翻转,将她的身子抱了起来道:“普天下,能吠又能咬,毛色鲜亮,大眼妩媚的绝世好宠,便是我怀里的了,可是唯一挠头的是她却不认了自己的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李若愚见这男人竟然是打蛇上棍,越说越不在弦儿上,心内的火气更大,只气得直呼了他的名姓:“褚劲风!你不要太过分!”
褚劲风却将她放在了床榻上,冷笑着道:“你身为妻子,却贬斥着丈夫是狗儿,现在倒说我过分了?你倒是成了不许百姓点灯的州官了?”
说着便自压在了她身上道:“这般不听话的,倒是要狠狠的责罚,罚你替我生一窝狗崽可好?”
若是他冷言相对,一味讥讽,若愚自然有千百句火炮铁弹招呼着,。可是现在这混不吝的无赖状,竟然混没有下嘴的地方。
李若愚只羞恼地道:‘找你的小表妹生去!我又不是她!”
褚劲风定定地望着身下的她道:“哪里不是?一样的坏脾气,小心眼,说话得理不饶人,报复心重,不知敬重自己的夫君,扔进石头堆里就翻找不出来的倔货,依着我看是一样一样的!”
若愚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说得这般一无是处,气得那眼圈都微微发红了,小鼻尖微微颤抖的说:“既然这般不堪,你为何还不放手,倒是我们两厢得便了!”
褚劲风摸着她的脸颊道:“我原来也是这般想的,所以跟个倔货袒露心意不成,便决定就此放手了,可是放了她回去后,几乎每天夜里都能梦到她,梦见自己强硬地将她留下,就算她哭喊蹬咬,却死死都握住不放了,当时的心内竟然是难得的舒爽畅意,只觉得这般才算是不枉此生,倒是要作那君子扮给谁看?
后来,上苍待我不薄,又将她送到了我面前,只是她受了伤,竟是如同孩子般,样样都是要人教的,我却觉得高兴,因为这样的她,再也不能拒绝我,从那小嘴里说出伤人的话来,只要细细的教养,总是能等到她出息会向夫君袒露爱意时。为了这一日,就算她顽劣不堪,到处闯祸,我也甘之如饴……”
身下的女人慢慢地安静下来,垂着眼眸听着他的话,也不知那心内在想着什么。
褚劲风又接着道:“可是上苍似乎觉得这般将她与我,太过顺遂,竟然只是外出行军短短的时日,让她又是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恢复昔日的清冷,不再亲昵地喊我,望着我时,就好像我是她平生里毫不相干之人……”
说到这,他伸手抬起了她低垂的下巴,逼迫着她的视线望着他:“你若是我,这时可会放手?任凭着所有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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